任芬如,鄭秀青,代雪娜
(河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周圍血管科,河南 鄭州 450000)
下肢深靜脈血栓形成(deep venous thrombosis,DVT)是血管外科常見疾病,其發生率較高,且有逐年遞增趨勢[1]。下肢DVT多繼發于手術、產后、創傷等,急性發作期可引發肺栓塞,危及患者生命;并隨病情發展可致下肢淺靜脈曲張、潰瘍等后遺癥,嚴重影響患者生活質量[2]。西醫治療多采用抗血小板、溶栓等藥物治療,但易引起消化道出血等副作用,使臨床治療受限。中醫藥治療相較西醫具有獨特優勢,且副作用較少[3]。該病在中醫學中歸屬于“股腫”“脈痹”等范疇,病機為濕熱、瘀血至脈絡阻塞,治當清熱利濕、活血化瘀為主[4]。本研究中祛濕化瘀湯中含有當歸、赤芍、茯苓、澤瀉等藥物,具有利水滲濕、活血化瘀、通絡散結等功效。中藥封包外敷可通過高滲吸水與活血化瘀作用,減輕肢體腫脹,促進靜脈回流[5]。因此,本研究擬采用祛濕化瘀湯內服聯合中藥封包外敷治療下肢DVT,并通過凝血功能、血液流變學等指標變化觀察其臨床療效。
選取醫院2021年7月至2022年8月收治的下肢DVT患者病歷資料,根據治療方案將68例患者分為對照組(34例)、研究組(34例),進行回顧性研究,研究經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對照組女15例,男19例;年齡25~65歲,平均(46.58±5.62)歲;發病部位右下肢15例,左下肢19例;中央型10例,周圍型9例,混合型15例;誘發因素產后2例,術后10例,外傷骨折后12例,無誘因者10例。研究組女11例,男23例;年齡22~62歲,平均(44.97±5.13)歲;發病部位右下肢18例,左下肢16例;中央型12例,周圍型9例,混合型13例;誘發因素產后1例,術后8例,外傷骨折后13例,無誘因者12例。兩組基線資料均衡可比(P>0.05)。
參照西醫《下肢深靜脈血栓形成診斷及療效標準》[6]診斷標準與中醫《中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7]中“股腫”診斷標準。
(1)納入標準:①符合中西醫診斷標準;②年齡20~60歲;③臨床表現肢體腫脹、疼痛劇烈,肢體皮膚顏色變暗;④經影像學等檢查確診,單側下肢發病;⑤D-二聚體水平偏高;⑥臨床資料完整。(2)排除標準:①下肢淋巴管炎并發淋巴水腫、腫瘤致靜脈血栓及髂骨靜脈血栓形成;②心腦血管疾病及嚴重肝、腎功能損害;③存在胃十二指腸潰瘍、出血性疾病、凝血功能障礙等;④慢性疼痛病史;⑤存在溶栓抗凝禁忌證;⑥精神障礙或意識障礙;⑦痛覺敏感;⑧依從性較差;⑨病情發展嚴重需更換治療方案;⑩不遵醫囑,未能堅持治療。
兩組均臥床休息、抬高患肢、低脂飲食,給予鎮痛、抗血小板聚集、溶栓等藥物常規治療。對照組在常規治療基礎上接受中藥封包外敷。使用冰硝散(芒硝1 000 g,冰片10 g)每日外敷1次,外敷1周;后換為紅花消腫散(紅花、丹參、川芎、延胡索各9 g,冰片2 g)每日外敷1次,外敷1周。研究組于對照組基礎上接受祛濕化瘀湯內服治療。方劑組成:當歸20 g,赤芍30 g,兩頭尖12 g,黃芪20 g,澤蘭15 g,川牛膝15 g,陳皮15 g,澤瀉20 g,茯苓15 g,薏苡仁30 g,水蛭3 g,蜈蚣2條,地龍15 g,甘草30 g。隨癥加減:氣虛甚者加黨參、白術各10 g;血瘀甚者加乳香、沒藥、紅花、川芎各10 g;濕熱甚者加黃連、蒲公英、白花蛇舌草各10 g;血瘀濕阻重者加三棱、豬苓、莪術各10 g;久病虧虛者減澤蘭、澤瀉。由醫院藥劑科代煎,每劑300 mL,分早晚2次服用,1周為1療程。兩組均治療2周。
(1)血管通暢效果與1 a復發率。治療2周后,臨床癥狀消失,栓塞靜脈完全再通,管腔無擴張,管壁無增厚為治愈;臨床癥狀明顯改善,栓塞段靜脈部分再通,但伴有管壁、管腔變化為好轉;臨床癥狀無緩解,栓塞段靜脈大部分仍阻塞為無效。治療后觀察1 a,栓塞段靜脈或其他段肌間靜脈出現新發血栓為復發。(2)血液流變學。于治療前、治療1周、2周后采集兩組空腹靜脈血2 mL,采用北京普利生LBY-N6COMPACT全自動血流變儀測定高切全血黏度(high cut whole blood viscosity,H-WBV)、血漿黏度(plasma viscosity,PV)、紅細胞比容(hematocrit,HCT)。(3)凝血功能。于治療前、治療1周、2周后采取兩組空腹靜脈血2 mL,采用希森美康CA1500全自動血凝分析儀測定纖維蛋白原(fibrinogen,Fib)、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時間(activited partial thomboplastin time,APTT)、凝血酶原時間(prothrombin time,PT)。(4)血清纖溶酶原激活物抑制劑1(serum plasminogen activator inhibitor 1,serpine1)、血管性血友病因子(von Willebrand factor,vWF)、Kruppel樣轉錄因子(Kruppel-like transcription factor,KLF2)水平。于治療前、治療1周、2周后采取兩組空腹靜脈血2 mL,以3 500 r·min-1(直徑8 cm)離心取血清,采用雷杜RT-6000酶標儀,以酶聯免疫吸附法檢測serpine1、KLF2水平;以免疫火箭電泳法檢測vWF水平。

研究組療效優于對照組(P<0.05)。見表1。

表1 兩組療效比較[n(%)]
重復測量方差呈現,兩組H-WBV、PV、HCT時間、組間、交互效應有統計學意義(P<0.05);與治療前對比,治療1、2周后,兩組H-WBV、PV、HCT均下降(P<0.05)。見表2。

表2 兩組血液流變學比較
重復測量方差呈現,兩組Fib、APTT、PT時間、組間、交互效應有統計學意義(P<0.05);與治療前對比,治療1、2周后,兩組Fib均下降,PT、APTT均上升(P<0.05)。見表3。

表3 兩組凝血功能比較
重復測量方差呈現,兩組serpine1、vWF、KLF2時間、組間、交互效應有統計學意義(P<0.05);與治療前對比,治療1、2周后,兩組serpine1、vWF均下降,KLF2均上升(P<0.05)。見表4。

表4 兩組serpine1、vWF、KLF2水平比較
治療后1 a內,研究組復發1例,研究組復發 7例。研究組1 a復發率(2.94%)低于對照組(20.59%)(χ2=5.100,P=0.024)。
下肢DVT屬于臨床常見周圍血管病之一,在急性發作期肢體腫脹、疼痛明顯,且可能伴有肺栓塞等并發癥,嚴重威脅患者生命安全[8]。臨床傳統治療以藥物抗凝、溶栓為主,但部分患者療效不佳[9]。而中醫在DVT治療中已凸顯優勢,中西醫聯合治療可達雙重效果[10]。
中醫認為術后、產后等因素使得患者長期臥床,久臥傷氣,氣滯血瘀,瘀血阻滯脈絡,不通則痛;營血回流受阻,溢于肌腠,聚注于下焦則腫;水濕內困,濕瘀化熱,甚則表淺絡脈顯露,所引發下肢DVT[11]。治療應以清熱化濕、利水消腫、通經活血為原則。本研究結果顯示,祛濕化瘀湯聯合中藥封包外敷治療下肢DVT的效果顯著,可改善凝血功能及血液流變學指標,且1 a復發率較低。原因在于:祛濕化瘀湯中含有赤芍善清血分實熱,以涼血散瘀止痛為長。《藥品化義》曰:“赤芍,味苦能瀉,……使血脈順下。……以其性稟寒,能降熱煩,祛內停之濕,利水通便。”與當歸合用,養血活血,使邪去而不傷正。加以兩頭尖、薏苡仁、茯苓、澤瀉共達清熱祛濕、化瘀通絡之效;澤蘭、地龍、川牛膝增強其活血通絡之功,可引藥下行。又輔以水蛭、蜈蚣能破血逐瘀通經。《醫學衷中參西錄》中記載:水蛭“破血而不傷新血,專入血分而不損氣分”;蜈蚣“走竄之力最速,內而臟腑,外而經絡,凡氣血凝聚之處皆能開之”。陳皮為理氣健脾之要藥,氣順則一身津液隨氣而順矣;甘草助以祛濕化痰,并調和諸藥。全方共達補氣行血、清熱利濕、活血通絡等功效。另外,配合中藥封包外敷可消腫止痛,活血散結。現代藥理學研究顯示,冰片、芒硝、紅花等中藥封包外敷可幫助皮膚毛孔吸收藥物,促進肢體瘀阻水液外滲,利于擴張靜脈,降低血管阻力,促進靜脈血回流,達到消腫止痛作用[12]。因此,祛濕化瘀湯內服聯合中藥封包外敷,雙管齊下,協同增效,可改善機體高凝狀態,防止血栓形成,降低復發率。
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1、2周后研究組上述指標均改善。其中serpine1屬纖溶系統成員,可直接降低內源性纖溶酶原激活物活性,抑制纖維蛋白降解,其在未治療DVT患者體內水平反饋性升高[13]。KLF2為轉錄因子,能調控內皮抗凝基因表達,促進一氧化氮釋放,阻止血小板活化、聚集;同時能抑制serpine1,延長凝血時間,防止血栓形成[14-15]。vWF可通過與游離Ⅷ因子共價結合,防止凝血因子水解,從而延長凝血因子半衰期;當血管內皮功能損傷時,其水平在外周血中反饋性上升[16]。而祛濕化瘀湯聯合中藥封包外敷治療可降低serpine1、vWF水平,升高KLF2水平,恢復纖溶酶活性,抑制血小板聚集,防止血栓形成。現代研究發現,蜈蚣能阻滯Fib激活,擴張血管,防止血栓形成;水蛭可抑制血小板聚集,阻止血栓形成;赤芍、當歸均具有降低血小板聚集、抗血栓作用,可改善血管內皮功能,促進血液回流[17-18]。進一步證實祛濕化瘀湯聯合中藥封包外敷治療下肢DVT的有效性。
祛濕化瘀湯聯合中藥封包外敷治療下肢DVT的效果顯著,可改善凝血功能、血液流變學,防止血栓形成,降低復發率,可能與調節serpine1、vWF、KLF2等因子表達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