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雙燕,吳方興,董亞樂,蔡存慧,鄭雪華
(鄭州中醫骨傷病醫院 a.創傷骨科;b.檢驗科,河南 鄭州 450000)
疼痛為骨折患者最常見臨床表現,臨床治療骨折多采用外科手術進行斷處復位,但手術具有一定創傷性,可引發應激反應,刺激大量疼痛介質釋放,加重患處疼痛,延緩術后康復進程,影響患者生活質量[1]。常規鎮痛多以藥物進行干預,但西藥會產生不同程度不良反應,且部分患者止痛效果不佳。因此,術后采用何種方式緩解疼痛、促進康復為臨床重點研究課題。中醫認為骨折后筋脈受損,營血離經,脈絡阻塞,瘀滯肌腠,腫脹發熱,不通則痛[2]。雷火灸為中醫特色療法之一,可通過熱力滲透藥效,達到散寒通絡、活血化瘀、消腫止痛效果。有研究表明,雷火灸用于骨折術后可有效緩解疼痛、腫脹,促進肢體功能恢復[3]。另有研究發現,前列腺素E2(prostaglandin E2,PGE2)、白三烯C4(leukotriene C4,LTC4)表達異常可引發機體特異性疼痛,其可能參與骨折術后患者疼痛發生發展[4]。因此,本研究采用雷火灸治療,以觀察下肢骨折術后患者疼痛評分及PGE2、LTC4等水平。
回顧性選取醫院2022年4月至2023年6月收治的下肢骨折手術患者的病歷資料,根據治療方案將66例患者分為對照組、研究組,各33例。兩組臨床資料均衡可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納入標準:經臨床影像學檢查確診為下肢骨折,為新鮮骨折,符合手術指征,需進行切開復位術;符合《中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5]中診斷依據,有明確外傷史,局部腫痛,壓痛,畸形,功能障礙;年齡18~65歲;臨床資料完整。排除標準:伴有心腦血管疾病;肝、腎功能嚴重損害;造血系統疾病;伴有糖尿病相關并發癥;肢體血管病變等;合并高熱、高血壓正發期、外傷眼部出血期、青光眼眼底出血期;存在脊柱類疾病、腦腫瘤等影響下肢功能的疾病;有雷火灸治療禁忌證;施針或施灸局部感染、潰爛;全身多發骨折、陳舊性骨折或脊髓損傷;妊娠期、哺乳期女性;神經或精神疾病;言語不清不能配合治療;因病情發展嚴重或其他個人原因未能堅持治療。

表1 兩組臨床資料比較
兩組均接受切開復位術,對照組術后接受常規鎮痛、抗感染、烤燈照射等常規治療,根據患者活動能力,盡早進行肢體功能鍛煉,在不影響骨折移位前提下,指導其進行肌肉收縮放松、固定關節運動。研究組基于對照組接受雷火灸治療,采用趙氏雷火灸(規格2.8 cm×10 cm),制作成分:艾絨、人工麝香、木香、乳香、羌活、干姜、茵陳、穿山甲、沉香、柏樹莖。取穴:神闕、氣海、關元、雙涌泉、血海、內膝眼、陽陵泉及其他對應疼痛部位穴位,取合適體位,點燃灸柱與治療部位保持2~3 cm,避開手術切口,以局部溫熱無灼痛為宜,防止灼傷皮膚,每部位灸10 min,7 d為1個療程。兩組均治療14 d。
(1)疼痛程度。采用視覺模擬評分法[6](visual analogue scale,VAS)評估。術后第1、7、14天,采用0~10分計分法評估疼痛程度,0分表示無痛,10分表示劇痛難忍,分值越高,疼痛越劇烈。(2)美國特種外科醫院膝關節評分(hospital for special surgery knee score,HSS)[7]。術后第1、7、14天,采用HSS評分評估膝關節功能,該評分包括疼痛、功能、活動度、肌力、屈曲畸形及減分項目,總分90分,分值越高,膝關節功能越好。(3)日常生活能力量表[8](activities of daily living,ADL)。術后第1、7、14天,采用ADL評分評估生活能力,該量表包括軀體生活自理與工具性日常生活能力模塊,總分為1~56分,分值越高,日常生活能力越差。(4)疼痛介質。術后第1、7、14天,采取兩組2 mL空腹靜脈血,以3 500 r·min-1(直徑8 cm)轉速離心獲取血清,采用帝肯/Tecan Spark多功能酶標儀,以酶聯免疫吸附法檢測前列腺素E2(prostaglandin E2,PGE2)、白三烯C4(leukotriene C4,LTC4)、5-羥色胺(5-hydroxytryptamine,5-HT)水平。(5)氧化應激指標。術后第1、7、14天,采集兩組3 mL空腹靜脈血,3 500 r·min-1(直徑8 cm)轉速離心得血清,采用多功能酶標儀,以放射免疫法檢測谷胱甘肽過氧化酶(glutathione peroxidase,GSH-PX)、晚期氧化蛋白產物(advanced oxidation protein products,AOPP)、丙二醛(malondialdehyde,MDA)水平。(6)腫脹程度。術后第1、7、14天,對比兩組術后腫脹程度,腫脹恢復、皮膚顏色正常為正常;輕微腫脹、皮膚顏色正常為Ⅰ級腫脹;腫脹明顯、皮膚發紅、皮紋消失為Ⅱ級腫脹;腫脹嚴重,皮膚發紅出現硬緊狀態,同時出現水泡為Ⅲ級腫脹。

兩組VAS、HSS、ADL評分時間、組間、交互效應有統計學意義(P<0.05);術前至術后14 d,兩組VAS、ADL評分均下降,HSS評分均上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VAS、HSS、ADL評分比較分)
兩組PGE2、LTC4、5-HT水平時間、組間、交互效應有統計學意義(P<0.05);術前至術后14 d,兩組PGE2、LTC4、5-HT水平均下降,其中研究組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疼痛介質比較
兩組GSH-PX、AOPP、MDA水平時間、組間、交互效應有統計學意義(P<0.05);術前至術后14 d,兩組AOPP、MDA水平均下降,且研究組低于對照組,GSH-PX水平均上升,研究組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氧化應激指標比較
術后7、14 d,研究組腫脹改善程度優于對照組(Z=1.803,P=0.036;Z=1.796,P=0.036)。見表5。

表5 兩組腫脹程度比較[n(%)]
隨著現代生活節奏加快及交通事故率增加,下肢骨折發生率呈上升趨勢。外科手術是其治療主要方法,以糾正骨折斷端移位,穩定骨結構[9]。但術中軟組織剝離、組織牽拉等手術創傷會刺激機體應激反應,引發患處腫脹、疼痛,延緩術后康復進程。術后西醫常規治療以鎮痛、消腫藥物為主,雖能緩解痛感,但仍有部分患者治療效果不佳。因此,臨床積極尋找更為有效治療措施,以緩解患肢腫脹、疼痛,促進患者康復。
中醫認為骨折腫痛屬“氣虛血瘀”范疇,患者骨斷筋傷,血溢脈外,離經之血聚于肌腠,加之手術損傷氣血,外邪入侵,術后長期制動,氣血運行受阻,致氣血瘀滯、津液運行不暢,久之成痹,不通則痛[10]。治應以行氣活血、化瘀止痛為原則。中醫雷火灸具有純陽之性,通達十二經絡,具有理氣、活血、回陽之效。《黃帝內經》有云:“藥之不及,針之不到,必須灸之”。《針灸大成·卷九》記載“雷火針法,治閃挫諸骨間痛,及寒濕氣而畏刺者。”雷火灸燃燒時所產生的熱效應、紅外輻射、藥化因子,經穴位脈絡滲透至深層組織,通過毛細血管網吸收,提高細胞代謝能量,以達到治療效果[11]。本研究結果顯示,術后7、14 d患者疼痛、腫脹明顯緩解,膝關節功能、生活能力改善。原因在于:雷火灸中艾絨、麝香、干姜、木香等中藥具有散寒止痛、回陽通脈、舒筋活絡、行氣活血、消腫止痛等作用;燃燒時產生的熱效應、物理輻射與藥化因子通過刺激對應經絡、腧穴,產生小刺激、大反應“綜合效應”,能增強溫陽益氣、扶正固本、活血祛瘀、通絡止痛之效[12]。現代研究發現,雷火灸具有擴張血管、改善血管通透性、促進血液循環、抑制炎癥因子分泌、促進炎癥滲出物吸收等作用,同時還能調節機體細胞、體液免疫,改善免疫功能,利于切口愈合,加快康復進程[13]。因此,采用雷火灸治療下肢骨折可緩解患者患肢疼痛及水腫,改善肢體功能及生活能力,利于康復。
為深入發掘雷火灸對下肢骨折術后的鎮痛機制,本研究結果顯示,術后7、14 d,研究組PGE2、LTC4、5-HT、AOPP、MDA低于對照組,GSH-PX高于對照組。其中PGE2在炎癥初期大量釋放,可激活周圍感覺神經末梢前列腺素受體,強化痛感;5-HT能刺激感覺末梢神經,激發機體特定部位痛覺;LT可招募、激活中性粒細胞,刺激炎癥介質釋放,促進神經元細胞去極化,引發疼痛[14-15]。而過度炎癥反應及疼痛可激活機體應激反應,促進大量氧自由基生成,誘導氧化應激反應,損傷組織及器官,不利于術后康復[16]。AOPP、MDA是反映機體氧化損傷程度的敏感指標;GSH-PX是機體主要抗氧化物,可反映機體抗氧化能力[17]。研究發現,雷火灸燃燒時產生的藥化因子隨熱輻射滲透到深層細胞、組織、體液循環,可促進組織細胞物質交換,發揮消炎、改善血液循環、調節代謝、提高免疫力等功效[18]。本研究結果表明雷火灸治療下肢骨折具有顯著抗氧化應激、鎮痛作用。推測原因可能與以下原因有關:其一,可能直接降低下肢骨折術后患者外周血中疼痛介質水平,發揮鎮痛作用;其二,可能抑制患處LTC4合成,防止中性粒細胞聚集,減少炎癥介質釋放,提高患者疼痛閾值,發揮鎮痛作用,從而抑制機體氧化應激反應,利于術后康復。
雷火灸治療下肢骨折術后可通過抑制疼痛介質釋放,減輕機體氧化應激反應,緩解痛感及腫脹,改善膝關節功能,提高生活質量。但由于LT在機體水平變化受多種因素影響,雷火灸對于其作用機制還有待進一步研究證實,今后應排除客觀因素變量,從不同生物標志物角度進一分析雷火灸在下肢骨折中的作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