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花開的聲音

樹知許

春季學期，學校通知我們提前返校參加開學考。這樣一來，我們的假期就縮短了兩個星期。所幸，我們的考試時間安排得很松散，隔幾天考一科，還留有時間給我復習、放松。于是，我的腦子里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周日大早坐半個小時的動車去隔壁市找朋友玩，晚上趕在查寢之前坐動車回來。

說走就走，我即刻買票出發。在隔壁市，我和朋友在火車站出站口見面，我跑向她，她奔向我，一個熱烈的擁抱，像是補全了我們錯失的美好春日。

走出地鐵后，我們偶遇了一間小花鋪。我和朋友對視一眼，默契地決定：買一束花送給對方。

朋友很快就選了一束紫羅蘭送給我，而我則在紫羅蘭和紅玫瑰之間猶豫，最終把一束鮮艷欲滴的紅玫瑰交到她手中。接下來的一日游里，我們各自捧著一束花，在燦爛的春光里共享雀躍的心情。

雖然我捧花束的動作很笨拙，但我只要微微低頭或輕輕抬手，讓花瓣湊近鼻尖，就能嗅到一陣芬芳。這股芬芳仿佛可以飄至心靈深處，融化我所有的疲憊。

夜幕四合，我該回去了。我和朋友在火車站進站口依依惜別，但分別總在安檢前。我快步跨上長長的扶梯，頻頻回頭望向樓下，希望能再看一眼朋友的身影。扶梯逐漸上移，朋友的身影也重新出現在我的視野里，她仍站在人群中向我揮著花束，我也揮著花束回應著。很快，扶梯到達盡頭，朋友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人潮中，我也順著趕車的人流奔向檢票口，手里不忘小心地捧著這束嬌艷欲滴的花。

又經歷了兩次排隊，我總算進入動車車廂，找到自己的座位，將紫羅蘭放在小桌板上。動車經過隧道的時候，手機沒有信號，我就百無聊賴地對著紫羅蘭“咔嚓”了一張又一張照片，并配文：“帶著花回去，約等于帶著春天回去。”

夜燈璀璨，我走出火車站，坐上出租車，將紫羅蘭輕輕地放置在大腿上。“跋山涉水”回到宿舍之后，我將自己收拾整理了一番，紫羅蘭則安靜地躺在書桌上。花的旁邊擺放著朋友送給我的詩歌日歷，我翻到今天的這一頁，上面的詩句與今日的主題頗為對應——“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出自林徽因的《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接下來的幾天里，我不厭其煩地給朋友發信息，告訴她花開的程度。從“你看這個花昨天曬了一天特別干，今天泡了水好像蘇醒了”，到“好像多開了一點，最上面的那朵也開成這樣啦”，通過網絡一線牽，我樂此不疲地與朋友共享著這束花的盛開。

這種想發信息的沖動來自許多個偶然的瞬間：或發生于我下課后趕回宿舍吃飯的路途中；或發生于我上網查詢資料，腦海中的思緒突然飄飛的時刻；或發生于我在圖書館復習專業課知識的間隙……

我很喜歡的一句話是這么說的：“人不是活一輩子，而是活那么幾個瞬間。”我想，發現花開的那一瞬間一定是我生活中動人章節的一部分，聽見花開的聲音也是專屬于我的瞬時浪漫。我更愿意手執一束鮮花，將美麗帶給身邊的人，自己手留余香。就像上次說走就走的行程，雖然趕路的過程很疲憊，但是我收獲到了一路的花香。

希望在鋼鐵森林里忙碌打轉的我們，都能聽得清自己心底花開的聲音，在看似平淡的生活中享受詩情與“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