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做金融學術領域的“理想主義者”
——記復旦大學管理學院金融與財務學系教授戰昕彤

鄭 心 謝更好

戰昕彤

ESG，是Environmental（環境）、Social（社會）和Governance（治理）3個英文單詞的首字母縮寫，代表著近年來金融市場興起的一種重要投資理念和企業行動指南。ESG投資是指在投資過程中將企業環境、社會和公司治理等因素納入考慮，以支持可持續發展，以及從金融市場焦點入手，為人類社會的共同挑戰提供解決方案。隨著ESG投資的不斷普及和發展，它已成為金融行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以ESG為準則的投資正吸引更多優質資源，為全人類共同家園帶來持續不斷的正向影響。

日月光華，旦復旦兮。在復旦大學管理學院金融與財務學系，李達三講席教授、博士生導師戰昕彤一直致力于站在領域和需求前沿助力金融實踐發展。近年來，她基于自己在實證資產定價、期權定價、社會責任投資等領域取得的突破性成果，結合在國際學術期刊發表論文的經驗，創新性地提出使用個股期權量化ESG風險溢價的理念。這一研究為ESG投資如何防范金融市場風險、增加投資者收益等前沿科學熱點話題的探索提供了新的思路。

黨的十八大以來，在黨中央集中統一領導下，金融系統有力支撐經濟社會發展大局，堅決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風險攻堅戰，為如期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作出了重要貢獻。“金融作為一個非常有力的工具，可以引導資本流向更有意義的地方。”戰昕彤一句話表明了自己多年從研的主要動力。從對金融學充滿好奇，到試圖站在金融的角度去理解世界，進而以研究者的身份去不斷拓展金融學術的邊界，以達成服務未來企業和國家科創戰略的愿望，戰昕彤堅持初心、埋首深耕，甘做金融學術領域的“理想主義者”。

以學術精神助力金融實踐發展

從2008年考入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金融學專業，至2016年在香港中文大學商學院獲得商學院金融學博士學位，她逐漸體會到了金融學科的魅力。可以說，金融學研究是戰昕彤眼中的星辰大海。

“剛上大學的時候，感覺金融很‘高大上’，也很復雜，而我對此充滿好奇，總想一探究竟。”如果說最初的好奇心是吸引戰昕彤邁入金融研究大門的一股神秘力量，2008年發生的全球金融危機，讓她對學好金融又多了一份強大動力——既然出現了危機，我們要怎么從危機中恢復？如何避免下一次危機？正是在這一個個問題的吸引之下，戰昕彤開啟了自己的求索征程。

大學畢業時，金融學在戰昕彤眼中已經不再是一個模糊的概念，而是可以腳踏實地應用、為社會創造價值的創新工具。她開始關注企業投融資決策的最優策略，從管理學的角度重新理解金融。到了博士階段，她從事金融學術研究的種子已經生根發芽開花，在更多深層次問題的牽引下，她不斷深入開展學術探索，參與學術討論、發表學術論文等，收獲了累累碩果。

甘做一名學者，往往會被視為“理想主義者”，但對于做學術，戰昕彤卻甘之如飴，這片領域有著她想要登頂的理想高峰。“靜下心來做研究，可以把自己的認知不斷向前拓展”，戰昕彤享受一心一意攀登高峰帶來的滿足感，但她也深知，研究的意義并不只在于學術討論和在國際頂級期刊上發表論文，更在于成果對金融行業發展提供了怎樣的創新啟示與助力。金融是國民經濟的血脈，是國家核心競爭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但金融領域內各種矛盾和問題相互交織，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質效不高。因此對她而言，選擇繼續做學術絕不意味著要減少與業界的交流和接觸，反之，與業界如何更好地開展深度交流和探索，越發成為她學術研究的重要部分。

在香港中文大學學習期間，戰昕彤曾就股票與期權收益率的可預測性方面做出創新性的研究成果。研究項目正式開展后，除了一如既往積極開展學術研究和學術探討，她還不斷向業界專家咨詢，開展了大量的調研工作，把象牙塔的研究與實際應用真正結合起來。“只有這樣，反復修改后發表出來的研究成果才既有學術價值，又有實踐價值。”初嘗甜蜜果實的戰昕彤更加篤定了研究成果要惠及于民的想法，即便為此會面臨更多的困難和挑戰，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她也從不遲疑。

心懷理想、不懈探索給戰昕彤帶來了更多的成果和機遇。博士階段及在此后的一段時間內，戰昕彤先后通過了特許金融分析師（C F A）和另類投資分析師（C A I A）的全部考試。成為C F A和C A I A持證人后，她積極參與C F A與CAIA協會的各種活動，與其他持證人一起探討資產管理行業遇到的問題，一邊了解金融行業發展動向，一邊挖掘自己在金融領域的研究靈感。

2016年，戰昕彤從香港中文大學畢業，之后遠赴荷蘭名校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學擔任金融學助理教授。2018年，一家著名國際投資銀行向她拋出橄欖枝，邀請她擔任亞太地區的部門主管，負責數據與量化策略的研究與應用工作。盡管對方提供了極具競爭力的薪酬和工作環境，經過仔細思量后，戰昕彤還是決定留在學術界，繼續以學者的身份助力金融實踐的發展。同年，她還謝絕了美國知名高校的工作邀請，毅然返回自己的母校——香港中文大學任教。多年耕耘，她除了收獲豐碩的科研碩果，也收獲了眾多從研、從教的經驗和感悟。

戰昕彤（中）與她在香港中文大學的研究團隊成員合影

戰昕彤所研究的實證金融學科是一個用數據說話的學科，通過大數據中所呈現的規律以推動金融學科的理論進步。在科研過程中，她尤其看重那些與理論預測相悖的實證規律。“有些結果會支持你的假設，有些結果則不會。通過反復推演，不斷提升自己的理解，甚至從實證結果出發重塑理論，這個過程讓我很滿足。”在戰昕彤看來，克服認知上的挑戰，拓展知識的邊際能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進步。

“如果缺乏與業界的交流，我在資產定價與金融市場方面做出來的研究成果就沒有適用性，甚至可能是本末倒置的。”戰昕彤反復強調學以致用的重要性，通過與業界頻繁交流，她可以獲得反饋并不斷修正自己的研究方向，為研究注入新的動力和能量；同時，她也能迅速了解業界發展趨勢，獲得新的靈感，進而擴展學術課題的深度。值得一提的是，這種方式同樣提升了她的教學工作質量。當她將現實中的金融行業問題帶到課堂上，戰昕彤發現學生理解金融學科的能力也隨之顯著增強。

一路細心總結、感悟，勤勤懇懇換來業界的肯定和贊譽。在香港和海外從事學術研究期間，戰昕彤曾連續兩年獲得香港中文大學商學院教學優秀獎，參與指導的多名博士研究生任職于國內外知名高等院校及頭部金融機構。她還曾受邀到多家海內外知名金融機構對其研究成果進行宣講與分享，包括摩根士丹利（紐約）、騰勝（紐約）、施羅德投資集團（倫敦）、領先資管（巴黎）、荷寶投資（阿姆斯特丹）等，且多次獲得芝加哥數量聯盟、亞太區金融衍生品協會、法國領先資產管理公司、加拿大衍生品研究院、瑞士日內瓦財富研究院等的資助與嘉獎。憑借出色表現，她的研究成果先后獲得了亞洲資產管理公司及新加坡國立大學頒發的A A MCAMRI資產管理獎、巴黎第九大學與領先資產管理的ETF研究學院獎、芝加哥量化聯盟學術競賽獎，以及各類學術會議上的最佳論文獎等。2021年，她獲頒香港中文大學青年學者研究成就獎。這一獎項旨在表彰杰出青年學者對學校科研成果作出的貢獻，每年每個學院最多僅有一名學者獲獎，獲此殊榮是對戰昕彤多年埋首鉆研學術精神的最佳褒獎，也是對她推動學術研究領域進步和創新行動的最佳肯定。

2022年年初，戰昕彤告別香港中文大學，加盟復旦大學管理學院。對她來說，這次換職是一次圓夢之舉。“香港和上海，這兩座繁華多姿的城市都是中國的金融中心。如果說香港是中國金融對外的排頭兵，那么上海則更多代表著中國的經濟脈動。”站在黃浦江畔，感受中國經濟跳動的脈搏，懷著為中國經濟與金融繁榮發展貢獻自己一份力量的初心，戰昕彤在復旦大學繼續書寫著自己新的學術篇章。

戰昕彤在享見-ESG論壇上發表演講

以研究之光照亮ESG應用之路

2023年中央金融工作會議強調，加快建設金融強國，需要做好科技金融、綠色金融、普惠金融、養老金融、數字金融5篇大文章。這是提高金融服務實體經濟質效的針對性部署。面向這一號召，如何正確引導ESG投資發展，將社會資金有效流向綠色板塊，演變為戰昕彤接續研究的重點和難點。

2022年12月21日，在第七屆“界面臻善年會”上，戰昕彤以《企業ESG踐行：機遇與挑戰》為題做了主旨分享，就企業在ESG踐行方面面臨的問題、機遇和挑戰進行了探討。正如她所說：“ESG就像是一輛高速行駛的列車，引領行業走向一個更加和諧、更加可持續的未來。”

金融服務高質量發展，離不開發揮資本市場樞紐功能。有夢有動力，懷抱學以致用的初衷，戰昕彤一路深挖細掘，在實證資產定價、期權定價及社會責任投資等研究領域均取得了突破性成果。

作為新興的交易市場，期權市場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幫助投資者完善風險管理，滿足投資者的對沖和投機需求。對于投資者來說，快速發展的ESG投資能否真正為其帶來收益仍然需要更多的實證。從期權定價的角度入手開展研究，為這一未解的社會與科學問題提供了一種新思路。戰昕彤及其團隊通過研究發現，相對于股票市場上投資者對于ESG投資的追捧，期權市場投資者的主要交易動機為風險管理、對沖與投機，因此能夠更好地識別出ESG對風險的影響，而不受投資者偏好的干擾。這一研究從期權交易者的角度出發，將公司整體風險納入考慮，并結合投資者對ESG的情緒變化及重大外部沖擊事件等因素對ESG風險溢價進行定量分析，其結果對于企業制定ESG投資決策等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現有文獻表明，期權價格對于風險與不確定性方面的信息非常敏感，政治不確定性及氣候變化帶來的風險等都能夠反映在期權定價中。因此，使用個股期權以研究企業ESG表現帶來的風險與不確定性的定價具有極高的可行性。且資本市場對于企業的經營有反饋效應，期權市場亦可提高企業在ESG方面的表現，為監管者促進企業社會責任表現、推出相應法律法規提供新的啟示。戰昕彤的相關研究思路，與一些國際領先學者使用另類資產量化風險溢價的思路不謀而合，她使用個股期權作為ESG風險與不確定性的研究資產進行研究，進一步豐富了期權市場的研究內容，對于完善現有的期權定價模型也具有顯著的貢獻與價值。

2023年8月，戰昕彤在《金融和定量分析》（The Journal of Financial and Quantitative Analysis）上發表文章。論文展現了她的創新成果——社會責任機構投資者在面對錯誤定價時的交易方式，以及其對股票定價與未來收益率的影響。這一研究對理解日益壯大發展的社會投資如何影響股票市場的有效性有重要意義，是她多年在相關領域持續耕耘收獲的代表性成果之一。

在戰昕彤看來，中國資本市場的發展不僅需要考慮更多維度，亦要從其他國家的資本市場發展中學習經驗、汲取教訓，從而穩中求進，分步實施發展目標。她相信伴隨著中國ESG信息披露等制度的逐步完善，從期權市場理解企業ESG表現對資產定價與期望收益率的影響，還將助力開發ESG指數、推動成立ESG投資基金、豐富責任投資的金融產品等，相關成果的應用性將會逐步展現。而這也是她多年耕耘的動力所在。

以學科融合服務國家科創戰略

“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東海之濱，巍巍學府，當戰昕彤走入復旦大學管理學院開啟新征程時，就已經篤定了自己未來要努力的方向。

復旦大學管理學院科研實力雄厚、優秀人才輩出。特別是近年來，學院在中國管理教育界率先啟動科創戰略，先后提出了具有魄力和前瞻性的“無科創，無未來”“管理賦能科創”等理念，并在全球主流商學院中第一個設立了科創辦公室。3年來，學院在科創管理理論研究、科創管理人才培養、科創生態圈建設等多方面取得了豐碩成果，不僅在科創業界贏得了廣泛好評，并且引領了中國管理教育的創新，其兼容并包的跨界研究思維理念深深吸引和激勵著戰昕彤闊步向前。

為著力打造現代金融機構和市場體系，疏通資金進入實體經濟的渠道，優化企業融資結構，提高上市公司質量，ESG將是所有企業的必答題，也是科創企業在設立之初的必備考量。在復旦大學管理學院，戰昕彤希望通過自己和團隊的努力，將成果實實在在地轉化落地、服務于社會與企業，其中或許會充滿艱辛，但她堅信：心之所向，行則必達。有了大家的共同努力，這條路必定會越走越寬闊。因此來到復旦大學后，她投身于相關學科的建設中，期待通過團隊跨學科合作，將ESG理念轉化為切實可行的實踐。她和團隊開展了很多工作：一方面不斷提升團隊在ESG研究領域的水平，為中國科創企業提供專業的ESG評估和咨詢服務，促進企業持續健康發展；另一方面積極參與國際交流與合作，推動ESG標準的建立、建立ESG國際合作促進機制等，攜世界之手共同進步。

胸懷“國之大者”，強化使命擔當，以金融高質量發展助力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雖然面臨諸多挑戰，但對未來要做的工作，戰昕彤的設想規劃已經非常具象：“一方面我們要對國內的企業開展深入研究，了解企業的行為、動機及在此過程中如何實現資源優化配置；另一方面我們將進一步挖掘可持續金融，如ESG的表現在金融市場的影響，用數據去反饋理論研究的成果等。”除此之外，她也希望能夠從微觀層面助力初創企業的發展，借助復旦大學管理學院的平臺，了解初創企業在科學創造及融資投資中遇到的困難，并通過學術研究的方式找到初創企業發展的難點和堵點，進而提供可參考借鑒的解決方案，最終達到服務國家科創戰略的目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戰昕彤堅信有了學科平臺的助力，以ESG研究服務國家科創戰略的創新之路會越走越遠、越走越寬闊。

以真心換真心建設金融研究新隊伍

除了投身學科建設之外，戰昕彤將自己大部分的精力投入科研和教學工作中。“思想開放”“喜歡分享”是同事和學生給她貼上的標簽。她欣賞各種各樣的研究角度和領域，并不斷把這種自由開放的態度和理念傳輸給年輕人，希望他們在不違背原則、準則的前提下自由創造。

在很多學生的心中，戰昕彤老師充當的不僅是引路人的角色，還是他們的知心人。在教學工作中，她最常說的一個詞就是共同探討。在她看來，探討是不可或缺的過程，一個人走得快，但一群人才能走得遠，只有通過更多的共同探討和感同身受，才能及時分享科研經驗和疏解各種情緒，從而在交流碰撞中收獲更多的研究的樂趣。她還會持續關注學生的心理狀態和需求，用自己的歷程、經驗去幫助和引導學生，和他們一起經歷悲喜，一起規劃未來。真心換真心，這種細膩的培養方式為她贏得了學生的信任。她堅信，廣大青年要做新時代的弄潮兒，到新時代新天地中去施展抱負。戰昕彤希望通過這些努力，有更多優秀的年輕研究人員愿意加入他們的團隊，從而建立一支既有深厚金融理論知識，又能夠理解金融數據的研究人才隊伍，為國際學術界帶來新氣象。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伴隨著可持續發展理念和“雙碳”戰略目標的不斷深入推進，E S G這把利劍正徐徐劈開金融投資市場的重重迷霧，為中國企業開啟長青發展新路披荊斬棘。正如戰昕彤所說，E S G就像一輛高速行駛的列車，而如何確保這輛列車一路平穩“向綠而行”，最終又快又好地到達目的地，甚至實現彎道超車，是E S G發展的挑戰，也是未來她和團隊研究的動力。大潮當前，唯擁有堅定信念者能破浪前行。立足腳下，戰昕彤正在用奮斗啟動她夢想中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