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奴

人逢盛開便著迷。

花市里，我克制再克制，還是捧回了好幾束鮮花。剪枝、選瓶、插花，才發現家里的舊瓶舊器不盡合用。陶瓶盛芍藥，白瓷瓶插雪柳，玻璃瓶搭百合，多出的一叢相思豆無處安放。

于是，新添一只青釉瓶，算是安置。綻放有時，凋零終是無法阻止。眼看著那些閑在邊邊角角的空瓶空罐，心里一癢，“前車之鑒”拋到九霄云外，花市逛個來回，又捧回一堆芬芳。原本盤算在先，什么花插什么瓶，丁對丁，卯對卯，可一張羅，又有一兩束不得安身立命。

買花買瓶，買瓶買花，雪球越滾越大。

花土也是如此。為安頓一時腦熱多買的花，新盆新土備齊，盼它天長日久。土，是成袋買來的，憑斤兩也沒個數，怎么精打細算，不是買多就是買少。為了不浪費多出來的花土，又去尋花覓草。

高估自己，多數花是養不活的。養死養壞的花和綠植，騰出的空，忍不住要去填。偏偏人入花叢，又沒了抵抗力。不出意外，花準會買多，新盆新土又該加購了。

空盤閑瓶塞滿了陽臺，有一天，突然驚覺：原來自己已經成為美的奴隸。美令人愉悅，為了愉悅而來，不想最后卻陷在累贅與負擔里。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美，自自在在，欣賞美，也該自自在在。

一心占有，反是辛苦。

（太 古摘自微信公眾號“草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