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東西的小老鼠

李騰耀

李爺爺退休后沒事干，便在兒子的資助下在小區的東邊開了一間小小的雜貨店，賣零食、牛奶、針線等物品。

李爺爺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不愛為一角兩角錢計較，客人來了還特別熱情周到，所以小區的人都喜歡到他的雜貨店買東西。

李爺爺每天就是看看店，聽聽廣播，日子過得悠閑自在。可最近李爺爺發現了一件怪事，貨架上的貨物總會少那么一兩件，還都是吃的，什么火腿腸呀，小面包呀，肉松餅呀……但這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少了貨物的位置上總會放有一枚或幾枚硬幣，硬幣的面值有1元的，也有5角的，有時候還有一些1分的。李爺爺想來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來是誰干的。

此后，李爺爺的眼睛就像雷達一樣，緊盯著每位到店里來的客人，想弄清楚是誰在搞惡作劇。可盯來盯去，他的眼睛都要變成斗雞眼了也沒發現是誰干的。不過，李爺爺發現了規律，那就是錢呀總是在早上出現。“哼，”李爺爺自言自語道，“搞惡作劇的人一定是在晚上行動的，今晚上我就來會會他。就算是惡作劇，偷東西也是不對的，現在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警察叔叔一逮一個準，要是他愿意，正好我也忙不過來，就讓他在店里工作吧！”

說干就干，晚上李爺爺整理完貨柜，就躲在雜貨店最里面的儲物間里，靜靜地等待著。他等啊等啊，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才聽到“咔噠”一聲。李爺爺忙屏住呼吸，透過儲物間門上的小洞往外看，什么啊，原來是一只小老鼠呀。在皎潔的月光下，李爺爺看到這只小老鼠的頭上有一撮白毛，眼睛亮晶晶的。

只見小老鼠探出半邊身子，不斷轉動腦袋觀察四周，仿佛在確定雜貨店里是否真的沒有人了。它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才躡手躡腳地從墻洞里出來。出來以后，它沒有繼續行動，而是伏在地上，繼續觀察四周。真是一只聰明謹慎的小老鼠！李爺爺忍不住在心里感嘆道。他決定明天買點“毒鼠強”，以免小區的人知道雜貨店里有老鼠，就不來買東西了。

李爺爺一邊想著一邊繼續觀察小老鼠。可下一秒李爺爺就驚呆了，小老鼠確定雜貨店里真的沒有人后，便直立起身子——它竟然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李爺爺不禁揉了揉眼睛，沒看錯，真的是西裝，料子還特別好。接著，小老鼠掃了一眼貨架，開始像人一樣沿著貨架邊走邊看，挑選起商品來。

李爺爺看著這只一本正經走路，小屁股卻一扭一扭的小老鼠，忍不住笑了。小老鼠沒選多久，就看中了李爺爺剛進的爆漿曲奇餅干，然后迅速地沿著貨架爬上去，拿起一盒餅干，接著從西裝口袋里拿出幾枚硬幣放下。

自覺已完成交易的小老鼠哧溜一下爬下貨架，準備回它的老鼠洞里享受美食，可沒想到它的洞前面站著一個笑瞇瞇的老爺爺。

“吱吱吱！”小老鼠嚇得狂叫起來，腦袋上的那撮白毛也豎起來了。但是它很快就冷靜下來，因為它知道這個老爺爺是這間雜貨店的主人。小老鼠放下餅干，然后舉起手，表示什么也不要了。

李爺爺大笑起來，帶著濃濃的笑意說：“餅干你已經付過錢了，可以拿走。”小老鼠沒有動，它不信任人類，覺得人類很狡猾。

李爺爺繼續笑著說：“真是一只神奇的小老鼠，你的西裝真好看，讓你看起來特別精神，是你自己做的嗎？”

小老鼠聽到這，嘴角忍不住得意地翹起來，它點點頭，神情也沒那么緊張了。

李爺爺接著說：“我看你是一只干干凈凈的小老鼠，我很喜歡你，以后你想吃什么自己拿就可以啦，不用付錢了。”

沒想到，小老鼠聽了這話，立刻有些生氣地說：“那就是偷東西了，你們人類會生氣，會用香香的卻有毒的食物毒死我們，會用有尖齒的武器夾斷我們的腿，還會用最可怕的強力膠粘住我們，讓我們動也不能動，活活餓死。”

李爺爺有些尷尬，因為他剛看到小老鼠時，也想過要買“毒鼠強”。“咳，”李爺爺假咳了一聲說，“不會的，我保證，再說你給的錢里有的錢幣早就不能流通了。”

“對不起。”小老鼠紅著臉說。

李爺爺看到小老鼠不生氣了，便繼續問：“你的錢從哪兒來的？”

小老鼠回答道：“都是從街上或從垃圾堆里撿來的，不過你放心，我都洗過的。”

李爺爺笑了笑說：“我相信你，以后你想買東西時就到我這里來吧！”說完，李爺爺讓開路，小老鼠便哧溜一下拿著餅干回家了。

從那以后，李爺爺和小老鼠成了朋友。小老鼠告訴李爺爺它的名字叫作鼠希希，李爺爺則告訴鼠希希如何分辨硬幣的面值。

有一天，李爺爺進了一款新零食，因為早就將這個消息告訴鼠希希了，所以他關店以后就泡了一壺茶等鼠希希來。可一直等到天快亮了都沒等到，李爺爺不禁有點擔心，鼠希希會不會出什么事？比如誤吃有毒的食物，比如踩到陷阱……真的是越想越擔心。

天亮了，鼠希希終于出現了，可它看起來有點慘——渾身濕漉漉的；西裝也變成了布片，一片一片地掛在身上；走路一瘸一拐的，胳膊上、臉上還有血點。

李爺爺心疼壞了，趕緊拿出消炎藥給鼠希希處理傷口。鼠希希痛得吱吱亂叫，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李爺爺問：“發生什么事了？怎么弄成這樣子？”

鼠希希忍著痛，斷斷續續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原來鼠希希昨晚去下水道撿硬幣時，突然聽到一陣求救聲，它找了半天才發現聲音是從一團垃圾里發出來的。它忙跑過去，在垃圾團上弄開了一個口子。一只小灰鼠從破口處探出頭來向鼠希希求救。小灰鼠說，它進下水道時不小心踩空了，便從高處滾了下來。下水道里全是垃圾，于是跟滾雪團一樣，什么塑料袋、鐵絲、繩子全裹在它的身上，讓它變成了一個垃圾球。它怎么也掙不開那些垃圾。

鼠希希爬到垃圾球上去幫忙，好不容易拆開一半，結果沒留神被纏在垃圾球里面的鐵條彈起打中，一下子被拍到了下水道的頂上，又掉下來，因此弄傷了腿。然后又被垃圾球里黏黏的口香糖弄臟了皮毛；被薄而鋒利的塑料片弄破了衣服……等把小灰鼠救出來時，鼠希希已經變成慘不忍睹的樣子。說完了自己的遭遇后，鼠希希轉頭對著鼠洞喊道：“小灰鼠，快出來吧，李爺爺是我的朋友，不會傷害我們的。”

只見一只同樣帶著滿身傷痕的小灰鼠哧溜一下從鼠洞里鉆了出來。李爺爺也給小灰鼠包好了傷口，接著好奇地問：“鼠希希，下水道里的垃圾非常多嗎？”

鼠希希還沒說話，小灰鼠就搶著開口了：“吱吱吱，有好多好多的垃圾呢，什么口香糖、廢電池、碎玻璃、煙頭……最多的是塑料袋，吱吱吱。”

鼠希希也生氣地說：“這些垃圾最討厭了，不但發出臭味，有的還有毒，我好幾個朋友就是被電池流出來的液體害死的。”

李爺爺聽了也很生氣，說道：“這些垃圾不但會傷害小老鼠，還會產生很多的有毒氣體，危害人類。”

李爺爺為此憂心忡忡，雜貨店都沒心情開了。他想了三天，終于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找到鼠希希說：“鼠希希，下水道的垃圾太討厭了，我們合作吧，你負責把垃圾運出來，我負責把垃圾分類，我們一起清理這些垃圾。”

李爺爺本以為愛干凈的鼠希希不會同意，沒想到它很痛快就答應了，看來它也深受其害呀！

鼠希希再也不能穿它帥氣的小西裝了，只能穿深藍色的工作服。小灰鼠倒是很開心，它還是第一次穿上衣服呢，感覺新奇極了。

在李爺爺與鼠希希、小灰鼠的辛苦工作下，很快，小區的下水道就被清理干凈了，小區的人們都覺得空氣清新了不少。只是苦了鼠希希與小灰鼠，兩只小老鼠每天干完活都臟兮兮的，像一顆臭蛋，李爺爺雜貨店里的香皂都快不夠用啦！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事很快就被其他小區的居民知道了。找李爺爺清理下水道的人越來越多，鼠希希和小灰鼠忙不過來，便找全城的小老鼠來幫忙。很快，整個城市的環境都好起來了。

李爺爺成了城市的英雄，每個人都在歌頌他、贊美他，李爺爺卻很愧疚，最辛苦的其實是鼠希希它們這些冒著危險，清理下水道的小老鼠們呀，他覺得自己搶了它們的榮耀。

鼠希希卻并不為此生氣，它又穿起了它最愛的小西裝——現在它已經是老鼠國王了，全城的小老鼠都是他的手下。它將李爺爺給它的錢都分給了來干活的小老鼠，讓它們再也不用東躲西藏，可以正大光明的用錢買東西吃。人類還專門建立了“鼠市”與小老鼠們交易呢！

很快，很多年過去了，鼠希希與李爺爺都已經死去，但他們的后代卻一直負責清理整個城市的下水道。當然，鼠希希的事情人們也早就知道啦！為了紀念李爺爺和鼠希希，人們在每個下水道的入口處，都豎起了穿著工作服的李爺爺與鼠希希的雕塑。

雀兒：鼠希希真是一只愛干凈又懂禮貌的小老鼠，它知道買東西要給錢，還會用勞動來換取報酬，最后還帶領小老鼠們和人類一起把整個城市的下水道清理得干干凈凈。隨著人類科技的發展，也許某一天，我們能找到和動物溝通的方式，不再互相傷害。這樣，我們就可以更好地和動物們一起生活，而地球的物種多樣性也能因此得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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