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可視化分析的內蒙古民間故事研究綜述

摘要：文章以216篇有關內蒙古民間故事及民間故事的文化功能與內涵的研究文章為數據對象（均來自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通過CiteSpace科學知識圖譜的計量分析，利用關鍵詞聚類視圖，對關鍵詞突現、關鍵詞共現等進行整理歸納，揭示出內蒙古民間故事研究的現狀特點、研究熱點及研究趨向。

關鍵詞：內蒙古民間故事；知識圖譜：CiteSpace；可視化分析

中圖分類號：TP3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60X（2024）10-0022-05

現階段民間文學研究呈現出明顯的跨學科研究趨勢，并且注重與現實問題、政策導向相結合。在此背景下，內蒙古民間文學及民間故事的研究應當更加強調對科學思維方法的辯證綜合運用，注重解決實際問題，并將成果轉化為社會實踐。本文的民間故事指包括神話、民間傳說在內的廣義民間故事。內蒙古民間故事的研究一方面仍要關注民間故事本身的文本特征和敘事結構，從人類學、歷史學、社會學等多個學科角度進行深入分析，揭示其背后的文化內涵和社會意義。另一方面要關注新媒介時代民間故事的復雜變化，要注重實現民間故事在區域文化建設中的社會功能。本文運用CiteSpace對CNKI中的相關文獻進行計量分析，形成關鍵詞聚類圖譜，并對圖譜相關信息進行分析，輔以CNKI的可視化結果，得出內蒙古民間故事研究的發展變化及未來趨勢。

1數據來源及citespace統計方法

1.1數據來源

由于以主題=內蒙古民間故事作為檢索條件，僅出現8篇直接文獻，不足以達到citespace統計的最小值，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民間故事具有廣義狹義之分，本文所采用的廣義民間故事難以完全在這一檢索條件中呈現，而其上位概念民間文學的檢索結果則呈海量，因此本文采用三個檢索式完成檢索，檢索式A：總庫，同時進行了高級檢索：總庫+主題：N，N分別為“內蒙古”“文化”，檢索式B：內蒙古民間文學，檢索式C：內蒙古民間故事，以上檢索條件均為精確檢索，檢索時間跨度=2005-2024，除去期刊征稿、報紙報道類文章，最終篩選出相關度高的216篇研究論文作為數據文本，本次檢索時間為2024年9月27日。

1.2 citespace統計方法

與其他文獻計量可視化分析軟件工具相比較.CiteSpace科學知識圖譜軟件的可視化分析適用于較多元的數據，其主要功能是對輸入的文獻數據生成可視化分析矩陣，進一步得到關鍵詞、作者、機構等的共現矩陣。這一軟件在適用領域上沒有限制，因此本文以這一工具的統計方法為主，生成內蒙古民間故事20年間研究的關鍵詞圖譜、關鍵詞聚類、突現詞等可視化結果，對研究主題進行綜述。本文同時參考CNKI數據統計結果，對研究對象的文獻年代分布、研究機構分布、研究學科分布等進行整體分析。

2研究力量整體分析

2.1文獻年代分布分析

按照CNKI主題詞精確檢索，關于此領域研究的發文量如圖1所示，其中，北大核心發文29篇、CSSCI發文23篇，占18.7%.從核心類論文占比可以看出，研究力量總體薄弱。與2005至2024年間主題詞=民間文學的2.93萬期刊發文量、主題詞=民間故事的5408期刊發文量相比，數量極少，可以看出學者聚焦于內蒙古民間文學及民間故事的研究傾向較弱。但是，圖1呈現出整體波動向上的研究趨勢。

2.2研究機構及研究者分布分析

在CiteSpace的國內研究機構共現圖（圖2）可呈現以下結果：一是研究機構的發文量與圖中節點大小成正比，圖中發文量排名前十的機構分別為：內蒙古大學、內蒙古師范大學、中央民族大學、內蒙古民族大學、陜西師范大學、西北民族大學、包頭師范學院、中國社會科學院、哈爾濱師范大學、內蒙古藝術研究所。二是根據節點數可以看出，對內蒙古民間故事進行研究的機構數量較少。三是上圖節點間構成連接線的較少，節點分布密度小，絕大多數節點分散，說明只有少量機構對此類研究有過合作，機構間合作交流較少。

根據CiteSpace的統計，2005—2024年國內研究的作者研究力排名前3的作者如圖3.發文集中于2016年—2019年。根據CNKI的統計2005—2024年國內引類研究的作者發文量3篇的有4位，發文量2篇的有11位，其他為1篇，說明大多數作者的此類研究沒形成聚力。

2.3研究學科分布分析

根據CNKI對此類文獻的學科分布圖可見，內蒙古民間故事研究體現了多學科視角的發展趨勢。以中國文學為主陣地，體現了研究者立足學科本位的研究取向。圖中音樂舞蹈類學科和戲劇影視類學科共占比31.48%的大比例，這與民間文學作為口頭傳統的口頭性、表演性的學科特征相吻合。行政學及國家行政管理類學科視角體現了此類研究參與政府管理和社會發展的取向。新聞與傳媒的學科視角則體現了此類研究注重多媒介傳播的新趨勢。3圖譜解讀及研究內容綜述

通過CiteSpace生成關鍵詞共現圖譜、關鍵詞突現圖譜，對近20年來內蒙古民間故事研究內容的主要主題進行梳理，并分析未來的研究趨勢。

3.1圖譜解讀

通過CiteSpace可視化關鍵詞聚類分析，時間跨度為2005—2024年，可獲得關鍵詞共現圖譜（圖5），圖中顯示共有277個節點，277條連線，Q值：0.8743，大于0.3，可見共現詞聚類顯著，S值：0.9566，大于0.7，顯示聚類不僅合理而且令人信服。圖中共有8個不同顏色區，意味著以高頻關鍵詞形成8個聚類，分別是“內蒙古”“民間故事”“文化認同”“集體記憶”“民族認同”“民間文學”“口頭傳統”“地名傳說”。圖中節點關鍵詞“內蒙古”“民間故事”“文化認同”字體最大，意味著這些關鍵詞出現頻次最高。圖中連接線較密集的色塊分別是“內蒙古”“文化認同”“集體記憶”。由于關鍵詞“內蒙古”的信息檢索太過宏觀，故在這一關鍵詞下可以找到與本研究相關的下位關鍵詞，“國家認同”“北疆文化”“中華文化”等，結合節點顏色的冷暖特性，可以找出此類研究的主題。

CiteSpace關鍵詞突現結果如圖6，關鍵詞突現結果可以對研究前沿進行探測，發現研究焦點。圖中Strength表示關鍵詞的突現強度，以此得出以下排序：文化認同、中華民族、中華文化、地名、歷史記憶、地名傳說、傳說、移民，但是，按照強度值來看，1.16—2.5的研究強度整體并不算高。紅色線條代表該關鍵詞成為學術研究熱點的具體歷時階段，圖中按照熱點時段由近及遠的排序為倒序，即最近的三個研究熱點時段分別是文化認同、中華民族、中華文化。淺藍色代表節點還未出現，深藍色表示節點開始出現，證明圖中歷史記憶成為研究熱點的起始時間最早且延續時間最長。

3.2研究內容綜述

對上文提及的8個聚類進行歸類，得出以下主要研究內容：

第一類，民間故事的文藝屬性、價值意蘊及文化認同分析。與以往單純分析民間故事的文藝屬性不同，在分析文藝屬性的同時指向文化功能。聚類3#中的王丙珍（2017年）分析了鄂倫春族薩滿神話的不同側面的生態美，指出其在維護邊疆和諧穩定的作用，進而指出其文化認同功能，崔明德、宋涵（2023年）認為昭君傳說既形塑了不同民族間的集體記憶，也詮釋著中華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進程，是各民族共享共有的文化符號。聚類4#中蘇培（2023年）分析了赫哲族、鄂倫春族民間文學在語言、表現形式、人物形象塑造方面的共同性，并探討了其精神品質方面所蘊含的中華民族共同性。黃若然（2021年）指出民間敘事作為歷史記憶的表達載體與族群形象的關系，進而指出音樂起源神話承載的記憶成為了文化外交的手段和古國文明的符號同。司國慶（2024年）從核心母題相似性人手，指出鄂倫春民間故事蘊含著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事實，體現著不同民族文化間的認同。這類研究對不同民族、不同區域或不同類別的民間故事進行文藝屬性分析，并都指向民族文化的交流交融上。

第二類：闡釋民間故事文化內涵。這類研究一方面注重闡釋民間故事的文化特色，聚類5#中汪立珍（2018年）認為從宇宙起源、民族遷徙到英雄征戰、風物傳說，口頭講述從未間斷，其中包含著民族起源的重要線索。聚類8#的研究對象多為內蒙古的地名傳說或風物傳說，并對這些地名傳說進行文化學闡釋，探析其中的文化內涵。包撒仁其木格（2012年）對哲里木地區的自然景物、名勝古跡、村落居地、道路交通之地名傳說故事進行梳理，指出其中包含的多元文化及當地民眾的傳統習俗凹，類似研究還有道日娜《阿魯科爾沁地名傳說的文化內涵探析》（2020年）、任建偉的《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縣風物傳說研究》（2019年）。這類研究通過梳理歸納傳說的不同類型及特征，側重分析地域的人文特色及民眾的精神品格。另一方面，注重闡釋文化共性，特別是不同民間故事中蘊含的中華傳統文化基因，汪立珍（2016年）認為少數民族神話是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構建民族文化的標志符號，是弘揚民族文化的鮮活載體。王憲昭（2021年）指出滿通古斯神話是人類智慧的結晶和世代相傳的文化記憶，其中蘊含著豐富的中華傳統文化基因，應當對其有正確認知及合理發掘。

第三類，理論歸納及文化實踐研究。理論歸納研究立足民間文學學科本位，在新視角下探討民間故事的表演機制、詩學理論建構。聚類3#中有的側重研究民間故事內在傳播機制，陳俊妮、陳俊峰（2018年）以表演理論和媒介環境學的學科視角探討民間故事在人內傳播時何以通過記憶完成故事加工，何以通過自我認知實現自我和意義的建構，施愛東（2005）同樣關注民間故事是如何通過講述者的記憶與故事重構的機制，指出民間故事的記憶之誤與重構的完整性要求是故事嫁接發生的重要機制。孫正國（2023）則從學科特性與時代命題的大視野關照故事詩學的理論建構，認為以詩學解讀來喚醒、激活故事的當代文化闡釋力和影響力。闡釋民間故事與文化認同及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的關系是理論歸納的另一類重要內容，有探討兩者存在內在有機性的，有探討通過短視頻民間故事構建文化認同的。

實踐應用研究突出了民間文學的現實功能與價值，在全球非遺保護語境下，強調對包括民間故事在內的民間文學的保護與傳承，并研究其實踐路徑是一大研究熱點。聚類1#中的較多文章從宏觀角度探討內蒙古非遺的保護與開發。李國精、王公為（2021）運用綜合方法分析梳理內蒙古非物質文化遺產，并得出包括民間文學在內的民俗類非遺及傳統技藝類占比較大，民間文學的區位熵分布較為離散，個別地區優勢明顯。德紅英（2022）指出中華文化中的諸多精神在各民族的風俗習慣和民間文學作品等領域得以充分體現，因此深入挖掘和闡釋各民族文化同中華文化之間的層次自相似性，能夠增強對中華文化的認同。聚類2#則從中觀和微觀層面指出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民間故事的保護傳承路徑。謝榮娥，孫正國（2017）指出民間文學類非遺及其作為載體的語言是國家非遺的重要內容，提出民間文學類非遺保護應從理論層次擴展到語言教育與文化認同的實踐層次。宋涵（2024）指出保護和傳承昭君傳說是多途徑促進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重要方式。孫九霞，羅意林（2024）認為以非遺為重要載體的民族文化是在跨地域流動中不斷生成、演化、傳播和應用的過程，并提出文化認同的漩渦結構可作為非遺在民族文化中嵌入與流動的新認知框架。聚類3中則有跨學科研究民間故事傳承的研究，刁秋宇（2020）指出新時代民間故事應選擇合適的傳播途徑并對其進行改編，以此走人年輕受眾乃至國際視野中。

綜上所述，內蒙古民間故事研究在民間文學學科整體研究的推動下不斷深入，尤其是近年來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非遺保護、鄉村振興的語境下，研究熱度不斷攀升，研究面向越來越多。從圖6關鍵詞突現顯示的主題變化趨勢可以看出，對某類或某區域民間故事的研究呈現出由文本解讀研究到故事學學科理論探討的轉變，對民間故事文化內涵探討呈現出由突出特色文化為主的闡釋到中華民族共同體視角下的多元文化交流探析的趨勢，對民間故事的理論歸納繼續深入的同時文化實踐研究則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

3.3研究趨勢

通過圖6關鍵詞突現顯示出的研究主題遷移可以看出未來的研究趨勢仍然是中華民族文化認同研究，這一主題遷移體現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現實追求。首先，民間故事中包含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基因，內蒙古民間故事融合了不同歷史時期、不同民族的文化元素，展現了各民族在共同的歷史進程中相互依存、共同發展的事實。其次，民間故事具有傳承歷史記憶和構建共同記憶的功能，內蒙古民間故事包含著這一地區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信息，通過研究和傳播民間故事，可以促進各民族間的心靈相通和情感共鳴。再次，內蒙古民間故事是文化交流的媒介，可以跨越界限，促進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與互鑒，便于人們了解內蒙古的文化傳統和草原風情，增進各民族間的理解和尊重。特別是在內蒙古大力弘揚北疆文化之際，將內蒙古民間故事研究與北疆文化研究結合，可以突出其鮮明的地域文化特征，有利于豐富北疆文化內涵。

聚類中頻繁出現非遺保護視角下的民間故事研究，這是在國家注重非遺保護、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提出鄉村振興戰略的背景下，內蒙古民間故事研究的自覺而為。未來在這一視角下的研究應該關注新時代、新媒介視域下的民間故事保護與傳承，雖然現有研究已經有了類似于短視頻創作、動漫改編等文化實踐研究成果，但數字時代技術突飛猛進，內蒙古民間故事的保護傳承研究應該關注到VR、AR、AI等虛擬現實技術，形成虛擬仿真的故事演述場景，增強民間故事生動鮮活的體驗感。其次，挖掘內蒙古民間故事的現代價值可以為內蒙古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提供文化支撐和精神動力。深入挖掘內蒙古民間故事中獨特的民族風情和地域特色，研究將其轉化為文化資源的有效路徑，將有利用通過民間故事豐富鄉村文化產業內涵，推動鄉村文化繁榮。

通過聚類中出現的不同學科研究視角，如傳播學、媒介學、設計學、混沌學、經濟學等，可以看出跨學科研究的趨勢越來越強勁，而且已經突破了以往的歷史學、民俗學、人類學等傳統跨學科視角。從多個角度對民間故事進行深入分析和解讀，可以更加全面地理解民間故事的文化內涵和社會價值，可以為民間故事的理論歸納和實踐研究提供更加豐富的理論支撐和實踐經驗。

4結語

內蒙古民間故事是中華民族文化寶庫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反映了生活在內蒙古的各民族獨特的歷史、文化和生活方式，這些民間故事共有的文化元素、價值理念和精神意蘊共同構成了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體現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通過可視化分析，可以看出內蒙古民間故事的研究是處在民族文學研究、民間文學研究、民俗學研究的大領域里，因此，借由內蒙古民間故事的研究可以以一斑而窺全豹，當今內蒙古民間故事研究所具有的文化認同、文化交流交融內涵是民族文學研究的價值取向，所具有的跨學科研究特點是民間文學研究的特點，所具有的新媒介研究意識同時也是民間文學研究應有的探索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