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好學

王冕者，諸暨③人。七八歲時，父命牧牛隴④上，竊⑤入學舍聽諸生誦書。聽已，輒⑥默記，暮歸，忘其牛。或牽牛來責⑦蹊田⑧，父怒撻⑨之。已而復如初。母曰：“兒癡如此，曷⑩不聽11其所為？”冕因去12，依13僧寺以14居。夜潛15出，坐佛膝上，執策16映長明燈17讀之，瑯瑯達旦18。佛像多土偶19，獰20惡可怖21，冕小兒，恬22若不見。安陽韓性23聞而異之24，錄為弟子，學遂為通儒25。

（節選自《元史·王冕傳》）

【注釋】

①王冕：元朝著名畫家、詩人。

②宋濂：字景濂，號潛溪。元末明初著名文學家、思想家。其散文成就主要表現在傳記文、游記文和寓言。著有《宋學士全集》。

③諸暨：地名，今浙江省諸暨市。 ④隴：通“壟”，田埂，高地。

⑤竊：偷偷地。 ⑥輒：副詞，常常，就，立刻。

⑦責：責問。 ⑧蹊田：踐踏田地，此指踩壞了莊稼。

⑨撻：用鞭子、棍子等打。 ⑩曷：同“何”。

11聽：任憑，由著。 12去：離開。

13依：依傍，投靠。 14以：而，連詞。 15潛：偷偷。

16執策：拿著書本。策，把竹片或木片穿起來記事，此指書本。

17長明燈：晝夜不滅的油燈，大多掛在佛像或神像面前。

18旦：天亮。 19土偶：用泥土塑成的佛像。

20獰：兇惡。 21怖：可怕。 22恬：安詳。

23韓性：字明善，元代學者，博覽群書，尤長于性理之學，居家教授，受業者頗多。

24異之：對此覺得驚異。異，形容詞用作意動詞，認為……奇怪。

25通儒：指博古通今、學識淵博的儒者。

【譯文】

王冕，諸暨人。七八歲時，父親叫他在田里放牛，他偷偷地進入學堂，聽學生們讀書，聽完了，就默默地記住。傍晚回家，他忘記了放牧的牛。有人牽著牛來責問踩壞莊稼的事，他的父親大怒，用鞭子打他。過后不久，他又和以前一樣。他的母親說：“孩兒這樣癡迷讀書，何不聽憑他去做？”王冕于是離開家，依傍僧寺而住下。夜里，他偷偷出來，坐在佛像的膝蓋上，拿著書借著寺里的長明燈，高聲誦讀直到天亮。佛像多是泥塑的，面目猙獰兇惡，王冕雖然是小孩兒，卻神色安詳好像沒看見一樣。居住在安陽的韓性聽說此事，非常驚異，就招錄王冕為學生。王冕通過學習，成為博學多識的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