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表現、媒體監督與審計意見

【摘" 要】“雙碳”目標背景下ESG表現成為評估企業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因素，受到各界廣泛關注。論文選取2009-2022年滬深 A 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ESG表現對審計意見的影響。結果發現：ESG表現良好，審計師出具標準無保留審計意見概率越大，媒體監督強化了ESG表現對出具標準無保留審計意見的促進作用。研究結論豐富了ESG表現經濟后果研究，有利于企業、媒體與審計師協同治理，維護資本市場有序運行。

【關鍵詞】ESG表現;審計意見;媒體監督

【中圖分類號】X322;F239.4;F275"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章編號】1673-1069（2024）12-0034-04

1 引言

在全球氣候變化與環境危機日益嚴峻的背景下，追求可持續發展逐漸成為國際共識。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積極穩妥推進碳達峰碳中和”。ESG理念契合“雙碳”目標，ESG指環境（Environmental）、社會（Social） 及治理（Governance）3方面，要求企業把實現經營利潤目標與綠色低碳環保、社會責任結合起來，促進企業實現綠色可持續發展。審計單位作為市場重要的評估單位，亦是ESG表現信息的使用者。審計意見是注冊會計師對公司年度報告的真實性和可靠性的專業判斷。媒體作為信息傳播的媒介，能緩解審計師信息不對稱，方便其做出有利的判斷。企業和審計機構參與市場運作，必然受到媒體信息的影響，進而影響雙方合作關系[1]與審計師決策。

現有文獻大多圍繞企業自身研究ESG表現的經濟后果。從企業價值角度來看，企業ESG表現良好能顯著提高經營績效[2]。從融資角度來看，ESG表現良好能夠降低融資成本，緩解融資約束[3]。從創新角度來看，ESG表現能夠提高創新績效[4]。可見，擁有良好ESG表現的企業能夠向外界傳遞競爭力優勢方面的信息，獲得更多融資支持帶動企業可持續發展。已有ESG表現的經濟后果研究多聚焦于對企業自身影響，少有學者研究ESG表現對審計方面的影響。

國內外關于審計意見的研究也較為豐富，大多關注審計風險角度。如機會主義造成的盈余管理行為導致的會計信息質量不確定性，訴訟糾紛危害企業經營，審計師出具審計意見可能存在牽連風險[5]。審計師作為審計提供者，需要充分考慮企業信息，ESG表現作為非財務信息披露，有利于審計師更全面地了解企業，降低審計風險，對出具審計意見起到參考作用。綜上，少有學者將ESG表現、媒體監督和審計意見放在統一框架探討，本文研究ESG表現是否影響審計師出具標準審計意見，媒體監督在其中是否發揮調節作用。此為本文研究重點。

2 理論分析與假設

利益相關者理論認為企業經營管理過程中，要充分兼顧利益相關者的利益訴求和價值需求。企業積極提高ESG表現有助于維護和加強與投資者等利益相關者的關系。在市場經濟中，為了提高企業聲譽形象，信息優勢方會主動傳遞信號給信息弱勢方，從而緩解信息不對稱性。但是財務造假舞弊案的出現，使審計師提高了風險意識，審計師在出具審計意見時一般會綜合考慮審計面臨的訴訟風險及損失。ESG表現成為審計師理性思考的選擇，能為審計師提供更多的信息用于鑒證工作。ESG表現信息的披露一定程度提高了審計效率[6]。有學者研究認為，ESG表現良好能夠向市場傳遞正面、積極的信號，提高審計師等對企業的信任程度，因為持續的高水平ESG表現的企業代表著對利益相關者的重視，內部治理層能夠積極配合審計工作的進行，一定程度上對審計意見產生影響。因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設1：

H1：ESG表現越好，審計師對其出具標準審計意見概率越大。

網絡媒體作為外部信息公布平臺，與ESG表現的公布存在著相互作用，可以提升ESG信息的流通速度，通過增加信息傳遞速度和信息透明度，一定程度對企業經營管理起到監督作用，例如，施加監督壓力減少管理層自利等行為。媒體若是報道ESG表現良好的信息，能夠提升企業聲譽，展現良好的企業形象，增加利益相關者對企業的信任與認可，形成品牌效應，拉動企業經營，帶動可持續發展。媒體若是報道ESG方面的負面信息，如污染輿論的存在、財務報表舞弊程度皆影響著審計風險的高低和審計師對審計意見的判斷，審計師往往會重視新聞媒體帶來的輿論壓力，通過減少出具標準無保留審計意見從而控制審計風險[7]。而企業在媒體的監督壓力下，也會做出利于社會發展的行為，提高ESG表現，向審計師展現企業聲譽，降低審計風險，獲得標準審計意見。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設2：

H2：媒體監督會強化ESG表現對審計師出具標準審計意見的正向影響。

3 研究設計

3.1 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論文選取2009-2022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為了確保研究結果的普遍性和穩健性，數據處理如下：剔除金融行業樣本、剔除ST和PT公司、剔除上市未滿一年的樣本、剔除主要變量缺失的樣本，并對所有連續變量在1%和99%水平上進行縮尾處理，最終得到36 137個觀測樣本。本文的數據來自Wind數據庫、CSMAR數據庫和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

3.2 變量的選擇和度量

3.2.1 被解釋變量

論文將審計意見作為被解釋變量。上市公司當年被出具標準無保留意見取值為1，否則為0。

3.2.2 解釋變量

論文將ESG表現作為解釋變量。選取華證ESG評級數據進行衡量，考慮到其更新頻率較高，樣本量大，基于此更可靠。華證ESG評級從劣到優分為C到AAA的9檔，依次賦值1～9。

3.2.3 調節變量

論文將媒體監督作為調節變量。借鑒已有研究[8]，選用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的媒體報道數據，通過Janis-Fadner系數（J-F）計算媒體報道傾向性，如式（1）所示。

J-F系數=

，if egt;c

，if elt;c

0，if e=c" " " " " （1）

其中，e為正面媒體報道數量，c為負面數量，t為正面數量與負面數量之和。J-F系數的取值范圍為-1至1。當J-F系數越接近于1時，說明有關企業的正面報道越多，媒體監督壓力越小;當J-F系數接近于-1時，有關企業的負面報道越多，媒體監督壓力越大。

3.2.4 控制變量

根據已有文獻選取控制變量。加入行業和年份固定效應。變量定義見表1。

3.3 模型設定

本文通過構建模型2來驗證H1;引入媒體監督與ESG表現交乘項（Media×ESG）構建模型3驗證H2：

Opinioni，t=α0+α1ESGi，t+α2Controlsi，t+∑Year+∑Industry+

εi，t" " " " （2）

Opinioni，t=β0+β1ESGi，t+β2ESGi，t×Mediai，t+β3Controlsi，t+∑Year+∑Industry+εi，t" " " " "（3）

其中，Controlsi，t為所有控制變量，εi，t為隨機擾動項。

4 實證分析

4.1 描述性分析

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審計意見的均值為0.971，標準差為0.167，表明樣本中被出具標準無保留審計意見的企業占比97.1%。ESG的均值為4.122，標準差為1.006，最小值為1.250，最大值為6.250，表明不同企業之間ESG評級相差較大。媒體監督均值為0.134，可見多數企業的媒體報道偏向于正面，媒體監督壓力較小。其他控制變量的結果與現有文獻基本一致。

4.2 基準回歸分析

本文實證檢驗了ESG表現對標準審計意見出具的影響，如表3列（1）的結果顯示，ESG表現與審計意見的回歸系數為 0.017，在1%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企業ESG表現越好確實有助于標準審計意見出具，H1成立。

4.3 調節效應分析

表3的列（2）顯示，ESG×Media交互項系數為-0.071，在1%水平下顯著為負，說明媒體監督越大，能夠強化ESG表現對審計意見的影響，驗證假設H2。媒體監督帶來的外部壓力，使審計師對企業信息的判斷更為謹慎。

4.4 穩健性檢驗

4.4.1 更換解釋變量度量方式

為驗證上述實證結果是否可靠，本文使用Wind ESG評級來替代華證ESG評級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4第（1）列所示，解釋變量WindESG的系數為0.021，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替換解釋變量衡量方式后，結論依然存在，具有一定的可靠性。

4.4.2 滯后核心解釋變量

為緩解雙向因果的內生性問題，本文將解釋變量ESG滯后一期進行回歸。如表4列（2）所示，L.ESG的系數為0.004，在1%的水平上顯著，結論依然成立。

4.4.3 剔除疫情時間段影響

新冠疫情在2020年初暴發，對上市企業產生巨大外部沖擊，為避免新冠疫情外部影響，本文剔除2020年新冠疫情的暴發這一時間段的樣本，進行重新回歸。表4中列（3）顯示，ESG.t的系數為0.013，在1%水平上顯著，結論與初始回歸結果一致。

5 結論與建議

5.1 研究結論

本文選取2009-2022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探索ESG表現對審計意見的影響，并研究媒體監督在其中的調節作用。結果表明：

第一，企業ESG表現良好，審計師出具標準無保留審計意見的概率越大。企業通過好的ESG表現信息向外界傳遞企業良好聲譽形象，審計師能夠更清楚識別企業真實情況。

第二，媒體監督顯著強化ESG表現對審計意見的正面影響，媒體作為市場的監督者，媒體監督壓力越大，企業越會重視環境、社會責任等方面的維護，在監督的壓力下，審計師能夠得到的信息可能更真實。

5.2 研究建議

第一，企業作為審計需求方，應高度重視并切實履行ESG責任，努力提升自身ESG表現，向外界展現出更強的社會責任感和環保意識。同時，優化企業內部治理結構，配合審計工作的展開，維護市場的有序運作。

第二，審計師作為審計提供者，應充分審視并考慮企業的全部細節，注重ESG信息提供的風險預警信號，更快識別企業內部潛在風險點，提升審計效率和審計質量。

第三，媒體作為審計供需雙方的重要外部監督者之一，應當承擔起信息中介和監督治理的雙重職責。由于互聯網的發展，媒體信息傳播速度很快，媒體需要注意媒體報道信息的偏向性，要保持客觀態度，注意核實真實情況，避免誤導大眾和利益相關者。

【參考文獻】

【1】董天一，王玉濤，孫才惠.社交媒體關注與審計質量：基于輿論壓力視角的檢驗[J].審計研究，2022（2）：71-80.

【2】雒京華，趙博雅.ESG表現與企業短期財務績效——基于制度環境的調節效應檢驗[J].武漢金融，2022，271（07）：20-28.

【3】邱牧遠，殷紅.生態文明建設背景下企業ESG表現與融資成本[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19，36（03）：108-123.

【4】吳海風，朱曉滿.ESG與能源技術創新：負擔還是賦能？[J].經濟與管理研究，2024，45（10）：18-35.

【5】馮延超，梁萊歆.上市公司法律風險、審計收費及非標準審計意見——來自中國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J].審計研究，2010（3）：75-81.

【6】鐘杰可，萬國超.ESG評級能影響審計師意見決策嗎？[J].中國集體經濟，2023（19）：88-92.

【7】王瑤，張允萌，侯德帥.企業ESG表現會影響審計意見嗎？[J].審計與經濟研究，2022，37（05）：54-64.

【8】沈洪濤，馮杰.輿論監督、政府監管與企業環境信息披露[J].會計研究，2012（2）：72-78.

【作者簡介】盧鄧婷（2000-），女，河北南宮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ES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