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紅梅,肖 杏
(華中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9)
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強調,“要運用新媒體新技術使工作活起來,推動思想政治工作傳統優勢同信息技術高度融合,增強時代感和吸引力。”[1]新媒體時代加強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工作,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大有可為。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要因事而化、因時而進、因勢而新,正確把握、遵循新媒體運行發展規律,在創造性利用時代機遇的同時,積極探索破解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困境的對策,于變局中開新局,將互聯網這個最大變量變成事業發展的最大增量。
“在馬克思主義‘灌輸論’與當代西方灌輸批判理論兩種話語體系中,灌輸是同一語詞、兩個概念,在內容、方法、意圖和結果等維度上存在根本區別。[2]”即是說,不同話語語境下,人們對灌輸的理解不一樣。我們應從馬克思主義語境下對思想政治教育灌輸進行闡釋,區別于西方或教育學視角下的灌輸。
(一)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內涵 馬克思主義語境下的灌輸是從非自發性角度獲取社會主義理論知識,強調工人階級和人民大眾無法自發產生社會主義思想,必須從外部進行灌輸。因此,“在階級社會,思想政治教育出現的主要任務就是進行統治階級意識形態灌輸,灌輸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屬性,主導意識形態的灌輸與教化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質。[3]”據此,本文認為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是以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為主要內容,通過啟發與引導,增強人民大眾的階級意識和思想政治覺悟,以實現主流意識形態認同為主要目的的宣傳、教育活動。
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本質上是一個講道理的過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思政課的本質是講道理,要注重方式方法,把道理講深、講透、講活,老師要用心教,學生要用心悟,達到溝通心靈、啟智潤心、激揚斗志。”[4]這為我們指明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在本質上是講道理。一方面,我國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主要內容是馬克思主義,它作為無產階級的科學世界觀和方法論,是關于自然、社會和思維發展的普遍規律的學說,是一個被實踐不斷證明了的科學理論體系,其本身蘊含的無盡理論魅力決定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只要把馬克思主義講清楚講透徹就能說服人、掌握群眾;另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是主客體雙向互動的過程,只有既發揮灌輸主體的主導作用,又調動灌輸對象的主體能動性,使其自覺接受、踐行教育內容,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才能真正產生實效。
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是原則和方法的統一。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目的是提高大眾思想道德素質和科學文化知識,但人民群眾無法在頭腦中自發產生思想道德素質和社會主義意識,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因此成為理論武裝群眾的原則和必要遵循。相對于自我教育而言,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又作為一種方法而存在。自我教育強調內因決定外因,重視自我主觀能動性的發揮,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正好與此相反,強調外部因素的促進作用。內外因彼此依存,二者不可偏廢。一方面,自我教育以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為基礎和前提,沒有外部灌輸自我教育無法實現;另一方面,自我教育是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成功的保證,離開自我教育,灌輸目的難以達成。因此,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兼具世界觀和方法論雙重意蘊,是世界觀和方法論的完整、有機統一[5]。
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是強制性和非強制性的統一。灌輸服務于階級統治具有鮮明的強制性。“統治階級的思想在每一時代都是占統治地位的思想,這就是說,一個階級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物質力量,同時也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精神力量。”[6]178通過灌輸將統治階級的思想轉化為全體社會成員共同的思想無疑體現了其內在的強制性。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又具有非強制性。在這里,我們要注意區分灌輸的強制性和強制性灌輸這兩個不同的概念。灌輸的強制性與意識形態相關聯,體現灌輸的階級性,是其固有特點。強制性灌輸則是一種生灌硬輸的非科學方法,與柔性灌輸、非強制性灌輸相對應。“我們不知道有任何一種力量能夠強制處在健康清醒狀態的每一個人接受某種思想。”[7]因此只能采取啟發、引導等非強制性方法進行意識形態的宣傳教育。
(二)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理論來源 灌輸理論是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理論來源。灌輸理論的形成發展不是一蹴而就的,存在一個不斷完善的過程。具體而言,馬克思恩格斯的相關思想是灌輸理論的思想源頭,考茨基促進了灌輸理論的初步形成,列寧是灌輸理論的完善者和實踐者。
馬克思恩格斯并沒有對灌輸進行明確具體的表述,相關思想處于萌芽階段。馬克思恩格斯關于“灌輸”的思想最早顯露于《〈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哲學把無產階級當作自己的物質武器,同樣,無產階級也把哲學當作自己的精神武器;思想的閃電一旦徹底擊中這塊素樸的人民園地,德國人就會解放成為人。”[6]16在這里,“思想的閃電”即科學理論,“樸素的人民園地”即無產階級,馬克思用“擊中”一詞意指將科學理論從外部傳播給無產階級,體現了灌輸之意。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也強調了灌輸的重要作用,指出“共產黨一分鐘也不忽略教育工人盡可能明確地意識到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敵對的對立”[6]434,體現了對于理論教育的重視,強調了科學理論對于喚醒無產階級階級意識的重要作用。
考茨基對灌輸思想進行了理論化論述,推動了灌輸論的初步形成。考茨基明確地使用了灌輸這一說法。為了反對當時盛行的伯恩施坦主義,反對經濟派的自發論,1901年,考茨基在《新時代》上發表文章,對灌輸論進行了比較完整集中的論述,認為社會主義意識的產生建立在對科學理論知識的掌握之上;無產階級的社會主義意識無法自發產生而是外部灌輸的結果。至此,考茨基對灌輸理論進行了直接地、條理化地論述,使灌輸理論初步形成。
列寧作為灌輸理論的完善者和實踐者,在同經濟派的斗爭中對灌輸理論進行了系統論述。在《怎么辦》一書中,他針對意識形態灌輸的必要性、灌輸主體、灌輸客體、灌輸內容、灌輸方法等方面進行了詳細的闡述,指出“工人本來也不可能有社會民主主義的意識。這種意識只能從外面灌輸進去,各國的歷史都證明:工人階級單靠自己本身的力量,只能形成工聯主義的意識”[8]。這一理論指導了俄國的革命實踐,發揮了重要作用,體現了科學性,在繼承馬克思恩格斯、考茨基等人的灌輸思想上實現了創新發展,形成了系統的、完整的灌輸理論。
總之,灌輸理論不僅是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思想來源,也是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直接理論依據。
誰掌握好、運用好新媒體,誰就順應時代潮流,掌握主動權。新媒體以有趣多元的載體、海量豐富的信息和平等互動的傳播特征為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載體革新、內容擴充及對象發展創造了良好條件,有利于促進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與時俱進。
(一)新媒體時代載體的多樣化革新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載體 互聯網已經深度融入了人們日常生活,大眾對新媒體的依賴為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提供了現實條件。
一方面,新媒體多樣化的載體能夠突破時空限制,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線上線下相結合。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與新媒體相結合,實現了灌輸場域的轉向,拓寬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時空范圍。傳統的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要面向機關、學校內部群體,具有精英化傾向。新媒體場域多元的載體和表現形式既彌補了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活動要求灌輸對象臨場學習的不足,又能夠很好地滿足個體的差異性需求,更實現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無時不有、無處不在。此外,通過發揮傳統媒體和新媒體的協同效應,可以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實效性。傳統媒體與新媒體之間進行線上線下信息的聯合發布能夠對輿論走向形成有效引領,增強意識形態的話語權。同時,同一新媒體平臺的不同媒體之間以及不同的大眾傳媒之間進行主流意識形態信息的聯動可以有效彌補單一媒體宣傳的短板效應,多平臺、多媒體的協同發力不僅可以實現灌輸對象的全覆蓋,而且可以全面把握受眾的信息反饋,提高主流意識形態信息傳播效率。
另一方面,新媒體多樣化的載體能夠潤物無聲,實現隱性灌輸和顯性灌輸相結合。傳統的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多通過思想政治理論課、學術講座、報紙、電視、廣播等載體進行,雖然具有旗幟鮮明、集中量大的特點,但由于政治傾向明顯,目的性強烈,只能在特定的時空下進行,無法融入大眾的日常生活。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與新媒體的結合能夠有效實現灌輸的形式溫和、實質堅決,使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呈現滲透性和鮮明性的雙重特征。如《人民日報》、共青團中央等官方主流機構入駐新媒體平臺,既契合了當下大眾碎片化的閱讀習慣,全天候的媒體在場又增強了灌輸的連續性,圖文、影音等呈現方式,更增加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趣味性和潛隱性,有利于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無聲浸潤。
(二)新媒體時代信息的海量化豐富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內容 “一切劃時代的體系的真正的內容都是由于產生這些體系的那個時期的需要而形成起來的。”[9]新媒體時代給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提出了新情況、新問題,促進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內容的與時俱進。新媒體數字化的存儲方式和即時性的信息檢索實現了海量信息的共享,同時信息生產、傳播的全民性提供了多種素材的供給,新媒體極大地充實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內容。
一方面,新媒體作為信息集散地實現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資源的整合與共享。首先,新媒體場域存儲著我國從古至今的發展歷史,為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提供了有力的歷史史實支撐,使歷史虛無主義不攻自破,從而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固本培元,培根鑄魂。其次,新媒體場域記錄著我國改革發展的眾多成果,為提振灌輸對象的文化自信、理論自信和制度自信,增強國家認同、民族認同和政治認同提供了最好例證,有利于厚植愛國主義情懷,引導灌輸對象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奮斗。最后,新媒體場域包含了他國優秀的馬克思主義研究成果,為我國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提供了新的視角與內容,有利于促進灌輸的發展完善。
另一方面,新媒體作為信息生產地為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提供了眾多素材。新媒體時代的信息生產和傳播權力下沉至大眾手中,由此帶來了生產主體的平民化傾向,大量生動鮮活的素材不斷涌現,為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注入了生活化元素,提升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親和力與生命力。廣東美術老師陳志杰以疫情為題材創作了佛山“戰役上河圖”以及“廣州戰疫上河圖”,真實再現了新冠疫情期間防疫人員風雨無阻堅守戰“疫”的真實圖景,描繪了一幅“小我”融入“大我”的愛國擔當景象,極大地喚起、凝聚了大眾的愛國情懷,是偉大抗疫精神的具體表現。知名插畫師團隊烏合麒麟將傳遞和輸出意識形態作為藝術作品和藝術家的責任,先后在網絡平臺發布數十部具有強大沖擊力和話題性的時政畫作,在海內外爆火的同時引導了輿論走向,傳遞了鮮明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這些信息的產生使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獲得了新鮮血液和能量補給,極大地增強了時代性和人民性。
(三)新媒體時代傳播方式的去中心化提高灌輸對象主體性 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不是單向度的我說你聽而是一個教學相長的主客體雙向互動過程,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實效性不僅需要灌輸主體的積極參與,灌輸對象主體性的發揮也必不可少。新媒體時代去中心化的傳播方式賦予了個體設置議題的權利,推動了灌輸對象自我教育的發展。
一方面,新媒體的去中心化實現了灌輸對象自主進行議題設置。議題是大眾語言的特殊表現形式,語言是思想的現實呈現,議題設置是大眾進行思想表達的重要方式。議題設置角色的變遷,促使個體成為除政府和媒體之外的第三股議題設置力量,激發了灌輸對象的公共參與意識,提高了其在思想政治教育灌輸過程中的參與度。通過設置議題,灌輸對象既可以對主流意識形態進行傳播、放大,也可以對與主流意識形態相悖的行為現象進行批判,進而實現主流意識形態影響力的擴大。比如,袁隆平院士的逝世在微博自發形成了二十多個熱搜,表現了網民對國之脊梁的敬佩與愛戴所引發的廣泛共鳴,反映了大眾對真善美的追求,一場無形的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自發實現。
另一方面,新媒體的去中心化實現了灌輸對象的自我教育。大眾傳媒時代信息的生產、傳播權主要集中在精英群體手中,大眾處于被動的信息接收狀態,灌輸主客體之間存在巨大的信息鴻溝。新媒體時代,互聯網的去中心化使得信息傳播載體的精英化、主導性被平民化、個人化所稀釋,灌輸對象既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進行多選擇的理論學習,了解時事熱點,獲取國內外大事,也可以通過網絡進行政治參與,在建言獻策的過程中增強責任意識和政治素養。網絡除了為個體自我教育提供便利外,還促進了群體自我教育的大發展。新媒體的開放性使得大眾根據自身的興趣愛好、價值取向等形成了眾多的圈層小組,為群體的自我教育提供了良好的學習交流場域。
(一)新媒體的交互性動搖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體的主導地位 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體“把關人”地位的弱化使其影響力降低,同時大量的新媒體平臺擠占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體的話語空間,灌輸主體的主導作用難以發揮。
一方面,“把關人”地位弱化削弱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體影響力。大眾傳媒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體通過占有媒介信息壟斷權和媒介傳播渠道,決定灌輸對象接收什么以及如何接收,從而維護自身主導地位。然而,在新媒體場域,技術賦權帶給灌輸對象自由生產、傳播和選擇信息的權利,信息傳受主體之間涇渭分明的界限不復存在,“官方輿論場”一枝獨秀的景觀消失,“大眾輿論場”人聲鼎沸,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體“把關人”權力分化。泛娛樂主義、消費主義、民粹主義等眾多思潮伺機而動,各種與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相對立、沖突的“噪聲”“雜音”不絕于耳,企圖解構我國主流意識形態的引領力和凝聚力,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體的權威性和專業性遭遇挑戰。
另一方面,主體多元消解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體話語權。相較于大眾傳媒,新媒體場域中的話語主體明顯增加,主要包括政務自媒體、官方媒體的法人自媒體、市場化媒體的法人自媒體、意見領袖自媒體和草根自媒體。在資本邏輯的驅動下,各話語主體在流量至上的邏輯指導下生產著各種受眾感興趣的信息,在網絡信息的無限性和個體注意力的有限性的矛盾之下,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體的話語空間被其他自媒體擠壓嚴重,面臨著主流意識形態內容有效供給不足的問題,存在主流意識形態灌輸失語、失蹤、失聲的現象。
(二)新媒體的娛樂性弱化意識形態灌輸對象的理性思維 新媒體時代充斥的各種圖像符號在給大眾帶來輕松愉悅氛圍的同時使得大眾的思維方式由“思”轉向“看”,弱化了個體的理性思維能力,影響大眾對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內容的認知、理解與認同。
一方面,圖像敘事代替文本敘事,感性直觀消解灌輸對象的理性思考。新媒體時代的圖像符號作為形象立體的具象存在,滿足的是人們對感官刺激的需求,表面的、具象的、碎片化的信息導致大眾的邏輯思考和理論思維缺場。而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內容作為一個邏輯嚴密的科學體系,是理性思維的集中表達,要求個體具有分析、判斷、歸納、概括、推理能力。新媒體信息的“短、平、快”影響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內容的連續性、系統性呈現,灌輸內容的邏輯性和嚴謹性受損,導致大眾難以完整準確地理解、領會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內容的科學性和真理性。
另一方面,微觀敘事代替宏大敘事,娛樂性消解灌輸內容的嚴肅性。新媒體的去中心化導致信息生產和傳播的門檻降低,大眾以個體為中心進行內容生產,網絡信息多以微觀敘事的角度呈現,具有簡單、淺顯和娛樂化特點。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則致力于回答國家富強、民族復興、人民幸福等具有全局性的問題,多以國家的站位高度進行敘事,因此具有復雜崇高和嚴肅性特點。習慣于小切口、小人物、小故事敘事的大眾長此以往將對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宏大敘事產生疏離甚至反感的情緒,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話語的轉化迫在眉睫。
(三)新媒體的圈層化離散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話語空間 新媒體的圈層化所帶來的信息繭房和回音室效應形成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客體之間的話語壁壘,阻隔了主流意識形態的傳播,縮小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話語的影響范圍。
一方面,“信息繭房”(指在互聯網領域我們只接收和特定圈層相關的內容)導致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對象信息窄化。網絡圈層以“自我”為圓心,以“趣緣”為半徑構筑而成。不同圈層之間有不同的話語表征方式,獨特的話語風格和表達模式成為此圈層區別于其他圈層的顯著特征,“特有的圈層話語體系是穩定圈層化交往、建構起圈內同質性、固化圈層的排他性和異質性的重要方式”[10],非圈層內部成員很難理解該圈層語言,這導致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體很難融入不同圈層,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被迫出現失語現象。此外,圈層內部成員往往更傾向于待在舒適圈接收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和內容,在資本與技術的合謀之下,新媒體場域中與個體興趣偏好、價值觀念異質的信息會自動被過濾掉,導致個體接收到的信息嚴重同質化,個體視野窄化。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體融不進去,圈層成員拒絕走到圈外,二者疊加導致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缺場,嚴重削弱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話語的傳播力。
另一方面,“回音室效應”(指某些信息或想法在特定圈層中得到不斷加強)導致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對象觀念固化。“回音室效應”最早是由凱斯·R·桑斯坦(Cass R. Sunstein)提出的概念,指的是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內,個體的想法或觀點得到不斷重復,以至于不論該觀點正確與否都被該空間中的人公認為事實。新媒體圈群中的個體基于相同的興趣愛好易產生存在感和歸屬感,因此對圈內成員的觀點表達具有認同傾向。在意見領袖和“沉默的螺旋”(指在特定圈層中持少數意見的人為了避免被孤立而選擇沉默,導致“優勢”意見在傳播中更加強勢)的雙重作用下,圈層中的主流觀點得到不斷強化,并最終成為內部成員的普遍共識。“回音室效應”下,圈層成員的價值觀念在潛移默化中被重塑,當圈層內的觀點與主流意識形態不一致時,容易導致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出現價值中空,影響灌輸工作成效。
(四)新媒體的開放性混淆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教育環境 新媒體的開放性導致我國的網絡環境中既存在大量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觀念,又存在眾多非馬克思主義甚至反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表達,各種彼此沖突的思想充斥在網絡空間易導致大眾的價值觀念偏航。
一方面,各種社會思潮增加主流意識形態的認同難度。新媒體的開放性造成信息爆炸,信息的巨量生產和高速傳播引發個體注意力的有限性和新媒體信息的無限性之間的矛盾。泛濫的娛樂信息、廣告信息擠占了知識信息、重要信息的生存空間,各種非馬、反馬的信息侵占了馬克思主義的話語空間。大量西方社會思潮在新媒體場域的傳播,以及由此滋生的個人主義、自由主義、拜金主義、享樂主義等有害思想,與我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悖,長此以往,被裹挾在巨大信息洪流中的大眾,其思想觀念、價值觀點將在不知不覺中偏離主流價值判斷標準,社會主義意識形態面臨缺位困境。
另一方面,各種網絡亞文化腐蝕灌輸對象的遠大志向。當前盛行的喪文化、佛系文化和躺平文化等亞文化通過制造、傳播焦慮使大眾對自身的處境持悲觀態度,經由放大社會不公現象進一步渲染努力無用論,從而誘導青年降低目標,自我逃避,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我國的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不利于廣大社會成員志氣、骨氣、底氣的培育,與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目標背道而馳。2021年7月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深情寄語:“新時代的中國青年要以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為己任,增強做中國人的志氣、骨氣、底氣,不負時代,不負韶華,不負黨和人民的殷切期望!”[11]消極的網絡亞文化易導致個人價值觀的異化與主流價值觀的虛化,不利于健康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環境的生成。
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指出,“我們必須科學認識網絡傳播規律,提高用網治網水平,使互聯網這個最大變量變成事業發展的最大增量”[12]。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與新媒體相結合,是社會主流意識形態的主導地位在網絡領域的體現,面對新媒體場域對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提出的諸多挑戰,我們應該主動掌握新媒體傳播規律和大眾身心發展規律,通過隊伍賦能、技術賦能和灌輸對象媒介素養賦能來增強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在新媒體時代的成效。
(一)技術賦能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傳播力 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傳播力要求邊破邊立,既要掃除資本主義意識形態在我國網絡領域的傳播,同時又要擴大我國主流意識形態灌輸的傳播力,通過占領網絡輿論高地使得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無地可占。
1.依托媒體融合打造全媒體矩陣,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滲透性。全媒體是指“在信息傳播中,通過融合采用文圖、聲音、視頻、動畫等多種媒體表現手段,綜合利用報刊、廣播、電視、網絡等多種媒介形態,針對不同類別、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終端的受眾的不同需求,通過紙質媒介、廣電網絡、電視網絡、互聯網絡、電信網絡、戶外媒體等多種渠道與平臺進行全方位、多層次融合傳播的一種新的信息生產、傳播與消費形態。”[13]思想政治教育灌輸與全媒體相結合時,全程媒體有利于拓寬灌輸的時空范圍,全息媒體有利于增強灌輸的吸引力,全員媒體有利于擴大灌輸的影響力,全效媒體有利于提高灌輸的實效性。這要求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一方面要在鞏固好傳統媒體的同時掌握好新興媒體,另一方面,要重視媒體融合發展,協調好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主流媒體和商業平臺、大眾化媒體和專業性媒體之間的關系,通過打造全媒體矩陣增強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滲透性,使意識形態教育像空氣一樣無處不在。
2.順應閱讀習慣進行碎片化灌輸,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持久性。人的思想品德的形成發展具有反復性,這要求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具有持久性和長期性。碎片化灌輸是利用新媒介的“碎片化”特點,針對受眾的碎片化時間進行的灌輸,它具有灌輸時間零碎化、灌輸內容碎片化、灌輸方法精細化和灌輸話語網絡化等特點。碎片化灌輸能夠很好地契合受眾的零碎化時間,實現長期、持續的點滴教育,在耳濡目染和積少成多中施加影響。在灌輸的頻率和強度上,碎片化灌輸要保持在合理閾限內,分清公共生活和私人生活、政治生活和其他生活之間的界限,讓灌輸對象在舒適的狀態下接受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不能超過合理范圍使人生厭。在灌輸的時間上,碎片化灌輸要通過大數據監控把握灌輸對象使用手機的高峰期從而進行靈活的信息推送。
3.借力算法技術進行精準滴灌,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針對性。算法技術具有數據收集、記錄、整理、分析功能,為精準灌輸提供了技術支持。算法技術通過收集個人點贊、收藏、轉發、訂閱的信息來分析個人的價值偏好和個性化需求,在用戶畫像的基礎上進行內容篩選,最后進行信息分發,這助推了意識形態灌輸的精準生產、精準過濾和精準推送,有利于增強灌輸的針對性。在灌輸內容的生產方面,算法技術可以通過監測用戶動態及時掌握網絡熱點,灌輸主體以此進行主動的議題設置來聚焦用戶的注意力,引導個體形成共識。在灌輸內容的過濾方面,算法技術既可以通過設置防火墻阻止錯誤信息的傳播,又能夠將社會主義主流價值觀念作為算法設計的核心法則,從而實現對不良信息的自覺過濾。在精準推送方面,算法會根據個體的個人偏好進行信息推送,改變千人一面的現象從而實現精準灌輸。
(二)隊伍賦能助推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有效供給 思想政治教育灌輸主體是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的發動者、組織者、實施者,是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傳播者和代言人,加強思想政治教育灌輸隊伍建設能夠助推思想政治教育灌輸有效供給,凝聚社會成員的價值觀念和理想信念。
1.培養新媒體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灌輸專業人才,提高灌輸主體用網能力。一方面,提升灌輸主體的專業素養。首先,灌輸主體要保持正確的政治立場。作為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捍衛者和傳播者,灌輸主體只有自身作為馬克思主義、共產主義的堅定信仰者和實踐者,才能在各種意識形態的噪聲中始終保持正確方向,堅定正確道路。其次,灌輸主體要具備深厚的理論知識。新媒體信息的共享性和檢索的便捷性要求灌輸主體深耕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通過對理論掌握的深度來中和新媒體的即時性,以此保持自身的主導地位。
另一方面,提高灌輸主體的用網能力。首先,深入調查灌輸對象的媒介化生存現狀,把握其最新特點,做到有的放矢。通過厘清灌輸對象的網絡載體運用情況、話語表達方式和信息獲取方式,做到因勢而謀、應勢而動、順勢而為,增強意識形態灌輸的科學性。其次,開展灌輸主體的新媒體技能培訓,熟練掌握各種新的網絡傳播手段。既要確保灌輸主體自覺樹立運用新媒體技術的意識,又要通過培養、宣傳新媒體運用的行家里手來樹立典型,發揮帶動效應增強灌輸主體的信心。同時,要開展定期、系統、有組織的技能培訓,以此提高灌輸主體的新媒體技能。
2.培育意見領袖,擴大思想政治教育灌輸網絡話語權。一方面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導當前的意見領袖。新媒體的網狀傳播使得信息的生產和傳播具有去中心化的特點,同時網絡節點的存在又使得關鍵少數實現了信息生產和傳播的再中心化。新媒體的即時性和共享性賦予了關鍵網絡節點較大的影響力,具有左右輿論的能力。這要求我們在紛繁復雜的信息世界中用社會主義主流價值觀來積極引導、浸潤意見領袖,從而有效規避負面影響,使主流價值在輿論場域中處于優勢地位。
另一方面要積極培育扶持同輩群體中的意見領袖,發揮正向引導作用。同輩群體中的意見領袖由于彼此熟悉信任,更容易得到灌輸對象的選擇并產生影響。當下的圈層化現象也為意見領袖的培育提出了要求和思路。通過培育思想端正、德才兼備富有責任感的意見領袖,對網絡輿論進行引導,充分發揮帶動作用,幫助同輩群體分清各種思想觀點,實現價值澄清和正面引導。
(三)灌輸對象媒介素養賦能促進理論與實踐轉換 灌輸對象的素質影響著灌輸效果的最終成效,因此,針對新媒體環境中存在的問題提高灌輸對象的思辨精神,培養責任意識,增強批判思維十分有必要。
1.培養思辨精神。新媒體不僅是信息集散地更是輿論場,大學生群體由于知識儲備、社會經歷較少且易于接受新鮮事物,很容易受到網絡上各種思潮和文化的影響,加強大學生的辨別能力成為必要。一方面,灌輸主體應針對網絡上具有代表性和普遍性思潮及文化進行系統的介紹,讓灌輸主體能夠了解、掌握各種思潮的特點,對其本質有一個感性的理解,這是培養思辨精神的前提。另一方面,要培養灌輸對象透過表面信息內容洞察隱藏于其后的意識形態屬性和價值觀念性質的能力,提高媒介的評判能力。
2.增強社會責任意識。一方面明確灌輸對象應該遵循的基本網絡倫理道德規范。通過制定網絡道德公約、加強相關的法律法規讓灌輸對象做到心中有數。另一方面,灌輸對象應該努力實現自身虛擬人格和現實人格的統一,自覺承擔起社會責任,做到言行一致。
3.增強媒介批判思維。灌輸對象只有具備媒介批判思維才能擺脫被新媒體奴役的狀態。一方面,灌輸對象應該明確算法、大數據在對我們的學習生活發揮積極作用的同時也存在消極影響。在此基礎上擇取高質量的主導話語內容以形成算法優質推薦鏈,以此來有意識地規避算法精準推薦構造的信息繭房。另一方面,灌輸對象應該充分利用信源的身份,具備主導話語的具象傳播能力。通過對新媒體技術的運用自覺將主流意識形態以通俗、大眾的方式進行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