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目的:文章分析影視藝術的特性,具體包括真實性、情感性和創造性,同時指出這些特性的呈現需要人的參與。作為一款自動生成視頻程序,Sora雖然可以根據已有資料學習和理解現有世界運行規律,但這些藝術性是作為程序的Sora不可模仿的,影視藝術創作也是Sora不可替代的。方法:分析影視藝術具備的特性,指出作為藝術的電影電視,本身是社會存在及人類社會意識的反映,具有不可模擬的真實性;影視創作需要人的參與,是藝術家情感和創造性的體現。結果:文章分析發現,由于影視創作本身具有的藝術性,Sora的出現不會顛覆當下的影視行業,因此無須過分擔憂。結論:Sora的出現并不會對當下的影視生態造成巨大影響,更不會取代現有的影視創作工作和崗位。同時,應樂觀看待Sora帶來的積極效益,如Sora生成的形象的視頻可以幫助內容創作者高效傳播信息,讓技術進步更好地服務當下的社會。
關鍵詞:影視藝術;創作;特性;Sora
中圖分類號:J9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4)07-0-03
0 前言
2024年2月15日,美國智能研究公司OpenAI發布了一款文字生成視頻模型Sora,這款僅憑輸入一段文字描述就能生成視頻的人工智能模型,一經出現就引起巨大的輿論風潮。Sora不僅可以根據現有的文段內容生成視頻,還可以理解并學習世界運行的規律,因此其能夠生成畫面細膩、內容逼真,讓觀眾一時難以與人為拍攝視頻區分開來的視頻。關于人工智能,學界早已對此有大量研究,而藝術與科技的關系也一直是藝術界研究的課題。Sora這款視頻生成程序給影視行業從業人員帶來了較大沖擊,甚至有觀點認為該模型會替代從事視頻相關行業人員的工作崗位。這種觀點似乎有一定的合理性,因為相較于人力資本,人工智能處理速度更快、使用成本更低。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影視行業終究屬于藝術領域,或許人工智能可以替代具有虛擬性的、重復的、無須創新的工作,但作為藝術的電影電視是具有真實性、情感性、創造性的,需要藝術創作者的參與。離開了人,視頻可以自動生成,但藝術性無從談起。
1 文獻回顧
關于藝術與科技關系的研究早已有之,相關文獻著述眾多。劉玉堂等就以曾侯乙編鐘為例分析了中國古代藝術與科技的合作關系[1]。劉俊從傳媒藝術的生產、傳播和接受三個方面分析了現代科技對傳媒藝術的深刻影響[2]。李國強等認為游戲作為科技與藝術的融合產物,具有鮮明的審美特征、科技魅力和跨界性,并以具體案例分析這些特征[3]。張鵬則從戲曲藝術出發,分析現代科技對弘揚傳統戲曲藝術的關鍵作用[4]。陳旭光等從藝術與科技的關系出發,指出電影理論既要開放包容又要有批判精神,在藝術審美與科技理性之間取得平衡[5]。王樹義等分析了Sora可能造成的崗位替代,并為知識工作者提供了應對策略[6]。綜上,各研究者基于不同藝術門類分析藝術與科技的關系,但也有共性,即強調了科技對藝術的影響,同時指出了藝術的本體特征。不過伴隨Sora一同出現的,還有其會取代當代影視藝術制作的輿論趨勢。原因在于,以往的科技進步所帶來的多是對工具的革新,包括拍攝工具或視頻展示工具的進步,而Sora帶來的是從視頻生成到展示的全過程革新,僅需一段文字,無須人為參與,便可自動生成高清晰度的逼真視頻畫面。這種技術以往從未有過。針對Sora會替代影視藝術這一觀點,本文分析影視藝術的特性,指出Sora不可能取代作為藝術的影視。
2 影視藝術的特性
2.1 影視藝術的真實性
《禮記·樂記》言:“唯樂不可以為偽。”藝術具有真實性,藝術的真實性是指藝術家通過一定的藝術手段和方式反映現實生活,是藝術化的真實。所以,藝術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電影作為藝術門類之一,有突出的真實性。1895年,法國盧米埃爾兄弟發明電影攝影機[7],這一年通常被認為是電影行業的誕生之年。如今歷經100多年,盡管在不同國家、不同年代,受到不同經濟狀況和文化習俗的影響,各個國家的影視題材和表現形式或有不同,但終究都是真實生活的反映。即使虛幻如美國的科幻大片,那也是美國人現有價值觀和愿景的映射。美國人崇尚英雄主義,所以有了《美國隊長》;美國人向往太空、向往宇宙,于是有了《銀河護衛隊》《星際穿越》。也許這些影片的情節內容和現實生活并不相符,但它符合當下美國人的思想觀念和文化意識。人的意識又是對現實生活的映照,因而,融入人的意識的電影是真實的。因此可以說,電影是真實的,一方面源于其所拍攝和展示的社會場景和人文生態是真實的,是社會存在的真實反映;另一方面,即使電影所表現的是社會意識,那也是對現實生活中人類價值觀念和思想意識的反映,其來源也是真實的。
據此分析Sora,就其現有技術來看,暫且不說這款程序不能如實反映現有的社會場景和人文景觀,哪怕就創造虛幻的場景來看,也無法表現人類觀念和思想的真實性。可以設想,這款技術程序似乎可以在短時間內根據一段描述性的文字生成如美國大片的具體影視片段。具體來說,或許可以看到根據文字指令生成的一艘太空飛船在銀河系漫游,也可以看到根據文字描述生成的身穿鎧甲的兩群人手執先進的武器在戰斗。這在表現形式上或許極為接近人類根據現有工具和技術手段創作的視頻,然而這并不是藝術,它缺少人的參與,只是對現有文字的機械反映。或許現有的人工智能足夠聰明,能夠對文字進行恰當的表現,但脫離人類思想性和精神性的科幻,最終沒有任何意義。因此,離開了人,也就沒有了真實性。
2.2 影視藝術的情感性
藝術品是有情感的,情感性是影視藝術的重要特征,沒有情感就沒有藝術[8]。藝術品的情感歸根到底是藝術家的情感,藝術作品能夠鼓舞人、激勵人,終究是藝術家具備鼓舞人的情感和力量。一個具有情感性的優秀藝術作品往往是藝術家與欣賞者的共鳴。例如,伯牙擅鼓琴,鐘子期善聽琴,且鐘子期每每能從琴聲中聽出伯牙所想。優秀的藝術品往往是共通的,情感和思想可以融入音樂,當然也會表現在影視作品中。觀眾觀看《白毛女》后會痛恨黃世仁的為富不仁,會心疼楊白勞和喜兒的遭遇。與劇中人物共情,除了感慨故事情節外,演員融入情感的表演也是引起觀眾情感共鳴的關鍵,這也是一些優秀的表演藝術家在深入代入角色后,即使表演結束,也遲遲不能緩過神的原因。這表明,人的參與是藝術作品具備情感性以及引起觀眾共情的關鍵因素。那是否可以推論,無須人參演的影視作品,如風景片等,就不具備情感性,進一步說,由Sora生成的風景視頻能挑戰人類拍攝的風景影片嗎?答案是否定的,即使是無須演員參與的風景片,也是情感的表現,投入了攝影師的情感。所謂的鏡頭語言,就是攝影師的情感表現,是藝術家的經驗、思想和偏好決定了他如何構圖和選取拍攝視角。在新聞界,不同的記者對同一事件的報道,由于其截取的片段、選取的視角、運用的描述語言不同,最后呈現的新聞稿件也可能是截然不同的。以追求真實為目標的新聞傳播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比新聞更強調個性表現的影視藝術了。
如上所述,就視頻創作的情感性而言,Sora無法撼動現有影視行業的藝術地位。換言之,Sora生成的視頻或許可以成為對語言片段的機械反映,但絕不會成為具有人類情感的影視藝術。因為只有融入人類情感的視頻才能稱為藝術,而Sora生成的視頻終究只是視頻。
2.3 影視藝術的創造性
藝術的創造性是指藝術家對所掌握材料和內容的創新,優秀的藝術作品往往具備創造性。清初,王時敏、王鑒、王翚、王原祁組成的“四王”被視為清初畫壇的正統派,他們強調“師古”“臨摹”,將宋元名家的筆法視為最高標準[9]。其作品技藝精湛,深受文人士大夫喜愛。直到現代,“四王”作品在拍賣會上也屢屢被拍得高價。其中,王時敏的《仿各家山水冊》在中貿圣佳國際拍賣有限公司拍得1.2億元高價。有觀點認為“四王”的畫作因循守舊,毫無創新,其實這一評價失之偏頗。“四王”雖以宋元名家筆法為正統加以模仿,但也師法自然,融合南北各家之長,是在守正中創新,只是創新的幅度并不明顯。因此,即使以臨摹為宗旨而創作的藝術品,在創作過程中也會在不同程度上融入藝術家的意識。
影視藝術的創造性仍然源于人,而這也是作為人工智能的Sora無法模仿的。電影產業誕生至今已歷經100多年,世界各國所創作的影視作品不計其數,從影視制作的流程分析其創造性,也能明晰Sora不能代替影視制作的原因。首先,影視劇本源于編劇,劇本的創新性決定了影視劇的基本格調;其次,到了電影電視創作環節,導演對整體架構的分析把握、演員對臺詞的理解和演繹、攝像師對鏡頭語言的運用都不是對劇本的機械反映,整個生產過程融入了導演、演員和攝影師的創新意識。另外,很多影視劇在拍攝過程中都有即興表演,本來按照劇本和臺詞是一種演繹思路,但突然因為道具或場景的改變,演員迸發出新的思路,最終可能獲得比預先的表演更加完美的效果。此外,一些優秀的文學作品,如金庸的小說被影視公司多次翻拍,而每次的效果都和之前的版本有所不同,這些都體現了影視藝術的創造性,也是人工智能不能模仿的。Sora可以基于現有程序模式去學習,根據已有的經驗生成視頻,但整個世界瞬息萬變,人的思維自然也不是按照既定程式展開,二者相遇所迸發的靈感是Sora無法模仿的。
3 結語
Sora絕不可能替代現有的影視制作行業,更不可能取代現有的影視工作崗位。可以預見的是,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未來還會出現各種技術工具和程序來替代人類勞動,或許仍有人擔憂未來出現的各種技術會給其他藝術帶來新的挑戰,但很明顯的是,技術可以作為輔助工具幫助人類更好地創作、傳播和展示,但終究不能替代藝術,因為藝術是社會存在和人的意識的反映。人類應辯證看待出現的新技術或新工具,讓科技進步的成果更好地賦能藝術創作和推動社會進步。
參考文獻:
[1] 劉玉堂,張碩.曾侯乙編鐘與中國古代藝術和科技成就[J].武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06(5):593-598.
[2] 劉俊.論傳媒藝術的科技性:傳媒藝術特征論之一[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5,37(1):93-100.
[3] 李國強,宋巧玲.作為新型藝術形態的電子游戲:科技、審美與跨界[J].中國文藝評論,2018(1):98-106.
[4] 張鵬.科技對戲曲發展的作用研究[D].上海:上海師范大學,2020.
[5] 陳旭光,劉志.論數字技術的發展對電影理論的挑戰:兼及藝術與科技關系的美學思考[J].當代電影,2012(1):67-71.
[6] 王樹義,肖驍,倪考夢,等. Sora的職業影響:知識工作者應對AI核心技能替代的策略[J/OL].圖書館論壇,1-10,(2024-03-05)[2024-03-06].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44.1306.G2.20240304.1251.004.html.
[7] 克里斯汀·湯普森,大衛·波德維爾.世界電影史[M].陳旭光,何一薇,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7-9.
[8] 王宏建.藝術概論[M].北京:文學藝術出版社,2016:76-81.
[9] 洪再新.中國美術史[M].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00:360-364.
作者簡介:李夏(1996—),男,江蘇宿遷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文化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