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風暴之上的軍艦鳥

秦自民

在太平洋島國基里巴斯的國旗上有一只軍艦鳥，它駕馭著海風，翱翔在從海平面噴薄而出的太陽之上。軍艦鳥是鵜形目軍艦鳥科的通稱，多分布在熱帶和亞熱帶靠近海岸與島嶼的海域，屬于大洋性海洋鳥類，它們一生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海上活動，只在繁殖期于繁殖島上暫作停歇。

軍艦鳥科有1屬5種，分別是小軍艦鳥、大軍艦鳥、白斑軍艦鳥、白腹軍艦鳥和麗色軍艦鳥。白腹軍艦鳥數量稀少，在我國，它是一級保護動物；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將其保護級別列為“極危”。麗色軍艦鳥堪稱“鳥中的戰斗機”，其翼展約為2.5米，全身骨骼的重量比羽毛還輕，體重只有同體形丹頂鶴的六分之一。

馭風有術 邊飛邊睡

軍艦鳥是嘲笑一切危險的無畏勇士，能預知雷電和暴風雨，在疾風驟雨中依舊能傲然翱翔。軍艦鳥是世界上飛行速度最快的鳥類之一，俯沖時速可達300千米。在數千米的高空上，它能巧妙利用氣流輕松地馭風飛行，而無需消耗過多能量去扇動翅膀（軍艦鳥幾乎每隔6分鐘才扇動一次翅膀）。當你瞥見一只翱翔的軍艦鳥時，可能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它就消失不見了。軍艦鳥不僅飛行速度快，飛行耐力也很強，它能不知疲倦地、從早到晚連續飛行兩個月。

為了驗證軍艦鳥是否可以邊飛邊睡，鳥類學家在一只軍艦鳥的頭部安裝了一臺小型飛行數據記錄器，即便軍艦鳥只有十幾秒的短暫睡眠，記錄器也能捕捉到信號。隨后10天，在飛行距離約3000千米的監測過程中，數據記錄器記錄到，軍艦鳥有時一個腦半球睡眠，有時兩個腦半球同時睡眠。處于半腦睡眠飛行狀態的軍艦鳥仍可以控制飛行方向、高度和速度，并監視周圍環境；當其利用氣流進行滑翔時，既不擺動頭部，也不揮動翅膀；向右轉向時，會張開右眼；向左轉向時，會張開左眼。處于全腦睡眠飛行狀態的軍艦鳥，因肌肉張力降低，頭部會下垂，但飛行模式不變。軍艦鳥每天的累積睡眠時長僅約42分鐘。為什么它飛得如此久，卻睡得如此少呢？破解這一謎團也許能為研究人類睡眠拓展新視角。

炫耀喉囊 武力搶親

千差萬別的自然環境和漫長的進化歷程造就了繁多的生物種類和奇特的生物行為，鳥類的求偶行為也是如此。濃妝艷抹的求婚禮服、儀態萬方的曼妙舞姿、輕柔抒情的愛情歌曲固然能吸引雌鳥，但也有一些不愛紅妝愛武裝—雌性軍艦鳥就特別青睞威武強壯的斗士。

軍艦鳥喜歡集群生活，繁殖季節更是如此，因此只有斗爭經驗豐富的軍艦鳥才有機會占據繁殖島的最佳位置。當雄鳥占位之后，會通過求偶炫耀吸引雌鳥前來交配—它會搖擺身軀、拍打雙翅，上下喙不斷碰撞并發出“嗒嗒”聲，然后極力將暗紅色的軟喉囊膨脹成鮮紅的、碩大的、鼓鼓的帆狀，這樣能凸顯“男子漢氣概”，獲得雌鳥的青睞。

當然，碩大而鮮紅的喉囊之所以能吸引異性，不僅是因為漂亮、醒目，更因為它意味著雄鳥擁有巨大的食物儲存庫—每當雄鳥搶奪到食物后，它會在空中將食物迅速吞入喉囊，等安全降落之后，再慢慢享用。軍艦鳥是一夫一妻制，只有夫妻共同協作，才能獲取足夠多的食物以喂飽貪吃的雛鳥。所以雌鳥非常清楚，大喉囊是雄鳥作為稱職父親的必備條件之一。

雖然鮮紅而膨大的喉囊以及深情的呼喚能把雌性軍艦鳥吸引過來，但雌鳥并不輕易許諾，它不僅要考察雄鳥的相貌和歌聲，還要仔細察看雄鳥所選的巢位是否合適。也有研究認為，雄鳥的氣味在擇偶時也起著重要的作用—雌鳥更喜歡與自身氣味不同的雄鳥，因為這意味著雄鳥攜帶了不同的MHC蛋白質。MHC蛋白質與免疫應答相關，父母擁有不同的MHC蛋白質，將利于后代避免更多類型病原體的侵襲。

人們很難完全弄清楚雌性軍艦鳥的擇偶標準，因為只要稍不如意，它就會毫不猶豫地飛走。這時，高唱愛情之歌的雄鳥不僅沒能贏得雌鳥的歡心，還可能招來競爭者的猛烈攻擊，其碩大的喉囊甚至面臨被對手撕破的危險。這時，它不得不放棄精挑細選的巢位，而掠奪者很快就會高聲鳴叫，并引誘雌鳥前來。奇怪的是，奪巢者常常能借此俘獲雌鳥的芳心。或許奪巢行為也證實了它更強壯，更具競爭力。

其實，軍艦鳥炫耀喉囊、搶占巢位的行為跟鳥類的其他求偶炫耀一樣，不僅保證了種群中優良基因的遺傳，而且有助于刺激神經的興奮、激發性激素的分泌，從而提高受精率。這也證明，集鮮紅的喉囊、獨特的氣味和強者風范（對于軍艦鳥而言，只有在競爭中獲勝的雄鳥才具有善于掠奪食物的優異基因，這與人類奉行的道德準則毫不相干）于一身的雄鳥才能真正獲得雌鳥的青睞。

強盜生涯 打劫為生

不同大小和體形的海洋鳥類有著不同的獲得食物的方式。有的于飛行中在海面尋找食物，有的在游泳時尋找水面食物，有的通過潛水追逐食物，有的則俯沖到很深的水中覓食。一般來說，善于潛水的海洋鳥類，腿經常位于體后，羽毛的防水性能很強，蹼也很發達；善于飛行的海洋鳥類則不善于潛水或完全不潛水，它們喜歡在飛行中抓捕食物或從海面啄取食物；還有一類和小偷一樣，專門偷吃其他鳥類的卵或者直接在空中“打劫”，軍艦鳥就是如此。

軍艦鳥雖然以魚、軟體動物和水母為食，卻不善游泳，更不會潛水。它只是偶爾捕捉一些靠近水面的食物，更多時候，它都憑借著超群絕倫的飛行技巧在空中巧取豪奪，打劫的對象多是鹲和鰹鳥。對喉囊里裝滿魚蝦的鹲，軍艦鳥會拼命追擊、使勁啄咬，迫使鹲將魚蝦吐出，而后將食物占為己有。繁殖期的軍艦鳥也常常對鰹鳥發起突襲，被攻擊的鰹鳥嚇得驚慌失措，不得不放棄到口的美味倉皇而逃。這時，軍艦鳥會疾馳而下，精準地凌空叼住正在下落的食物。由于軍艦鳥的“搶食”行為，人們也稱它為“強盜鳥”。

【責任編輯】諶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