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年
如果把童年再放映一遍,我們一定會先大笑,然后放聲痛哭,最后掛著淚,微笑著睡去。
—題記
童年是一幅畫,畫里有我們五彩的生活;童年是一首歌,歌里躍動著我們幸福的回憶;童年是一道彩虹,彩虹里綻放著我們斑斕的未來。即使過去多年,也時常在夜里回到從前—滿手黃泥,滿眼夜星,滿頭大汗。夢里,我們與小伙伴奔跑游走,鬧到哪里,嬉笑聲便飄到何處;我們與父母同坐巷間,夏夜搖著蒲扇乘涼,無話不談。現在回望來時的路,快樂似乎唾手可得。今夜,我與過去的自己相約,重溫那五彩的河,七彩的路。
純凈心靈與用不完的氣力是孩童的獨特標簽。與大人相比,孩童涉世未深,不諳世事,如一張白紙,尚未經過社會這個大染缸的漂色。這,是我們天真的資本。在我們眼里,唯有“今天吃什么”值得關心,唯有“怎么贏得游戲”值得思慮。那時候,煩惱永遠是大人的專屬物件,與我們搭不上邊。小時候家里條件差,父母常常為“吃了上頓沒下頓”發愁,而我們像被蒙在鼓里,每天都好似過年一樣歡喜。一同玩耍的伙伴也從不會因家境落井下石,大家在一起永遠秉持一種樂觀主義:開心就好。這樣單純的友誼現在想來總讓我神往,卻再也不會擁有。正如魯迅先生在《社戲·藤野先生》一文中提到的那樣:“一直到現在,我實在再也沒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戲了。”這世界上兒時的游戲大抵相同:摸蝦、捉迷藏、跳大繩。不知為何,“疲憊”這一生理規律似乎在孩童身上失了靈。從天亮笑到天黑,從村西頭跑到村東尾,也消磨不了我們的“斗志”。倘若不是怕回家遲了挨罵,我們可以一直瘋下去。我想我知道了“孩子是祖國的花朵”這一譬喻的來頭了—如此朝氣蓬勃,可不是朝陽的花朵嘛!
一家人朝夕與共是孩提時代的專屬權利。小時候,自立能力尚缺的你離不開父母的庇護,親情圍繞著你。世間父母情最真—這話一點兒沒錯。對母親而言,你是她十月懷胎身上落下的肉,骨肉之情自不可懷疑。猶記得很小的時候家里窮得叮當響,連最便宜的榨菜也需要去鋪子里賒。就是這樣的環境,對于剛生育完的母親來說,別說一碗肉粥,就是一碗素粥也難以吃到。加上母親是外地人,本地語言還未通達,與人溝通成為一大難題。但母親還是有好東西先想著我們,家務活兒也照干無誤,對我們的關心從未落下。對父親而言,養家糊口是他的責任。為了撐起這個家,父親用心用力在工作,早出晚歸成為常態,有時深夜還能看見父親坐在燈下。父親的愛從來不明了,也從來不表現,它總像害怕我們知道似的藏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這段日子,在外人看來的確很苦,但在我的心底,時光倒流的念頭卻一直揮之不去。那時候的一家人互相理解,知足常樂—偶爾的一次商場購物都可以高興一個月,停電的夜晚最歡喜的莫過于可以買上冰棍兒,即使是五毛錢一根的小布丁,買完回來一家人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繼續話家常,不時爆發陣陣哄笑。
從生活日常中一點點汲取道理是孩童的成長入門。還記得家鄉那邊,幾乎所有剛開始能跑能跳的小孩子都會騎上四輪小單車,在大街小巷里“游蕩”,有時孤身一人前去別人家串門,有時拉幫結派從路過的人們身邊“呼嘯而過”。再長大一點兒,四輪單車逐漸進化成為兩輪單車,小孩兒在大人的看護下慢慢前行。但為了掌握騎車的本領,摔倒在所難免。每當這時,大人總會看似無情地站在你的身后,只用口頭的話語鼓勵你重新站立。但也就是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學會了接受挫折、戰勝挫折,這是最初的啟蒙。還記得小時候,商店門口總會出現的經典的一幕:小孩子在地上撒潑打滾兒,以為只要哭一哭就能得到一見傾心的玩具。那個時候的我也是如此。可我的小心思似乎一次也未能得逞。與之相反,我成了被父母的言辭說動的一方。慢慢地,我逐漸明白:你想要的東西并不能憑空被擁有,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想要的得靠自己去爭取。還記得小時候沒有經濟限制的意識,看到別的小孩兒玩什么、吃什么,自己也會心癢癢,轉身就告訴父母。在多次得到“平替”事物后,我漸漸否定了自己的行為,也漸漸擺正了心態,打消了“惡性競爭”的念頭。生活是人生道理的源泉,在經歷生活的同時,我們也可以獲取知識。而慢慢成長的孩童時期,正是積累的珍貴歷程。
憶往昔,俱往矣。小時候時常向往的“長大”已在不知不覺間來到我的身邊。現在的自己,已不能再用“純真”加以形容,雖無害人之心,卻已染上功利氣息。交友已不再只是為了娛樂,“于己是否有益”也被納入考量范圍。我懷念過去口無遮攔的玩笑。現在的自己,已不能再用“昂揚”來修飾。雖不是“佛系”青年,卻也總為自己的能力有限迷惘感傷。我懷念過去用盡全力的奔跑。現在的家里,條件越來越好,吃穿不愁,也開始懂得享受。但兒女已然長大,各奔東西,散落天涯;父母日漸衰老,寂寞難耐,思念成疾。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光越來越少,而就在這少得可憐的聚會中,還會因為代溝問題發生爭吵。我懷念過去朝夕相處的陪伴。
童年是一條河,蕩漾著美好的記憶;童年是一幅畫,描繪多彩的生活;童年是一首歌,歡唱難忘的幸福。此情可待成追憶?往事雖已塵封,我們可以在未來向其靠攏,不斷接近過去的那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