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的理論內涵、特征與框架

［摘 要］ 信息通訊技術的迅猛發展開啟了第四次科技革命的浪潮，在數字化浪潮的推動下，教育的數字化建設也成為新時代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應有之義。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推進教育數字化，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習近平總書記明確要求“在加快推進教育現代化的新征程中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進入數字時代以來，教育發展在構建數字教育資源、推動教育數字轉型進行了廣泛的探索與實踐，數字思政已經逐漸成為數字時代中思想政治教育發展形成的新范式。然而，對標數字政府等領域的建設，數字思政仍然處于建設初期，建設標準化水平和應用覆蓋程度仍相對滯后，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的構建能夠實現多元主體協同育人的教育格局，并憑借數據、算法、算力等全新的資源和要素驅動，成為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育人成效的新動能。

［關鍵詞］ 數字思政；數據要素；生態系統；育人成效

［基金項目］ 2023年度廣東省青少年研究共建課題“從大流量到正能量：數字思政場景下青年的思想政治引領機制研究——基于平臺治理的理論”（2023GJ018）。

［作者簡介］ 侯雪瑩（1988—），遼寧鞍山人，博士，中山大學法學院黨委副書記，講師，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信息通訊技術的迅猛發展開啟了第四次科技革命的浪潮，以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等為代表的數字技術的發展和應用催生了數字空間的創建和發展，為人類的生產生活方式帶來了深刻變革?！吨腥A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加快建設數字經濟、數字社會、數字政府，以數字化轉型整體驅動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變革?！保?］在數字時代浪潮的推動下，教育的數字化建設也成為新時代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應有之義。教育、科技、人才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基礎性、戰略性支撐。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推進教育數字化，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習近平總書記明確要求“在加快推進教育現代化的新征程中培養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2］2023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體學習會上再次指出并強調“教育數字化是我國開辟教育發展新賽道和塑造教育發展新優勢的重要突破口?！保?］

在教育領域中，思想政治教育肩負著為黨育人、為國育才的使命。在2024年9月的全國教育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再次強調，“我們要建成的教育強國，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教育強國，應當具有強大的思政引領力、人才競爭力、科技支撐力、民生保障力、社會協同力、國際影響力?！保?］促進數字技術與思想政治教育相結合和交融，是新時代下思想政治教育面臨的重大命題。一方面，數字技術的發展帶來虛擬空間的急速擴張與活躍，容易產生現實空間與虛擬空間的身份裂變［5］，進而帶來學生的認同危機、信任危機和價值危機，為思想政治教育落實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提出新的挑戰。另一方面，數字技術本身為整合思想政治教育資源，打造實時化、浸入式的教育場景提供了現實條件；在各個教育環節中所積累的海量的數據資源同樣為學生群體的精準化畫像提供了重要支撐；數據的可流通、可復制等特性更為政府、高校、企業、社會等多元主體協同參與，構建育人共同體提供了平臺。因此，教育界對于利用數字技術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的數字化轉型也給予越來越多的關注、研究和討論，并逐步凝練出數字思政這一新的學科發展方向。

一、文獻綜述：數字思政的理論內涵及視角

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和廣泛應用使其早已遠遠超越技術本身，數字技術所催生出的數據憑借其非競爭性、非排他性、無限復制性等特性，已然成為一種全新的治理資源和生產要素，并作為關鍵要素深度參與至數字政府、數字經濟、數字社會等實踐進程中［6］。思想政治教育的數字化轉型已然成為大勢所趨，既有研究從多種視角不斷探索凝練出數字思政這一個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發展的新范式并深入闡述數字思政的內涵和特征，主要包括技術治理、數據治理、平臺治理、協同治理等四種理論視角。

（一）技術治理

該視角認為，數字思政主要通過數字技術對傳統的思想政治教育資源進行整合［7］，數字技術極大地拓寬和延展了思想政治教育所開展的場域，能夠使沉浸式課堂、虛擬式交流、仿真化參與等教育模式成為可能，進而實現數字技術對于思想政治教育的高效賦能［8］，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培根鑄魂的教育效果?？梢哉f，數字技術是數字思政的基礎和支撐，正是由于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和廣泛運用，才萌發和催生出數字思政這一新范式。從技術治理的視角出發，數字思政可以更確切地被視為工具意義上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數字化轉型。

（二）數據治理

該視角強調數據育人發揮的重要作用。在教育開展的教學、互動、評價、反饋等環節中，得以形成、匯聚并儲存海量的數據，數據的獨特屬性為教育實踐開展帶來兩方面的變化。一方面，對于受教方而言，利用數據的非排他性、無限復制性等特性，對不同主體、不同環節中的多重數據進行管理和分析，可以更準確地把握受教群體的特點，對受教群體進行精準畫像。二是對于施教方而言，可以利用數據跨層級、跨部門、跨組織的流動性，將各個教育環節的相關數據進行匯聚、關聯、重構和解析，遵循教育的本質規律實現教育流程再造。簡而言之，數據治理的視角強調以數據的匯聚、流通、轉化等特性驅動思想政治教育要素的重構與組合［9］，進而促進數字思政的提質增效。

（三）平臺治理

數字技術最大的優勢之一在于其所能夠創設形成一種新型組織形式——平臺組織。平臺最早起源于電子商務領域，并以其靈活、動態、能夠應對復雜的環境和多變的需求等特征逐漸發展成為21世紀最主要的組織形式之一［10］。平臺治理的特征在于其以數字技術為媒介，實現多元主體、多種群體、分散個體在平臺組織上的交互行為，并各自執行相應的任務而互不干擾。平臺治理理念同樣被引入數字政府建設的語境之中，并能夠將原本縱向的業務系統橫向聯通，打破層級、部門、組織間的藩籬，實現橫縱聯通、互相協同的整體性政府［11］。

平臺作為一種以數字技術為支撐的組織形式，數字思政同樣可以循此邏輯拓展其理論內涵與實踐路徑。一方面，數字思政需要以平臺作為一種技術，通過數據的匯聚與流動、資源的集約與重組。實現主體的全員參與、資源的全程投放、場景的全方位拓展。另一方面，平臺作為一種組織形式，具有模塊化、開放式的組織特點，這為促進多元主體的協同育人，構建系統性、整體性的數字思政育人體系提供了重要的組織基礎和支撐。

（四）協同治理

早在2017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即提出了“全員育人、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的“三全育人”理念［12］。在數字時代中，信息來源呈多樣化、碎片化的趨勢，青年群體正處于價值觀鍛造的關鍵時期，僅僅依靠學校作為單一來源的教育主體開展思想政治教育顯然無法有效實現滿足鑄魂育人的目的，需要整合政府、學校、家庭、社會、企業等多元主體的力量并強化各方的協同，將思想政治教育貫穿于教育對象的日常生活中，促進教育內容在不同場景、不同主體間的鏈接和聯動［13］。

數字思政建設是一項整體性、系統性的工程，泛在化的學習模式要求學校的角色需要從單一的灌輸者向引導者轉變，并主動吸引多元主體協同，構建整體性的育人體系。由此可見，協同治理的視角強調數字思政開展過程中多元主體的協同，形成思想政治教育的育人合力。

二、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理論：內涵及特征

上述四種視角呈現了數字時代下思想政治教育因事而化、因時而進、因勢而新的實踐探索和理論迭代，既包含從工具理性的維度關注數字技術對于傳統思想政治教育的賦能作用；又關注新興的數據資源對于思想政治教育要素重構、流程再造的驅動作用，同時從治理理論凝練出平臺組織的模塊化、開放式特征對于數字思政促進多元主體協同育人的重要支撐作用。這些理論視角包含了主體、平臺、資源等不同維度，循此邏輯，可以融合形成具有理論和實踐創新意義的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理論。

（一）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理論的基本內涵

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理論涵蓋了多元教育主體，包括學校、家庭、社會、政府、企業等，在全國一盤棋的格局中，以思想政治教育的規律為遵循，以數據為驅動因素，重構和串聯不同主體中的資源，促進對教育對象的精準刻畫，教育內容的精準投放、教育場景的可視再現、教育知識的多線程聯動等目標的實現，最終為思想政治教育鑄魂育人提質增效。

由此可見，數字思政是一項長期性、整體性、系統性的工程，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理論是數字思政理論范式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綜合呈現，系統內多元主體通過數據進行驅動，以平臺組織的模式構建寬底座、富生態、微前端的數字思政生態系統（見圖1）。

1.寬底座：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的支撐體系。在數字思政生態系統后端，需要創建能夠吸引并覆蓋多元教育主體協同參與的寬底座，構成數字思政強大的支撐體系。寬底座是構建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的前提和基礎，在此環節中，不僅要吸引多元主體參與，更重要的是實現數據的無障礙流通，以數據為驅動促進不同主體間的協同，打破主體間的藩籬和邊界。在數據流通的過程中，在保障數據安全的前提下，重點推動系統平臺規范的建立，將已有的分散化、部門化的思政相關平臺或系統進行整合，避免產生由于“數據孤島”“信息煙囪”等現象所導致的數據流動不暢等梗阻，推動不同主體在開展思想政治過程中所形成的數據資源管理、數據分析、數據分發、數據共享與融合、數據感知等功能，實現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的平臺互聯、數據互通。

2.富生態：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的精準供給。數字思政的使命和根本任務在于鑄魂育人，在系統中端，數字思政平臺需要全方位、整體化推進供應鏈、教育鏈和價值鏈的整合與銜接［9］，實現數字思政生態系統在教育內容上的精準供給，打造富生態的教育模式，提升生態系統中多元主體協同育人的教育效果?？梢?，生態系統中端是數字思政的核心和主要內容，也是育人實踐的重要場域，體現在供應鏈、教育鏈和價值鏈的全流程環節中。

首先，在供應鏈環節中，一方面，數字思政生態系統需要充分利用并整合既往已有的傳統教育資源，促使其可視化、數據化和數智化，并實現在寬底座上的模塊化集成，保證不同模塊間的互聯互通；另一方面，需要遵循受教育對象的群體特點和成長規律，充分利用數據可流動性強、可復用性高、可應用型廣等特點，對不同對象群體刻畫共性圖像，在此基礎之上利用數字技術實時化、可視化等既有優勢，進行教育內容的精準投放和知識的多線程聯動等，進而創建并拓展全域、全景、跨時空的數字思政教育場景。

其次，在教育鏈環節中，數字思政既面向教育者提出了對于教育內容、教育流程、教育評估等領域的數字素養和勝任力的要求。同時，在每個教育環節都沉淀并積累了海量的教育數據，數據的非競爭性、非排他性、無限復制性等特性使對受教育對象的精準畫像把握成為可能，進而促進教育方式和內容的及時優化調整。數據除了對教育者和受教育者提出新的要求挑戰和實現基礎之外，數據的流通打破了傳統思政教育中的主體、組織、層級等邊界，能夠實現教育知識、教育場景、教育手段等教育要素的解耦與重構，促使多元教育要素在數字思政育人的自然過程中流動和轉化成為可能，并遵循教育規律再造教育流程，消解和破除傳統思政教育中的桎梏，以育人為本，共同促進數字思政的提質增效。

最后，在價值鏈環節中，數字思政的最終指向是為黨育人，為國育才，服務于學生的思想政治引領。在數據驅動教育要素重構、教育流程再造的基礎上，數據對思想政治教育的賦能體現在將分布于多元主體內的教育元素集成、梳理和整合，并重構教學秩序，創新教育場景，為思想政治教育守正創新增添新的動能和活力，面向受教育對象進行思想引領、品格鍛造和價值塑造。

3.微前端：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的呈現方式。寬底座的支撐體系和富生態的內容供給需要構建集約化、高效化的微前端加以呈現，受教育對象能夠通過固定集約的端口沉浸式獲取教育資源，融入教育場景，而無需重復下載安裝。在用戶側界面，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的微前端需要以互聯網思維設計思政教育場景，使用具有時代感和青年味的元素創設教育場景，并基于受教育對象的年齡、專業、興趣愛好等個體特征，實現個性化的教育內容定制和推送供給。

（二）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理論的主要特征

根據前文對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的內涵闡述，數字思政并非僅僅將數字技術作為一種工具，簡單、機械地套用在傳統的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也不是單純將數據作為一種全新的資源對某一個教學環節進行割裂式地優化和調整，而是以一種全景式的、生態系統式的視角，涵蓋多元主體，對傳統思想政治教育要素的消解與重構，流程優化與再造，進而實現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的整體性構建。由此可見，數字思政生態系統具有以下三個主要特征：

1.數據驅動性。在開展思想政治教育的各個環節中，VR、AR、全息技術等技術的應用為思想政治教育創新沉浸式、體驗式的育人場景。然而，值得一提的是，數據驅動性不僅僅體現在技術驅動方面，在教育的開展過程中數據不僅被記錄留存，更能夠在數字思政的生態系統中跨主體流動，跨組織共享，跨層級復用，實現教育資源的多模塊集成、多場景可視和多線程聯動［9］。通過在數字思政生態系統中的數據感知、分發、分析、共享、聚合等行為，能夠促進對于受教育對象的精準、敏捷化掌握，進而對教學內容、教學方式、教學情境等教學資源重新排列和組裝，按照受教育對象的成長特點和教育教學規律，促進思政教育流程的要素重構，從而更加精準地提高針對特定群體和個體的教育效果。

2.主體協同性。從宏觀層面來講，思想政治教育開展的場域多種多樣，絕不僅僅局限于學校之中，同樣地，數字思政建設作為一項系統性工程，多元主體的協同參與成為數字思政生態系統構建的重要保障。從中觀層面來看，蘊藏在不同主體間的資源成為建設的關鍵力量。社會主體中的教育場景和教育內容為開展數字思政提供了來源和依據；政府主體中的政策、預算、編制等傳統治理資源是數字思政提質增效的關鍵性資源；同時，蘊藏在企業主體中的算法、算力，以及云、網、數等平臺底座等新基建資源同樣成為數字思政生態系統實現跨時空、跨地域再現的重要支撐，高校主體中的教學、教師資源更是開展思政教育所需的核心資源?？梢?，多元主體的協同參與及其內部資源的投入是建設系統的前提條件。

另外，值得指出的是，除了在施教方的教育內容供給需要多元主體協同參與之外，開展思政教育同樣強調從施教到受教的協同。施教者根據育人規律和教育教學規律，進行教育內容的設計和實施，受教育對象則可開展教育教學評估，促進教學環節內各主體間的互聯互通與共享協同。

3.育人指向性。數字技術的興起和應用帶來了系統性變革，然而，數字思政的根本任務與傳統思政教育是一以貫之的，最終指向時代新人鑄魂育人的根本目標。數字思政生態系統雖然強調數據的驅動性，然而絕不簡單指向線下教育資源的線上化呈現，也并非機械化、割裂化地運用數字技術進行系統開發。數字生態系統涉及到施教者個體數字素養的提升，同樣涉及到系統跨主體、跨層級、跨部門的包容性與智慧性，提升數字思政教育的針對性，進而提升育人實效。

三、結論與討論

進入數字時代以來，推動教育數字化轉型成為加快建設教育強國，促進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路徑。圍繞著思想政治教育的數字化建設，理論和實踐也紛紛開展了廣泛而深入的探索，數字思政已經逐漸成為數字時代中思想政治教育發展形成的新范式。數字思政是一項長期性、整體性和系統性的工程，需要在政府的頂層設計下，多元主體協同參與，并遵循教育教學規律有序推進。本文在梳理總結既往研究的基礎上，總結出數字思政的技術治理、數據治理、平臺治理和協同治理四種理論視角，并進一步提出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理論，期待通過多元主體的資源投入建設寬底座、富生態和微前端的數字思政生態系統。

然而，對標數字政府等領域的建設，數字思政仍然處于建設初期，未來的建設可從以下幾個方面推進。一是加強統籌和頂層設計，由政府牽頭統籌多元主體資源，進行整體規劃，從制度層面為多元主體的協同參與和資源投入提供保障。二是加強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的平臺底座建設，尤其是云、網、數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加快數字思政建設的標準化水平和應用覆蓋程度，保證數據在不同主體間的流通順暢。三是利用數字技術創設并拓展教育場景，提升思想政治教育有效性的重要途徑在于為學生提供實時化、情景化的場景空間，增強教育內容的感染力和體驗感，實現教育內容的跨空間、跨地域、沉浸式呈現。四是進一步加強教師隊伍的培訓，提升教師隊伍的數字化素養和能力，最大程度滿足數字思政的開展需求。

總之，數字思政生態系統的構建和完善，實現多元主體內資源的流通與銜接，尤其是憑借數據、算法、算力等全新的資源和要素驅動，將會成為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育人成效的新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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