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脾扶正湯治療心脾兩虛型癌因性疲乏的研究*

劉為為,秦曉冰,王海艷,陳 肖,劉延慶

(1.徐州市銅山區中醫院,江蘇 徐州 221116; 2.徐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江蘇 徐州 221000;3.揚州大學,江蘇 揚州 225001)

美國國家癌癥網于2018年在《癌因性疲乏實踐指南》中將癌因性疲乏(cancer-related fatigue,CRF)定義為“一種持續的、痛苦的、主觀的乏力感或者疲憊感,它與患者的日常活動量無關,而與癌癥和癌癥治療有關,并長期伴有功能障礙”[1-2]。CRF在中醫學可歸為“虛勞”“虛證”范疇。“疲勞”一詞最早見于漢代張仲景的《金匱要略·血痹虛勞病脈證并治》。該書認為其病機為五臟虧虛、陰陽失調、氣血不足相兼致病。中醫學認為人的整個生命活動賴于元氣,元氣稟賦先天而滋養于后天。人之初,元氣來自父母之精;而脾胃為后天之本,脾胃壯則元氣充足,臟腑功能正常。CRF病機總屬臟腑虧虛,主要責之于脾、心、肝、腎,首推脾,不離陰陽失調,氣血不足,其中以心脾兩虛型較多。2003年Ahlberg等[3]回顧性分析發現,65%～100%的化學治療(簡稱化療)患者、82%～96%的放射治療(簡稱放療)患者和70%～100%接受干擾素治療的患者會經歷CRF。由此可見,CRF的發病率較高,對腫瘤患者的生活質量影響較大。目前CRF的發病機制尚不完全明了,可能與炎癥因子介導的免疫反應、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失調、肌肉三磷酸腺苷代謝異常、24 h生物節律性和 5-羥色胺失調等相關[4-5]。目前臨床藥物治療存在爭議,尚無標準的治療方案。2020年1月—2023年6月,筆者采用健脾扶正湯治療心脾兩虛型CRF 50例,總結報道如下。

1 一般資料

選擇徐州市銅山區中醫院腫瘤科化療的CRF患者100例,按1∶1的比例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治療組50例,其中男28例,女22例;年齡18～75歲,平均(62.35±5.74)歲;癌癥病程3～79個月,平均(37.2±3.23)月;胃癌13例,食管癌4例,結腸癌9例,直腸癌6例,乳腺癌18例。對照組50例,其中男26例,女24例;年齡18～75歲,平均(64.27±7.31)歲;癌癥病程4～76個月,平均(35.8±4.62)月;胃癌11例,食管癌3例,結腸癌11例,直腸癌8例,乳腺癌17例。兩組患者一般資料對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次研究通過徐州市銅山區中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批(審批號2022071902)。

2 病例選擇標準

2.1 西醫診斷標準

按照《國際疾病分類第十次修訂本臨床版》[6]中CRF的診斷標準。疲乏癥狀反復出現并持續2周以上,同時伴有以下5個以上的癥狀:①虛弱感或肢體沉重;②注意力不集中;③缺乏激情,情緒低落,精力不足;④失眠或嗜睡;⑤睡眠后未感到精力恢復;⑥活動困難;⑦出現悲傷、易激惹、受挫感等情緒反應;⑧不能勝任日常活動;⑨短期記憶減退;⑩活動后經過休息,疲乏癥狀仍持續幾個小時不能緩解。

實體瘤TNM分期按照《中國常見惡性腫瘤診治規范》[7]和《AJCC癌癥分期指南》[8]中Ⅳ期的診斷標準。

2.2 中醫辨證標準

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9]、《中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10]和《中醫內科學》[11]中心脾兩虛型的診斷標準。主癥:神疲乏力。次癥:面色淡白或萎黃,少氣懶言,頭暈,自汗,心悸。舌脈:舌淡或有齒痕,脈細弱。

3 試驗病例標準

3.1 納入病例標準

①符合以上西醫診斷及中醫辨證標準者;②實體瘤TNM分期為Ⅳ期者;③正在進行化療,可同時接受靜脈靶向治療者;④預計生存期3個月以上者;⑤疲乏數字分級法評分≥4分[12-13],卡氏功能評分(Karnofsky performace score,KPS)評分≥60分者;⑥依從性好,入組前簽署知情同意書,同意在治療期間不參與其他研究者。

3.2 排除病例標準

①需進行放療者;②近1個月有嚴重的外傷或行外科治療者;③化膿性或慢性感染導致傷口遷延不愈者;④腫瘤骨髓轉移侵犯中樞神經系統者;⑤入組前1個月內使用過促紅細胞生成素或輸血者;⑥脾功能亢進、甲狀腺功能亢進癥、結締組織病、活動性肝炎、結核等患者;⑦合并嚴重的心血管系統、腦血管系統并發癥及肝腎功能異常者;⑧已知或懷疑對本研究所用藥物成分過敏者;⑨近2周服用過阿膠制品者;⑩患有腸梗阻,不能口服藥物,需靜脈高營養治療者;有嚴重的吸收不良或其他影響胃腸道吸收的疾病者;認知障礙或精神疾病患者;近1個月參加過其他治療性臨床試驗者。

4 治療方法

治療組給予健脾扶正湯,藥物組成:黃芪30 g,龍眼肉10 g,人參10 g,太子參20 g,白術20 g,酸棗仁10 g,遠志10 g,木香10 g,茯神15 g,炙甘草5 g。1劑/d,水煎2次,取藥汁400 mL, 200 mL/次,2次/d,口服。

對照組給予質量分數5 g/L的健脾扶正湯稀釋模擬劑(由徐州市銅山區中醫院生產,外觀、劑型、重量、顏色、氣味均與治療組藥物一致,藥液∶水為1∶20)治療,服用方法同治療組。

兩組均于化療第1天開始服用,治療21 d判定療效。

5 觀測指標及方法

5.1 Piper疲乏修訂量表評分

采用Piper疲乏修訂量表(the revised piper fatigue scale,PFS-R)評分[14]對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疲乏程度進行評估。評估內容包括行為、情感、軀體感覺、認知情緒等方面,分數為0～10分。評分越高表明疲乏程度越重。

5.2 血常規指標

兩組患者均于治療前后行血常規檢查,檢測白細胞、紅細胞、血紅蛋白、血小板水平。

6 療效判定標準

參照參考文獻[15-16]相關療效判定標準,以KPS評分判定療效。提高:KPS評分增加>10分。穩定:KPS評分增加或減少<10分。降低:KPS評分減少≥10分。

7 統計學方法

8 結 果

8.1 兩組療效對比

兩組對比,經Ridit分析,u=3.77,P<0.01,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見表1。

表1 兩組癌因性疲乏患者療效對比 例

8.2 兩組治療前后PFS-R評分對比

與同組治療前對比,治療組PFS-R各項評分有所下降,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對照組PFS-R評分升高(P<0.01)。與對照組治療后對比,治療組PFS-R各項評分均降低(P<0.01)。見表2。

表2 兩組癌因性疲乏患者治療前后PFS-R評分對比 分,

8.3 兩組治療前后血常規指標對比

與同組治療前對比,治療組白細胞、血小板水平降低(P<0.01),紅細胞水平升高(P<0.01),血紅蛋白水平雖有所升高,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對照組白細胞、血紅蛋白、血小板水平均降低(P<0.01)。與對照組治療后對比,治療組白細胞、血紅蛋白、血小板水平下降幅度更小(P<0.01)。見表3。

表3 兩組癌因性疲乏患者治療前后血常規指標對比

9 討 論

中醫學的“疲勞”一詞最早見于張仲景的《金匱要略·血痹虛勞病脈證并治》,書中認為該病病機為五臟虧虛、陰陽失調、氣血不足相兼致病,是建立在癌癥基礎上的虛損表現,是圍繞氣虛、脾虛展開的一系列機體氣血、陰陽、臟腑的虛損性疾病。CRF的發生與腫瘤及手術、放療、化療等導致的機體脾胃功能衰敗密切相關。該病不但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和康復過程,而且造成勞動力資源的重大損失和醫療資源的浪費[1]。隨著腫瘤診療技術的發展,對癌癥的治療不再限于單純的抗腫瘤,如何提高患者生活質量也越來越受到臨床關注。CRF逐漸成為當前醫學關注的重點[17]。化療作為癌癥治療的基石被廣泛運用于腫瘤的治療[18],但其引起的疲乏等不適也日益引起癌癥患者的關注。筆者在診療過程中發現,西醫治療方法對CRF的改善作用不大。中醫學認為,CRF的病位主要涉及肝、脾、腎三臟,以脾、腎為核心病位,同時或夾濕、夾痰,或兼氣滯血瘀。目前國內對CRF的證候認識以虛證為主,可再細分為五臟之虛或氣血陰陽之虛,故治療多以補法為主,扶正培本,兼以祛邪,在益氣基礎上輔以補血、養陰、溫陽、化痰、活血、解毒等治法。本次研究選擇惡性腫瘤心脾兩虛型CRF患者進行研究,發現健脾扶正湯對疲乏癥狀有明顯改善。

健脾扶正湯組方來源于歸脾湯。歸脾湯出自宋代嚴用和的《濟生方》,后經元代危亦林發展,在治療勞傷心脾、脾不統血方面取得較好療效,作為中醫傳統名方沿用至今。該方以健脾為主,兼具益氣、補血、養心的作用。方中黃芪、龍眼肉味甘、性平,兩者相伍既補脾益氣又養心神;人參、白術與黃芪相伍,補脾益氣之功顯著;酸棗仁、當歸補血養心,寧心安神;遠志寧心益智;茯神養心安神;木香辛香而散,理氣醒脾,與諸補氣養血藥配伍,使其補而不滯[19];炙甘草補益心脾,調和諸藥。引用生姜、大棗,調和脾胃,以資化源。諸藥配伍,使心脾得補,氣血得養。因為腫瘤患者脾胃功能弱,不堪受盛,無力腐化,其脾臟升清降濁能力降低,加之化療藥物造成嚴重的消化道不良反應,所以健脾扶正湯在歸脾湯基礎上加大黃芪、黨參用量,增強健脾益氣作用;同時去大棗、生姜、當歸,加太子參使健脾消食效力更專。

本次研究觀察健脾扶正湯治療心脾兩虛型CRF的臨床療效,選用健脾扶正湯20倍稀釋后湯藥作為對照組,目的是讓對照組藥物在外觀、劑型、重量、顏色、氣味均與治療組藥物一致,減少患者主觀因素對試驗結果的影響。本次研究結果顯示,治療組有效率高于對照組(P<0.01),說明健脾扶正湯可以減輕疲乏癥狀。治療后,治療組PFS-R各項評分較治療前有所下降,對照組PFS-R各項評分均未下降反而升高(P<0.01),且治療組PFS-R各項評分低于對照組(P<0.01),說明健脾扶正湯能夠減少化療藥物對患者的不良影響,減輕疲乏。研究[20]顯示,貧血是CRF的影響因素之一,血紅蛋白水平與CRF嚴重程度呈負相關,即血紅蛋白水平越低表明CRF越嚴重。本次研究結果顯示,治療后治療組白細胞、血小板水平降低(P<0.01),紅細胞水平升高(P<0.01),血紅蛋白水平有所升高,且白細胞、血紅蛋白、血小板水平較對照組下降幅度小(P<0.01),說明健脾扶正湯可通過減少化療藥物對骨髓造血功能的破壞改善貧血,達到糾正CRF的作用。

綜上所述,健脾扶正湯治療心脾兩虛型CRF療效確切,能改善疲乏癥狀,改善貧血,提高患者生活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