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山的神仙們

樹林里憑空出現一堆東西，山賊們都驚訝得不得了。

紅大王發話了：“不要發呆，排隊領糕，人人都有份兒。”

山賊們讓三個孩子排在前頭——瑩瑩排第一，小果排第二，小棠排第三，三個孩子排好了，山賊們才過去排成一列整整齊齊的長隊，隊伍的末尾是兩個“盤子”和紅大王——紅大王排最后。

松花金團和棗泥山藥糕都冒著誘人的香氣，于是所有人都是左手松花金團，右手棗泥山藥糕，拿到糕立刻走開，讓后面的人接上來。隊伍移動得飛快，飛快吃完的人又回到隊伍末尾重新排。

這是山賊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這樣美味的糕團，他們做夢都不敢想能吃到嘴里。

這是何等美味的糕團啊，可惜，沒幾個人識字，更沒人會吟詩，他們只能嘴上贊美，同時在心里吶喊著：“媽呀，這也太好吃了！”

所有山賊的肚子里都填滿了美味的糕團，癟平的肚皮被撐起來了。阿糕員外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神情分外滿足喜悅。糕團還剩下好多，阿糕員外說：“這些留著晚上吃。”

有山賊怯生生地問：“晚上夠吃嗎？”

阿糕員外斬釘截鐵地說：“夠！”

山賊們雖然不太明白何故有此奇遇，但是聽到晚上糕團夠吃，都歡天喜地地散去了。

小棠問阿糕員外：“喜歡這里嗎？”

“喜歡。”

“那就好，我也是。”

可是阿糕員外又說：“現在沒什么事做，怪悶的——我閑著就渾身不舒服。還是回去睡覺吧，需要做糕了，你再喊我出來。”

小棠說：“好。”

阿糕員外收拾了東西，背起口袋，一抬腳，消失了。

小棠把印糕板小心地揣進懷里。微弱的爐火沒有熄滅，讓剩下的糕團保溫。小棠決定留下來看守爐火，好讓大家晚上都能及時吃上熱乎乎的糕團。

小果和瑩瑩編膩了花環，又去山溪里看小魚，撿美麗的鵝卵石。兩個“盤子”請她們乘坐竹排，竹排在山溪里漂流，水花濺濕了兩個女孩的衣裳，她們的心花也跟水花一樣飛濺了滿溪。阿糕員外的糕團驅散了饑餓帶來的陰霾，所有人都沉浸在快樂的氛圍里。

太陽快要落山時，小棠燒旺爐火，呼喚山賊們過來吃熱糕團。像中午一樣，爐灶前很快排起長隊。

山賊們議論紛紛：“我們是不是成神仙了？這樣好吃的東西，想吃多少吃多少。”

“神仙的日子也沒我們好。”

三個孩子相視而笑——他們覺得自己也是神仙。沒有大人管束，游山玩水，所有山賊都把他們當小神仙似的供著，龍門鎮的小孩若是知道，一定羨慕極了。

夜里，紅大王安頓三個孩子睡在一間樹屋里面——地上有蟲蟻，潮氣也大，樹上總歸好一點。

三個孩子很喜歡這個樹屋！三根大樹杈，中間用竹竿搭起一間小屋。踩著扶梯上下，整間屋子通風透氣，碧綠清香，地勢又高，睡在上面有說不出的涼爽。

這間樹屋其實是山賊們的崗樓。

早晨，小棠在崗樓里醒來，想到了一件事：他們忽然消失，家里人不知發生了什么，肯定要急壞了。他們在磨牙山做神仙，龍門鎮九曲巷的家里應該相反，可能早就亂套了。瑩瑩家也一樣。

小棠推醒小果和瑩瑩，先問瑩瑩：“你要不要回家？你要是回家，就幫我們帶口信，說我和小果都好。”

瑩瑩說：“你們不回去，我也不回。你們什么時候回，我就什么時候回。”瑩瑩最喜歡過家家，她從沒過過這么有意思的“家家”，怎么舍得回去？

小棠又問小果，小果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她跟瑩瑩一樣的想法，這么有意思的“家家”，她愿意過一輩子。

小棠有點犯愁，他希望兩個女孩回去。

瑩瑩又問小棠：“那個做糕的老爺爺是從哪里來的？他是不是紅大王說的什么神仙？”

小棠白了瑩瑩一眼：“你都不回家，我為什么要跟你說這些？”

小果想了想，說：“瑩瑩，其實跟你也有關系呢，你還記得我們那次過家家嗎？就是你裝病要吃糕那次……”

瑩瑩紅了臉——這么羞恥的事，她當然記得。

小果繼續說：“那天你不要吃爛泥，說爛泥不像糕，我哥哥用印糕板印了一個。那塊印糕板，我們家從來沒用過，頭一回使用，就是印了那個泥糕。到晚上，我跟哥哥繼續玩過家家，他把泥糕放在火上烘，泥糕忽然炸了，炸出了阿糕員外，他會做世上所有的糕！我們家送人的印糕，都是他做的……”

瑩瑩恍然大悟：“哦，原來我也有功勞，那小棠哥哥憑什么趕我走？我不走，小果也不許走！”

小棠見說服不了她們，自己順著扶梯下了樹屋。

瑩瑩問小果：“那個印糕板，都是由你哥哥保管嗎？都是他在用嗎？”

小果點點頭：“倒也沒什么用不用，從前在家里，時辰一到，阿糕員外就自己出來了。”

瑩瑩說：“那為什么不能由你保管印糕板呢？你保管了印糕板，隨時喊阿糕員外做糕，這樣山賊們喜歡你，就不會攆我們兩個回去了。”

小果拍拍手：“對呀！可是——”小果和瑩瑩說出她的為難，“問他要，他肯定不會給我的，他把印糕板揣在懷里當寶貝，走哪兒都帶著。”

瑩瑩眼珠子一轉：“那等他睡著了，我們悄悄拿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