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添喜

口述/朱存芳 整理/惠雁翎

“芳兒，我已經收到你的喜報，你倆在部隊好好干……”2023年，我被單位評為“四有”優秀士兵，1月10日，我把喜報郵寄給了婆婆，她說這是我給她最好的新春禮物。

掛斷電話，我有些想念婆婆。

我和愛人相識于2020年冬。我倆都在高原服役，我是重慶人，他是浙江人，相處了半年多，覺得彼此合適，我們準備結婚。考慮到當年的假已經休完，我倆便做了一個決定——先領證，后見家長。

2021年4月，我們休假回家探望父母。聽愛人說，公公愛喝酒，婆婆對吃喝沒什么講究，只是像大多數女人一樣，愛美。一箱酒、一盒燕窩、一雙男士靴子、一條碎花小裙子，這就是我第一次見公婆所帶的禮物。

那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先回老家的愛人驅車到杭州蕭山機場接我回家。那天，我倆都穿著軍裝。

汽車出了機場，駛向愛人的家鄉梅城。梅城是座古鎮，四面環山，湖水碧綠，白墻灰瓦的建筑彰顯江南特色。在路上，我時不時地冒出一些念頭，例如：婆婆是不是特別兇？公婆會不會看不上我？我能不能習慣浙江的飯菜？……我心想，奇怪，作為軍人，上戰場都不懼，怎么會突然擔心面對公婆呢？

3個小時后，才到他們村口停好車。拎著東西沒走兩步，愛人就指著遠遠的小巷口向我們走來的兩個人，說那就是公公、婆婆。

公公一路小跑過來，奪下了我的行李，婆婆拉起我的手，上下打量：“第一次看到女孩子穿軍裝呢，嗯，真好看！”

“叔叔、阿姨好！”我連忙給兩位老人敬禮。因為我和愛人還沒有辦婚禮，加之初次見面，我覺得稱呼“爸、媽”似乎還不到時候。內心有些歡喜也有幾分尷尬，我只能傻傻地跟著愛人往家里走去。

沒走幾步，突然響起“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把本就感到緊張的我嚇了一跳。這時，我才看清楚，已經走到了一棟到處貼著“囍”字的三層樓房前。

家里家外擠滿男女老少，大家都是來看新媳婦的。

“這是我家兒媳婦，小芳，也是當兵的。”婆婆向大家介紹我時，特意抬高了聲調。后來我得知，即使到目前為止，我也是愛人村子里娶回來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軍人媳婦，公公、婆婆為此很驕傲。

“丫頭穿上軍裝就是不一樣呢。”“兒子優秀，兒媳婦俊俏，羨慕！”……婆婆在眾人的夸贊聲中，笑得合不攏嘴。

眾人漸漸散去，我這才仔細端詳愛人的家。家門口有著一大片草莓園。草莓園西側是一個小菜園，有兩三壟碧綠的蔬菜。看著看著，我情不自禁地說：“這里真適合生活！”

公公接過了話茬：“咱家的草莓特別甜，等冬天成熟了，給你寄點嘗嘗。”公公還真不食言，后來每逢草莓成熟，總是會給我們寄幾大箱來，確實甜。

走進家門，客廳的桌子上擺放著愛人在部隊期間所獲得的榮譽證書、獎牌等，一塵不染，看得出來公公、婆婆細心擦拭過。順著桌子往上看，墻上掛著一幅我和愛人穿軍裝的合影。

堂屋飯桌上擺得滿滿當當：梅干菜烤餅、咸菜春筍煲、嚴州干菜鴨、鯽魚湯等十幾道當地的特色菜，還有包好的餃子，小巧又精致。

雖然大家都很高興，但我和公婆之間還是有些拘束、不自在。愛人見狀，從包里拿出我買的禮物：“爸、媽，試試小芳給你們買的鞋和衣服吧！”

婆婆拿著裙子去側屋試穿，不一會兒就穿著裙子出來了：“挺合適的！”公公試了試新鞋子，很滿意。

尷尬的氣氛一下子輕松、自然了許多。

可能因為水土不服，那天吃完飯后，我一直不舒服，惡心、頭暈、上吐下瀉。婆婆急得團團轉，以為自己做的飯菜出了問題，淚水不停地往外冒。公公和愛人連忙將我送到醫院，一通檢查沒什么大問題，大家這才放心。

回到家后，婆婆擔心我營養不夠，趕忙讓公公去雞圈里抓了一只老母雞，宰了給我煨湯喝。婆婆把愛人叫到跟前，教他燉雞湯的方法：“媳婦娶回來，你要知道心疼。小芳遠嫁不容易，你得好好待她。”

第二天一早，我和愛人準備回重慶。

公公、婆婆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出門送我和愛人。“小芳，這些都是給親家帶去的，我們要感謝他們給我生了個好兒媳呀。過幾天，我們再登門拜訪！”走至村口，婆婆將禮品轉交到我的手里，熱情地道別。

2023年4月?，朱存芳一家三口與婆婆合影。

我們坐上前往機場的車輛，我不斷向車窗外望去，希望再看到公婆的身影，但映入眼簾的只有座座青山。

轉眼，我和愛人結婚3年了，早已和公婆處成了一家人。現在想來，我是多么大膽，沒見家長就敢和他結婚；但我又是多么幸運，遇到了很好的公婆！

（作者單位：西藏軍區某部）

編輯/朱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