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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輩的長征

2024-04-29 00:00:00
今古傳奇·人物版 2024年3期

那時他們正青春,壯懷激烈,二萬五千里風刀霜劍、炮火連天,他們拋頭顱、灑熱血,意志堅如鋼。一些人永遠地留下,另一些人繼續前行,將革命火種播撒四方、代代相傳。誠如毛澤東所言:“長征是宣言書,長征是宣傳隊,長征是播種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長征,今天我們講述父輩長征路,是為了更好地邁向新征程。

“爸爸喝完一碗熱氣騰騰的辣椒湯,穿上夾衣夾褲,手持木棍,沿著前面部隊走出的又滑又陡的雪路,向海拔4900多米的夾金山頂攀登。他把馬讓給體弱有病的女同志騎。爸爸說:‘多一個同志爬過雪山,就為革命多保存了一份力量。’爸爸見一位同志坐在雪地里休息,就對他說:‘你坐在這里是非常危險的。來,我背你走。’爸爸的話音未落,他的警衛員搶先背起那位同志,爸爸就幫著、扶著走向山頂,終于翻過了大雪山……”毛澤東之女李敏這樣說道:“我的爸爸媽媽就是這樣走過來的。當媽媽與戰友們勝利走出草地,光著兩只腳扎扎實實地踏在堅實的土地上時,媽媽的喜悅,戰友們的喜悅,爸爸的喜悅,是語言所不能名狀的。爸爸媽媽這種生死與共、患難相交的戰斗友情,是永遠難以割舍的,也時刻銘刻在我的心中。”

父輩長征路是鐫刻在中華大地上的不朽史詩。提起父輩長征路,我們總有說不完的傳奇故事——

朱德外孫劉健說:“爺爺提出親自上前線去指揮戰斗。毛澤東遲遲下不了決心,他一支煙接著一支煙地吸著,來回踱步,一聲不吭。爺爺有點兒等不及了,他把帽子一甩,豪爽地說:‘得啰,老伙計,不要光考慮我個人的安危。只要能挽救紅軍,區區一個朱德又有何惜?’”

徐海東之女徐文惠說:“一路上,父親白天少睡,夜晚難眠。實在走不動了,才騎上戰馬,打一個盹,休息一下,又跳下馬來……他的精力永遠是旺盛的,只要槍聲一響,他三天三夜不合眼,也能支持下來。”

楊得志之子楊建華說:“父親無法抑制內心的喜悅,大手一揮,‘開船!’早已整裝待發的另一只竹排立即離岸,我們的機槍、步槍、三七小炮也一齊開火……”

父輩長征路是一條刻骨銘心的精神之路。偉大的長征精神,照亮了我們的人生路——

劉伯承之子劉太行說:“我喜歡到朱老總家玩,聽他講紅軍怎么穿著國民黨衣服、騙來幾只小船巧渡金沙江。這應該是我最早聽到的長征故事了。”

王耀南之子王太和說:“記得我小時候在學校過隊日、團日時常聽父親給我們講他們長征時的戰斗故事,幾十年過去了,父親講述的紅軍長征故事我仍然歷歷在目。”

伍修權之女伍連連說:“父親講得十分動情,我也聽得十分感慨,革命的勝利來之不易,這不是一句話就能體會到的,這是用生命和熱血鋪就的,撫今憶昔,不勝感慨!”

記住來時的路,人生便有歸途。本專題以獨特的后輩回憶視角,講述紅軍指戰員在共產黨領導下進行長征的傳奇往事。銘記長征精神,向父輩們致敬!

外孫憶朱德:“爺爺把帽子一甩,豪爽地說:‘只要能挽救紅軍,區區一個朱德又有何惜?’”

朱德作為紅軍總司令,經歷了萬里長征全過程,他堅決貫徹黨中央北上抗日方針,竭力維護黨和紅軍的團結,在艱苦卓絕的斗爭環境下積極指揮紅軍作戰,為長征勝利作出了歷史性貢獻。以下是朱德外孫劉健的講述:

遵義開會的那幾天,爺爺容光煥發,會議結束后,他高興地對奶奶說:“這次會議開得好啊,你等著傳達吧!”1月18日,在遵義天主教堂召開了中央、軍委直屬黨的活動分子大會,幾百人聚精會神地聆聽周恩來傳達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的情況,許多人流下了激動的眼淚。

1月27日,爺爺和毛澤東、周恩來率領中革軍委進入土城。后面有一股敵人也跟蹤而至,當晚,軍委決定利用土城以東兩山夾峙的峽谷地帶有利地形,打擊這股尾追而來的敵人。這一任務交給了彭德懷,令他統一指揮紅三、五軍團殲滅這股敵人。

第二天凌晨5時,戰斗打響。經過幾個小時的激戰,沒有較大戰果,敵人不僅沒有潰逃的跡象,而且越戰越強。直至中午時分,才得到情報說,同紅軍交手的敵人是川軍劉湘的“模范師”郭勛祺部,敵人的兵力有六個團,萬余人。紅三、五軍團與川軍鏖戰半日,傷亡越來越大。川軍倚仗優勢兵力,突破了紅五軍團陣地,一步步向土城鎮壓來。

這是紅軍長征中繼湘江戰役之后的又一次大戰,關乎著紅軍的命運。這一仗打好了,就能打亂蔣介石的整個部署,保證紅軍安全渡過赤水河,一盤棋就走活了。如若不然,紅軍就可能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爺爺提出親自上前線去指揮戰斗。毛澤東遲遲下不了決心,他一支煙接著一支煙地吸,來回踱步,一聲不吭。爺爺有點兒等不及了,他把帽子一甩,豪爽地說:“得啰,老伙計,不要光考慮我個人的安危。只要能挽救紅軍,區區一個朱德又有何惜?”

當爺爺趕到前線青杠坡時,紅三軍團和紅五軍團的戰士們正在浴血奮戰。戰士們看見總司令出現在陣地上,受到極大的鼓舞。在爺爺的直接參與指揮下,戰士們一鼓作氣,連續奪得川軍控制的幾個山頭。

爺爺親自來到干部團,指揮部隊搶占有利地形。時任紅4團政委的楊成武回憶道:

朱總司令在我們陣地的前沿,細細觀察戰斗情況后,當機立斷,下令后撤。我們從前沿撤下來了,突然又傳來命令說,朱總司令還沒有回來。為了掩護朱總司令后撤,團長和我又帶了20多個同志沖上山坡,堵住敵人。敵人像著了魔似的一個勁兒往我們陣地壓來,我們遙見身穿灰布軍裝的朱總司令,他還在赤水河邊用望遠鏡看著什么。陣地上的人越來越多,除了我與王開湘(即黃開湘)同志,6團長朱水秋、王集成同志都來了。大家都為朱總司令的安全擔心,我急得手掌都沁出汗來了,但是看看朱總司令,他還是穩穩地站在那里,仿佛近在咫尺的土城僅僅是一座寂然無聲的空城,周圍的戰斗全然沒有發生似的。我們在陣地上頂了足足一個鐘頭,朱總司令終于收拾起地圖、望遠鏡,離開赤水河的北岸,不慌不忙地回到陣地后邊來了。

在爺爺沉著冷靜的指揮下,紅軍終于打退了川軍的進攻,鞏固了陣地,為紅軍渡赤水河贏得了十分寶貴的時間。

兒子憶謝覺哉、王定國:在長征中相識

長征中,謝覺哉和董必武、林伯渠、徐特立均在中央機關縱隊干部特別連“紅星縱隊”。徐特立是縱隊中年齡最大的,已滿57歲;謝覺哉次之,50歲;林伯渠再次之;董必武相對最小。長征途中他們一路同行,結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誼。以下是謝覺哉之子謝烈的講述:

遵義會議結束后,部隊繼續北上。那時父親天天發高燒,有時燒得不省人事,但聽到行軍命令,他立刻爬起來隨軍出發。一雙腳軟得像踩棉花,他也咬牙堅持走。后來父親回憶說:“當時真是苦,但心里充滿希望,堅持走出草地,就是最大的快樂。甘與苦都是比較而言,快樂常常不在艱苦之后,而在艱苦之中。”

長征路上行軍,每天要走七八十里,有時甚至急行軍百余里,父親雖然有馬,但他總不肯騎,讓給傷員騎或用來馱行李,自己堅持和戰士們一起跋山涉水。部隊經常是夜行軍,父親的視力不好,行軍時常常高一腳、低一腳,經常跌倒,但他始終沒有掉過隊。

1935年6月,紅軍要翻越長征途中的第一座大雪山——夾金山。

過雪山前夕,父親、徐老、董老和林老在卓克基坐在一間房子里,侃侃而談,笑語不絕。前面就是白雪皚皚、高聳入云的夾金山,但他們依然精神矍鑠。徐老喜樂觀,董老常幽默,林老頗健談,父親則常常引經據典。他們在一塊,顯得那樣的樂觀、謙和、融洽。

雖是盛夏,但山上氣溫驟變,寒氣逼人,同志們衣衫十分單薄,根本無法抵擋風雪的吹打。兄弟部隊送來兩只羊支援他們,同志們決定把羊宰了,剝下羊皮烤干,送給徐老和我父親御寒。他們找到一根草繩,拿著一塊羊皮準備給徐老捆上,徐老連忙搖手說:“不行,不行,我能堅持,你們拿去給謝老,他身體比我差。”同志們說:“一共兩塊羊皮,您披一塊,謝老披一塊。”徐老說:“都給謝老拿去,他體質弱,又生病,沒有這真過不了雪山哩,兩塊都給他。”父親說什么也不要,但同志們蜂擁而上,一面說服,一面用草繩把兩塊老羊皮一前一后扎扎實實地捆在父親身上了。這時,父親感動得閃著淚花,徐老和同志們都滿意地笑了。

“紅星縱隊”經過藏族中打鼓地區休息時,糧食全沒了,他們拾了一張爛馬皮,準備煮了吃。他們用小刀刮去馬皮上的毛,把它切成小塊,揀來一些干柴,找到一個可煮馬皮的瓦盆,支起三塊石頭搭成灶,就煮起來。沒想到,瓦盆被燒破了,馬皮塊和柴灰混在了一起。他們將馬皮一塊塊從灰中夾出來,洗干凈,又找到半個鐵鍋,再煮,終于煮熟了。可是吃的時候,皮子里的毛刺得嗓子針扎似的痛,怎么也咽不下去。林老說:“革命要緊,咬著牙往肚里吞吧!留得生命在,全國革命就開花。”說得大家都會心地笑了。后來,毛主席聽了他們吃馬皮的故事,十分贊揚老同志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號召大家向“紅星縱隊”學習。

草地的夜晚,籠罩著陰森的濃霧,寒風刺骨。父親和徐老合蓋一條毯子,他倆背靠背睡在一起,互相用身體取暖。兩個老戰士,都希望對方不要受凍,可是毯子太薄,并不避寒,加上互相只顧對方,結果兩個人都沒有睡暖。第二天兩人相視笑了一場。

謝覺哉與妻子王定國相識于長征途中。1935年,紅一、紅四方面軍在懋功會師。王定國正在河邊洗衣服,一位留著八字胡的紅軍向她走過來:“小同志,要過雪山了,請你幫幫忙,把兩件衣服合起來,中間裝上羊毛,我要穿它過雪山。”王定國爽快地答應了,老同志還自我介紹說:“我叫謝覺哉,就住這山坡上,是一方面軍干部休養連的。”第二天王定國便將縫好的衣服送過去,謝覺哉贊嘆不已,臨別時還叮囑她“多準備一些辣椒,爬雪山可以御寒”。

王定國十幾歲參加革命,曾三過雪山草地,堪稱紅軍長征精神的一面旗幟。以下是謝烈的講述:

1935年3月,為了策應中央紅軍北上,紅四方面軍在塔山灣主渡口打響了強渡嘉陵江的戰役,幾萬名紅軍分批乘船開始渡江。母親就在其中一條船上。由于國民黨部隊的層層攔截和敵機的狂轟濫炸,身邊的很多戰士還沒有抵達對岸就犧牲在江中。強渡成功的紅軍登岸后,殲敵1萬余人,迅速摧毀了國民黨200余里的鋼鐵防線,吸引了幾十萬的國民黨部隊,為中央紅軍的勝利北上創造了有利條件。嘉陵江戰役是紅四方面軍開始長征的第一場戰役,也是他們在整個長征過程中經歷的最大、最艱苦的一場戰役。母親的長征路就是從這場戰役開始的,她對這一仗記憶深刻。

母親后來參加了西路軍前進劇團,在劇團里主要負責服裝、化妝等工作。部隊行軍時,劇團必須向前趕路;休息時,劇團又得回過頭來進行慰問演出,從隊頭一直演到隊尾,所以母親和戰友們常常要比別人多走一倍的路。

1936年1月中旬,紅5軍第37團調到丹巴東南130余里的牦牛村阻擊敵人。母親和戰友奉命去慰問。37團指戰員聽說劇團戰友冒著風雪,長途跋涉來前沿陣地演出,高興極了,提前為戰友做飯、燒水,并派人前往迎接。等劇團一到陣地就敲起了鑼鼓,整個陣地頓時有了生機。風像刀子一樣刮著戰士們的臉,他們臉凍僵了,手腳凍麻了,但心是暖的。演員登場前,凍得渾身發抖,但一上場就忘記了嚴寒,用惟妙惟肖的表演撥動著每個戰士的心弦。演出結束,好多戰士激動得哭了……

倉德山是紅軍長征時翻越的第四座雪山,在此之前,母親他們已經翻越了夾金山、夢筆山、長板山。

倉德海拔高,空氣稀薄,氣候變幻無常,他們上山時,還是陽光燦爛;爬到半山就云涌霧罩,冷風襲人,細雨綿綿;爬到山頂時,本是渾身大汗,被冷風一吹,雙手僵直,幾乎抓不住木棍,耳朵痛如刀割。下山時又遇到了暴雨雷電。山上只有稀疏的矮草,無處躲避狂風驟雨,道路又無法辨認,只好朝一個方向向前走。然而坡陡路滑,他們幾乎是連爬帶滾下山的。到了山腳的打鼓寨時,他們渾身沾滿泥漿,人累得東倒西歪……

母親說,是北上的信念,支撐他們翻越了一座座雪山。有一次,他們要在雪山頂上度過一個寒冷的夜晚,她和戰友們互相擠著睡著了,她醒來后,發現自己的腳趾凍僵了,她拿手一摸,竟然一下子摸斷了。她沒有害怕,而是咬著牙把傷骨磨平,包扎起來,仍跟隨在長長的行軍隊伍中。她的一根腳趾永遠留在了雪山上……

長征給了母親令人難以置信的勇氣和力量,激勵著她在人生道路上戰勝了一系列的磨難。70多歲時,她開始練習創作書畫,其中大部分作品內容都與長征有關。2004年,母親以91歲高齡重走了長征路。

女兒憶徐海東:“只要槍聲一響,他三天三夜不合眼,也能支撐下來”

開國大將徐海東曾任紅25軍軍長,后他主動讓賢擔任副軍長,卻從未輕卸責任,始終身先士卒。他善于思考、富有膽略,長征初期,在關乎紅25軍前途命運的方向選擇上,他提出向伏牛山區挺進,勝利實現了初步戰略轉移。以下是徐海東之女徐文惠的講述:

紅四方面軍的大部隊走后,紅25軍孤軍奮戰,幾經挫折,損兵折將,像一條游龍,在干涸的湖底掙扎著,尋找生存發展的機會。紅軍東轉西走,已經沒有一個安穩之地了。就在這個危難之時,1934年11月16日,紅25軍從羅山縣何家沖出發,向西挺進,開始了長征。

出發之前,父親已經從軍長變成副軍長,這是他自己給自己降的職。他聽說程子華在中央紅軍是個師長,又進過黃埔軍校,一定比自己這個“青山大學”畢業的人能干,他便主動向省委提出申請,自己當副的,讓程子華當正的。省委會通過了父親的建議。

父親是誠心讓賢,他一心想的是紅軍的發展,不是個人的得失。可是,許多人不理解。有人還認定父親犯了錯。這些話傳到了代理省委書記徐寶珊耳邊。

一天行軍的路上,徐寶珊見到我父親,便從騾子上跳下來,和他并肩走著,笑著問:“海東啊,你聽到了沒有,有人說你的閑話啦。省委可不是這么看呀,你不當軍長當副軍長,不是你工作不好,打仗不好,更不是你犯了什么錯誤啊……”父親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我最不愛聽那些閑話,說是犯錯誤,咱們不紅臉,當軍長打仗,當副軍長也是打仗,是官是兵,都打仗,為革命,還分什么正副高低呀!”

父親說,紅25軍這次戰略轉移,第一步行動計劃,是西向桐柏山區。然而,國民黨的最高軍事機關很快就發覺了紅25軍的去向。紅25軍進入桐柏山區之前,蔣介石的追兵就出動了。總兵力有5個支隊共40多個團,分別“跟蹤追擊”和“迎頭堵截”。據說,蔣介石得知徐海東部(此時還不知道他已經改為副軍長)“流竄”出大別山西進,驚恐得很。下令“要窮追不舍,直到把徐海東部徹底消滅!”紅25軍是生是死,一時成為中原戰場的一個焦點。國民黨軍千軍萬馬追堵,一支不滿3000人的紅軍隊伍在風雨中拼搏。

父親從部隊出征開始,就帶兵先行。他率領著一個手槍排,負責偵察、探路。常常是夜晚行軍,白天偵探敵情、地形和民情。幾天幾夜下來,他已經精疲力竭。為了掌握好敵情,他每天都對手槍排長說:“馬虎一點兒,全軍就要遭殃,明白嗎?”“腿要長,耳目要靈。哪個不聽話,誤了事,我要追究責任!”

這個手槍排是一支小小的精兵分隊,每個戰士都是從連隊中挑選出來的,個頭高、精明強干、槍法好、有實戰經驗。他們身穿黑軍服,每人配一支短槍、一把鬼頭大刀。他們練出了一身過硬的行走、夜戰本領,緊急情況下一個小時能跑二十多里路,在紅軍中號稱能跑、能戰、能應急的“飛毛腿”。這天夜晚,父親正為摸不準敵人的行蹤而焦慮,手槍排的排長飛跑來報告:敵情緊張,軍部要他快快前去。父親一聽,提著馬鞭,出了屋子,躍身上馬,摸黑飛向軍部駐地。

此時,軍長、政委、參謀長正在村中一家小屋里的馬燈下圍坐,看著地圖商討行動方案。大家一見父親到來,連忙招呼他坐下。政委吳煥先說:“情況大變,敵人四面出擊。看來我們進桐柏山的計劃難實現喲!”眼前挺進伏牛山是上策。

一路上,父親白天少睡,夜晚難眠。實在走不動了,才騎上戰馬,打一個盹,休息不一會兒,又跳下馬來和戰士們一起行走。作為高級指揮員,行軍騎馬不是當官特殊,而是戰爭狀態下的需要。只有保證指揮員精力充沛,才能使他們在指揮作戰時應付瞬息萬變的局勢。父親認為,他的精力永遠是旺盛的,只要槍聲一響,他三天三夜不合眼,也能支撐下來。所以,正常情況下行軍,他的戰騎總是讓給傷病員,或讓小馬倌拉著馬跟隨他前進。

在向伏牛山區前進的路上,父親又帶頭步行了四個黑夜。兩只眼睛熬得又紅又腫。大部隊休息時,他仍是帶著疲倦的神色,強打著精神,騎馬轉回軍指揮部和軍長、政委會面,交換意見。

有一夜的路程,真是艱難極了。天上澆雨水,地上是泥水,在經過一段魚背似的路面之后,幾乎所有人都摔倒過,一個個成了泥人。走到后半夜,雨更大了,路過一個村莊,前邊傳下口令:“原地休息。”口令一下,許多人跑到路旁老鄉的房前、屋后和草棚里躲雨。警衛員也把我父親領進一個老鄉家,準備燒點兒開水喝。灶里的火已經點著,鍋里的水已經盛滿,就在這時,外邊傳口令、響哨子,要繼續前進。父親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一定是前邊發現嚴重敵情,部隊不能久停。他要警衛員快快督促同志們出來上路。雨仍在不停地下。

父親拄著一根棍子,一邊叫,一邊走。他估計這一停下,可能有些人睡下了,便挨家挨戶去查看。果然,每一家都有戰士睡著了。有的在屋里,有的在房檐底下,他們東倒西歪,聽到父親大聲呼叫,這才迅速爬起來,去追趕隊伍。就這樣,他從這個村莊里攆出了二百多人。許多年以后,一個挨過我父親棍子的干部感激地說:“那一夜,幸虧他一頓棍子,要不,我們睡著不起,肯定被敵人抓去了。”

天蒙蒙發亮,雨漸漸小了。隊伍正在急速前進。口令不時由前向后傳:“跟上,跟上,不能掉隊!”這聲音預示著情況仍然危險。父親早就把馬讓給了傷病員,正艱難地一步步向前邁。突然,他發現路旁一副擔架,一個病號坐在擔架上沒人管,走過去一問,原來抬擔架的民夫丟下這個病號跑了。他在擔架旁蹲下,向警衛員說:“來,和我一起抬著他!”警衛員站著不動。他知道父親全身上下負過十幾處傷,不騎馬,風雨中跟戰士一樣走路,已經夠辛苦了。父親這時把抬擔架的繩子套在肩上,又向警衛員叫了一聲:“快,跟我抬著走!”警衛員眼里流著淚,身上流著汗,和父親一步不停地把那個病號抬出了四五里路。終于攆上了前邊的隊伍。當人們跑來把擔架接過去的時候,父親站在路旁,擦著汗水,向前望望,突然放聲叫:“嘿嘿,我們的援兵來了!”

“援兵?在哪里?”警衛員忙問。

“那不是!”父親手指著前面霧蒙蒙的山頭說:“是三個團喲!”

身旁幾個人看到的,是橫在眼前的三座山!父親放聲笑著說:“你們看到的那三個山頭,就是三個團嘛!”

同志們頓時領會了父親的意思。了解父親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善打山地戰的人。父親常說:“蔣介石靠飛機、大炮,我們靠的是山頭和老百姓。”

1934年11月26日拂曉,疲乏不堪的全軍正準備經由七里崗過公路的時候,國民黨第40軍115旅和騎兵團搶先占領了七里崗、硯山鋪一線有利的地形,突然向行進中的紅軍發動進攻。父親聽到槍聲,連忙指揮部隊投入戰斗。走在先頭部隊中的軍政委吳煥先高呼:“同志們,就地臥倒,堅決頂住,決不能后退!”

從拂曉到黃昏,3000多人的紅軍,與近萬人的敵軍拼搏了一天,父親見天色已晚,認定敵人采取的是包圍戰術,想一點一點壓縮包圍圈,困死、凍死紅軍。他和吳煥先一商量,決定在夜晚沖出包圍圈。

“我來帶領突擊隊!”吳煥先說,“你和軍長押后……”“不,還是我帶突擊隊。”父親不等政委把話說完,和過去一樣,又和政委爭起了突擊隊的任務。

吳煥先了解我父親的脾氣,在這個節骨眼上,在生死存亡的時刻,他是不讓步、不后退的。打仗在前、吃苦在先,是父親的風格。危機的關頭,常常是他扭轉戰局。

在場的領導人都把目光投向我父親,父親簡單地說了自己的決心與戰斗方案,當即組織了幾十名輕機槍手,作為沖鋒隊。入夜,趁著風雪,沖鋒隊在敵人的包圍圈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第二天,當敵人還在舉棋不定,不知道是向東還是向西時,父親率領紅軍已遠走高飛,消失在白茫茫的伏牛山里,勝利實現了初步的戰略轉移。

兒子憶楊至成:“父親管過毛澤東一頓救命飯”

楊至成是貴州省唯一的開國上將,也是三個少數民族開國上將之一,毛澤東稱他是紅軍大管家。以下是楊至成之子楊子江的講述:

長征初期,父親擔任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下設的總供給部部長兼政委,主要負責紅軍后勤保障和物資供應。一到貴州,父親就看見了故鄉熟悉的山山水水和村寨,從黎平縣往北便是他的出生地三穗縣。這一帶均屬黔東南苗族侗族聚集地,地瘠民貧,人民生活十分艱苦。這里的人沒有見過紅軍,又被當地反動保安隊的宣傳欺騙和蒙蔽,紅軍還沒有到,不少人就躲進了深山,把糧食也都藏起來,紅軍生活一時發生了困難。

父親離家12年,看到故鄉這種情況十分難過,看到部隊遇到了困難更是心中不安。日夜思慮怎樣才能打開局面。一天,一個傳令兵跑到他跟前說:“周副主席請你去一趟。”父親隨后來到周恩來辦公室,周恩來打趣地對父親說道:“至成同志,我們來到你家鄉了,你用什么招待我們呀?”

父親窘迫得滿臉通紅,還未吭聲,周恩來就大笑道:“你家離這不遠吧?”“是不遠,我們若向北進軍就經過那里。”父親回答。

周恩來說:“好!你對我們最好的招待就是把老鄉們找回來,把他們發動起來,協助我們部隊搞好后勤工作!”“我擬派幾個同志跟你一起,組成工作團,由你率領,重點做好這里的少數民族的工作,宣傳群眾,發動群眾,組織群眾,以配合我們部隊的作戰!這工作很重要,你看有什么困難嗎?”

父親干脆地說:“沒困難!我也是從這里走出去的少數民族嘛,這正是我的用武之地!”

周恩來一愣:“怎么,你也是少數民族?”

我父親答道:“對,我就是侗族出身!”

周恩來認真地點點頭:“好,那你的優勢更大了。愿你們旗開得勝!”

父親很快把工作團組成了。他們先找到一些苗族和侗族的同胞,父親和藹地用當地的土話同他們交談,向他們宣傳紅軍是窮人的隊伍,是打欺辱窮人的國民黨反動派的。父親一口地道的本地土話,一下把老鄉吸引住了。父親笑著告訴他們,自己也是本地人,是從侗鄉走出去的窮人,距離一下拉近了。這些老人喊回了躲進深山的鄉親們,動員鄉親們拿出糧食招待紅軍。為了進一步擴大紅軍的影響,父親帶領工作團通過寫標語、發傳單、召開會議、發放錢物來宣傳黨的政策,表明中國工農紅軍的的確確是受壓迫受剝削的“干人”自己的隊伍。

部隊打下遵義后,當地一些軍閥、地主逃跑時把許多財產和貴重物資都藏在溶洞中。父親和大家經過一番努力,從溶洞中搜出了大批糧食和布匹等,使部隊供應得到了相當的改善。

1935年7月,紅軍來到了川北阿壩毛兒蓋地區,開始為過草地進行準備工作。為了籌到過草地的糧食,中革軍委在毛兒蓋和蘆花城設立了兩個籌糧委員會,分別由父親和總政治部白軍工作部部長賈拓夫負責。

父親為了能迅速籌集到一定數量的糧食,與當地藏民代表進行了協商,準備幫助他們收割成熟的青稞,并收購一部分作為軍糧。此舉得到了藏民代表的贊同后,總政部于7月18日專門發出了《關于收割藏民麥子問題的通令》。于是,全軍上下開展了一場收割青稞的大戰,各單位之間還展開了競賽,人人揮鐮上陣,田里傳來了一陣陣歌聲,大家仿佛又回到了中央蘇區。

8月下旬,紅軍開始進入草地,向北前進。草地行軍,消耗體力很大,十幾斤青稞,不到四五天就吃完了。接下來,只得以野菜充饑,等野菜也找不到時,只得煮皮鞋皮帶吃。在這種條件下,父親管過毛澤東一頓救命飯。在過草地的最后幾天,由于儲備的糧食基本耗盡,毛澤東將最后的口糧讓給了身邊的工作人員,結果把自己餓虛脫了。周恩來看到這種情況一下子急了,趕緊派人找來我父親。我父親帶來了食物,主席吃了才慢慢恢復體力。就這樣,紅軍經過艱苦卓絕的考驗,終于勝利地走出了荒蕪的大草地。

兒子憶楊得志:父親帶領紅1團為紅軍大部隊勝利前進開辟了通路

在紅一方面軍長征途中,開國上將楊得志帶領赫赫有名的紅1團擔負先遣任務,為紅軍大部隊勝利前進開辟了通路,特別是在突破烏江、強渡大渡河等戰斗中屢創奇跡。以下是楊得志之子楊建華的講述:

烏江是貴州省最大的河流,江面寬200多米,水深流急,兩岸懸崖絕壁,難以攀登,素有“烏江天險”之稱。紅1團前衛營一進到江邊,對岸敵人就開了火。父親下令用炮火對敵人山頂火力點壓制射擊。幾炮過后,山頂的敵人就躲到山背后去了。

父親立即派出部隊分別到沿江附近的村莊收購船只、木料,準備渡江。但敵人對南岸的村莊進行了嚴重破壞,紅軍連一塊木板都找不到,船渡顯然不可能了;架橋沒有材料,且水流太急,敵人又居高臨下,也不行;鳧水更不行,湍急洶涌的波濤毫不費力就可以把人吞沒……站在風夾雨雪的江灘上,父親對過河做了多種設想又一個個被自己否定。

對岸的敵人看紅軍炮擊后沒有動靜,又回到原陣地向岸邊射擊。父親拿起望遠鏡觀察對岸山頂的敵情,忽然發現江中漂著一根粗竹,隨著波浪沖擊起伏。父親不由自主地喊出:“扎竹排!”戰士們很快找來許多粗細、長短、干濕不同的竹子,用麻繩、草繩、竹皮捆扎好一個一丈多寬、兩丈多長的竹排。戰士們紛紛要求首先渡江,最后從前衛營挑選了八名水性好的同志,決定傍晚開始偷渡。

竹竿和木棍代替船槳,竹排緩緩離開淺灘劃向對岸。全團同志緊盯著竹排,十米、十五米……竹排艱難地沖過一個個險浪,一會兒被浪托出江面,一會兒又好像被江水吞沒,一會兒又像是被礁石卡住不動了……大約過了幾分鐘,父親聽到有人“哎呀”大叫了一聲,急忙舉起望遠鏡,隱約看到竹排在江心斜立起來,洶涌的江水剎那間把竹排推翻,迅速沖向下游。八位勇士成了八個黑點在浪濤中時隱時現,不一會兒,完全埋進了漩渦,再也沒有浮出水面。岸上的喧嚷聲一下子靜了下來。江水的吼叫代替了同志們對戰友的呼喚……

“再扎竹排!”父親大聲吼道。他清楚地知道,除了扎竹排,沒有第二種指望!戰士們沒有被剛才的情景嚇倒,爭先恐后請求任務。1營營長孫繼先挑選了十幾名戰士,在下游一側水流較緩的地方再次出發,不同的是竹排上增加了幾個扶手。

天全黑了,竹排離開淺灘,漸漸地竹排打擊水面的聲音也消失了,只有呼號的寒風從耳邊掠過。父親心里十分焦急,如果竹排再出了問題,天一亮,一切就會暴露在敵人火力下……

“乓!乓!”對岸傳來兩聲槍響。是敵人的冷槍,還是我們的信號?父親深深地吸了口氣。“乓!乓!”又是兩槍,“是從山下傳來的!”政委黎林驚叫起來。父親無法抑制內心的喜悅,大手一揮:“開船!”早已整裝待發的另一只竹排立即離岸,我們的機槍、步槍、三七小炮也一齊開火,掩護竹排破浪啟程。

沒多久,對面山頂紅光閃閃,不時響起手榴彈在敵堡中的爆炸聲,我們的勇士已經登上了敵人的山頂。父親拍拍政委,說:“我們坐排子過去!”他們到達對岸,立即指揮部隊攻山,奪占了敵人全部陣地。1935年1月1日夜,紅1團首先突破了天險烏江。隨后,軍團主力順利渡江。

兒子憶陳士榘:“父親多年來一直后怕,他說他帶錯了路,如果出現敵情肯定寡不敵眾,中國革命的歷史就要改寫”

開國上將陳士榘長征時隨紅一軍團出征,他是毛澤東欽點的“設營司令”。一次,他為軍委機關帶錯了路,以至于一生都在后怕。以下是陳士榘之子陳人康的講述:

紅一方面軍到達云南會理地區后,部隊進行了五天的休整。為什么要休整?是因為前面就是彝族聚居區了,部隊停下來休整是為了與他們搞好團結。

當時,教導營都分散派出去做工作,一個排甚至一個班地各自為戰。等出了彝民區,父親發現教導營里有二十幾個人掉隊了。父親作為營長,當負首要責任。

軍團司令員林彪、政委聶榮臻找我父親談話。林彪板著臉說:“禁閉一個月!”父親糊涂了:“部隊天天行軍,怎么關我禁閉?怎么執行?我還要走路啊!難道要抬著我?”

聶榮臻笑了起來:“抬著你?還有這好事?路,你還是要走,關禁閉就是不許你騎馬,你的馬由警衛員牽著。”

“關禁閉”反而讓父親輕松了很多,他每天跟隨部隊行軍,不用籌集糧草,不用值班查哨。一下子清閑下來,他有點兒不適應。

1935年6月12日,父親隨部隊向夾金山進軍。盡管他還沒有解除禁閉,但還是找到了用武之地。當時雪山上空氣稀薄,戰士們衣著又很單薄,大家爬山累得氣喘吁吁,常常你靠我我靠你坐下來休息。我父親曾在救護訓練班里學習過,知道在空氣稀薄的時候人是不能停下來休息的,一停下身體凍僵體溫下降,心臟就可能停止跳動了。于是,他立即向戰士們講了這個醫學知識。一些戰士感慨地說:“幸虧陳營長,不然我們可能得有不少人在雪山上長眠了!”后來每過一個埡口,大家都格外地警覺,越走越有經驗,終于跨過了長征途中的數座大雪山。

1935年9月,紅一方面軍攻克臘子口,中央紅軍主力蜂擁通過了四川通往甘肅的唯一一道隘口。前面就是黃土高原,紅軍終于跨越了雪山草地。

一日,父親為軍委機關帶路,毛澤東也在隊伍里面。黃土高原地勢平坦,站在高處能望出幾十里地。父親他們認為一條土路可以直達一個村子,于是沒有提前探路就帶著軍委機關上路了。但翻溝越嶺走了大半天時間,不知是走錯了路還是看錯了路,已經到村子邊上就是過不去。他們碰到了一條被洪水沖刷出來的長長的深溝,這條溝不寬,但一步邁不過去,溝壁直上直下,溝底盡是污泥雜草,下溝就上不來了。

見此情形,父親急了。過不去溝,后面要再出現敵情可就麻煩了。毛澤東臉上也浮現出嚴肅的神情,但他并沒有責備,而是鎮靜地拍拍父親的肩膀,說:“沒有關系,過不去我們就往回走嘛,我不信繞不過去這條溝!”

毛澤東的鎮定神情穩定了眾人的情緒,大家迅速地排成縱隊,向來的方向撤去。盡管最終繞過了這條長溝,但多走了大半天路。幸虧當時沒有敵情,否則的話,前無出路,后無部隊,后果不堪設想。父親懷著沉痛的心情向毛澤東請求處罰,毛澤東揮手一笑,拍了拍父親的肩膀:“小事一樁,又不是土地神,誰記得清那么多路,走錯了重走就是了,我這個人就喜歡爬山!”

父親多年來一直后怕,他說他帶錯了路,如果出現敵情肯定寡不敵眾,中國革命的歷史就要改寫,那罪過就大了!

不久,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支隊(9月中旬由紅一方面軍改稱)突破渭河封鎖線,翻越六盤山,于10月19日到達陜甘蘇區吳起鎮,這標志著長征勝利結束,我父親也結束了他的“設營司令”生涯。

女兒憶賀炳炎:“賀龍滿懷深情地說:‘這是賀炳炎的骨頭,是一個共產黨員的骨頭’”

長征時在瓦屋塘的戰斗中,賀炳炎嚴重負傷,失去一條手臂。以下是賀炳炎之女賀北生的講述:

長征出發時,我的父親賀炳炎當時在紅5師擔任師長。為保證大隊人馬能夠順利通過湘黔邊界,總指揮部命令紅5師擔任后衛,堵截敵人的“追剿”部隊。國民黨第62師企圖攔擊西進的紅軍部隊,當父親率領紅5師趕到瓦屋塘時,戰斗已經打響了。敵人搶先占領了東山頭,向紅軍先頭部隊瘋狂阻擊,擋住了紅軍的前進道路。

父親急跑幾步,站在一塊大石頭后面觀察戰爭態勢,果斷命令號兵:“吹沖鋒號!全師向東山頭攻擊,越快越好!”

特務隊隊長老楊沒有理解父親的意圖,插嘴說:“師長,我們任務是后衛啊!”“鬼扯!”我父親圓睜著雙眼大聲吼道:“戰場上分什么前鋒、后衛?槍一響,哪個上去有利,哪個就上,不能錯過有利戰機!”

5師按照父親的指令,向東山頭發起了沖擊。父親和特務隊沖在最前面。這里是個易守難攻的陣地。父親仔細審度了一番地形,招來團以上干部,用輕松而風趣的口吻說:“我們家鄉有句俗語‘杠子’怕‘痞子’,‘痞子’怕‘綿纏’。我們今天要向敵人打個‘綿纏’戰!把他們死死纏在這里,讓大部隊順利通過瓦屋塘,你們有沒有信心打贏這個仗?”“有!有!”大家信心十足地回答著。

我父親交代完各部隊的進攻路線,自己揮著手槍,參加到特務隊的進攻行列里。轟!一顆手榴彈在父親身邊不遠處爆炸,氣浪把他和警衛員掀倒在地。他們沒有受傷,但這顆手榴彈擊中了紅軍的機槍手。

父親從地上一躍而起,撲向機槍。這時另一個機槍手已趕到,他推開我父親,抱著機槍向敵人掃射。沒多久,新上去的機槍手又倒在血泊中了。敵人乘機槍停歇的一瞬間,正在通過紅軍陣地。我父親收起短槍,怒罵著抱起機槍,沒命地掃著……一排敵人倒下去了,又一排敵人倒下去了。

突然從側面飛來一梭子子彈,正打在我父親右臂上,他的手臂立即垂了下來,鮮血像泉水一樣往外涌,頃刻,棉衣袖筒浸透了血,滴滴答答直往地下掉。“師長!”警衛員驚呼起來,參謀長王尚榮聞訊趕了過來,他抱起我父親大叫“師長”。我父親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吃力地說:“放下我……指揮部隊,再堅持半小時……”

紅二方面軍衛生部部長賀彪聽到我父親負傷,拔腿奔向火線。立即組織人員對我父親進行緊急救治。當時賀龍隨著總部機關,已經離開了瓦屋塘向西疾進。聽到我父親負重傷的消息,二話沒說,扭轉馬頭便往回趕,賀龍回到戰地臨時救護所,徑直奔到我父親的擔架前,他輕聲而焦急地問道:“孩子,你怎么啦?”父親強忍著鉆心的疼痛,笑著說:“沒關系,胳膊掛了花……”

“右手臂斷了嗎?”賀龍看著我父親血肉模糊的右臂,無比焦急地問賀彪,“你看清楚了沒有?”“是的,大骨頭炸了個大洞,斷了……一半骨頭也碎了,還翹起了一大塊。只有幾根筋連著,土和棉花全在受傷的肌肉上。”賀彪難過地轉過頭去。“你打算怎么給他治?”賀龍盯著賀彪問。“右臂留不住了,要鋸掉……”“不!”我父親突然喊了起來,“不能鋸!我不能沒有右手,我還要打仗啊!”

賀彪解釋說:“賀炳炎同志的手是沒有辦法保住的。不要說我們這里條件差沒有辦法,就是到漢口或上海,也是沒有辦法保得住的啊!”賀龍問賀彪:“手術器械與藥品,都齊全嗎?”賀彪為難地說:“醫院已轉移了,器械和麻藥都沒有。”賀龍驚異地問:“要從活人身上鋸下手臂,沒有麻藥,怎么行?用鐵鋸子在皮肉筋骨上拉來拉去,搞兩三個小時,人受得了嗎?”“實在沒有辦法啊!”賀龍發急地說:“我對你講,賀炳炎交給你,胳膊可以鋸掉,命一定要保住!一定的,不能含糊!”

賀龍走近我父親的擔架,俯在我父親肩頭,輕聲說:“炳炎,孩子!醫生馬上要給你做手術。你的手臂打斷了,保不住,不鋸掉,發了炎,就要丟命……”賀龍難過得說不下去。父親反而安慰他說:“老總,莫難過,叫賀彪來鋸吧!鋸了右手,我還有一只左手,仍能打仗啊!”

正說著,賀彪帶著助手走了過來。他指揮戰士們把老鄉家兩把鋼鋸抬到擔架旁,淚流滿面地走近我父親,輕聲說:“老伙計,我們開始做手術吧……”說著,賀彪和戰士們把我父親抬起來。為了做好這臺沒有麻藥的手術,他叫五六個戰士把我父親的身軀捆綁在門板上,鋸臂手術就在瓦屋塘這老百姓草房門口的房檐下開始了。

東山頭的戰斗還在進行著。為了給父親贏得做手術的時間,賀龍調來部隊親自指揮,死死纏住東山頭的敵人。槍聲、爆炸聲就在手術桌外不到百步處響著,彈頭和彈片不時落到房頂上。大家都勸賀龍離開瓦屋塘,可他堅決不走。

歷時2小時20分鐘,鋸臂手術終于結束了。在鉆心徹骨的疼痛面前,父親連哼都沒哼一聲。

賀龍從手術盤里拿起鋸下的殘臂,翻來復去地看,口里喃喃地說:“這是賀炳炎的手臂……還是活的……”他又從盤里夾起幾塊碎骨頭,用手絹包了起來,滿懷深情地對大家說:“這是賀炳炎的骨頭,是一個共產黨員的骨頭!”

紅軍隊伍順利撤離了瓦屋塘,向西挺進。父親躺在擔架上,賀龍扶著擔架,緊跟在他身邊。我父親很虛弱,可是一路唱著他最愛唱的歌:“要吃辣子不怕辣,要干革命不怕殺,橫下心來斗白匪,掉了腦殼碗大個疤……”

手術后只在擔架上躺了六天,父親便下地指揮戰斗。樂觀堅強的他經常鼓勵戰士們,他將右臂的空袖管朝他們面前一甩,說:“同志哥喲,你們看,我一只胳膊,還要活著出去打天下,你們比我年輕,手腳又靈活,一定能看到革命成功,看到共產主義。”

1936年10月20日,父親帶領紅6師隨紅二方面軍部隊勝利到達甘肅會寧,完成了艱苦的長征。

兒子憶王耀南:“主席走到橋頭,問道:‘營長同志,現在可以過橋了嗎?’父親立正敬禮答道:‘請主席過橋!’”

在抗戰中推廣地道戰、地雷戰的王耀南,常常被人們稱為“地雷王”“爆破王”。其實,他還是紅軍長征路上的“架橋王”。紅一方面軍長征經過大河數十條,他幾乎次次擔任架橋總指揮。以下是王耀南之子王太岳的講述:

那是1934年10月上旬的一天,父親和工兵營政委劉子明奉命帶領部隊前往于都架橋。

10月16日下午,架橋開始了。架橋的材料不夠,父親他們就去老鄉家征集。父親說,根據地的老鄉非常熱情,只要說紅軍要用,不管他的材料原來是干什么用的,馬上抽出來給部隊送來。有個姓趙的老鄉聽說紅軍要木料,就要拆瓜棚。當時南瓜還未完全熟,材料征集組的同志連忙勸阻,話還沒說完,老鄉“啪”地一下就把瓜藤扯斷了,主動把搭瓜棚用的木料扛到了河邊,還特地為工兵營的戰士們煮了一鍋南瓜湯。

有一次,父親正在指揮架橋,突然看到河灘上幾個同志和一位大爺爭吵,互相爭抱幾塊木板。父親連忙跑了過去,安慰大爺,大爺更急了:“這位同志啊,你怎么硬是不通情理。紅軍戰士前方打仗,連命都拿出來了,我獻出幾副棺材板算什么!”父親這才明白,忙對大爺說:“老人家,使不得。我們的材料夠用了,板子我們給您送回去。”大爺說:“扯謊!材料差得遠呢!要不是紅軍,要沒有蘇維埃,別說壽材,我連飯都吃不上哩!”“別看我七十多歲了,身子骨還硬著哩!還要活上十年八年。你們要不收這幾塊板子,就是說我不中用了。”父親沒辦法,只好答應暫時收下這幾塊板子。大爺這才高興地和戰士們一起搬著板子送到橋頭。

18日下午5時,父親率戰士們剛剛將浮橋結合好,就聽有人說:“毛主席來了!”毛主席帶了20多個人,正朝他們走來。父親立即迎上前去,向毛主席敬禮致意。毛主席親切地和父親握手說:“同志們辛苦了!”接著又問了架橋作業情況和部隊執行紀律的情況,父親向毛主席作了匯報。在問到材料征集情況時,父親說:“上井岡山前,主席說不能拿老百姓一個紅薯。之后又規定了三大紀律、六項注意,我們一直是這樣做的。損壞了東西,我們都按價賠償。”主席聽了微笑著說:“打個比方吧,造一條船要100塊大洋。你們把它搞壞了,他再雇工造船,一時不能生產,這樣花掉30塊錢。所以,要賠130塊錢才對。以后遇到這種情況,要按實際損失考慮。”

當主席走到橋頭時,問道:“營長同志,現在可以過橋了嗎?”父親立正敬禮答道:“請主席過橋!”毛主席大步邁上浮橋,邊走邊對父親說:“一根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我們必須依靠人民群眾這個樁,才能取得勝利。”到了對岸,毛主席同我父親握手告別,并揮手向岸邊執勤的戰士致意。

毛主席從父親他們架設的橋上通過,二萬五千里長征就此開始。

1934年12月,中央紅軍經錦屏、黃平、甕安逼近烏江。父親受命配合紅2師在江界河渡過烏江。

要渡過烏江,困難是很大的。經過反復討論,父親等決議扎竹排渡河。父親把幾個在江西贛江一帶參軍的戰士召集在一起,請他們出點子、想辦法。好幾個會扎竹排的同志都自告奮勇答應承擔編扎竹排的任務。

他們把五根竹子并排擺著,每根竹子的兩頭和中間都用銼子橫打一個眼,然后用小竹子穿在五根竹子中間,并用竹繩捆緊,連成一個整體。竹排的一頭用火烤一下,彎成往上翹的樣子,像極了一只小船。

這一天,下著毛毛細雨,山風襲人,寒氣透骨。同志們帶上柴刀、斧頭上山砍竹子。因為久雨不晴,道路泥濘,行走起來一步三滑。但同志們個個精神抖擻,斗志昂揚。他們抓樹枝,攀崖壁,終于爬上了陡峭的山巒。進入竹林,只見滿地腐葉,野草叢生……但戰士們顧不上這些,一見竹子,就拼命地砍起來。大家翻山越嶺,連走帶滑,來回搬運。衣服劃破了,肩膀磨腫了,一個個累得腰酸腿疼,氣喘吁吁。但是只要一想到要早日突破烏江,頓時消除了疲勞,步子邁得也快了。與此同時,扎竹排的同志們也展開了一場緊張的戰斗。有的穿眼,有的捆扎,有的還在河邊點起的篝火上烤竹子……

第二天,強渡開始了。幾個戰士赤身躍入水中,向對岸游去。寒風凜冽,江水刺骨,父親他們不僅要和激流、寒冷搏斗,而且要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把拴竹排用的繩子拉到對岸去。困難不言而喻。大家都緊張地注視著,為水中的戰士捏著一把冷汗。后來因為水流太急,體力不支,架橋的繩子拉不動,那幾個戰士游到中途又返回來了。第一次強渡失敗了。

第三天上午,前衛團又組織部隊分乘三個竹排實行強渡。沖在最前面的三個竹排即將靠近敵岸的時候,突然在敵岸邊碉堡下面響起了槍聲。原來昨天晚上偷渡過去的毛連長等同志,由于當時無法與我岸聯系,就潛伏在敵岸河邊的巖石下面,在那里蹲了一整夜。

這次強渡的三個竹排將要靠岸時,他們突然猛力沖殺出來,接應我竹排上的部隊登岸,打得敵人措手不及,迅速占領了敵據點。后續部隊也趁機劃著竹排迅速渡江,支援他們。第三次強渡終于成功了。

為了防止急流沖斷浮橋,工兵連的戰士們還采取了很多錨定竹排的方法。除了前面說的用鐵砧當錨外,他們還編了很多竹簍子,里面交叉捆兩根削尖的竹子,然后在簍子里裝滿石塊。由于烏江河底礁石多,這種石籠錨一沉到河底,簍子上捆的竹十字架就扎到石頭縫里去了,竹排錨定得很穩固。經過幾十個小時的戰斗,竹排浮橋終于完全架成了。大部隊源源不斷地從竹排上通過。不久,劉伯承總參謀長走過來了。他仔細地察看了這座竹排浮橋,并給了很高評價。他說:“工兵同志做了很多工作。不怕辛苦,不怕犧牲,在沒有器材的情況下完成了艱巨的任務,保證了部隊順利渡江。你們為部隊渡江立了功。”

1月3日下午接近黃昏的時候,毛主席、朱總司令、周副主席等中央首長來了。毛主席站在江邊看了看,指著橋說:“真了不起。我們工兵就地取材,用竹排架成這樣的橋,世界上都沒有。”毛主席問誰負責,父親趕緊跑了過去。毛主席一見我父親就說:“啊!又是你們。”父親忙說,不光是工兵連,還有干部團工兵連和步兵的同志,大家一起架的。毛主席笑著說:“很好,了不起。”

父親陪著毛主席過橋,但心里一直擔心怕出問題。到了江心,毛主席突然停住,站在橋上用力搖晃了幾下,試試橋的穩固程度。父親心里更加緊張,但毛主席若無其事地笑著說:“沒關系,沒關系。”接著又問我父親:“比這水還急、浪還高,能架過去嗎?”父親說:“可以。”毛主席滿意地笑了,順利渡過了烏江。

兒子憶李志民:“執行特殊任務:看護300多頭牦牛和100多只羊”

長征時,李志民歷任紅三軍團教導營政委、軍團衛生部政委等職。以下是李志民之子李新星的講述:

1935年7月前后,部隊翻越第五座大雪山——拖羅崗,到達黑水蘆花地區進行休整。軍團首長交給教導營一項特殊任務:看護300多頭牦牛和100多只羊。

在紅軍到來之前,國民黨反動派為了困死餓死紅軍,勾結反動土司,強迫當地藏胞堅壁清野,同時發布告示,威脅藏胞“凡給紅軍當通司(即翻譯)和向導者,凡賣糧給紅軍者,均處死刑;若不執行堅壁清野者,所有牛羊、糧食等財產,一律沒收”。在國民黨反動派和反動土司的欺騙宣傳和威脅逼迫下,小部分藏胞被裹挾參加了反動武裝;大部分藏胞則躲到了深山里。紅軍經過的村莊基本上沒有人煙,給籌糧帶來極大的困難。更可惡的是,反動土司乘機掠奪,把藏胞的牛羊都搶走,集中趕進山里,并組織反動武裝四處伏擊,殺害紅軍外出籌糧的小分隊。

兄弟部隊在戰斗中,先后繳獲了幾百頭牛羊,他們離開蘆花向前運動時,除殺了少數反動土司并沒收他們的牛羊改善生活外,大部分牛羊都被留了下來。總部打算讓教導營看管幾天,待藏胞返回家園時請他們來認領。

當時隊伍剛爬過五座大雪山,體力消耗很大,到蘆花后,因籌糧困難,戰士們個個饑腸轆轆,看著這成群的牛羊,怎不垂涎欲滴呢?這些牛羊,既沒有認真清點過數量,也沒有誰打過收條,隨便宰殺幾頭讓大家改善改善生活,根本無人知曉。但是,父親是紅軍,有自覺的紀律,軍團首長信任他們,讓他們看管這群牛羊,他們絕對不能監守自盜。

父親和教導營營長彭紹輝反復向大家解釋,要求必須自覺遵守紀律,并帶領大家上山采野菜摻和著青稞麥一起煮面糊糊吃。他們勒緊褲帶,過著半饑半飽的生活,卻盡心盡責地看管好牛羊,白天趕到附近山坡放牧,晚上趕回營地圈起來,放哨警戒,防備敵人來搶。他們辛苦地看管了四天,沒有動牛羊的一根毫毛。

沒料到第五天清早,紅11團的領導干部帶領一二十個戰士找到彭營長和父親,說是上級通知可以殺一些牛羊做肉干,準備過草地當干糧。“你們這里牛羊多,先借幾頭,”說罷,便自己動手去挑肥壯的牛羊。不一會兒,周圍兄弟部隊的同志也爭先恐后地來“借”牛羊,教導營的同志怎么攔也攔不住。父親又氣又急,大聲喝道:“你們這樣無組織無紀律,我到軍團部告你們去!”可是來的干部、戰士并不害怕,還滿不在乎地笑著說:“好,好,你快去告吧!”

父親和彭紹輝氣喘吁吁地跑到軍團部告狀,才得知這是中央的決定。聽說毛澤東到部隊了解情況,得知部隊籌糧困難,戰士們仍在挨餓,眼看就要過草地了,怎么辦呢?當時老百姓都跑光了,地里的青稞麥已經成熟,無人收割;沒收反動土司搶來的牛羊,也沒人敢來認領。所以,毛澤東作出了“救救紅軍”的指示,軍委也發出通知:為了籌集過草地的糧食和牛羊肉,反動土司的糧食、牛羊可以沒收;群眾藏在地窖里的糧食和被土司搶走的牛羊也可以借用;地里的青稞麥都可以收割,先打下欠條,以后再還。因為教導營在遠處山邊放牧,沒有接到上級的通知,才鬧了這場誤會。

毛澤東當時發出“救救紅軍”的指示確是在百般無奈的情況下采取的“下策”。他知道這樣做違反了我軍歷來與老百姓秋毫無犯的軍紀,有損我軍的聲譽。但是,那時候坐鎮成都的蔣介石正在調兵遣將,企圖將我軍圍困和消滅在岷江以西、懋功以北的雪山草地地區;我軍如不迅速果斷地通過草地,向陜甘地區推進,與紅25軍會合,去創建和擴大新的根據地,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從全國各族人民的長遠利益著想,為了“救救紅軍”,只好暫時對不住藏族同胞,這一筆賬,待以后再還。

我們黨和軍隊是信守承諾的,新中國成立后不久,中央政府派代表團到四川、西康慰問藏族同胞,毛澤東特地囑托慰問團的同志向卓克基、黑水、蘆花、阿壩一帶的藏胞表示歉意,說明當年為了救紅軍,欠下藏胞一筆賬,今天特來償還。雖然事隔多年,當時紅軍寫下的欠條、借據大都已散失了,但慰問團散發了大量的慰問品和救濟糧食、物資,表達了黨中央、中央軍委和毛澤東關心藏胞的一片心意。

解放后,曾任解放軍總后勤部政委的王平叔叔來家看爸爸還說起這件事:“長征時,你爸在基層部隊沒有接到毛主席‘救救紅軍’的命令,我們去牽牛羊,他就是不給,我們那么熟悉的戰友都不給面子。執法嚴明啊!最后他們自己沒留下牛羊,還是我們做好肉干送去了一些。”

兒子憶朱良才:“過雪山草地時,父親到底救了多少個戰友,他也記不清了”

長征初期,開國上將朱良才與陳樹湘率領紅34師與數倍于己的敵人血戰湘江,不幸全師覆沒。他經歷的長征整整歷時兩年,三過草地,遠遠超過二萬五千里。長征勝利到達陜北后,他又踏上了西路軍的征程。以下是朱良才之子朱新春的講述:

我父親被送過湘江后,住進了紅軍總醫院。治傷中,他看到由于傷員急劇增加,醫護人員少,傷病員根本照顧不過來,就主動幫助醫護人員做傷員的思想工作。正忙得不可開交的軍委總衛生部部長賀誠見此情形,找到朱德總司令,要求將我父親留下來,并得到了批準。于是,父親傷勢剛有些好轉,就被任命為軍委總衛生部的政委,兼總醫院政委和干部休養連的黨支部書記。

干部休養連名為休養,實際上還要擔負征糧的和地方任務,平時還要訓練。遵義會議后,部隊繼續轉移。按規定,走不了路的重傷員,一律安排到老鄉家去養傷。原任紅5師政委、時任紅12團政委,曾在婁山關戰役立下大功并負傷鋸掉一條腿的鐘赤兵是走是留,成了難題。情況匯報到我父親那后,我父親堅決主張鐘赤兵無論如何一定要跟部隊走,并親自去跟鐘赤兵談話。

20多年后的一天,鐘赤兵去看我父親,才道出了當時的真相:“你組織人來抬我上路時,我被子下面是藏著手槍的。當時我已做好了準備,只要你說往老鄉家抬,我就先打了你再自殺。沒想到,你一張嘴就說,怎么也要把我抬走。當時我就笑了。朱政委啊,沒有你那句話,我這個一條腿的人,又怎么能走完兩萬五千里的長征路呀!”

過雪山草地時,父親到底救了多少個戰友,他記不清了。有四位開國將軍在解放后主動向他表示感謝。

爬雪山時,紅軍穿的都是單衣單褲,為了翻過千年冰封的大雪山,就用草編成坎肩來御寒。開國少將鄭效峰過雪山之前負了重傷,我父親特意批給了他一張羊皮。鄭效峰將羊皮做成了一個簡易坎肩,靠著這個簡易坎肩,翻過了冰封雪凍的雪山,走過了陰冷潮濕、雨雪不斷的草地。

開國少將、海軍副參謀長范朝福在一次演習中走到我父親跟前,敬了個禮說:“朱政委,還認識我嗎?”我父親說:“想不起來了。”范朝福說:“朱政委,當年是你在草地中救了我的命呀!”原來,當年還是個紅小鬼的范朝福在過草地時,餓得半死躺在草墩兒上,再也走不動了,只能睜著兩只大眼看著部隊從眼前慢慢走過,我父親看到他,從自己的干糧袋中,將僅剩的半袋炒面倒了兩碗給他,使他重新站了起來。

20世紀70年代,我父親病重搶救時,開國少將、后勤部副部長張汝光親自在301醫院的手術室盯了整整一夜。一直到我父親脫離危險后,他才離開手術室。我父親好轉后專門去感謝張汝光。他說:“朱政委,是應該我感謝你呀!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草地中了!”原來,過草地時,當醫生的張汝光光顧著搶救別人了,自己連餓帶凍昏倒在草地中。恰巧,我父親組織戰士打了一條野狗,切成碎塊,熬了一大鍋狗肉湯。正喝著,我父親發現張汝光沒來,四處一找,才發現他昏倒在草地上了。我父親趕緊將張汝光扶了起來,又親手將一碗狗肉湯慢慢灌進了他的嘴里,將他救了過來。

女兒憶宋時輪:“直羅鎮戰役結束后,父親再次入黨”

宋時輪在長征之前被“開除黨籍”,以非黨軍事教員身份踏上長征路,直到紅一方面軍勝利到達陜北,他擔任紅十五軍團作戰科長之后,才恢復了黨籍。以下是宋時輪之女宋百一的講述:

1934年初春,我的父親宋時輪在第五次反“圍剿”中受傷痊愈后,踏進了向往已久的中國工農紅軍大學的校門,后被錯誤開除黨籍。

我父親并沒有因為被“開除黨籍”而消極工作,而是積極認真地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在長征路上,他經常講古今中外的戰斗故事,啟發大家正確看待形勢,增強戰斗意識和信心。

1935年11月3日,中國工農紅軍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命令:恢復紅一方面軍番號,紅十五軍團編入紅一方面軍序列,軍團長徐海東、政治委員程子華。我父親擔任司令部作戰科科長。

當時,毛澤東親自找父親談話,要他出任紅十五軍團作戰科科長,協助參謀長主管部隊作戰。父親說:“這么重要的部門派一個被開除黨籍一年多、至今沒有予以恢復的非黨干部去是否合適?”毛澤東問:“怎么回事?”父親如實地陳述了事情的原委。毛澤東說:“用人之長是組織的事,恢復你的黨籍也是組織的事,請你服從組織安排,愉快地到紅十五軍團報到工作。”毛澤東的話,讓父親格外激動。

當時,蔣介石調集東北軍五個師,沿葫蘆河構筑“南北封鎖線”,采取先封鎖,后“東西對進,南進北堵”的戰略,企圖將紅軍主力聚而殲之,達到摧毀陜甘蘇區的目的。紅一方面軍首長看透了蔣介石的心思,計劃著直羅鎮戰役。這個戰役是父親到紅十五軍團首次參與部署作戰行動。11月19日,彭德懷、徐海東帶領作戰科全體人員勘探地形。在直羅鎮東南,彭德懷手指一個土寨子對徐海東說:“這個土寨子敵人可能會占它。”徐海東考慮:這個寨子是全鎮的制高點,為敵所用,我們會吃虧……父親走近徐海東并發表意見說:“開始肯定為敵所用。我們攻入鎮內,才可能為我所用。不過,輪到為我所用時,我已無大用。”徐海東將手臂一揮說:“講得好!拆它個精光!這個事就交給你了。”父親隨即向葉建民、張竭誠交代,調一個營來,連夜平毀。

勘察地形回到駐地,我父親與參謀長周士第等同志一起分析研究軍團的兵力使用,繪制作戰要圖。父親親自草擬了一套戰斗文書,提出方案,部署誘敵進入直羅鎮。11月20日,敵先頭第109師分三路沿葫蘆河谷及南、北山地向直羅鎮推進,在閻家村北山擔任警戒的部隊為了誘敵深入,示弱抵抗,使其進至黑水寺,當夜即被紅十五軍團分割包圍。

11月21日,紅一軍團和紅十五軍團同時對直羅鎮發起攻擊,國民黨第109師幾次向北突圍都被擊退,師長牛元峰率殘部500余人退入鎮東南的土圍子待援。父親后來回憶說:“對第109師殘部被圍之敵如何處置,我向徐海東提出兩個方案:第一,組織力量強攻,必須充分做好攻堅的準備;第二,圍而不攻,待其突圍時將其殲滅。而我主張取后者于我更為有利。”

23日夜,牛元峰組織突圍,被紅十五軍團消滅,牛元峰斃命。

直羅鎮戰役結束后,父親再次入黨。后經組織確認,他的黨齡從1927年算起。此后,父親再也沒有離開過黨組織。

兒子憶彭紹輝:“如不是朱德總司令奪下了槍,可能響的就不是耳光,而是槍聲了”

彭紹輝率紅一方面軍著名的少共國際師開始長征,浴血戰湘江,丹心護“紅星”;少共國際師整編解散后不久,他被組織上派往紅四方面軍工作,經受了黨內斗爭的考驗。以下是彭紹輝之子彭志強的講述:

1935年7月下旬,到了紅四方面軍,父親時時記得臨來前軍團政委楊尚昆對他談話:“紹輝同志,中央是為了爭取團結四方面軍,共同北上,才決定從一方面軍調幾個當過師長的同志去四方面軍當軍參謀長,加強那邊的領導,這是革命工作的需要啊。你必須去,而且還要好好干。”周恩來也親自交代父親:“你呀,不但要去,還要多做工作,要謙虛謹慎,注意團結,要與四方面軍的同志打成一片,把工作做好。”父親是與周恩來立過軍令狀的。他表示服從黨的安排,絕不給周副主席丟臉。

8月下旬到9月上旬,紅四方面軍越過草地抵達四川西北的阿壩地區,張國燾拒絕執行中央的方針,阻止中央紅軍北上計劃。

一天,父親接到一封電報,電報是葉劍英發來的,內容大意是:關系破裂,望你們迅速趕來,跟中央北上。當接到電報后,父親敏感地知道事態嚴重,因軍長程世才和政委李先念在總部開會,身邊沒有可商量的人,這樣的事也不便和別人商量,父親就召集了紅一方面軍調來的一些同志,連夜出發去追趕中央。9日當晚,一小支隊伍無聲快速行走著,看不清道路,辨不清方向,靠著閃爍的北斗星艱難地向北,大家被一股即將回家的沖動激勵著,絲毫不覺得勞累。行走了三四個小時后,他們被紅四方面軍政委陳昌浩堵了回來。

他們被帶到軍部總部附近的一間破屋子,被軟禁了。父親不想這樣下去,他決定給朱總司令寫封信,把發生的一切和紅30軍的工作情況報告他。父親時刻等待著把信送出去的機會,一次從廁所出來,他碰見紅九軍團的一個領導,于是不顧一切地將信交了出去,并低聲叮囑:請務必交給朱德總司令。父親如釋重負地回到住處,安靜地躺下,因為已有兩天沒吃沒睡了。正在熟睡中,他被急促地叫醒,來人說張國燾主席要跟他談話。

父親跟著來人進了一間大房子里,很多人在那兒像開會的樣子。朱德總司令也在其中。父親看到總司令心中踏實了許多。他給總司令敬了禮后,突然被坐在總司令旁邊的一個人猛推了一把,那人居高臨下地責問:“為什么不給張主席敬禮?為什么反對南下?”父親雖然對這系列事情感到茫然,但他穩住情緒,繼續觀察準備應對。那人繼續發著脾氣說:“你還敢發牢騷,寫信亂告狀!現在信已經在張國燾主席手里了。”父親愕然:信如何到了張國燾的手上?再看朱總司令是一臉茫然的樣子,父親明白了,那封信根本就沒有轉交給朱老總的手里,而是落到了張國燾的手中。

事到如今,父親更加坦然了。面對父親的冷漠,那人更加怒不可遏,他拔出槍,將子彈推上膛,槍口頂在父親的胸膛上。見此情況,朱總司令立即起身奪過駁殼槍,嚴厲地批評斥責那人。槍被奪下了,那人掄起巴掌照著父親的臉扇了下去。父親當時只聽一聲脆響頭偏向一邊,鼻子流出了鮮血。

如不是朱德總司令奪下了槍,可能響的就不是耳光,而是槍聲了。

后來,父親和一批反對張國燾的同志被剝奪了對部隊的指揮權。不久,他被調到了紅四方面軍紅軍大學任上級政治科科長兼軍事教員,同時生活工作都受到監視。

1936年8月25日,正埋頭布置教學的父親接到朱德總司令的命令,調他任紅二方面軍第三軍團參謀長。父親離開戰斗部隊已有一年的時間,他一直為這一天準備著,這一天終于來了。他精神抖擻地告別了朱德總司令,滿懷熱情地投入了新的革命征途。

女兒憶周玉成:“父親大聲地呼喊‘起來,都起來,趕緊走。翻不過去雪山,今晚都要凍死在山上’”

周玉成作為紅三軍團供給部部長參加了長征。一路上為籌集糧食、保障供給費盡心力,作出了重要貢獻。以下是周玉成之女周春瑛的講述:

父親給我們講過當時翻越雪山的情況,他更多強調的是過雪山時的艱險,剩下一些有關他自己的具體情節,還是他當時的警衛員姜國華叔叔講給我們聽的。

1935年6月,紅三軍團開始翻越夾金山。父親帶領的紅三軍團供給部,走在軍團的最后面。長途行軍,殿后部隊體力消耗最大,加上長征途中不斷收羅傷病員,沒能留在當地的都編匯到供給部了,翻越大雪山就更不易了。父親顧前管后,唯恐丟失了一個。

早在過湘江的時候,供給部的壇壇罐罐,一路走一路丟。但三軍團的記賬本和一擔銀圓,是萬萬不能丟掉的,整個三軍團萬余人吃喝用的全部家當都在這兒了。供給部的運輸員李九生一肩挑著兩箱銀圓,一步不落地跟著父親往前走。

越往上爬,空氣愈加稀薄。冷風吹來,嗖嗖地,把剛剛出了汗的衣服凍得硬邦邦的。天上瞬間又下起了冰雹,土豆大小的冰塊打在頭頂上、臉上、脖子上,生疼生疼的。干部戰士們互相依偎著用手遮擋。

好不容易到達山頂的戰士們,背靠背地坐在地上,一口干糧一把冰雪地填補著饑腸轆轆的肚子。后面的戰士們,這個我推你一把,那個你拉我一下,艱難頑強地攀爬著。快到山頂的時候,挑著銀圓擔子的運輸員李九生一個趔趄滾下了山坡,但是銀圓擔子卻被穩穩地放在了山沿邊的地上。李九生才二十幾歲,就這樣犧牲了,大家都難過地哭了,大聲呼喊著他的名字。

父親聞訊從前邊一瘸一拐地跑了回來,他親自下到半山腰,把滿臉黑紫、已經斷氣的李九生背了上來,并選擇一棵小樹下把他掩埋了。

而后,父親含著淚水挑起了銀圓擔子,又把李九生和姜國華的長槍也扛在自己的背上,一手攙扶著姜國華,一手高高地揮舞著,大聲地呼喊:“起來,都起來,走,趕緊走。天都要黑了,翻不過去雪山,今晚都要凍死在山上。快走,走不動也必須走!”在他的命令和帶動下,供給部的隊伍重新集結起來,互相攙扶著翻過了大雪山。

兒子憶蔡長元:“父親最慘痛、最深刻的記憶是五位親人的犧牲”

長征中,蔡長元歷任紅四方面軍第27師79團政治宣傳處隊長、團委書記。他先隨紅四方面軍出征,而后又參加了西路軍的斗爭。百丈關一役,他有五位親人血灑戰場,給他留下了最慘痛、最深刻的記憶。以下是蔡長元之子蔡小心的講述:

百丈關戰役是紅四方面軍與國民黨川軍之間的一場重要戰役,戰役規模之大,參與人數之多,持續時間之長,戰斗進行之艱難、悲壯和慘烈,是紅軍長征史上僅次于湘江血戰的一場大戰。

父親生前反復教導我,由于中國革命的特殊性,即以貧苦農民為主體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武裝力量,由小到大、由弱到強的發展歷程,使得我軍歷史上出現了很多滿門英烈的事跡。我的家族為中國革命和新中國建設,犧牲了33位烈士。在百丈關一戰中,就有5位親人犧牲。

1935年9月下旬,張國燾率紅四方面軍南下,以“打到成都吃大米”號召紅四方面軍主力部隊,發起進攻四川核心地區——成都平原的戰略行動。

為了遏阻紅軍進入川西平原,劉湘急調其主力7個軍、3個獨立師共85個團、9個獨立營,總計20多萬川軍集結于名山及夾門關、太和場、石碑崗,在名山重鎮百丈關與紅軍決一死戰。

為了保住自己的核心利益,原本在面對紅四方面軍時一盤散沙、毫無戰斗力的川軍部隊被迫“精誠團結”,表現出完全出乎紅軍指戰員預料的戰斗力。在戰斗最激烈的時候,川軍的督戰隊甚至直接投入戰斗,與紅軍肉搏。

11月19日拂曉,敵十多個旅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由北、東、南三面向紅軍的陣地反撲。紅四方面軍廣大指戰員忍著疲勞寒冷,在山谷、爛田和松林中與優勢之敵展開浴血苦戰,子彈打光了,就與敵人進行白刃搏斗;有的戰士手臂被打斷了,就用牙齒咬著拉火索將手榴彈拉響,與沖到身邊的敵人同歸于盡……

經過連續七晝夜的激戰,雖然斃、傷敵15000余人,但紅軍傷亡也近萬人。主力受挫,主陣地丟失,紅軍被迫于21日撤出百丈關。這次戰役歷時18個晝夜,仗愈打愈大,是南下以來最慘烈的一次戰役。百丈關戰役后,全軍于當月撤至天全、蘆山、寶興三縣休整并準備過冬。1936年2月,紅軍又被迫后撤,于4月轉移至道孚、爐霍、甘孜地區。至此,南下紅軍由8萬人減至4萬余人,南下行動遭受失敗。

父親的伯父蔡中朝烈士,犧牲時任紅33軍99師296團2營排長;父親的族叔蔡堂卓烈士、蔡堂懷烈士,犧牲時是紅33軍99師296團2營戰士;父親的堂姐蔡長美烈士,犧牲時是紅33軍99師衛生隊衛生員;父親的堂姐夫宋運福烈士(蔡長美丈夫),犧牲時任紅33軍99師296團3營1連文書。這五位長輩烈士,都是在1935年11月轉戰天蘆名雅邛大戰役中犧牲的。他們也都在紅33軍序列中犧牲,由于當時的條件限制,在紅9軍序列中的父親是在紅四方面軍重新北上到達隴南地區休整期間,才得到這五位親人犧牲的消息。當時已經是1936年8月。

戎馬一生,經歷、見證了無數生離死別的父親,在晚年向我回憶這一段經歷時,仍然頗為動容。

父親對我講得最多的,不是他自己的戰斗記憶,也不是親人的犧牲,而是在逐步深入地反思自己的戰斗經歷,得出了基本認識: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民主主義革命,以貧苦農民為主體,開展武裝斗爭,是唯一正確的道路。而這個道路的唯一正確的路線,就是在敵強我弱的時期,必須堅持在敵人統治的邊緣地區,開展武裝斗爭,逐步發展自己,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爭取最終改變力量對比,或迎來重大的戰略轉機,才能真正實現革命的發展,戰爭的勝利。而如果被一時的表象沖昏頭腦,或者領導者有了私心雜念,把部隊和根據地當作自己的“籌碼”,就會作出脫離實際的冒進決策,最終給革命帶來損失,給各級指戰員造成慘痛的犧牲。所以,堅持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堅持實事求是的正確的思想路線,是直接關乎軍隊的命運,關乎各級指戰員安危的“第一生命線”。革命軍人從不畏懼犧牲,但黨和軍隊的事業很難承受一些無謂犧牲造成的損失。這是父親作為一名紅四方面軍的戰士,得到的最直接的教訓,也是他堅強黨性最直接的淬煉過程。

(責編/張超 責校/劉靜怡 來源/《我的父輩在長征中》,王太和主編,中共黨史出版社2016年9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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