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后裔考

關于董仲舒的后裔，正史記載非常簡略。《漢書》說：董仲舒“年老，以壽終于家，家徙茂陵，子及孫皆以學至大官”。看來董仲舒去世以后，董仲舒的子孫舉家遷徙到茂陵，董仲舒的后代繼承了董仲舒的“勤奮學習，目不窺園”的家風，大都學有所成，“學而優則仕”，因此做了大官。但是他們的名字沒有留下來。有董氏族人說，董仲舒有八子一女，并且有名有姓，言之鑿鑿。但是其真實性還有待考證。董姓人數眾多，分布也是極廣，現選幾個比較典型的，與董仲舒有比較密切關系的，又比較有名的董氏聚居族群來談談。

河北棗強王壽董氏

董子故里衡水景縣、棗強、故城三縣七村，其中棗強王壽村是董氏聚族而居的村落。棗強王壽村的來歷有一個傳說，《世說新語》記錄了一個典故“董仲舒放孝子符起”。傳說董仲舒二子董符起，是個大孝子，被父親誤認為不孝而被驅逐出家門。董符起投靠他父親的摯友王善友。王善友鰥居一人，收留了董符起，董符起奉養善友老人，為王善友養老送終。這個村名叫作“王善友村”，后來“善友”二字連讀成了“壽”字，村名就變成了“王壽村”了。目前，王壽村95%村民為董姓。在過去，王壽村有董氏宗祠，前后王壽及周邊的蘇谷、樸村等董氏族人都聚集在董氏宗祠祭祖。現在王壽村還保存有清代的重修族譜，其序言中稱董仲舒為太始祖。

《新唐書·宰相世系表》說：“漢江都相仲舒少子之孫，自廣川徙隴西，裔孫徙河東。”由此可知，廣川董氏還有一部分在后來西遷了，遷徙有兩個過程：一是從廣川遷徙隴西，二是從隴西再遷到河東。可能的情況是董仲舒之子董符起的后代，自廣川長途跋涉終上董志塬，之后分兩路，一路北上隴西，一路則南下臨洮，董氏族人萬里遷徙可能并非自愿，是徙民實邊的結果。有人說隴西的董卓為董仲舒九代孫，因為董卓叛漢被殺，歷史上的名聲不好，其后裔避難改董為童姓，所以在福建有董童一家的說法。這個不可考了。從隴西再到河東，也就是山西晉南地區，又回到了董姓發源的地方。這一次內遷很可能是因為仕宦原因。

《棗強董氏族譜序》對明清以前的董氏遷播的歷史，因無史籍佐證，“無故不敢以為狄梁公之確也”。這種說法還是比較科學的。明清以后的比較明確，大多數的董子后裔遷居山東。他們沿大清河而居，分布于濱州、墾利、利津、東營。據說魯北董氏后裔沿膠濟鐵路兩側約有十萬人之眾。山東董氏堂號曰“廣升堂”，即廣川升華之意。由清朝道光年間濟南府賜名，蒲臺縣令親授。當然也有遷到環渤海地域的黃驊、滄州、鹽山、無棣等地，向南遷徙的地區還有南宮、清河等地。

王壽村已知始祖名叫董志賢，生育八子：士明、士敬、士能、士安、士誠、士新、士廉、士寬。士明、士敬居原址，其他六兄弟遷居山東各地：士能自張家莊遷山東濟陽縣道口，后遷壽光縣丹河；士安遷章丘康家莊與高唐寨；士誠遷山東壽光縣洱河；士新、士廉、士寬，在永樂二年遷居山東章丘縣張家林。目前，棗強王壽董氏族人已經與山東的董子后裔取得聯系，雙方已經聯譜成功了。

西安興平縣策村董氏

為祖先守墓也是董子后裔遷徙茂陵邑的一個重要原因。董仲舒逝世以后，陪葬漢武帝茂陵，他的后代也舉家遷徙茂陵邑，為祖先守墓。《興平縣鄉土志》載：“膠西王相董仲舒墓，在興平縣東北二十里，墓側有策村，以《天人三策》故也，村人皆姓董。”

距董仲舒墓地250米許有個村子叫策村，隸屬陜西省咸陽市興平市南位鎮。策村235戶，1100多口人。除了八戶是連親異姓外，其他都是董姓。董氏后代聚集的村莊還有：劉衛村、陳崗村、時下村、渭店村、段村、索村等。幾乎每年他們都會聚集到策村，為董仲舒上墳掃墓，祭奠先祖。

茂陵邑的董氏后來也有遷徙到其他地方去的例子。例如《肩水金關漢簡》記載“茂陵壽成上里董葉年十九”，甘肅肩水金關是漢朝的西北邊境烽燧要塞，董氏民人從茂陵邑到西部邊陲屯邊戍守。貴州黔中也有董氏家族的聚居，主要分布在安順一帶，據譜牒記載，黔中董氏一脈也是來自陜西省西安府咸陽縣。這一支應該是漢武帝時期開發西南夷，征夜郎國去的士兵落戶在黔中郡。

蘇北地區的董氏后裔

在魯南蘇北地區，居住著董氏家族100余萬人。主要有三個比較集中的區域：一是連云港地區以贛榆為中心，北到日照，南至鹽城，200多個村莊，約20萬人。二是以柳園為中心的睢寧縣，有15萬人。三是徐州及其周邊地區，有25萬人。

蘇北的董氏據族譜說多是元明以后的移民。考察歷史，蘇北地區董氏聚集更有可能是幾個移民潮疊加的結果。如魏晉南北朝時期永嘉之亂，北方衣冠南渡，各大族聚族遷徙，并在遷入的地方把原來的地名搬遷過來，設立僑置州郡。隨著南朝宋的南撤，僑置的州郡也南遷，南朝宋明帝泰始六年（470年）再次僑置冀州，含廣川郡。地點在江蘇贛榆。廣川的董氏也隨遷到這里。董氏族人從濱州到青州，再到徐州，再到贛榆，一路遷徙。整個遷徙的過程中董氏族人不斷地落戶定居。這也是比較早的魯南蘇北地區董氏聚集的原因。

江西流坑董氏

江西流坑村現有1200戶，6000余人，全村以董姓為主。流坑董氏尊董仲舒為始祖，又認唐代宰相董晉為先祖。董晉（724—799），字混成。河中虞鄉（今山西永濟）人，累封隴西郡開國公，唐德宗時期的名臣。他是董氏家族從隴西遷居河中后出的官職最大的一位。董晉的孫子董清然在唐末戰亂時，由安徽遷入江西撫州的宜黃縣，董清然被奉為流坑一世祖。

流坑村始建于五代南唐，真正在流坑定居下來的則是董清然的孫子董合，他再遷至流坑定居。他其實才是流坑董姓的真正開基祖。

到明代，南京刑部侍郎董燧在辭官后回到了流坑，“芟荊掃礫，復有其居”，把昔日的流坑村建成了一座小城池。現在流坑有明清古建筑及遺址計260余處，其中明代建筑、遺址19處，還有重要建筑組群18處、書屋等文化建筑14處、牌坊5座、宗祠48處、廟宇8處。另有水井、風雨亭、碼頭、古橋、古墓葬、古塔遺址等32處。村中古民居均為磚木構的樓房，高一層半，多為二進一天井格局，質樸而簡潔，但建筑裝飾十分講究，集木、磚、石雕及彩畫、墨繪于一體。流坑因此被贊為“千古第一村”。

村里繼承董仲舒目不窺園刻苦攻讀的遺風，崇文重教，有“一門五進士，兩朝四尚書。文武雙狀元，秀才若繁星”的美稱。村里有一座五桂坊，紀念董氏“一門五進士”的科舉事業的輝煌。

元代時，古村遇兵患，遭到焚毀。明清時期，村中有識之士借助長江中下游經濟發展的機會，發展竹木貿易，從事商業販賣，董氏家族內出現了不少商界精英。他們發家致富后，開始回報故鄉，興辦學校，修建祠堂，現在流坑村里的古建筑，大多是那個時候建成的。

明末崇禎九年（1636年），徐霞客來到流坑村。他寫下一篇日記，記錄了當時流坑的盛景：“其處縱橫，是為萬家之市。”徐霞客“萬家之市”的評價，顯示了當時流坑商貿的繁榮。

朝鮮半島的董氏后裔

根據《韓國姓氏大百科·姓氏的故鄉》的記載：韓國董氏源自中國廣川董氏，是董仲舒的后裔。

最近，棗強縣搜集到一本韓國的董氏宗譜，這本書現在收藏在日本國家圖書館，是當年日本殖民朝鮮時從朝鮮掠取的古籍。根據這本宗譜記載，朝鮮半島的董氏是在明洪武元年（恭愍王十七年，1368年），明太祖朱元璋派遣董仲舒的五十一代孫董承宣出使高麗，后被李氏挽留，歸化高麗，定居榮川，被封為榮川君，并將中國故鄉廣川作為本貫，成為朝鮮董氏之始祖。

董承宣的弟弟董印宣，董印宣的曾孫董越，在明孝宗弘治元年（1488年）以皇帝登基詔使身份出使朝鮮，返國后將其游歷的韓國名勝古跡以及見聞，記錄在《朝鮮賦》當中。

董印宣第八世孫董一元參加了朝鮮的壬辰衛國戰爭。明萬歷二十年（1592年），朝鮮壬辰衛國戰爭期間，日本發動了兩次大規模入侵，分別稱壬辰倭亂、丁酉再亂。董一元在丁酉再亂時，作為明朝援助朝鮮將領東渡朝鮮，參加抗倭戰爭，戰后與其二子董大順、董昌順定居朝鮮。董一元及其后裔落籍朝鮮后，以廣川作為自己的籍貫。其后裔稱董印宣為一世祖，以廣川為本貫，形成朝鮮廣川董氏。

1985年韓國經濟企劃院的國情調查顯示，韓國董氏有3850余人。到現在有4600多人。現在朝鮮與韓國董氏族裔成立有董仲舒族裔會。

［本文系2019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董仲舒學術研究史”（項目編號：19BZX051）階段性研究成果］

——————————————————————

作者單位：衡水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