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以來無比者”

關鍵詞：徐浩；書法接受；清代；碑學；帖學

弁言

徐浩（703—782），字季海，越州（治今浙江紹興）人，在河洛地區(qū)留有眾多書法碑刻。清代以前，其書法接受總體上表現(xiàn)為一個由盛到衰的過程。作為盛唐時期的一流書家，徐浩書法不僅在皇家享有“傳位誥冊，皆浩為之，參兩宮文翰，寵遇罕與為比”[1]的待遇，更被同時代書家李邕視為“開元以來無比者”[2]，所以“當時的書壇是在徐浩引領和籠罩之下的”[3]。從宋代以人論書的書法品評觀興起開始，由于徐浩在正史上留下的三件丑聞（嗜財貪佞，賄賂權相；典選營私；惑于女色）[4]，其書學地位不斷降低，逐漸湮沒于書史之中。“宋四家”中的蘇、黃、米三人都曾不同程度地責難過徐書，其中米芾最為激烈，怒斥徐浩“晚年力過，更無氣骨……董孝子不空皆晚年惡札，全無妍媚”[5]。雖然此時徐書也不乏褒揚之聲，但已遠遠不復唐時盛譽了。直至明清鼎革之際，隨著金石考據(jù)學的興起，碑學大盛，唐碑迎來了品評熱潮，關于徐浩書法的品評也大量出現(xiàn)于書論之中。雖然徐浩的書學地位在后世未及顏真卿、李邕等人，但其書法仍影響整個清代書壇，確立了他在書法史上不可磨滅的地位。

一、王家正統(tǒng)：清初帖學視角下的徐浩書法

清代前期，帖學傳統(tǒng)書風正如康有為《廣藝舟雙楫》所云，“康雍之世，專仿香光；乾隆之代，競講子昂”，深受趙、董書風影響。董其昌在明末時為書壇領袖，改元至清，崇董之風仍方興未艾，不僅學其書者甚眾，其書學思想亦被清初書家奉為圭臬。[6]

董其昌十分推崇徐浩書法，曾在徐浩唯一傳世墨跡《朱巨川告身卷》（圖1）上題跋，表達了自己的喜愛之情：“唐開元大歷之際，善書者有顏、李之流，高出群表，獨徐浩震名其間。”如果說此語是仿照了李邕“開元以來無比者”，沒有太多新意，那么接下來的話便是肺腑之言了：“唐人于歐、褚、鐘、薛輩，皆有遺議，獨于徐季海無間言。”[7]認為徐浩書法超越了“初唐四家”并未有非議。而董其昌本人也身體力行，其現(xiàn)存墨跡《臨徐浩書張九齡告身卷》《臨徐浩書杜甫謁玄元皇帝廟詩》就是取法徐書的最好證明。還有書論可證：“新安之溪上有吾太學，家藏此詩真跡，以為杜甫書。余玩其用筆，知是徐季海真書。”[8]并且宗法“二王”帖學的朱和羹在《臨池心解》中也認可該觀點：“其法始于右軍，傳于晉唐，后人留意者絕少。思翁從徐季海《三藏碑》悟此，尚嘆覓解人不得也。”[9]朱和羹甚至還認為徐浩法出王羲之，是帖學正脈。故而，董其昌對徐浩的推崇及取法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康雍之世仿董書者。

馮班（1602—1671），清初時詩名、書名俱顯，所著《鈍吟書要》在清初亦有很大的影響。其論書主要有兩個明顯特點：尚古和重法，即尚晉書，重唐法。因此，馮班對歷代書家之評述，除鐘繇和“二王”以外，亦推唐代顏真卿、徐浩、李邕三人。馮班在《鈍吟書要》中延續(xù)了董對徐浩書法“藏鋒正出，欲透紙背”[10]的描述，并進一步夸張，稱其“使筆在畫中”，而力已經(jīng)在字外了[11]。馮班還在與王世貞關于蘇軾取法徐書的爭論上，力挺董其昌的觀點。首先，馮班借黃庭堅之口證明蘇軾學習徐書，提出與晚明王世貞完全相反的看法。他稱：“山谷稱東坡學徐季海，蘇斜川卻云：‘不然。’我信山谷。”還斥責米芾論書為“快語”，“抑揚太過”，而米芾所謂徐浩楷書為“吏楷”是偏見。“米海岳以為過老詆之，偏見也。米、黃論書，殊不及坡，然今人多信米。米、黃俱好為快語，非篤論也。我嘗謂蘇、黃論詩，米元章論書，不為無見，但抑揚太過，使人不樂聞耳。”[12]此后，清代書家普遍認同蘇軾學習徐浩書法。徐樹丕在《識小錄》中云：“中刻虞世南、褚登善、顏魯公、賀知章、徐季海唐五人書，清潤天授，神彩奕奕，紙墨細膩，古香撲鼻，真世間希有奇珍。”[13]將徐浩書法與其余唐代書家書法并置，論述并無不同，由此可見徐浩書法地位。

當然，在帖學風氣籠罩的清初書壇，關于徐浩書法的品評也并非全為贊譽。例如談遷在《北游錄》中記錄了自己在順治十年至十三年（1653—1656）北上途中和在京師期間的見聞。其中僅記錄了徐浩書《不空禪師碑》1通，歸在卷九“唐方外”；而記錄李邕碑刻4通、顏真卿碑刻11通，歸在卷七“名書”。不難看出，徐浩書法碑刻數(shù)量遠遠不及另外兩位。甚至連唯一記錄的一通碑刻也不能進入“名書”卷，堪堪歸入“唐方外”卷。康熙年間的“帖學四大家”之一何焯在《義門題跋》中云：“名帖佳刻求之者眾……諦觀乃近徐季海輩流所摹，時而趁快，或帶傾欹，唐初人不爾。”究其緣由，皆因此二人喜金石，長考訂，應為針砭時風所為。

二、漢人嫡嗣：金石考據(jù)學視野下的徐浩書法

從清初到阮元“二論”提出，為帖學到碑學的轉換期。在此時期，除帖學傳統(tǒng)書風外，由于金石學、考據(jù)學等學科興起，書壇上還出現(xiàn)了碑帖鑒藏和篆隸復古運動熱潮。這兩股熱潮使長期湮沒的徐浩書學理論和隸書被重新發(fā)掘，并得到認可與接受。

《古跡記》是徐浩79歲時撰寫的一篇書學理論文章，第二年即建中三年（782），其卒于長安永寧里私第[14]。可以說，該書論為徐浩集大成之作。全文共1800余字，文中對皇室收集“二王”法帖輯佚情況進行梳理，并給出了自己的見解。康熙年間“江南三布衣”之一姜宸英在《湛園札記》中記王羲之《樂毅論》《告誓》等帖時就引用了徐浩《古跡記》中的觀點：

徐浩《古跡記》又云：“太平公主愛《樂毅論》，以織成錦袋盛置于箱。及籍沒后，有咸陽老嫗竊舉袖中，縣令尋追，驚懼，奔趨投之灶下，香聞數(shù)里。”又云：“潼關失守后，有趙城倉督，自云有好書，欲請贖罪。史維則取看，遂取扇書《告誓》并二王真跡四卷。”[15]

《古跡記》中還有諸多對碑刻作者的考證，同樣引起帖學到碑學轉換期的學者關注。筆者將這一時期引用徐浩觀點的書論進行梳理，發(fā)現(xiàn)大多集中于《石鼓文》與《西岳華山廟碑》二者。

周廣業(yè)《過夏雜錄》云：

唐自貞觀以來，蘇勗、李嗣真、張懷瓘、竇臮、竇蒙、徐浩皆以為史籀筆跡，虞世南、褚遂良、歐陽詢皆有墨妙之稱。[16]

萬斯同《群書疑辨》云：

鼓既立于西魏，則去唐未遠，何以蘇勗、李嗣真、杜甫、張懷瓘、竇蒙、竇臮、徐浩、李吉甫諸人皆指為宣王所建？[17]

蔣超伯《南漘楛語》云：

漢《西岳華山廟碑》，題“郭香察書”。洪適云：“東漢循莽禁，無雙名者。‘郭香察書’，謂察蒞他人之書（唐徐浩定為蔡中郎書）。”[18]

通過以上材料不難看出，徐浩的書學理論大都被書家認可、接受，個別反對者也僅以其去古甚遠而疑。

隨著金石碑版不斷地出土，人們的書法觀念也發(fā)生了變化，書家開始將徐浩取法對象歸為“二王”以前的書家或碑刻，并轉向關注隸書。

以帖學觀論書的馮班認為徐浩書法似大令，或學唐人臨鐘繇《薦季直表》。而金石學家楊賓則繼續(xù)上溯，發(fā)揚馮班說法：“浩書黃花絹上，似鐘元常者。”[19]具有尚碑思想的王澍，不僅認為《等慈寺碑》為徐浩的取法對象“上援丁道護，下開徐季海”，還無比推崇徐浩隸書，在跋《唐明皇紀泰山銘》時直接追溯到漢人：“唐人隸書多尚方整，與漢法異。惟徐季海《嵩陽觀碑》、明皇《紀泰山銘》為得漢人遺意。”跋《唐徐浩嵩陽觀碑》時則更為激進：“今作分書者，開口道漢，實則尚未夢見唐人腳底汗也。季海此碑，才是漢人嫡嗣，愿學分書者從此細參之。”[20]篆隸復古運動追求的正是漢碑氣象，而王澍將徐浩隸書作為由唐至漢的路徑，認為其筆法最近漢人。但王澍完全否定當代“作分書者”的觀點，實在有待商榷。與此同時，在金石學家的訪碑活動中也可以看到徐浩隸書的影子。一生積極從事訪碑活動的黃易在《嵩洛訪碑日記》中記載訪碑時遇到徐浩隸書。黃易游覽嵩陽書院，“遙見門外唐《天寶碑》，高如坊表，雕刻精工，徐季海分書整潔”。

值得一提的是，唐代隸書“不能高古”的觀點，早在此時就已露出了端倪。作為帖學到碑學轉變過程中的代表性人物，梁巘（1717—？）就認為徐浩隸書沾染時俗，不能高古。梁先認可徐浩在唐代工隸書的事實，《評書帖》云：“唐人八分、楷、行兼善者，歐陽詢、徐浩而已。虞、褚、李、顏、柳諸家，行楷妙，八分未精。”又云：“自明皇學魏隸，力趨沉著，筆實體肥。一時王縉、蘇靈芝悉宗之，雖季海、清臣、誠懸亦不免。”[21]梁認為徐浩隸書雖至精，但不能免去時俗，故“筆實體肥”。

總之，在金石考據(jù)學等學科的影響下，人們不只關注徐浩楷書，還關注其隸書與書學理論，并接受和認可。甚至此時仍有人認為徐浩書法技法比顏真卿更勝一籌，但是因為“徐之存者蓋少”導致“知宗顏而季海之名遂掩”（李光暎《觀妙齋金石文考略》）。即便此時對徐浩隸書褒貶不一，但徐浩作為唐代屈指可數(shù)的善隸書者卻是一個不爭的共識。

三、“北法”之爭：碑學視域下的徐浩書法

清代中期，金石考據(jù)學的興起帶動了碑學的發(fā)展。康有為云：“碑學之興，趁帖學之壞。”作為“二王”正脈的徐浩并沒有因為帖學式微而逐漸消沉，反而常被碑學家論及。此時的碑學家將徐浩書法導源于北碑，接受其書法風格，同時又出于自身的審美感受，指責徐書與北碑風格迥異。這種矛盾作為線索，深深埋藏在整個碑學視域中。

阮元（1764—1849），字伯元，一生致力于清代碑學的傳承和發(fā)展。阮元的《南北書派論》和《北碑南帖論》為碑學提供了理論依據(jù)，學界普遍視此二論為清代碑學正式形成的標志。阮元在《北碑南帖論》中云：“王行滿、韓擇木、徐浩、柳公權等，亦各名家，皆由沿習北法，始能自立。”[22]在阮元以前，徐浩楷書導源多歸屬“二王”，到清初才有似鐘繇的說法。阮元在《北碑南帖論》中認為徐浩“沿習北法”，完全打破了過往徐浩的傳統(tǒng)帖學形象，試圖將其拉入碑學系統(tǒng)中。而阮元自己“身歷乾嘉文物鼎盛之時，主持風會數(shù)十年，海內學者奉為山斗”，“二論”的說法很快被許多書家認同并在其體系中進一步發(fā)展。包世臣在碑學理論著作中，從碑學技法角度認同了阮元的說法，并且進一步闡釋徐浩筆法與碑學之間的淵源。包世臣在《藝舟雙楫》中云：“河南始于履險之處裹鋒取致，下至徐、顏，益事用逆，用逆而筆駛，則裹鋒側入，姿韻生動，又始間以肥瘦濃枯，震耀心目。后世能者，多宗二家，東坡尤為上座。”[23]又褒揚徐書：“會稽如戰(zhàn)馬，雄肆而解人意。”就連被日本稱為“現(xiàn)代書道之父”的碑學家楊守敬（1839—1915）也在《學書邇言》中贊美道：“徐季海《朱巨川告敕》，季海在唐時幾與顏魯公齊名，而流傳簡札頗少。此帖沉著痛快，刻于《經(jīng)訓堂》者最佳。”[24]

阮元也十分喜愛并認同徐浩書法，不然不會在自己所寫的《石渠隨筆》中收錄康熙年間高士奇的這則跋語：“皮襲美賦如新花含露，董文敏書如芙蓉出水，后復有杜詩之沉雄，法徐季海之蒼勁，此冊足為連璧。”[25]得益于阮元的劃分，后來的碑學家通常都會以臨寫徐書作為學習北碑的路徑。甚至李瑞清[26]、徐敦仁[27]、鄭孝胥等人還將臨寫徐浩書法的次數(shù)記錄到自己的筆記中。（表1）

而康有為作為晚清碑學的集大成者，并沒有真正將徐浩書法納入自己的碑學體系中。康有為在《廣藝舟雙楫》卷六《干祿第二十六》中直接否定了徐浩書法作干祿體的可能：“或有學蘇靈芝《真容碑》《道德經(jīng)》，徐浩《不空和尚》……實非干祿正體。此不過好事者為之，非通行法也。”[28]129

筆者發(fā)現(xiàn)，在《廣藝舟雙楫》卷五《學敘第二十二》中，康有為認可了徐浩書法作干祿體的可能：

若急于干祿，不能爾許，亦須依此入手，博學數(shù)種以植其干，……然后學唐碑，若《裴鏡民》《靈慶池》《郭家廟》《張興》《樊府君》《李靖》《唐儉》《臧懷恪》《馮宿》《不空和尚》《云麾將軍》《馬君起浮圖》《羅周敬》諸碑。[28]114

欲了解這個矛盾現(xiàn)象產(chǎn)生的原因，須從康有為作《干祿第二十六》的目的入手。此時的清代書法基礎教育都是從實用出發(fā)，以整齊均勻為目標，并且仍以王羲之、虞世南、董其昌的“馨逸”“鮮秀”為榜樣，而不愿學歐陽詢的“孤峭”，只因前者“宜場屋，利科名”[29]。康有為作《干祿第二十六》同樣從實用角度出發(fā)，在《干祿第二十六》開篇即反駁了趙壹《非草書》中的“朝廷不以此科吏，博士不以此講試”觀點，認為朝廷以此科吏，博士以此講試。我們可以由此看出康氏作《干祿第二十六》的首要目的就是“宜場屋，利科名”。康氏曾提出“書學與治法，勢變略同”的書學思想。他在《干祿第二十六》中也道明了這一點：“雖卑無高論，聊舉所聞，窮壤新學，或有所助云爾。”[28]127而作為碑學健將，康氏卻推薦唐碑作為干祿體的范本，這是因為：“歐、趙舊體，晉、魏新裁，所閱已多，豈無通識？”[28]123他認為這些唐代范本不僅可以避免目前干祿體之弊，變得“宜場屋”，也可以通北碑，對學習碑學也頗有裨益。了解了康有為寫《干祿第二十六》的目的之后，再回看這則材料：“近代法趙，取其圓美而速成也。然趙體不方，故咸、同后多臨《磚塔銘》，以其輕圓滑利，作字易成。或有學蘇靈芝《真容碑》《道德經(jīng)》，徐浩《不空和尚》，此二家可上通古碑，實非干祿正體。此不過好事者為之，非通行法也。”[30]康認為學習徐浩《不空和尚碑》作干祿體非通行之法，是因為其不夠實用，不能真正改變干祿體的現(xiàn)狀，徐浩《不空和尚碑》也并非與其他唐代名家書法一樣源于北碑，甚至認為他的書法不在“碑學體系”之內。有材料可以進一步佐證該觀點，在《廣藝舟雙楫》卷四《體系第十三》《導源第十四》兩章中，康有為梳理了唐代諸多名家的書法源流，對唐代非著名書家的書法也都有所評價，如“與沈傳師、裴休等出于齊碑為多”，而對徐浩書法的導源卻只字未提[28]77。

無獨有偶，如此自相矛盾的說法不僅存在于康有為書論中，在諸多碑學家的書論中也都可以發(fā)現(xiàn)端倪。一向推崇唐碑的錢泳在面對徐浩隸書時竟也開始了責難，甚至否定其導源于漢碑。錢泳在《書學》中云：“唐人隸書，昔人謂皆出漢碑，非也……若唐人則反是，無論元宗、徐浩、張廷珪、史維則、韓擇木、蔡有鄰、梁升卿、李權、陸郢諸人書，同是一種戈法，一種面貌，既不通《說文》，則別體雜出，而有意圭角，擅用挑踢，與漢人迥殊。”[31]而推重北朝古法、認同徐浩“藏鋒”用筆的袁昶，也在他的日記中批判“徐季海體涉怒張，古法由此湮矣”，可謂矛盾至極也。

可以說，碑學視域下的徐浩書法境遇是復雜的。由于碑學體系自身的矛盾，徐浩書法導源與書法風格矛盾進一步凸顯，具體表現(xiàn)為北法之爭。徐浩書法便在這樣的碑學批評中，為人們所接受。

結語

無論是清初帖學書家的崇董書風，還是金石考據(jù)學家對碑刻和隸書的再發(fā)現(xiàn)，抑或是阮元碑學的新體系，都可反映出有清一代對徐浩書法的廣泛接受。雖然責難聲不斷，但總體上還是打破了宋代以后徐浩書法接受度逐漸降低的趨勢。遺憾的是，徐浩書法作品存世數(shù)量太少，甚至唯一存世的墨跡《朱巨川告身卷》也被收入清宮內府，導致其接受度始終不如顏真卿、李邕等人。

徐浩書法在清代的種種境遇讓我們看到了清代書史構成的復雜性，這種復雜性不僅揭示了當時多元的社會文化和多樣的書法觀念，為今后探討清代書史提供了一種思路和研究視角，還給予了我們繼續(xù)深入探索的可能。

策劃、組稿、責編：史春霖、金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