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書法史課程思政教學研究

關鍵詞：書法史；課程思政；顏真卿

一、書法史課程思政教學現狀及問題分析

截至2023年4月，我國開設書法學本科專業的高校數量已達到了151所[1]，對于書法課程思政教學的建設，部分院校已經開始進行思政教學嘗試與研究。一方面，從宏觀層面而言，部分高校在書法課程思政資源的挖掘、思政元素與專業教學的融合、全面提升思政育人目標等方面進行了研究與嘗試，書法課程思政建設取得了較好的示范作用。以喻國偉、梁偉紅《論高校“中國書法”課程的思政教育資源》為例，該文從“作品蘊含的書法家道德修養、書法載體蘊含的思想內涵、作品營構蘊含的哲思、臨摹中的心性涵養”[2]四方面，梳理了書法蘊含的思政資源，這四方面基本概括了書法課程思政的元素來源及與書法專業教學融合的路徑。近年來關于書法課程思政教學研究的成果，比較有代表性的是賴豐的《課程思政理念下高校書法課程育人的教學改革研究》[3]。該文梳理了課程思政理念與要求，結合書法課程的教學安排，從教學內容選擇、思政資源挖掘、教學策略、教學評價及思政育人體制機制的建設等方面展開論述，為書法課程思政的開展與研究提供了比較全面的理論參照，但關于書法課程思政的具體實施方案，還需要在教學實踐中不斷實踐和完善。

另一方面，有些高校從書家個案研究出發，充分挖掘課程思政元素，為書法課程思政教學提供了實施路徑與參考。以梁達濤、沈越《“課程思政”理念下高校書法課程教學實踐——以顏真卿書法為中心》[4]一文為例，該文著重從顏體書法教學角度切入，由技進道，兼顧技法學習與書家人格修養熏陶的構思，對書法教學具有一定的參考意義。

但是目前對于書法史課程和章節的思政教學與實踐研究還有待深入展開。總體而言，書法史作為書法學專業的核心課程，在教學過程中，教師對思政元素的挖掘和運用不夠充分、教學評價缺乏思政維度等問題還須加快完善和解決。

（一）對課程中的思政元素挖掘不夠充分

書法史課程教學中，教師對課程中的思政元素挖掘得還不夠充分。如在講授唐代書法史的過程中，顏真卿崇高的品格與書法成就，會被作為課程思政的典型案例。教師基本會引用顏真卿在“安史之亂”中的英勇表現與勸降李希烈致殺身成仁的佳話，但是對于顏真卿的家國思想淵源、個人成長環境等因素還有待挖掘。對于唐代其他書家的思政元素挖掘，例如歐陽詢、褚遂良等人還未提升到應有的重視程度。

（二）思政元素與專業教學融合不夠充分

書法史課程教學中，教師對思政元素與專業教學的融合還不夠充分。有的教師已經意識到課程思政的重要性，開始挖掘并運用思政元素，但是教學手段單一、教學形式缺乏創新、填鴨式教學、簡單的思政元素講授，使課堂顯得乏味，無法激發學生的學習積極性，更達不到潤物細無聲的教學感染力。對于書法史的教學，有教師已經提出以下問題：“教學時緊扣教材，教學內容過于死板；教學時以經典書法家和書法作品為主，教學內容局限；教學時以書法常識性介紹為主，教學內容過于資料化。”[5]

對于不能合理使用教材這些問題，陳振濂先生也曾提出：“由于沒有意識到教的作用與學的意義這兩個關鍵問題，或許還有過分信任既定教材的價值，往往會使教師處于一個可有可無的地位。”[6]

顯然，忠實于教材的資料羅列和介紹的書法史教學思路與手段，已經很難適應書法史課程思政教學的要求，以上問題也說明書法史教學亟須改革。

（三）教學目標與評價體系缺乏思政目標

書法史課程教學目標缺乏思政目標的具體要求，使得教師在教學中偏重專業知識的培養。例如，在編寫書法史教學大綱時，雖然已經列出思政目標，但思政目標過于空洞，在實際教學過程中難以實現。書法史的考核方式以試卷考試為主，但是試卷偏重專業知識考核，缺乏相應的思政考核內容。另外，對教師教學工作的評價，課程思政的實施與效果也沒有明確要求，對于教師提升思政教學能力缺乏積極的引導。

二、唐代書法史課程思政教學案例研究

針對以上問題的解決，以唐代書法史為例，從深入發掘書法課程中的思政元素、促進課堂教學改革、教學創新幾方面提出了以下幾點教學實踐與改革措施。

（一）深挖思政元素

以深挖時代背景的思政元素為例，在課堂導入環節，用問題導入的方式讓學生思考并討論唐代走向繁榮的表現與原因。教師根據學生對問題的思考與解答，從歷史背景、政治制度、文化與經濟等方面，概括出唐代繁榮的原因，并引用“貞觀之治”“開元盛世”來說明初唐到盛唐的歷史轉變，并列舉盛唐時期在疆域版圖、民族融合、人民生活、文學藝術等領域全面繁榮的表現。再引用杜甫的《憶昔二首》：“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九州道路無豺虎，遠行不勞吉日出。齊紈魯縞車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7]詮釋盛唐時期的國力強盛與人民安居樂業的狀況。教師通過多學科、多角度的講授與引導，使學生理解盛唐的繁榮景象正與當下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內涵相契合，由此使學生加深對中國夢的理解與認同，以增強學生的民族自豪感和文化自信。

在分析唐朝時代背景對書法演變的影響作用時，還可以結合歷史研究文獻，對唐朝時代背景與書法史演變關系作出分析。以《國史大綱》為例，錢穆先生提出：“至于唐人之詩、文、藝術等，乃自唐代之盛況下所孕育，非由此產生唐代之盛況。”[8]這一論斷說明國家富強、社會安定、經濟繁榮對文化藝術發展具有積極的影響作用。通過此類分析，可逐漸培養起學生經世致用的思想。在當今社會，從事書法研究與創作，要樹立起把握時代發展需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為社會發展貢獻力量。

在書家個人的案例分析中，還可以繼續深挖思政元素。例如，在談到顏真卿的時候，一般都會講授顏真卿參與平定“安史之亂”、創作《祭侄文稿》的歷史背景，以及勸降李希烈以至忠烈殉國的悲壯情境，由此來培養學生的愛國主義精神。如果再繼續深入挖掘思政元素，翻閱史書、年譜等資料，就會發現顏真卿一以貫之的正直精神。例如史書記載：“五原有冤獄，久不決，真卿至，立辯之。天方旱，獄決乃雨，郡人呼之為御史雨。又充河東朔方試覆屯交兵使。有鄭延祚者，母卒二十九年，殯僧舍垣地，真卿劾奏之，兄弟三十年不齒，天下聳動。”[9]3589

這些平時的表現足夠說明顏真卿正直的處事風格是一以貫之的。另外，《爭座位帖》的創作也說明顏真卿面對奸佞，一向是嚴加批判的。歷代書家對顏真卿的品評，也可以證明顏真卿人品和書品的重要影響，比較有代表性的，如歐陽修的論述：“顏公書如忠臣烈士，道德君子，其端嚴尊重，人初見而畏之，然愈久而愈可愛也。”[10]

只要對顏真卿個人的經歷稍加梳理，不難發現顏真卿素以忠直聞名。如果再進一步探究，會發現顏真卿的人格魅力不僅是在道德層面，他在應對重大變故時體現的勇氣和智謀，也是難能可貴的。如《舊唐書》記載：“安祿山逆節頗著，真卿以霖雨為托，修城浚池，陰料丁壯，儲廩實；乃陽會文士，泛舟外池，飲酒賦詩。或讒于祿山，祿山亦密偵之，以為書生不足虞也。”[9]3589-3590當時顏真卿駐守的平原郡，在平盧、范陽、河東三鎮節度使安祿山的管轄內，安祿山擁兵自重，已有明顯謀反跡象。顏真卿深謀遠慮，以防汛的名義加固城池，不動聲色地制訂御敵計劃，表面上又與朋友飲酒交游，以麻痹安祿山的防范。安祿山叛亂后，河朔盡陷，最初唐玄宗得知安祿山叛亂這一消息后，也不禁驚嘆“河北二十四郡，豈無一忠臣乎”[9]3590！幸得顏真卿第一時間組織起強有力的抵抗，保住了平原郡，當玄宗聽到平原郡傳來捷報后，才大喜。在國家危難之際，顏真卿以他的勇敢和謀略，力挽狂瀾，堪稱智勇雙全的典型。

除了從顏真卿的典型事例中深入挖掘思政資源，還可以從顏真卿的家國思想淵源和個人成長環境入手。以《顏氏家訓》為例，書中記載：“夫明‘六經’之指，涉百家之書，縱不能增益德行，敦厲風俗，猶為一藝，得以自資。父兄不可常依，鄉國不可常保，一旦流離，無人庇蔭，當自求諸身耳。”[11]顏之推為顏真卿五世祖，是南北朝時期的著名學者。顏之推非常注重對子女的教育，強調從小就要好學上進，以古代圣賢之學說來勉勵德行。這樣良好的家風熏陶，自然會影響顏真卿養成優良的品行。又《顏魯公集行狀》記載：“公以家本清貧，少好儒學，恭孝自立。貧乏紙筆，以黃土掃墻，習學書字，攻楷書絕妙。詞翰超倫，年弱冠，開元二十二年進士及第登甲科。”[12]由此可知顏真卿很好地繼承了顏氏家族優良的家風，即使在艱苦的條件下也能砥礪奮發，從小就樹立起好學上進的品格。這樣的史料記載也是非常重要的思政資源，對于培養學生養成刻苦鉆研的求學精神、樹立勤勉自強的品格具有積極的影響作用。

書法史上類似顏真卿這樣勤學苦練書法的記載或傳說還有很多，如漢代張芝“池水盡墨”、鐘繇“臥畫被穿過表”；陳、隋之際智永的“退筆冢”與“鐵門限”的傳說。史書上，唐代另一位楷書大家歐陽詢也有類似的記載，《新唐書》云歐陽詢“嘗行見索靖所書碑，觀之，去數步復返，及疲，乃布坐，至宿其傍，三日乃得去。其所嗜類此”[13]。歐陽詢對書法的癡迷，由此可見一斑。此類傳說和記載，未免有夸張的成分，但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引用到書法史教學中，作為書家成長的經驗，可以讓學生明白不論是學習書法，還是學習其他的知識或技藝，都需要持之以恒的精神和毅力。

在賞析書法作品時，書法作品的文本內容承載了古代優秀的傳統思想，可以從文本內容挖掘其思政元素。例如由魏徵撰文、歐陽詢書丹的《九成宮醴泉銘》，銘文內容不僅描寫了唐太宗的武功文治和節儉精神，魏徵還在文中提出了“黃屋非貴，天下為憂”“居高思墜，持滿戒盈”“激揚清波，滌蕩瑕穢”的諫諍之言。這樣的名言警句包含了以民為本、隱惡揚善、居安思危等理念。可見，學習優秀書法作品中的文本內容，不僅能夠提高專業知識和文化修養，還能使學生得到思政教育和文化熏陶。

（二）思政元素融入專業教學

在充分挖掘思政元素的基礎上，教師可以利用多樣的教學方法，引導學生主動吸收思政元素。如在學習顏真卿書法的時候，教師可以布置相應的任務，讓學生查閱資料，探究顏真卿書法成就及影響、顏真卿書法思想來源，以及對顏真卿其人其書進行評價等。學生經過小組討論、分析，探究學習后，用匯報或演講的形式，呈現任務學習的結果。在下達學習任務時，教師預先設計好專業核心知識的學習內容，在學習任務驅動下，讓學生在主動探究專業知識的同時觸及思政元素。

在課堂教學中，用討論法來探討具有專業深度和思政內涵的話題。從宏觀而言，讓學生運用所學知識，思考并討論促進唐代書法繁榮的因素、唐代科舉考試對書法的影響等話題，引導學生全面思考書法史發展演變的規律和影響因素。從書家個案出發，探討某一書家的書法成就與影響，書家人品與書品的關系等話題，讓學生從書家個體的主觀因素發掘藝術成長的靈感與經驗。教師預先設計好討論的話題，深入研究其中的書法專業知識與思政元素，在總結學生的發言時，將零碎的觀點上升到有理論依據的論點。這一過程不僅培養了學生對問題的思考與解決能力，還能將思政元素自然地滲透到專業知識中。

作為純理論性質的課程，書法史的教學不僅從宏觀上要能夠體現教學內容合理的邏輯性，還需要較強的吸引力來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在教學內容的安排上，唐代書法史可以分為兩條主線來講述：一是以時代順序，分列各書體的演變發展過程及代表書家；二是以書體的演變發展為脈絡，選取典型的書家進行闡述，無論是哪種方式，都應使教學內容遵循一定的邏輯。以楷書為例，可以從時間縱向發展講授唐代楷書的演變脈絡。從初唐以歐陽詢為代表的瘦硬風格，向盛唐時期以顏真卿為代表的渾厚書風轉變，再到晚唐時以柳公權為代表的骨力勁健的書法風格展開敘述，從而串聯起唐代楷書風格的演變脈絡。

如果以書家個人風格轉變為線索，以顏真卿楷書為例，列舉顏真卿各時期的代表性作品（圖1），就可以大致分析出顏真卿書法的轉變過程，基本上是從青年時清健的風格向晚年渾厚的風格轉變，顏真卿的書法風格隨著年歲的增長，越來越成熟，進而達到人書俱老的地步。

根據書風演變發展邏輯串聯知識點，在書法史教學實踐中可以大大加強知識點的內在聯系，不僅解決了書法史課程流于材料羅列的弊病，也方便引導學生構建起書法史學習的整體脈絡，促進學生學習能力的提升。在這一過程中，教師以書風轉變的原因為引導，帶領學生從各方面探索書法風格繼承與創新的要素，也使得師生的交流和課堂互動更為豐富。

（三）改進教學評價方式

首先，在書法史教學目標和評價目標設定時，要有明確的思政目標，并具有可行性。書法史的考核方式一般是平時考核和期末考試相結合，尤其是期末考試的卷面成績占比較大。所以在設計好思政目標后，試卷應當體現思政目標要求和相應的分數比重，評分標準也應體現思政目標。例如在試卷中，設置論述唐代書法發展與時代背景的關系，顏真卿書法成就及影響等簡答或論述題，并有明確的思政元素得分點，教師在閱卷時嚴格執行評分標準。

其次，在平時考核成績的構成中，也設置相應的思政目標評價。例如在學生平時的課堂考核和學習心得與體會的撰寫中，體現了對思政元素的深入領會和運用時，應當給予鼓勵，平時成績也有所提高。在平時作業的考核中，還可以設置有關書法思政話題的思考與論述。教師通過巧妙構思論述的話題，讓學生發揮主導作用，收集資料進行學習與總結，將學習結果以論文或報告的形式呈現，經過教師指導與學生修改后，鼓勵優秀的論文或報告進行公開發表。在此基礎上，還可以引導學生對相關問題進行深入研究，將研究的問題轉化為科研、課題等研究項目，以促進學生的科研能力與創新實踐能力的提升。此類舉措，不僅對課程思政的教學成果有了量化的評價指標，而且在這一過程中也使得課程思政與專業教學融合更加緊密，思政育人目標實施更為潤物無聲。

最后，在考核教師工作時，也應設置相應的思政教學要求，對教案編寫、教學評價標準制定設置硬性的要求。從對學生的過程性評價、試卷評分和試卷分析中，考核教師對思政教學目標的實施情況與取得的效果。不斷優化教師思政教學考核辦法，建立有效的考核機制，對于在思政教學中取得較好效果的教師給予相應的獎勵與政策扶持，并逐漸建立起具有較強專業能力與優良思政教學水平的師資隊伍。

結語

當今社會信息科技發達，極大地方便了學生獲取專業知識的手段和渠道，對傳統的書法史教學帶來了新的機遇和挑戰。作為教師，要不斷提升專業技能和思政教學能力，在深入挖掘書法思政資源的同時，要加強書法與其他學科之間的聯系，特別是從文學、歷史、哲學等學科中借鑒參考，豐富書法史的專業知識與課程思政元素。在教學中，教師要在深入理解教材知識的基礎上，不斷總結教學經驗，優化教學內容，靈活運用教學手段來引起學生的學習興趣，引導學生主動學習，以達到課程思政的育人目標。

策劃、組稿、責編：金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