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藏著春天最美的傳統節日

你知道春天最美的傳統節日是哪天嗎？

那便是農歷二月十二日的花朝節，又稱花神節或是百花生日。

春序正半，百花爭艷

清顧祿《桐橋倚棹錄》記載：“桐橋內花神廟祀司花神像，神姓李，冥封永南王，傍列十二花神。明洪武中建，為園客賽愿之地。歲凡二月十二日百花生日，笙歌酬答，各極其盛。”尤維熊《花神廟》詩云：“花神廟里賽花神，未到花時花事新。不是此中偏放早，布金地暖易為春。”

我國古俗，花朝節一般定在農歷二月，又因朝代、地區、民族等因素影響，具體日期略有不同，以二月十二、二月十五居多。目前可見相關記載多以二月十二日為百花生日。其實花朝節還可追溯至遠古時代迎春神、祭春神的習俗。清人改琦《菩薩蠻》詞歌詠到：“春人開笑口，低祝花同壽，花語分明記，百花同日生。”因花朝節在春日正中而立此節。又因與中秋節同為時序的春、秋之中，古人稱“花朝月夕”。此說由來已久，《大戴禮記》中有“天子春朝朝日，秋暮夕月”之說。后又以“花朝月夕”借指良辰美景。

蘇州風俗，宋代以后一向以二月十二日為花朝節，清顧祿《清嘉錄》《桐橋倚棹錄》、袁景瀾《吳郡歲華紀麗》，以及《昆新合志》《鎮洋志》都詳細記載了吳俗以是日為“百花生日”，民間有拜花神、賞紅等習俗。在曹雪芹《紅樓夢》中，安排蘇州姑娘林黛玉的生辰即是二月十二，林又是紅樓中的“主花”，即芙蓉花王，可見曹雪芹所設定的主要人物生辰正是因襲了吳地花朝節民俗習慣。按照宋代古制，守土官在二月十五花朝這天要出郊勸農。《夢粱錄》載南宋制：“此日帥守、縣宰，率僚佐出郊，召父老賜酒食，勸以農桑，告諭勤劬，奉行虔恪。”《吳郡歲華紀麗》亦載宋制：“守土官于二月十五花朝日出郊勸農。”出郊勸農，意即官員去農村巡察、督促農耕諸事。

民間最美的花故事

蘇州民間還流傳帶有神話色彩的故事，說是遠古時候，盤古將百花種子交給他美貌的小女兒去種，待百花盛開后，又叫小女兒將花朵撒向人間，從此人間到處鮮花盛開，盤古因此封女兒為花神，而這一天也就成了百花生日。花神形象，考諸史料，不外乎兩類。一類是神話傳說人物，另一類則是真實歷史人物。就神話傳說中的花神而言，燧人氏、女夷、鐘馗等，都被封為花神。而更多的都是以歷史人物為司花之神。傳言武則天是天界花神，受天命下凡，接掌唐朝政事。

戰國屈原“譽蘭”、東晉陶淵明“賞菊”、唐李白“傾倒于牡丹”、北宋林逋“愛梅”，這些歷史人物惜花護花，民間百姓就推舉他們成了花神。在明代蘇州人馮夢龍的三言之《醒世恒言·灌園叟晚逢仙女》中，還描寫了關于花神的故事：傳說唐代天寶年間有位愛花的崔玄微處士，在一春日月夜于其自家花園里迎來一群美女，便設宴歌舞共樂。席間，美女中的封十八姨與石醋醋起了齟齬，聚會不歡而散。第二天，這些美女再次來找崔處士，言及她們受惡風之困，原本是求封十八姨幫忙，但因剛得罪了她，故而轉求崔處士相救。其實，美女們正是百花精靈，封十八姨則是風婆婆。崔處士便在狂風肆虐時，在花園東立起一上畫日月五星的朱幡，以護衛園中之花。百花果然無損，此故事流傳甚廣，某種程度上也帶動著花朝節的傳播。后來民間便以此日設節，以彩條系花樹上，以避風災。

古時候，逢花朝節有郊外游玩，踏青游春賞花的習俗，清潘榮陛《帝京歲時紀勝》，清初老北京過花朝節時，“幽人雅士……并出郊外各名園賞花”。郊游賞花的同時，常常要飲酒賦詩助興。蘇州著名文人周瘦鵑在《花花草草》中言：“明代宣德二年，御制花朝詩，賜尚書裴本。” 花朝節正值仲春，初生的野菜清潔鮮嫩，踏青時剛好挖點野菜回家嘗嘗鮮，江南一帶以挑薺菜最為常見。清時吳中地區于花朝節這日也作“撲蝶會”，多為閨中女兒參與。

甜蜜花俗，別有興味

舊時蘇州人花朝節前后還有虎丘看玉蘭的花俗，據史籍記載，虎丘山后玉蘭房種有玉蘭樹，相傳是宋朱勔從福建所得，未及進獻皇宮而朱勔事敗，移植于此，乾隆下江南時，花農窖火烘之促其開放，博得龍顏大悅。“客來正植花繁會，坐對霜華增感唱。”據清《潘文恭相國年譜》云：“封翁云浦每值春時，泛舟虎阜游玉蘭精舍。”潘榕皋《虎丘雜詩》詩后注云：“昔年山后玉蘭花開，先祖閑齋公時偕客登眺，常命追隨。”由此可知虎丘看玉蘭也是吳中士紳春游賞吟詩佳事之一。二月間陰晴無定，多疾風驟雨，玉蘭花瓊英繽紛，飄落滿地，別有興味。舊時閨閣中人拾取花瓣和面粉蔗糖，下油煎之以食，名叫玉蘭餅。花朝節除了玉蘭餅外，也有相應的節令食品——花糕，相傳源自武則天花朝日時游園采花做成的百花糕。令宮女采了百花，和米搗碎，蒸成了糕，并分賜群臣的習俗，從此相沿成習，后來，做花糕、吃花糕的習俗便廣為流行。

在古代蘇州，花朝節這一天愛花人士要為百花掛紅，即護花幡之遺制也。《清嘉錄》記載，吳地民間閨中女兒“剪五色彩繒，黏花枝上，謂之‘賞紅’。”蔡云《吳歈》云：“紅字萬千披錦繡，尚勞點綴賀花神。”《蘇州風俗談》載民國年間蘇州風俗曰：“是日清晨，少女剪彩紙……或制紅紙小尖角旗，插諸花盆中。亦取賞紅之意。” 清代以前是以五色彩繒代表崔處士的朱幡，驅邪避風，民國時的彩紙、紅紙小旗不就是五色彩繒的簡化么，以鮮艷之色來祝愿、鼓勵花鮮艷，給花添些彩頭、賀壽添喜。蘇州民間還流傳花朝這天若不賞紅，花樹是要“氣死”的說法，還有記載，城中婦女剪彩為花，插之鬢髻，以為應節，都用花的美麗來形容小女子，所以花朝節的時候，女兒們都會打扮的如花般美麗，參加節日活動。

那些古老的花神廟

明清以來，民間修筑花神廟，蘇州地區先后大約有過七座花神廟。據《吳門表隱》《桐橋倚棹錄》《虎阜志》等記載，一在桐橋內十二圖花神浜，明洪武年間建，是虎丘一帶最早的花神廟。后由花農、花商集資，在清乾隆、嘉慶、道光年間不斷修建。所祀主神為李姓司花果之神，及十二月花神。孫中旺在《漫談虎丘花神廟》中也提到，20世紀60年代中期尚有占地兩畝的三間二進房屋六間，后被拆。

二在虎丘山寺東、試劍石左，織造四德、知府胡世銓等建于清乾隆年間，所奉花神為清代園藝家陳維秀，一名羅浮別墅，由官方所建，因此規模可能是江南一帶最大的。此廟中有一極富蘇州特色的對聯，傳為紀曉嵐所題：“一百八記鐘聲，喚起萬家春夢；二十四番風信，吹香七里山塘。”清人徐嵩、尤維熊還為此廟寫有《花神廟記》《花神廟詩》，今遺存有一塊刻有陰文隸書“古花神廟界”字樣的條石。

三在虎丘西山廟橋南堍，原為清乾隆時土地廟，后于清朝道光年間改建為花神廟，是當時唯一幸存的花神廟，曾作為合作社的倉庫，只剩下遺址兩間兩進、及西山墻上鑲嵌的九塊修建記事碑，現已夷為平地。

四在虎丘新塘橋南，五在管山，六在清真觀側，七在定慧寺西（舊在齊門新橋巷）。后兩者為不同類的花果行業所供奉，《吳門表隱》載，清真觀花神廟是“花果同業奉香火”，定慧寺花神廟是“絨花、象生花業守之”。

蘇州人自古種花成俗

蘇州人種花愛花成俗，虎丘一帶世代種花為業，“四面青山耕織少，一年衣食在花開。”宋代朱勔號稱花園子，善于植樹養花，其后代也隱居虎丘以此為業。每年花朝節時最熱鬧最重要的大型集會活動就是祝賀花神生日的廟會，主要包括：獻供祝壽、焚香祝禱、吃壽酒、唱堂名、花神燈會。宋以前，民間可能還未興建“花神廟”，而以道觀、佛寺代之，明清后，蘇州地區屢有花神廟的記載，民間供奉花神之風盛行，且集會多在虎丘花神廟。

古籍記載，在花朝節這一天，百姓在虎丘花神廟“擊牲獻樂，以祝仙誕”“為園客賽愿之地”。“虎丘花農爭于花神廟陳牲獻樂，以祝神釐。”花農們要為花神換上嶄新的錦袍，還要請了堂名來廟里演唱。入夜，眾人手提花燈，抬了花神，在虎丘山塘一帶巡游，這就是古人筆記上記載的花神燈會了。花神燈會以后，廟里還要唱大戲，直要鬧到天亮，才各個盡興而歸。

游春賞花而外，百花集市也是不可或缺的節俗之一，且花市有時就設在寺廟附近，為廟會的一部分。“有利無利，但看二月十二”，自言曰：“花朝晴，百果生。”梁章鉅《農候雜占》也引元末《田家五行》的說法：“十二日為花朝，晴則百果實，夜尤宜晴。”至今，蘇州農村還有“二月十二看熟天”農諺流傳。周瘦鵑解釋說：“任何人逢到生日，總是希望這一天是日暖風和的；花朝是百花的生日，更非日暖風和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