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論

摘要：麥克法夸爾的“鐵三角”理論觸及了“中國問題”的精要之處，卻暴露出幾處理論瑕疵，絕不能再因襲照搬。中國式現代化獨特的“核心競爭力”從根本上說來源于內部孕育了一個由“中國共產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三要素組成的“文化硬核”。三者作為文化的組織性、制度性和理論性載體，一脈同源且相互支撐，已成為中國自身發展的“穩定常量”和相對西式道路的“獨立變量”。除了既有的單體特性外，協同效應又賦能“文化硬核”以整體特性，如戰略穩定性、精神感召性、交互耦合性、開放靈活性、自我完善性等，并相應地展現出舉旗定向、凝心聚力、驅動發展、規避風險和糾偏糾錯等功能，對于塑造國家形象、提升國家軟實力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關鍵詞：鐵三角；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

中圖分類號：G12"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3160（2024）02-0102-14

哈佛學者麥克法夸爾斯人已去，卻留下一個頗有影響的“鐵三角”理論①。該理論認為，任何一個政治結構都是由三個基本元素構成，即由政府機構、意識形態、維持社會秩序的法律及強權部門構成一個三角結構。就中國的“鐵三角”而言，麥克法夸爾指出三角的最上方（頂點）是政治領袖，三角的一邊是政府機構（中國是依靠黨的機構來運轉的），另一邊是意識形態（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這種思想使中國共產黨有信心獲得一種能決定中國發展進程的權力），處在三角底邊的是維護社會秩序的法律及強權部門，在中國則是軍隊。簡而言之，其理論模型可以歸結為以中國共產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法律及強權部門（軍隊）為三邊的“鐵三角”。

雖然麥氏“鐵三角”理論指出了“中國問題”的精要之處，卻至少仍存在三處理論瑕疵：一是西方偏見性。該理論認為“三角的最上方是政治領袖”，這顯然是一種典型的西方解讀視角。政治領袖的影響力固然非常重要，甚至具有創造歷史的主導作用，但仍然屬于人民群眾創造歷史的大范疇。在中國，憲法是國家的根本大法，是治國安邦的總章程，具有最高的法律地位與權威，領袖也不能凌駕于憲法和法律之上。事實上，隨著政治改革的推進，加之互聯網和自媒體的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已經取得了長足進步。二是歷史局限性。“鐵三角”理論提出至今已經超過20年，關鍵概念的時代背景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隨著中國式現代化實踐的推進，指導思想由“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而幾經拓展，已經發展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并還將不斷豐富和完善。三是概念偏指性。即“鐵三角”概念偏重于突出三個要素的“穩定性關系”，而未能精準體現其“核心性地位”。這些理論瑕疵一方面提醒我們絕不能再繼續因襲舊論，另一方面也為新概念、新理論的出場提供了重要契機。本文著力闡釋的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論不是停留于麥氏的“鐵三角”理論，而是嘗試作進一步的創新性拓展，更重要的意義在于消除了上述幾個不易察覺而極為緊要的理論瑕疵。

一、何謂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

既然謂之“文化硬核”，就必須滿足三個基本前提。第一是要具有明確的文化屬性，強調的是其最深沉、較穩固、可傳承的文化特性，而不是淺表化、多變性、易斷裂的外部因素，即“文化性”。第二是要“硬”，即必須足夠堅強有力、百折不撓，即“硬質性”。第三必須是事物（本文指中國式現代化）的核心，一旦失去這個核心，事物將不復存在，或者不再成其為該事物 ，即“核心性”。

從歷史縱向來看，從石庫門到天安門，歷經土地革命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的考驗，新民主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的洗禮，社會主義建設和改革開放的實踐，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現代化事業已走過了輝煌的百年之路，創造了世所罕見的“經濟快速發展”和“社會長期穩定”兩大奇跡。從文化政治學的視角來看，所有這一切從根本上取決于中國式現代化孕育了一個由中國共產黨、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三要素組成的“文化硬核”，謂之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

需要說明的是，雖然范式類似，但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與“鐵三角”概念有著明顯不同。第一，注重發揮民主集中和集體智慧的作用，將領袖個體與黨的組織有機融為一體。第二，隨著中國式現代化的實踐推進和理論拓展，“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內涵不斷豐富。所以，這里明確以“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代替“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第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作為一個日趨完備的制度體系，不僅涵蓋了“法律”和“軍警”機制，同時也包含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文明等其他內涵豐富的體制機制，因此，這里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代替“維護社會秩序的法律及強權部門（軍隊）”。如此一來，不僅內涵上體現出與時俱進的品性，外延上也更為嚴謹周全。

二、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何以必然存在

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盡管謂其“硬”核，但仍是國家軟實力的組成部分，并沒有脫離“文化軟實力”范疇。軟實力難以被直觀體察和真切把握，觀察和分析其結構“既不能用顯微鏡，也不能用化學試劑，二者必須用抽象力代替”[1]。那么，“文化硬核”之說從何而來？難道是一種幻想或者臆斷？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我們可以從思想實驗的邏輯推理、中國式現代化自身發展和國際比較視角三方面予以確證。

從事物發展的一般性原理來看，任何事物都有核心。一切事物的存在、發展、變化及其消亡都是由核心的性質所決定的。中國式現代化是一個由不同維度因素（即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等）構成的“五位一體”式復雜系統，也有一個核心。對一個國家而言，“核心”按照“習慣—傳統—文化”的一般事物的演進路線，久而久之就會沉淀成更加穩固的“文化內核”。當然，這種抽象的邏輯推理截至目前還僅停留于一種純粹的“思想實驗”層面，其真實性還有待實踐的檢驗和印證。

從中國式現代化自身發展來看，“軟實力”概念自從問世以來，之所以在學界、政界產生了巨大的沖擊力，是因為其形象、傳神地概括了思想、文化、精神、情感、制度、話語權、國家形象等影響力的“柔軟”共性。但同時，容易被世人所忽略的卻是“實力”二字的本質。實際上，這種“柔性”的“實力”如果沒有強大的內核，不可能源源不斷地生發出來。文化硬核的存在是中國式現代化取得非凡成就的必要條件，不可或缺。

從國際比較視角來看，盡管中國目前整體實力不如美國等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但中國式現代化取得非凡成就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近代以來，人類社會的現代化之路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西方式現代化”道路，另一種則是“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堅持和平發展的“中國式現代化”，打破了“西方式現代化”的“唯一神話”。相較于西方式現代化，中國式現代化具有時間短、成就大、效率高的獨特優勢。如果說沒有某些過人之處，上述優異表現絕不會憑空出現。也就是說，其背后一定有一種強大的驅動力在發揮作用，必然存在某種特殊的、不同于西方式現代化的“文化硬核”力量，中國才可能在一窮二白、積貧積弱的基礎上后來居上，展現出強大的核心競爭力和明顯的比較優勢，中國式現代化也才能作為一種“人類文明新形態”而顯揚于世。縱觀大國興衰史，“文化硬核”的存在是其興盛的關鍵因素，也是中國式現代化相對于西方式現代化保持比較優勢的必要條件。

三、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要素何以確指

從邏輯上來說，“文化硬核”的組成要素就是中國式現代化賴以存在和發展的基本前提，沒有它就不會有中國式現代化的成功。那什么又是滿足上述三個基本前提（即文化性、硬質性、核心性）不可或缺的元素呢？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中國共產黨，分別作為文化的理論性載體、制度性載體和組織性載體，構成了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的組成要素。

（一）理論核心：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

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了馬克思主義，并迅速在中國落地生根、抽枝散葉、開花結果。馬克思主義在實現自身“中國化”的同時，也在“化中國”。與此同時，中國式現代化之路在“馬化中”和“中化馬”的良性互動中開辟了馬克思主義新境界。因為馬克思主義“回答和解決了中華民族面臨的兩大歷史課題：一是實現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二是實現國家富強和人民富裕”[2]，所以自從有了馬克思主義，中國人的精神面貌從此就不一樣了。其背后的深層次原因在于，馬克思主義不僅能夠很好地“解釋世界”，更加重要的是徹底地“改變世界”。以馬克思主義武裝起來的中國共產黨把一盤散沙的中國人民組織起來，解除束縛生產力發展的舊的生產關系，建立一種新的生產關系，釋放了巨大的精神能量、創造了大量的物質財富。對此，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馬克思主義是我們立黨立國、興黨興國的根本指導思想。實踐告訴我們，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什么好，歸根到底是馬克思主義行，是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行。”[3]“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行”是決定“中國共產黨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好”的理論根源，這已經在中國共產黨以自我革命自覺推動偉大社會革命的進程中“得到最高的證明”[4]。

（二）制度核心：中國特色社會主義

只有社會主義才能救中國，只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才能發展中國，只有更自覺地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才能成就中國式現代化。這一脈絡清晰體現出中國共產黨對于社會主義建設規律的認識，經歷了一個從模糊到清晰、從淺表到深化、從模仿到超越的歷史進程。中國共產黨在領導中國人民進行革命和建設的100多年歷程中，作出了兩次重大歷史的選擇：一是社會主義，二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

1.只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才能發展中國

怎樣在社會主義制度下實現中國經濟社會的又快又好發展，這是繼選擇社會主義道路之后，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面臨的又一重大選擇。如何在一個十幾億人口規模的泱泱大國堅持和發展社會主義，翻遍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也找不到明確答案。雖然在建國初期新中國模仿蘇聯模式建設社會主義取得了較快發展，但在后期這種模式卻暴露出水土不服的問題。為此，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既要堅持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又要根據時代條件賦予其鮮明的中國特色，既不走封閉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幟的邪路。所謂封閉僵化的老路，是指改革開放前那種高度集中、僵化封閉的道路，其缺點是政府掌握資源、計劃調控經濟、忽視市場規律、經濟缺乏活力、發展速度緩慢。所謂改旗易幟的邪路，則是指丟掉科學社會主義，選擇資本主義道路。“老路”不會使中國繁榮富強，“邪路”只會葬送社會主義，只有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才是發展中國的唯一正確選擇。

2.只有更自覺地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才能成就中國式現代化

從社會主義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到中國式現代化，命題的不斷豐富和完善，代表著中國共產黨對于社會主義的認識在不斷深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在改革開放40多年的偉大實踐中得來的，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多年的持續探索中得來的，是在我們黨領導人民進行偉大社會革命100年的實踐中得來的，是在近代以來中華民族由衰到盛180多年的歷史進程中得來的，是對中華文明5000多年的傳承發展中得來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承載著幾代中國共產黨人的理想和探索，寄托著無數仁人志士的夙愿和期盼，凝聚著億萬人民的奮斗和犧牲，是近代以來中國社會發展的必然選擇。”[5]今天復盤歷史就會更加清醒：果真按照當時某些“公知”的想法，即中國走向“全盤西化”又會怎么樣呢？其最大的可能就是蘇聯的結局，其最好的結果無非成為今日之美國。但當真變得如美國一樣，也難以逃脫頻繁爆發的周期性經濟危機、資本鱷性不斷吞噬人性的悲劇，以及國際霸權導致的戰爭，種種“西方病”除了給少數利益集團和極少數人帶來巨額利潤外，還給世界帶來什么呢？霸凌、霸道、霸權之下充斥著動亂、貧困和絕望。自私寡義、喪失道義、多行不義必然一步步將資本主義制度送進自掘的墳墓。歷史和現實清楚地表明，只有自覺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才能成就中國式現代化。

（三）組織核心：中國共產黨

中國共產黨作為中國的執政黨，是中國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核心，也是中國式現代化不可或缺的要素。這種不可或缺性是由中國歷史的客觀必然性和中國共產黨的主觀能動性兩個方面共同決定的。

1.歷史的客觀必然性

國家的生死存亡系于中國共產黨一身。從1840年鴉片戰爭到新中國成立的這段中國近代史就是一部中華民族的屈辱史。以太平天國運動、義和團運動為代表的舊式農民起義，以洋務運動、清末新政為代表的封建統治階級自救，以戊戌變法、辛亥革命為代表的民族資產階級改良和革命，都無法改變中國的命運。“歷史已經發展到這樣一個階段：哪一個階級和政黨能夠帶領人民群眾找到實現民族獨立和國家富強這兩大歷史要求的正確道路，誰就是受到中國人民擁護的領導階級和政黨。”[6]在民族存亡的關鍵時刻，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走出困境，走向國家富強與人民富裕。

2.中國共產黨的主觀能動性

主體的自覺反思和自主行動決定著中國式現代化的成敗得失。“正確的道路，科學的理論，偉大的實踐，都離不開主體的自覺反思和自主行動。歷史的發展不是盲目的，而是有一定的規律的。”[7]就目前來說，中國共產黨的主觀能動性主要體現為“四個自信”，即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但在當時亡國滅種危險尚未消除的局面下，“四個自信”尚未確立，中國共產黨卻展現出難得的“四個自覺”，即道路自覺、理論自覺、制度自覺、文化自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在很大程度上依靠中國共產黨的“四個自覺”。從道路自覺來看，沒有哪一個政黨或組織像中國共產黨這樣明確地提出中國革命的最低綱領和最高綱領，也沒有哪一個政黨或組織像中國共產黨這樣明確地提出中國式現代化的時間表和路線圖。從理論自覺來看，中國共產黨自覺把馬克思主義作為立黨、興國、理政的根本理論，自覺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科學世界觀和方法論指導實踐，自覺把經過實踐檢驗的經驗、結論上升為理論，形成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從制度自覺來看，中國共產黨自覺推進制度改革，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為發展具有中國特色、世界水平的現代化提供制度支撐。從文化自覺來看，中國共產黨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這種結合經歷了一個“文化自省—文化自覺—文化自信”的演進歷程。

此外，還有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必須厘清，即為什么不能單說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的構成要素是“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和共產黨”，而非要在三者之前都加上一個特殊的前置定語——“中國”呢？歷史不遠，可以為鑒。蘇聯以及東歐前社會主義國家都曾經以馬克思主義立國、以共產黨為領導核心，結果不僅沒有發展好，還最終走向了敗亡。這些國家始成終敗的殘酷事實從反面說明盡管“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和共產黨”三要素可能構成“基本內核”，但因為缺少“本土化”“在地化”“民族化”的催化劑與黏合劑，不夠堅固強大，未能形成一個成熟而完整的“文化硬核”。由此可見，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的概念少了“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和共產黨”三個要素中的哪一個固然不行，少了“中國”這一關鍵性定語也絕難成立。只不過，“中國”作為三大要素孕育、發展、完善的特殊時空場域而存在，而不是僅作為單獨要素在起作用。

四、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如何成形

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中國共產黨，經歷了殘酷革命的長期考驗、歷史風雨的洗禮、國內外各派勢力的挑剔審視和苛刻評判，才擁有了自己的“身份證明”，獲得了合法性地位。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和共產黨作為外部輸入性的主義、制度和政黨，在“中國”這個適宜的母體內孕育，日趨完善，逐漸定型，形成了穩定的三位一體結構，并進一步衍生，確立了政治、經濟、社會、文化和生態文明的總體布局及其相應的結構秩序。那么，所謂“三位一體”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結構樣態？它是如何成形的？

眾所周知，馬克思主義之所以贏得了世界性、歷史性的地位，是因為它吸收了幾千年來人類文明的優秀成果，涉及政治學、經濟學、社會學等不同學科。雖然不同學科的研究對象、研究方法存在較大差異，但也存在本質上的聯系和原理上的互通。正因如此，對馬克思主義的研究越來越趨向于學科交叉和學科融合。對于摸不著看不見的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構造，難以靠一種理論模型解釋清楚，不妨通過多學科的視角來進行勾勒和描述，以期從不同角度無限逼近其真實樣貌。也只有在多種理論不同視角的對照透視中，對復雜的中國問題才可能認識得更為清楚。

（一）歷史契合論：政治學科視角

中國共產黨、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彼此之間至少有以下三個重要的歷史契合點。一是中國共產黨的初心使命與馬克思主義的終極價值旨歸相契合。“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8]馬克思主義的終極價值旨歸是讓每個人都成為“全面而自由發展的人”。由此可見，人民立場是二者的契合點。二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與中國共產黨的契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是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勢是中國共產黨的領導，這兩個全新論斷深刻揭示了中國共產黨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關系。三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與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的契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包括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以及科學發展觀等重大戰略思想）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是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文化傳統相結合的產物，是“第二次”“第三次”歷史性飛躍所形成的重大理論成果。“兩個結合”是以“馬克思主義、共產黨、社會主義”等概念為突出表征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的精練概括。

（二）理論旅行論：文化學科視角

“理論旅行”[9]是由愛德華·薩義德提出的著名學術概念，具體是指每一個理論的“旅行”都要經過4個階段，包括理論的產生、尋找新的棲息地、適應新環境和發生新的變異等歷程。馬克思主義作為一個最具影響力的世界性理論，從1848年誕生之后，也同樣橫向跨越歐亞大陸空間，縱向穿越一個半世紀的時間，經歷了“理論旅行”的完整過程，已實現了“三次歷史性飛躍”，形成了毛澤東思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三大理論成果”，催生出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中國共產黨等“派生性成果”，三者不僅同出一源，而且同氣連枝，經過了創造性轉化，實現了創新性發展。

（三）帕累托優化論：經濟學科視角

帕累托優化是由意大利著名經濟學家帕累托提出的經濟學原理，是指在其他人境況不受損，即不產生輸家的前提下，使得其中至少一人境況變得更好。帕累托最優就是指沒有帕累托優化余地的極限狀態。換句話說，帕累托優化是達到帕累托最優的路徑和方法。在長期的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中國共產黨三大要素在不斷進行帕累托優化，并且不斷趨于至善，朝著帕累托式最優（在現有條件下）的理想狀態而不懈努力。準確地說，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中國共產黨三大要素經過不斷整合、優化直至最優的過程，應該是一個多目標的“政治化”帕累托最優的過程。三大要素以特殊的方式緊緊地連接在一起，不僅有了思想，也有了實現思想的制度與執行者，從而實現了指導思想、社會制度和物質載體的巧妙而適切的組合，構成了中國式現代化強大的“文化硬核”。

五、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特性如何

中國共產黨具有鮮明的人民性、先進性、革命性；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具有鮮明的科學性、真理性、實踐性、人民性和時代性；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特性則體現為13個方面的顯著優勢。因為三者前面都有一個前置定語“中國”，這就決定了他們具有一個共同的特性，即“民族性”。三位一體的協同效應，使得“文化硬核”除了具有單體特性外，還具有以下整體特性。

（一）戰略穩定性

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主要負責從指導思想高度進行指導，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則將科學的理論設想細化到制度層面，中國共產黨進一步從組織領導層面完善既定制度，并將其落到實處。三者分別從理念層面的理想化、制度層面的具象化和執行層面的在地化三個方面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邏輯閉環，構成了一個穩定的類似于麥克法夸爾式的“鐵三角”。這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堅實基點、中國式現代化核心競爭力的內在支撐和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價值源泉。對此，鄧小平同志曾斬釘截鐵地說，要堅持“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基本路線，這條基本路線“要管一百年，動搖不得”[10]。這里面兩個基本點之一的“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就包括堅持社會主義道路、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和毛澤東思想。而且，歷屆中國共產黨領導人也都堅定表達過同樣的觀點，充分體現了其基礎性戰略地位，并賦予了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以“百年不易”的戰略穩定性。

（二）精神感召性

首先，馬克思主義自誕生之日起，就成為人類社會發展的指路明燈，散發出的真理光芒照亮了人類社會前進的道路，具有無與倫比的感召力。其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實際上就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成果的制度化體現，它不僅廣泛而深刻地改變了中國，讓中國取得了令世界為之矚目的現代化輝煌成就，而且從世界范圍來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創造的發展奇跡，扭轉了當時世界社會主義運動陷入低潮的頹勢，“拯救了社會主義在全世界的威望”[11]，讓科學社會主義在21世紀煥發出新的勃勃生機。再次，中國共產黨作為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實踐者，善于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理論成果武裝全黨、教育人民、指導實踐，領導人民成功進行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社會主義革命、社會主義建設和改革，將馬克思恩格斯所提倡的社會主義從理想變成了現實，并且成功地將社會主義推進下去，贏得了人民大眾的廣泛擁護和愛戴，自然而然具有了巨大的精神感召力。

（三）交互耦合性

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個體通過相互作用而彼此影響，從而產生增力的現象，稱之為耦合效應。中國共產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三個要素是中國式現代化日新月異的主要變量，三者不僅存在直線性因果關系，還存在復雜的交互性關系，并因此形成了耦合效應。馬克思把哲學“從天上拽回了人間”，“兩大發現”（即唯物史觀和剩余價值學說）推動“社會主義”從“空想”變成了“理想”。中國共產黨將某種尚帶有某些理想化色彩的“主義”具象化為“制度”，并將“制度”進一步在地化、本土化，形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清晰地展現出馬克思主義在中國是如何沿著“理想化—具象化—在地化”的邏輯理路，最終向著共產主義社會終極理想奔赴的演進規律。中國式現代化在頂層設計上有了科學“主義”的正確指導，中觀層面有了優越社會“制度”的支撐，而中國共產黨嚴密的組織系統則如身使臂、如臂使指。

（四）開放靈活性

開放靈活性和戰略穩定性之間并不矛盾，兩者辯證統一于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的“三位一體”架構之中。從根本上說，這種開放靈活性來源于馬克思主義科學性、真理性、實踐性、時代性和開放性，及其底層隱含的精神解放和自由發展意蘊。從歷史來看，這種開放靈活性來源于對中國近代史上閉關鎖國、因循守舊慘痛教訓的總結。從實踐來看，接續體現在五代中央領導集體的理念和行動上。首先，體現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第一次飛躍”的理論成果的精髓——“實事求是”，以及對于教條主義、本本主義、經驗主義嚴重危害的反思和警醒。其次，體現為中國共產黨人對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重視和堅持，以及計劃經濟（有形之手）和市場經濟（無形之手）的結合。再次，體現為“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對于“兩先一最”的先銳性把握。從次，體現為全面協調可持續科學發展觀的及時確立。最后，體現為習近平總書記對于“兩個大局”的精準研判，推動“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更好結合，在利用資本的同時更好地駕馭資本，運用靈活務實的“要資本，不要資本主義”[12]策略。從世界范圍來看，這種開放靈活性還來源于社會主義制度具體模式能夠打破“路徑依賴”，特別體現在對蘇聯社會主義模式的鏡鑒和反思、對西方制度缺陷和西方式現代化暴露問題的深刻洞察，以及在此基礎上對全盤西化思潮的批判和對西方理論的大膽揚棄。

（五）自我完善性

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的自我完善性，主要表現為理論的與時俱進性、制度的守正創新性和政黨的自我革命性。首先，理論的與時俱進性。這來源于對馬克思主義真理性的本質追求，凡是符合唯物主義和辯證法思想的理論、凡是經過實踐檢驗的理論，一律以發展的眼光和開放的姿態予以接納，并將其視為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延伸和發展。其次，制度的守正創新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突出特征就體現于它的與時俱進品質。為此，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形勢在變、任務在變、工作要求也在變，必須準確識變、科學應變、主動求變”[13]，“推進改革的目的是要不斷推進我國社會主義制度自我完善和發展，賦予社會主義新的生機活力”[14]，要始終“堅持改革創新、與時俱進，善于自我完善、自我發展，使社會始終充滿生機活力的顯著優勢”[15]。最后，黨的自我革命性。勇于自我革命是我們黨最鮮明的品格，也是我們黨最大的優勢。始終以自我革命砥礪其先鋒隊性質，不斷提升黨的科學領導水平和反腐拒腐能力，是中國式現代化不斷推進的基本經驗。

六、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功能如何

按照一般的事物發展變化規律，即結構決定性質，性質主導功能。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的內部是一種“三角結構”，決定了其整體上表現出“外圓內穩”的特性。具體而言，正是因為其戰略穩定性、精神感召性、交互耦合性、開放靈活性和自我完善性等特性賦能于內，形之于外，從而表現出如下五大功能。

（一）舉旗定向

戰略穩定性賦予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舉旗定向的功能。所謂“舉旗定向”，從客體角度來看就是“舉什么旗幟走什么道路”的問題；同時，也關涉主體性問題，即誰來舉旗、誰來選擇走什么道路。

首先，“舉什么旗幟走什么道路”的問題取決于客體之一，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這面旗幟的真理性。毛澤東同志說：“我們的黨從它一開始，就是一個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為基礎的黨，這是因為這個主義是全世界無產階級的最正確最革命的科學思想的結晶。”[16]習近平總書記則進一步指出：“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科學性和革命性源于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科學世界觀和方法論，為我們認識世界、改造世界提供了強大思想武器，為世界社會主義指明了正確前進方向。”[17]其次，“舉什么旗幟走什么道路”的問題也取決于客體之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中國的新民主主義革命、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就是舉旗定向、指路領航。雖然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有其特定的時間跨域，即從改革開放以降至今，似乎并未涉及新民主主義革命、社會主義革命活動，但實際上，科學社會主義作為馬克思主義理論的主要內容和共產黨人的奮斗目標，從一開始就未曾有一刻缺席。世界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只有選擇了優越的社會制度才能站在歷史正確的一邊，這一問題之所以如此重要，就是因為道路問題關乎黨的命脈，關乎國家前途，關乎民族命運，關乎人民幸福。最后，“舉什么旗幟走什么道路”的問題本質上還是取決于主體，中國共產黨的先進性。中國共產黨始終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中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正因為中國共產黨本身的先進性，才能在關鍵的歷史性時刻主動做出正確的抉擇。換言之，“舉旗定向”不單是西方堅船利炮的外力強迫所致，更重要的是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在面臨亡國滅種危險的嚴峻局面下反復比較和主動選擇的結果。縱觀中國共產黨百年奮斗歷史，在建黨時期、土地革命和抗日戰爭時期、新民主主義向社會主義轉型時期、“文化大革命”結束初期、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以及改革開放深入推進的關鍵時期，“旗幟道路”問題先后經歷了6次抉擇。[18]“舉旗定向”問題解決以后，中國才有了明確的奮斗目標和前進方向，才能化被動為主動，中國式現代化的大幕從此才算是真正拉開。從這個意義上可以說，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的明確就是旗幟、道路問題得到解決的產物。

（二）凝心聚力

習近平總書記有一個“同心圓”比喻十分形象，言簡意賅地概括了“凝心聚力”的涵義。究竟什么是同心圓？“同心圓就是在黨的領導下，動員全國各族人民，調動各方面積極性，共同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奮斗。”[19]

首先，中國共產黨是“同心圓”的穩固圓心。“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20]“黨中央是坐鎮中軍帳的‘帥’，車馬炮各展其長，一盤棋大局分明。”[20]而且，中國共產黨始終把為人民謀幸福、為民族謀復興作為自己的初心使命，這對于“把握好固守圓心和擴大共識的關系，不斷增進共識，真正把不同黨派、不同民族、不同階層、不同群體、不同信仰以及生活在不同社會制度下的全體中華兒女都團結起來”[21]十分重要。中國共產黨始終堅守的“民心政治觀”[22]，也從治理觀念上保證了全國人民思想的一致性，從而有利于不斷擴大同心圓的范圍，有利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促進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

其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是“同心圓”的最大半徑，包容的半徑越長，畫出的同心圓就越大。為此，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進行了一系列務實、理性且高效的改革。經濟體制方面，引進市場經濟，“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由“一大二公”的體制模式轉變為“堅持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法律體制方面，對私權利愈加寬容，“法無禁止即可行”；對公權力進行規范，“法無授權即禁止”。社會體制方面，更加重視保護新的社會階層利益。可以清楚地看到，隨著改革更加系統深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包容性半徑越來越長。當然，半徑再長也有一條底線，那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是“社會主義”制度，而不是別的什么制度。

再次，馬克思主義是“同心圓”的輻射面積。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具有濃厚的民族性，但馬克思主義因為“理論旅行”而成為世界性的理論，是對整個世界經濟、政治、文化有機整體發展趨勢的概括，是對世界歷史、哲學、政治經濟學等理論批判的繼承，是汲取了人類文明一切優秀成果的產物。在其誕生之初，就響亮地提出“全世界無產階級聯合起來”這一極具世界號召性的口號，這就等于直接宣示：馬克思主義的本質就是“關于全世界無產階級和全人類徹底解放的學說”。因此，“同心圓”理論的提出雖然源于國內，但其眼光和胸懷卻輻射世界，其最終志向在于實現“世界大同”，即在全球范圍內實現共產主義。以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可以畫好國內“同心圓”，而馬克思主義的終極價值目標則是畫好“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最大同心圓”。

（三）驅動發展

交互耦合性賦予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驅動發展的功能。幾百年來西方現代化的歷史，就是一部通過戰爭、殖民和掠奪等方式來實現資本主義現代化的血淚史。其內在邏輯是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制約和資本擴張慣性的驅使下，形成以“戰爭—殖民—掠奪”這種外部輸血方式支撐現代化發展的路徑依賴。例如美國憑借著先進武器，對印第安人土地、資源和文化進行了殘酷掠奪，而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國和法國都曾以武力征服的方式，在亞、非、美和大洋洲建立起自己的殖民地。時至今日，美國除了運用策動北約發起戰爭這種赤裸裸的“血與火”手段外，又“創新發明”了一種重要掠奪手段，即通過美元霸權地位收割全世界財富。與之不同的是，中國式現代化靠的是中國共產黨審時度勢，激發中國人民的奮斗熱情，帶領中國人民自力更生、艱苦奮斗，充分發揮主義、制度、政黨交互耦合所產生的巨大內生力量，形成和發揮新型中國特色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和社會主義制度優勢，有效結合市場配置資源和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勢，進一步激發和釋放改革開放、人力資源、技術創新的紅利。

（四）規避風險

開放靈活性賦予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規避風險的功能。中國式現代化道路雖然并非一帆風順，但在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正確指導下、在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下、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全面保障下，中國始終堅持開放的態度、汲取世界性經驗、采取靈活的策略，少走了不少彎路，跨越了不少陷阱，規避了許多風險。一是規避社會風險。中國不僅超越了資本主義階段，直接進入社會主義階段，跨越了“卡夫丁峽谷”，而且吸取一些拉美國家前期快速發展導致貧富兩極分化、環境惡化等教訓，堅持走以城鄉統籌、城鄉一體、產城互動、節約集約、生態宜居、和諧發展為基本特征的新型城鎮化道路，從而避免陷入更為棘手的城市危機，跨越了“拉美陷阱”。二是規避經濟風險。一些國家在發展前期過于依賴石油、天然氣等天然資源實現經濟快速發展，未能夠在合適的時機轉換經濟發展模式，建立自己的工業化體系，導致后期只能“貧困化增長”，經濟發展停滯。中國從“一五”計劃的“156項目”起家，建立了門類齊全的工業體系，免遭低水平國際分工“發展鎖定”的命運，避免了“李嘉圖陷阱”。三是規避文化風險。西方一些發達國家物質富足而精神虛無。中國式現代化堅持走“物質和精神相協調”的現代化之路，跨越了“垮掉的一代”陷阱。四是規避生態風險。中國將通過綠色發展避免工業化帶來的環境污染。五是規避政治風險。中國共產黨依靠“人民民主”和“自我革命”，給出了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兩個正確答案。中國政府“完善各類公開辦事制度，提高政府工作透明度和公信力”[23]，以對抗所謂的“塔西佗陷阱”。這些均表明以中華文明為底蘊的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具有“自我發展、回應挑戰、開創新局的文化主體性與旺盛生命力”[24]。

（五）糾偏糾錯

毋庸諱言，盡管規避了上述諸多發展中的陷阱，但這并不能保證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從此一馬平川。因為，中國式現代化道路是前人沒有走過的路，“當代中國的偉大社會變革，不是簡單延續我國歷史文化的母版，不是簡單套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設想的模板，不是其他國家社會主義實踐的再版，也不是國外現代化發展的翻版”[25]，出現一些偏頗甚至是失誤，暴露出不夠完美的一面，此等情況的發生實屬難免。例如，大革命后期，出現過以陳獨秀為代表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出現過王明“左”傾冒險主義，后來轉為右傾投降主義；“文化大革命”時期，又出現了“左”傾錯誤，以及一部分黨員的腐化、官僚化、形式化等問題；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也曾經走過彎路或者有過一些不好的苗頭，如社會主義蘇聯化、個人思想自由化等問題。但由于中國共產黨自身的革命性，敢于刀刃向內、刮骨療毒，敢于壯士斷腕，具有大無畏的自我革命精神，及時進行了糾偏糾錯。對于馬克思主義教條化、僵硬化、本本化的偏頗傾向采取“馬克思主義普遍真理同中國的具體實踐相結合”的方式正確化解，很好地解決了理論與實踐相分離、主觀與客觀相脫離的問題。對于“改革開放以后十年，最大的失誤是教育”的偏差，及時采取“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策略糾偏。對于經濟過熱的問題，靈活采取“軟著陸”的方法進行應對。對于粗放式生產經營方式，采取向集約式轉變的方略來糾正。對于一些地方和一些干部“先污染后治理”的錯誤理念和行為，貫徹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科學發展觀，用“兩山論”的世界觀和方法論進行糾偏。黨的二十大報告為此特別提出了“完善黨的自我革命制度規范體系”的重大命題，強調要“堅持制度治黨、依規治黨，以黨章為根本，以民主集中制為核心，完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增強黨內法規權威性和執行力，形成堅持真理、修正錯誤，發現問題、糾正偏差的機制”[26]。總之，中國共產黨發現問題、糾正偏差的機制已經建立起來，并且正在不斷完善之中。

結論與討論

在大歷史觀下，“鐵三角”理論是一個西方視角下的、特定時期的“具體論斷”，不可避免存在理論瑕疵。“文化硬核”對中國本身而言是一種具有標志性的“關鍵常量”，相較于西方式現代化，則是一種難以忽視的“獨立變數”，為中國式現代化深深地打上了卓然不群的文化烙印。從這個意義上說，三位一體的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概念的概括和提出，絕不是純粹的“思維游戲”和“邏輯虛構”，而是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精髓的“符號化表達”，不僅隱藏著破解大國大黨獨有難題的文化基因密碼，還反射出西方式現代化“主義之殤”（個人自由主義破壞了社會整體性，使個人與家庭、社會相脫離，極端追求個人自由反而失去人生存在意義）、“制度軟肋”（以私有制為基礎的資本主義制度各為其私、離心離德，難以集中力量辦大事）和“政黨頑疾”（黨爭極化、撕裂社會）。深刻理解中國式現代化“文化硬核論”的概念、結構，全面把握其韌性特質，深入揭示其潛在功用，才能洞察中國式現代化的“內在性秘密”，以期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下，更好地促進中國式現代化道路行穩致遠，推動國際格局從“東弱西強”向“東升西降”的態勢轉變，更快地形成以中國理論解釋中國實踐、以中國實踐升華中國理論的良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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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