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歷史“廉”基因 匯聚治河“能”力量

“廉能”意為清廉能干或者清廉能干的人。中華民族有著善治水的優良傳統，5000年的文明史，舉國推進的治水興邦、修堤賑災貫穿其中，政績顯赫、清廉賢能的治水先賢不斷涌現，持續推動著水利事業的長足發展，也孕育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水利廉潔思想。古代治水重在治河，一定程度上講，“一部治黃史就是一部治國史”，幾千年黃河治理歷程產生了大量彪炳史冊的能臣廉吏，潘季馴、栗毓美便是其中翹楚。他們的治河方略是中華優秀治水文化的寶貴資源，他們的廉能行知與新時代水利精神一脈相承，對新時期水利廉潔文化建設具有重要的時代價值。

“千古治黃第一人”

潘季馴

知人善任、賞罰有度

治河官員職責重大，賑災事務牽涉面廣，官員舞弊行為時有發生。為強化吏治，明朝規定，由全國最高監察機關都察院的都御史充任河道事務大臣。潘季馴就是在監察御史、大理寺大理少卿等職位上錘煉多年后接手掌管河道事務的，監察御史、大理寺大理少卿類似今天的紀檢、司法崗位，治河前的從政經歷使潘季馴深知做好治河這一治國理政的大事必須要知人善任、獎懲分明。從明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到明萬歷二十年（1592年），他4次總理河道，主持治理黃河和運河，歷時27年，是明代治河諸臣在官時間最長者。潘季馴治河的堅守和為官的清廉，都是其高貴品格的體現，也成為后人廉潔奉公的典范。

——“朝于斯，暮于斯，飲食起居必于斯，功以久積，業以專成。”潘季馴認為，河官與其他官員不同，“管河之官必以河為責”，要以忘我的精神，以治河為己任，時時刻刻做足功夫。也是基于這樣的思想，他不辭辛勞，親臨一線，“軺車所至，更數千里”“日與役夫雜處畚鍤葦蕭間，沐風雨，裹風露”，大部分時間是在蘇北黃河河道中度過的，臨終之前“猶囁嚅河事，意若有戀戀于國家者”。在長期的治河實踐中，潘季馴以系統性的超前思維，提出“束水攻沙”的方略和遙堤、縷堤、分堤布局等治水理念，深刻地影響了后代治河，為我國治河事業作出了重大貢獻。

——“維茲河工，必須心力兩盡，方克有濟。”除治水有方之外，潘季馴非常注重治河官員的“任賢”和“廉干”。對治河官員的選任，他見解獨到而深刻，有著一整套科學的“舉薦、甄別、保留、銓補、舉劾”和考核辦法，涉及升遷、表彰、免職、參劾、撫恤、進贈方面的奏疏多達近70篇，約占他全部奏疏的1/4。潘季馴認為，“竊照天下之事，勞心以治人者，其力或可少憩；勞力以治于人者，其心或可暫閑；維茲河工，必須心力兩盡，方克有濟。故雖以大禹之智，亦不免手足胼胝也”，強調要“擇其廉能年壯者”從事治河工作。

——“夫知人賢而不以告之君夫，非君道也；生則藉其力而死不揚其美，非友道也。臣竊附大臣之末，而何忍以非臣非友之道之處也。”潘季馴也十分注重治河官員的正向激勵，他重視河官的推薦升遷和對已故河道官員的追贈撫恤。在第三次治河期滿調任南京兵部尚書之際，他就一次舉薦了58名治水官員，并清楚陳述了舉薦官員的業績和升遷理由。潘季馴還曾為多名因公殉職的下屬上報撫恤奏疏，南河郎中羅用敬傾心河務，最終積勞成疾，病死工所，身死之后，囊無余資，潘季馴為其上書請旨贈恤。在潘季馴負責治河期間，涌現了一大批恪盡職守、敬業獻身的河官，使得他指揮的治河事業得以高效運行，在中國水利史上寫下了不朽的華章。

——“蓋遠方州縣得一良令，如得勝兵三千人；得一良守，如得勝兵三萬人。”潘季馴嚴肅吏治，對貪污腐化、玩忽職守、慵懶低效的官員鐵面問責，參奏治罪、嚴懲不貸。就任廣東巡按御史后，他曾廣聽民愿，將魚肉鄉里的廣東潮陽縣知縣蔡明復逮捕法辦，對當地不法官吏起到了極大震懾作用。他曾向朝廷上奏《慎選民牧疏》，強調官員廉潔奉公對于地方安寧的重要性，“懲貪吏，除積惡，解煩役，定均平”，得到了百姓的贊譽和傳頌。

“卓為當時河臣之冠”

栗毓美

潔己愛民、克己奉公

栗毓美曾任河南、山東河道總督5年，主持豫魯兩省河務，勤勉愛民、務實創新、清廉節儉、公私分明是他人生的顯著特點。《清史稿》稱贊栗毓美為河臣之首，評價：“毓美治河，風雨危險必躬親，河道曲折高下向背，皆所隱度……在任五年，河不為患。”后人稱贊栗毓美“南有屈子憂國投江，北有栗公舍身治河”，也是對其一生治河的高度肯定。

——“以潔己愛民，濟之以勤，持之以久，實心實力，不敢茍且隨俗。”栗毓美在青年出仕前為自己立下這樣的座右銘，為官近40年也一直遵守初心承諾。他認為“夫事之有利于民者，斷無不利于國”“不忍一日不盡心民事”，他所到各任都全力賑災濟困、助學修橋，還審理了大量積案。他“為吏當憑情理，不當恃氣質，恃一份氣質，則民受一分怨”的理政思想，“為官就當為民請善”等樸素民本思想和做法，即使在今天，依然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鑒意義。栗毓美治河為民，最終積勞成疾病逝在巡視堤防時，其靈柩由河南運回山西時，百姓沿途哭拜，“千里不絕”。

——“盡職守，勵廉隅，甘旨之奉，當竭力接濟，勿以為念。”栗毓美在弟弟任杭州通判不久，專門寫信告誡他“盡職守，勵廉隅，甘旨之奉，當竭力接濟，勿以為念”。在這一點上，栗毓美做到了以身作則，他不論在何地任何職，都是恪盡職守。被委任為河東河道總督時，他主持治理黃河事宜，多次乘小船實地勘察黃河南北兩岸，對河道之曲直高低，河水之寬窄深淺，流速之快慢，都了如指掌。每逢風雨來臨，他便趕赴險地。一旦發生水患，他即靠前指揮搶險，挽狂瀾于既倒。他因地制宜創造的“拋磚筑壩”的治黃經驗，也成就了黃河上御水工程的一次劃時代的技術革新，為清代國庫節省官銀130余萬兩。栗毓美死后，道光皇帝評價“栗毓美辦事實心，連年節省帑金數十萬，一旦病故，誠為可惜”，后撥專款在其家鄉恒山北麓賜建墓園和栗府，遣林則徐撰寫碑文，以彰其德。林則徐為栗毓美所作的墓志銘中贊言：“公終日立泥淖中，磚甫出水勢尚動搖，即率先屹立壩頭，隨時與廳員營弁請求治策。”

——“當慮知府稱職之難，不可先存得失之心。”這就是栗毓美對待官職問題的態度，他看重是否稱職，看淡升沉去留。清道光二年（1822年），栗毓美時任武陟知縣，為節約經費遵循上級河廳官員指令遲買秸料，卻被前來視察的河南巡撫姚祖同參奏并革去升銜頂戴，停其升用。有人為栗毓美鳴不平，但栗毓美并不介意，認為“予惟知愧勵耳”，并且仍盡職盡責，出色完成了救災工作。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二月，栗毓美巡河途中，得知長子栗煊任職刑部郎中屆滿，被選用為知府，隨即寫信告誡栗煊：“當慮知府稱職之難，不可先存得失之心。升沉有命，宜靜以聽之。”告誡兒子作為人臣首先要考慮如何當好差，而不是考慮個人得失，個人仕途升降要順其自然，不要過多考慮。

——“廉潔自律，勿茍且以隨俗，勿僥幸以求名。”栗毓美一生公私分明，克己奉公。清嘉慶十八年（1813年），栗毓美任西華縣令，時逢旱災，他冒著被罷免的風險，當機立斷，沒有等到上級批復即開倉賑濟。在開倉時，正逢小兒子栗耀患脾弱癥， 急需陳倉米煎藥治病，栗毓美不僅一粒米未給還斥責勸說的家人“倉谷豈可顆粒入私”？在當時，清政府治河所費須由當地百姓攤派承擔，栗毓美念民生多艱，不忍百姓出資，于是自己多次捐資為當地百姓減輕負擔。由于廉銀俸祿大多花費在當地河工上，在父親去世時，栗毓美只能舉債料理父親的身后事，在當時“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貪腐成風的背景下，栗毓美可謂是獨善其身的一汪清流。

治河即飭，功澤后世。治官即正，名垂古今。經過千年歷史的積淀，治河先賢的嘉言懿行依舊熠熠生輝，他們的寶貴思想至今歷久彌新，生動詮釋著中華民族樸素高尚的道德情操和敢于擔當的內在稟賦。

鑒古啟今。推進水利廉潔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需要新時代水利人不斷增強文化自信和歷史自信，持續探尋廉能基因，堅定賡續精神血脈，持之以恒為強國建設、民族復興貢獻水利智慧、凝聚奮進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