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賦能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建設的內在邏輯與路徑研究

摘 要：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是一項推進文化強國建設和美麗中國建設的重大工程，檔案能夠賦能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與發展。文章通過對國家文化公園建設背景和建設現狀的調查，從內涵挖掘、資源開發、組織規劃三個維度分析了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所面臨的難題及其產生原因。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完善檔案資源、創新檔案敘事、系統整合檔案等實踐優化建議。

關鍵詞：國家文化公園；長江文明；文化價值；檔案敘事；文旅融合

分類號：G270

Research on the Internal Logic and Path of Cultural Development of National Cultural Parks Empowered by Archiv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Yangtze River National Cultural Park

Zhao Xueqin， Guo Yingtong， Xie Danqi， Li Tian’e

（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Hubei University，Wuhan， Hubei 430062 ）

Abstract： The development of national cultural parks is a major project to promote the building of China’s cultural strength and the development of a beautiful China， and the archives can empower the development of national cultural parks. 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challenges in development of the Yangtze River National Cultural Park and the causes through the investigation of the background of the development of national cultural parks and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the development， from three dimensions of connotation investigation， resource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al planning. On this basis， it puts forward practical suggestions for improvement such as improving archival resources， creating new archival narratives and integrating archives systematically.

Keywords： National Cultural Park； Yangtze River Civilization； Cultural Value； Archival Narrative； Integration of Culture and Tourism

自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首次提出建設“文化強國”以來，文化發展的重要性和緊迫性日益凸顯。[1]2017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的意見》提出“規劃建設一批國家文化公園”，以保護傳承文化遺產，促進文化建設和發展；[2]2020年，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長江造就了從巴山蜀水到江南水鄉的千年文脈，是中華民族的代表性符號和中華文明的標志性象征，是涵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源泉。要把長江文化保護好、傳承好、弘揚好，延續歷史文脈，堅定文化自信?！盵3]2023年，文化和旅游部等聯合印發了《長江文化保護傳承弘揚規劃》，強調要全面推進長江文物和文化遺產系統保護。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有利于推動長江文化資源保護傳承利用，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

截至2023年11月，沿線13個省區市已取得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階段性進展，但在實際過程中發現，檔案部門參與度低，檔案開發利用效能不夠，文化內涵挖掘不足，未能有效彰顯長江文明的歷史特點和當代價值。本文通過分析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現狀，指出其存在問題，并提出解決措施，旨在突出檔案資源在賦能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方面的重要作用，提升檔案部門話語權，同時使長江豐富的歷史文化活力得以充分釋放。

1 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基本情況

1.1 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緣起

國家文化公園的含義源自對傳統公園概念的拓展，其更加強調文化和歷史的價值，被認為是一個綜合性的保護和展示區域，在保護和傳承國家自然和文化遺產的同時，促進文明發展。2019年12月，《長城、大運河、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方案》確立了國家文化公園的基本概念，即“整合具有突出意義、重要影響、重大主題的文物和文化資源，實施公園化管理運營，實現保護傳承利用、文化教育、公共服務、旅游觀光、休閑娛樂、科學研究功能，形成具有特定開放空間的公共文化載體，集中打造中華文化重要標志。”[4]

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涉及上海、江蘇、浙江、安徽、江西、湖北等13個?。ㄗ灾螀^、直轄市），呈帶狀連續性分布，體現不同區域的長江文化特征，擁有世界文化遺產、世界灌溉工程遺產和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42處，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38處，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841項，歷史文化名城名鎮名村465個，國家級烈士紀念設施118處，國家一級博物館91家，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高度富集的區域。建設長江國家文化公園不僅是保護長江流域自然環境和長江文明的重要手段，也是向公眾展示和傳播這些資源的重要途徑。

1.2 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機制

（1）建設使命

長江是中華文明多元一體格局的顯著標志。2021年底，為充實和完善國家文化公園體系，進一步凸顯中華文化的重要標志，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工作正式啟動。[5]

（2）文化背景

長江文化融合了巴蜀文化、荊楚文化和吳越文化三種文化，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文化風格。涉及八個省區市的世界文化遺產數量約占全國51%，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數量約占全國65%，文化底蘊深厚、資源豐富。巴蜀文化涵蓋藏彝、游牧、高原、長征等文化元素，涉及酒文化、古蜀文化、農耕文化、茶馬古道等，具有獨特藝術特色和歷史底蘊；荊楚文化囊括展示長江河道變遷、楚文化歷史、長江水文化等內容，其遺址數量多、規模大、價值高、影響深；吳越文化以其繁榮的經濟和豐富的文化遺產著稱，是中國歷史文化名鎮名村數量最多的地區之一，其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包括南京云錦、蘇州刺繡等傳統手工藝。

（3）建設現狀

截至2023年10月11日，長江流域13個?。ㄗ灾螀^、直轄市）根據自身的地理、歷史和文化特點，提出了具有地方特色的建設目標，以及相應的亮點項目資源。這些項目既包括對歷史遺跡的保護和展示，也包括文旅融合等新業態的發展，形成了一個多元的文化旅游體系。例如江蘇省統籌沿線8市構建“一主八支四片”建設布局；安徽省推出“聽故事、游安徽”系列節目，還形成了皖南古村落遺產等世界文化遺產的皖江文化旅游產品體系；重慶市推進包括《長江圖志》編纂等十大重點項目建設；浙江省打造良渚古城遺址公園研學基地、中國茶葉博物館等一批具有長江文化特色的教育實踐基地。

2 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中面臨的問題

在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過程中，存在一些不足和亟須改進的地方，具體如下：

2.1 內涵挖掘與價值構建困境

長江文化具有豐富的歷史、藝術和科學價值，擁有多樣的文化元素，包括歷史遺跡、民俗文化等，但由于目前對于長江文化深層次的內涵挖掘尚顯不足，其獨特的文化價值尚未能得到充分體現。在已有的項目建設中這些價值浮于表面，文化元素缺乏充分的整合和呈現，導致游客難以形成對長江文化的全面認知。

2.2 有效利用與創新開發缺失

目前，國家文化公園相關資源的利用形式、宣傳渠道、敘事角度仍不夠多元化。霍艷虹指出，在國家文化公園建設過程中面臨如何構建共享的文化意識和文化認同機制這一挑戰[6]；徐桐強調，將宏大敘事轉化為故事性敘述的具體路徑仍需積極探索，特別是“主題展示、文旅融合、傳統利用”等功能區塊如何做到可觀可感、惠及公眾值得深究。[7]此外，在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中，某些地區存在傳統文化傳承與現代創新的不協調現象，如部分項目側重于傳統文化的保護和淺層次的展示，忽視了與現代元素的融合與創新，影響了項目的可持續發展。

2.3 規劃組織與系統整合難題

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的統籌規劃設計、系統開發尚未有效落實。在實際建設過程中，國家文化公園的空間邊界未統一劃定，責任主體未明確具體職責，導致各省在制定規劃時各自為政，存在部分領域未充分開發建設、部分資源未有效利用的情況。[8]目前的建設協調合作機制不完善，存在資源分散、信息不對稱等問題，制約了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的整體推進和功能發揮。

3 檔案對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建設的支撐作用

基于檔案雙元價值論[9]，可以從兩個方面探討檔案對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建設的支撐作用。

3.1 檔案在國家文化公園建設中的工具價值

（1）建設管理參考

在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建設中，決策者需要充分了解長江流域的歷史、文化、自然環境等信息，以便做出科學、合理的決策。作為歷史的見證者，檔案以其承載的信息為決策者提供重要信息支撐。通過檔案中記錄的歷史經驗、決策信息以及研究成果等，決策者可以更加全面地了解長江流域的文化特點和傳承發展脈絡，從而制定出更加科學、合理的文化建設方案。

（2）有效管理依據

通過檔案的記錄和保存，可以對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過程、工程質量、資金使用等方面進行有效管理。同時，檔案還可以為相關監督檢查工作提供重要依據，確保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的規范性。此外，檔案記錄了大量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的重要信息，如工程設計、施工方案、管理計劃等，這些信息需要得到有效保護，以保障信息安全。

3.2 檔案在國家文化公園建設中的信息價值

據統計，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涉及的省區市在世界記憶名錄、世界記憶亞太地區名錄和中國檔案文獻遺產名錄中的獲評數量均超過全國總數的三分之一。由此可見，在建設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過程中，檔案文獻不僅扮演著記錄和傳承文化的角色，而且是研究和展示長江文化的重要資源。

（1）長江文明傳承

長江沿線檔案文獻記錄了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如睡虎地秦簡、里耶秦簡、包山楚簡、張家山漢簡等，揭示了長江流域悠久的治理傳統；郭店楚簡、包山楚簡、張家山漢簡、南昌?；韬钅埂洱R論語》等承載著長江文明中輝煌燦爛的學術傳統；陸游《入蜀記》、清人《長江圖說》《峽江圖考》等凝聚了人文地理傳統；《荊楚歲時記》《南村輟耕錄》等記載了民間文化傳統。[10]這些檔案資料有利于深入研究長江流域歷史文化，傳承長江文明。

（2）社會記憶構建

在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展示和宣傳中，可以利用檔案中的照片、文本、錄音錄像等資料，重現歷史場景、再現文化風貌，使游客更加直觀地了解長江流域的歷史和文化，促進社會記憶的傳承和構建。[11]

4 檔案賦能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建設的實現路徑

4.1 完善檔案資源保障建設工作

當前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官方網站已正式上線，其從專家視角、精品線路、長城史話、長城保護等共10個欄目向公眾展示長城文化，同時建設“數字云平臺”整合典籍、歷史名人、詩詞歌賦等，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增強文化影響力。[12]但網站資源總體以介紹性質為主，文化底蘊、特色性不足。鑒于此，在實現檔案賦能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建設中，可從完善檔案資源的保障體系出發，具體可通過以下途徑實現：

第一，完善檔案收集制度。檔案部門應結合館藏實際，對現有國家文化公園所涉檔案進行梳理，同時利用多種方式和渠道向社會征集相關檔案，例如，蘭州市檔案館廣泛發動社會各界力量，接收和征集黃河流域甘肅（蘭州）段有關檔案資料及相關文獻史料[13]；天津市檔案館面向全社會征集運河和老字號相關檔案資料，進一步挖掘運河和老字號的歷史淵源[14]；秦皇島市山海關中國長城博物館、秦皇島博物館在對館藏進行甄選的基礎上，通過全球公開征集文物藏品、業內單位借展及授權仿制、社會捐贈征購等方式來完善“兩館”的藏品體系，以推進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建設。[15]

第二，加強檔案數字化和信息化建設?？山梃b加拿大虛擬戰爭紀念館的做法[16]，完善元數據著錄標準，以用戶為中心擴展可檢字段、擴充查詢途徑，同時建立數據交換共享機制，滿足多類型用戶查詢獲取、館際互借等檔案利用需求，以便于在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過程中及時、完整、精確查找利用到相應檔案資源。

第三，建立專題檔案和事件專欄。長江國家文化公園不同區段所要展現和突出的內容不盡相同，圍繞所涉地區特色檔案資源建設專題檔案和事件專欄，彰顯各自獨有的文化內涵?？山梃b外域經驗開展工作，如加拿大安大略省收集整理至少14個機構的愛爾蘭饑荒移民檔案及其他文獻資料，以網頁虛擬展覽的形式，分主題呈現這一歷史事件中的關鍵事件和相關人物的故事，同時利用地圖描繪出遷徙路線和地點，并制作關聯時間與事件的互動時間表，使得觀眾可以深入了解這些移民的經歷，促發情感共鳴。[17]

4.2 創新檔案敘事提升開發效能

檔案作為社會歷史發展的記錄者和人類文明的保存者，為敘事提供了鮮活的素材和可供開發的腳本。同時，通過具體的敘事表達，公眾與檔案之間的溝通得以實現。[18]在國家文化公園開發建設過程中，檔案部門作為檔案敘事的主要參與者，應立足于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的總體要求，對檔案資源的敘事結構進行精心設計，對敘事視角進行多元融合，對敘事空間進行多維塑造。

第一，挖掘和重構國家文化公園的歷史故事。通過深入研究和挖掘國家文化公園所在地區的歷史文化，找尋其中的文化意蘊和獨特符號，并結合當下社會熱點將之以生動有趣的方式展現出來，賦予其全新的內涵，從而構建出完整的背景信息和故事脈絡，增強公眾的參與感。例如，在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建設中，貴州省檔案館匯編了《紅軍長征轉戰貴州重要檔案選編》，其中涵蓋了中央紅軍長征轉戰貴州期間的多類檔案文獻，系統整理了正反兩方面的重要檔案史料，為長征國家文化公園貴州重點建設區提供了具有參考價值的檔案史料。[19]

第二，整合多元檔案資源進行敘事。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涉及多個歷史時期、多種文化元素和多個地域特色，通過整合不同類型的檔案資源，如歷史文獻、照片、錄音、視頻等，可以構建一個豐富多樣的檔案敘事體系，多維度展示長江文化價值。以《國家記憶》欄目的敘事性開發思路為例，該欄目采用故事化敘事策略，巧設懸疑并邀請一些歷史的親歷者參與敘事，綜合利用文書檔案、科技檔案、工程檔案、人事檔案等資源，使得敘事內容豐富多樣、檔案價值得到發揮，并利于公眾全面了解歷史、沉浸其中。[20]

第三，借助現代科技手段進行檔案敘事創新。利用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互動展示、文本可視化等技術手段，將檔案敘事與現代科技相結合，打造沉浸式、多維度的文化體驗。具體而言，在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中，可以結合檔案資源中的古代文獻、地圖、繪畫、故事等素材，利用虛擬現實技術創新檔案敘事方式，讓游客親身體驗長江變遷的場景，感受長江的歷史演變、文化傳統和自然景觀。

4.3 加強系統設計整合相關檔案

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所涵蓋的各?。ㄗ灾螀^、直轄市）、各地區的檔案資源量和內容特色均存在較大差異。[21]為此，一方面，檔案部門應建立資源共享機制，令沿線各檔案館都能積極參與進來，使相對零散的檔案資料得到跨區域的系統整合；另一方面，要注重對各自特色館藏進行深度挖掘，彰顯區域特色，在系統串聯的基礎上，呈現出別具一格的鮮明特點。

第一，加強頂層設計。各地區長江國家文化公園主管部門在建設中居主導地位，應加強統籌規劃，進一步明確各地區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界限、各主體負有的責任義務、統一設計文化標識，使其建設有法可依、有章可循、有規可守，讓檔案行政管理部門擔起應有的責任和義務、檔案業務部門積極發揮效用。此處可借鑒加拿大數字博物館（DMC）的運作模式。DMC由加拿大政府主導，廣泛聯合了3000多家加拿大境內的文化藝術機構，開發了虛擬展覽、虛擬旅游、教育資源、在線游戲等，向全世界展示加拿大文化、故事和經驗。

第二，建立跨機構合作機制。長江國家文化公園項目涉及多個主體，應建立跨機構的合作機制，搭建統一的檔案資源共享平臺，更好地整合和利用檔案資源。如蘭州市檔案館與黃河流域9?。ㄗ灾螀^）59個地市級（州、盟）檔案館于2022年2月7日建立了戰略合作機制，旨在聯合開展黃河檔案資料的征集、整理保護和技術交流等工作，實現黃河流域城市檔案工作的協同發展、優勢互補和合作共贏。[22]

第三，加強人才培養和交流。目前，長江水文化建設聯盟已經成立，旨在通過水文化的保護、傳承和利用，推動長江水利遺產的保護、水文化的研究與傳播以及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該聯盟將探索建立由流域機構牽頭、省市部門共建、社會各界參與的發展模式，搭建具有流域特點和長江特色的水文化建設平臺，提供水文化產品和服務，以進一步提升長江水文化的影響力。[23]檔案部門可通過該平臺，促進檔案館之間的人才交流、知識學習和經驗分享，為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檔案的深度開發提供智力支持。

5 結 語

本文通過對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實踐現狀的深入分析，揭示了檔案在其中的關鍵作用。作為一種重要的文化建設模式，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承載著推動長江文明傳承、保護和創新的使命。而檔案在國家文化公園建設中所扮演的角色不容忽視。檔案可以為國家文化公園文化建設提供信息資源支撐，通過規范檔案資源保障建設工作開展、創新檔案敘事提升開發效能以及加強系統設計整合相關檔案，可提升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價值和影響力。

*本文系2022 年度湖北省高等學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項目“數字人文視域下萬里茶道檔案資源知識融合研究”（項目編號：22ZD029）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貢獻說明

趙雪芹：確定研究方向，論文定稿；郭映彤：構思研究思路和論文框架，數據收集，論文撰寫與修改，本文通訊作者；謝丹琪：數據收集，論文撰寫與修改；李天娥：論文修改。

注釋與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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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 帆 李倩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