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進數字公平：美國公共圖書館的舉措與啟示

摘" "要：公共圖書館是社會數字化轉型中促進數字公平的重要力量。文章結合文獻和案例調查，剖析美國公共圖書館促進數字公平的背景，在《2020年美國公共圖書館技術調查》《充分利用圖書館資源以實現全民數字公平》報告基礎上結合其他文獻與案例歸納舉措。研究發現美國公共圖書館促進數字公平的舉措主要包括：館內外技術資源供給、網絡基礎設施建設、線上為用戶提供技術支持服務或資源、數字素養與技能培訓。對我國公共圖書館的啟示包括：增強網絡與數字技術設施的可及性、以用戶需求為導向豐富線上數字資源類型與服務形式、重視弱勢群體數字素養教育和計算機技能培訓、通過專門項目縮小城鄉數字鴻溝、尋求外部多元合作。

關鍵詞：公共圖書館；數字公平；數字鴻溝；數字不平等；美國公共圖書館

中圖分類號：G259.7" "文獻標識碼：Ａ" "DOI：10.11968/tsyqb.1003-6938.2024009

Promoting Digital Equity： The Measures and Inspirations of American Public Libraries

Abstract Public libraries are important force to bridge the digital divide i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society. Based on literature and case studies， this study analyzes the background of promoting digital equity in American public libraries. Focused on two reports， 2020 American Public Library Technology Survey and Leverage Libraries to Achieve Digital Equity for All， and combined with literature and case studies， this study summarizes the key measures， characteristics and implications. The key measures include： the supply of technical resources inside and outside the library， the construction of network infrastructure， the provision of technical support services or resources for users online， and digital literacy and skills training. Public libraries in China can optimize from following aspects： enhancing the accessibility of network and digital technology facilities， enriching the types and service forms of online digital resources， emphasizing digital literacy education and computer skills training， enhancing rural digital service capabilities through specialized projects， and seeking external diversified cooperation to establish special funds.

Key words public library; digital equity; digital divide; digital inequality; American public library

以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為代表的數字技術正引領著整個社會的變革和進步，不斷賦能經濟、政治、文化、科技等多個領域高質量發展。然而，數字革命也在一定層面上加劇了數字鴻溝、數字貧困等問題，一些地區、群體或個人在數字技術使用和數字信息獲取方面存在明顯的差距、困難，甚至遭遇歧視、排斥。數字公平（Digital Equity）是為解決這一問題而倡導的理念和需要實現的目標。目前學界已對數字公平內涵進行了闡釋。美國電氣和電子工程師協會（IEEE）主導的“連接未連接之人”項目（Connecting the Unconnected）指出，數字公平致力于解決數字基礎設施獲取方面的差距，強調每個人都應平等獲得數字技術（包括互聯網接入）、便捷使用數字技術、資源和服務［1］；美國國家數字包容聯盟（National Digital Inclusion Alliance，NDIA）將其界定為“個人和社區都擁有充分參與社會和經濟所需的信息技術能力的條件”［2］；聯合國秘書長技術事務特使辦公室（Office of the Secretary-General’s Envoy on Technology）提出數字公平允許根據實際情況，優先幫助弱勢群體實現公平，如對殘疾人、老年人等群體的補貼和特殊關照［3］；閆慧認為其涉及數字化與公共性兩個屬性，表示該二維空間下數字化主體接入與使用數字技術的權利、機會和實際結果的接近程度，是保障數字化公共物品以公平的方式實現重新分配的環境和系統，實現不同數字化主體對數字化客體的有效平等接入與利用等行為［4］。綜合而言，數字公平指所有人能夠平等訪問和利用數字技術并獲取數字資源，通過促進數字包容性、可持續性和參與性，解決數字技術應用中的不充分、不均衡問題，彌合數字鴻溝，保障公眾權益和推動社會公正，尤其關注數字弱勢群體，使社會各個層次都能平等享受數字紅利。

數字公平是構建和諧、包容、平等的數字社會的必要條件。然而，近年來在人口老齡化、新冠肺炎疫情、算法黑箱等新的社會形勢和影響挑戰下，數字不平等現象日益凸顯。如偏遠農村地區缺乏穩定的互聯網連接和基礎設施，限制了居民對數字技術和資源的訪問；數字服務和應用程序設計可能忽視老年群體特殊需求，在線預約系統給部分老年人帶來不便。如何彌合數字鴻溝、實現數字公平，成為亟待解決的社會問題。國際上，2021年12月21日，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發布《2021年發展合作報告：塑造公正的數字化轉型》（Development Co-operation Report 2021：Shaping a Just Digital Transformation），整合了來自多個國家政府、國際組織、學術界、企業界和民間機構的專家觀點與案例解析，探討以人為本、公平公正的包容性數字化轉型政策建議［5］。在國內，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了公平的重要性，提出“著力維護和促進社會公平正義，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讓建設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2023年2月，在《國家信息化發展戰略綱要》《“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等重要文件部署的基礎上，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指出數字中國建設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引擎，提出構建普惠便捷的數字社會，促進數字公共服務普惠化，并強調要建設公平規范的數字治理生態［6］。可見，數字公平是數字時代增強和保障全民數字獲得感、幸福感的題中之義。

世界范圍內多類組織與機構也正積極采取措施，幫助弱勢群體平等獲取信息、融入數字社會，其中公共圖書館在推動數字公平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作為信息資源共享的公共機構和社區信息服務中心，公共圖書館始終以公共性、普惠性和開放性為服務基本理念和原則，在數字時代致力于讓每個人平等獲得數字信息資源和數字技術的機會和福利，為促進社會公正、推動經濟和文化發展做出積極貢獻。2021年2月舉辦的聯合國社會發展委員會第59屆年會以“以社會公正的方式向可持續發展過渡：數字技術對社會發展和所有人福祉的作用”為主題，其中國際圖聯（IFLA）呼吁各國政府及圖書館采取積極行動，成為數字公平的推進者，各國、各地區圖書館紛紛參與到其行動呼吁中［7］。2021年9月，美國公共圖書館協會（Public Library Association，PLA）發布《2020年美國公共圖書館技術調查》（2020 Public Library Technology Survey）［8］，詳細介紹了美國公共圖書館如何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環境中保障用戶數字資源和技術服務需求。2022年10月，美國圖書館協會（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ALA）發布的《充分利用圖書館資源以實現全民數字公平》報告（Leverage Libraries to Achieve Digital Equity for All）也涉及公共圖書館在推進數字公平方面做出的長期努力，并為決策者在制定各州和地方數字公平計劃時利用圖書館專業人員知識提供了依據［9］。

上述兩份調查報告表明美國公共圖書館為促進數字公平已開展了豐富的實踐并取得良好成效，對我國公共圖書館未來開展實踐以發揮應有的社會價值具有重要的參考意義。因此，本研究結合文獻調研和案例調查，剖析美國公共圖書館促進數字公平的背景，并以《2020年美國公共圖書館技術調查》和《充分利用圖書館資源以實現全民數字公平》兩份報告為基礎，結合其他文獻與案例歸納其關鍵舉措，進而根據我國現狀與問題提出應對策略，為公共圖書館增強普惠性數字服務保障能力，為數字弱勢群體賦能，助力實現數字公平提供參考。

1" "美國公共圖書館促進數字公平的背景

1.1" " 新冠肺炎疫情對公共圖書館服務模式提出挑戰

美國公共圖書館促進數字公平已有長久實踐，但2020年以來，在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下相關需求和實踐愈發受到關注。在此期間，美國公眾線下活動日益減少，公眾信息獲取渠道縮緊，弱勢群體的數字不平等現象日益顯現，這對政府、圖書館組織、公共圖書館產生了極大挑戰。

美國政府和圖書館組織采取了多種措施來幫助和支持公共圖書館，確保其可以繼續為社區提供必要的服務，內容包括：（1）通過撥款為公共圖書館提供資金，以幫助其應對額外開支。如2020年3月27日美國總統簽署《冠狀病毒援助、救濟和經濟安全（CARES）法案》，授權為美國博物館與圖書館服務協會（Institute Of Museum And Library Services，IMLS）提供資金，以幫助各州、部落的博物館和圖書館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擴大數字網絡接入、購買互聯網接入設備并提供技術支持服務［10］；2021年IMLS借助“美國救援方案法州級資助”（Grants to State ARPA State Grants）計劃向美國領土內總計45個州級公共圖書館分批提供大量資金，以支持其幫助全州范圍內圖書館優化數字服務［11］。（2）圖書館組織提供技術和咨詢支持，幫助公共圖書館建立數字資源和服務平臺，通過網站共享資源為社區提供準確可靠的信息［12］。（3）政府和圖書館組織加強與公共圖書館的合作，確保政策和措施與公共圖書館實際情況相符，并及時響應公共圖書館的需求變化［13］。

在其支持下，美國公共圖書館采取多種措施提供各種適合不同人群的數字資源和服務，使其在家中或是其他場所可便捷獲取；此外加強了對弱勢群體的關注，制定了特別政策和程序，提供額外支持和幫助，確保其獲得平等服務［14］。2020年秋，PLA與美國研究院（American Institutes for Research）合作，在全美范圍對具有代表性的城市、鄉鎮和農村的公共圖書館進行技術調查，并于2021年9月發布《2020年美國公共圖書館技術調查》，呈現了美國公共圖書館在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下促進數字公平的實踐。

1.2" " 《基礎設施投資和就業法案》為公共圖書館數字公平項目推進提供機遇

自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來，美國聯邦政府持續對推進數字公平、數字素養和數字包容展開了歷史性的投資。最重要的一項投資是2021年11月15日美國總統喬·拜登簽署的《基礎設施投資和就業法案》（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and Jobs Act，IIJA）［15］。其中與公共圖書館最為相關的項目是《數字公平法案》（Digital Equity Act，DEA）和《寬帶、公平、接入和發展計劃》（Broadband，Equity，Access and Development，BEAD），由國家電信和信息管理局（National Telecommunications and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NTIA）負責。

根據IIJA，DEA將在五年內提供27.5億美元，用于促進地方、州和國家層面的數字公平、數字素養和數字包容計劃。其中12.5億美元作為數字公平獎勵計劃專項資金，旨在鼓勵包括圖書館在內的、符合條件的實體與社區進行合作，強化數字技能培訓、勞動力發展、向覆蓋人口提供免費或低成本設備以及建設、升級或擴展公共接入計算中心等。此外，BEAD將提供650億美元，支持全國范圍內多個寬帶連接項目，約450億美元將直接分配給各州和地區。其獲得資金后即制定未來5年數字公平行動計劃，并建立支持其行動的能力。每個州和地區都必須讓社區合作伙伴參與其計劃（包括圖書館），以實現其數字公平目標。圖書館也可直接從NTIA獲得資金，但最早要到2024年競爭性資助計劃才能生效。目前NTIA正更新其寬帶可用性地圖，呈現了未被服務和服務不足的地區，據此各州將獲知支持其寬帶計劃的金額，進而提交如何實現其寬帶目標的計劃，優先向未被服務地區（低于25/3 Mbps的地區）提供寬帶接入，其次向服務不足地區接入。包括圖書館在內的社區中樞服務機構將幫助個人培養數字技能和建立信心，充分參與數字經濟并從中受益。

由此可見，IIJA為公共圖書館數字公平項目推進提供了機遇。公共圖書館需向聯邦政府、所在州和地區證明其支持數字公平的經驗與能力以獲得資助，而過往實踐舉措與實施成效成為其最有力證明。2022年6月，ALA在梅隆基金會資助下主辦了數字包容與寬帶研討會，重點回顧圖書館在數字公平方面做出的努力并討論了申請IIJA資助應有的準備。2022年10月，ALA發布《充分利用圖書館資源以實現全民數字公平》，收集并分享了會議參與者和相關研究提供的案例，確定和擴大了圖書館主導的數字公平倡議行動。

2" "美國公共圖書館促進數字公平的舉措

《2020年美國公共圖書館技術調查》主要呈現不同范圍圖書館不同舉措的實施比例，從中發現趨勢與問題；《充分利用圖書館資源以實現全民數字公平》則涉及具體案例實踐情況（包括公共圖書館）。本文以此為基礎，結合其他文獻與案例，以“整體-具體”模式分析主要舉措。其中圖表數據為作者根據《2020年美國公共圖書館技術調查》結果整理而成。

2.1" " 館內外技術資源供給

資源的合理配置是圖書館公平服務的前提，公共圖書館技術資源包括館內配置的技術資源和館外流通使用的技術資源。

2.1.1" "館內技術資源配置

公共圖書館作為信息資源與服務中樞，具有面向地區所有公民提供信息獲取條件和學習環境的義務，在提供公共互聯網接入點、數字設備和數字內容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研究表明，公共圖書館的公共訪問設施對保障老年人、低收入者、學生、農村或偏遠地區居民等弱勢群體的數字訪問至關重要［16］。PLA調查顯示，美國公共圖書館內技術資源配置包括打印設施、傳真掃描設施、計算機設備和部分VR耳機、數字媒體設備。其中大多數（90%以上）圖書館提供彩色打印機、復印機和掃描儀，大部分公共圖書館提供無線打印技術［8］。在基本技術設備配置上，城市、郊區圖書館比例雖略高于鄉鎮圖書館，但整體上差別不大（見圖1）。其中，作為社區數字公平中心，社區圖書館均設有傳真和打印服務，以滿足附近居民文件打印需求，如賓夕法尼亞州的庫珀-西格爾社區圖書館（Cooper-Siegel Community Library）及其附屬的夏普斯堡社區圖書館（Sharpsburg Community Library）［17］。此外，幾乎一半圖書館提供筆記本電腦和平板電腦，可幫助家中沒有購置計算機的用戶更便捷地獲取信息和練習計算機技能。在一項關于美國公共圖書館3D打印機設置情況的訪談中，有館員表示，其部分重要任務是為所有用戶提供技術設備支持，同時充當減少數字不平等現象的角色。一位館員坦言：“我們這個社區有很多人家里沒有電腦，沒有互聯網，我們的作用是免費提供給他們，讓他們與人平等”［18］。再者，部分城市圖書館還設有更高科技設施，如數字媒體實驗室、VR耳機、休閑控制游戲、智能臺控制對象等，以供公眾休閑與體驗之用。

2.1.2" "館外技術資源流通

對于經濟欠發達地區和低收入家庭而言，互聯網的接入、數字技術資源的購買和擁有是主要挑戰。國際電信聯盟（International Telecommunication Union，ITU）公布的《衡量數字化發展：2022年事實和數字》報告顯示，當前全球仍有約27億人生活在無法接入數字世界的黑暗中，約三分之一人口未接入互聯網［19］。2020年，聯合國兒童基金會（United Nations International Children's Emergency Fund， UNICEF）和ITU的最新報告顯示全球三分之二（67%）學齡兒童（3歲-17歲）在家中無法使用互聯網，這使得他們無法獲取豐富的線上學習資源，在線作業完成也存在障礙，低收入國家和農村地區的學齡兒童甚至面臨教育中斷的風險。為此UNICEF和ITU發起了“Giga”全球倡議，旨在讓每一所學校和周邊社區都連接到互聯網［20］。對于公共圖書館而言，除館內配置外，解決該群體館外技術資源的可用性和可負擔性同樣是其促進數字包容的體現。基于此，美國大約有50%的公共圖書館提供了包括互聯網熱點、筆記本電腦、平板電腦、電子閱讀器等資源的租借服務，便于民眾在館外使用。其中，增強互聯網熱點的方法更為常見（見圖2）。超過一半的城市圖書館（51.8%），近一半郊區圖書館（47.4%）和超過四分之一鄉鎮圖書館（25.5%）提供互聯網熱點［8］。

館外技術資源流通包括常態化的租借服務和特殊時期的部署。首先，常態化租借服務為低收入家庭和學生提供支持。如德克薩斯州的蘭開斯特退伍軍人紀念圖書館（Lancaster Veterans Memorial Library）與蘭開斯特市合作，為圖書卡持有者提供了30個免費移動熱點設備，幫助家中沒有高速互聯網的學生完成家庭作業［9］；紐約布魯克林公共圖書館（Brooklyn Public Library）為符合條件的家庭提供免費的家庭網絡和接入設備，策劃了“圖書館筆記本電腦和熱點租借計劃”（Library Laptop and Hot Spot Loan Program），將為缺乏必要互聯網接入的學生提供網絡連接的幫助［21］。其次，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為應對閉館帶來的服務挑戰，美國公共圖書館探索了全新且創新的方式，部署互聯網和熱點擴展服務，將寬帶擴展到圖書館圍墻之外，包括擴大Wi-Fi、熱點借出、可上網的圖書館工具，以及為低收入家庭提供家庭上網服務。如紐約州德爾馬的伯利恒公共圖書館（Bethlehem Public Library）將圖書館的Wi-Fi網絡擴展到全鎮多個地點，包括圖書館停車場、幾個公園、一座鎮行政大樓和市政廳操場，Wi-Fi服務全年365天，全天24小時可用；若居民沒有筆記本電腦，還可到圖書館租借，將其連接到互聯網，包括社區Wi-Fi網絡。此外，部分圖書館通過專項資助基金，為社區或個人提供計算機捐贈。如俄亥俄州的代頓大都會圖書館（Dayton Metro Library）在IMLS和《冠狀病毒援助、救濟和經濟安全（CARES）法案》的資助下創建“獲取連接”（Get Connected）項目，為當地800個有需要的家庭提供4個月的免費互聯網接入；北卡羅來納州的夏洛特·梅克倫堡圖書館（Charlotte Mecklenburg）通過聯邦的“緊急連接基金”（Emergency Connectivity Fund， ECF），免費向梅克倫伯格縣符合條件的成年人發放20000臺翻新筆記本電腦，包括預裝的辦公和教育應用程序以及安裝所需的所有硬件［9］。

2.2" " 網絡基礎設施建設

公共圖書館網絡基礎設施建設，既是數字弱勢群體網絡接入的保障，也影響公眾使用圖書館資源的效率和體驗。根據PLA的調查，2019年近5400萬美國人在公共場所上網，僅公共圖書館就舉辦了近2.24億次公共互聯網使用會議。其網絡基礎設施建設具體涉及圖書館網站建設、互聯網（無線/光纖）建設和對硬件更換周期的控制等。對美國所有公共圖書館的網絡基礎設施統計（見表1）發現，絕大部分公共圖書館（93.3%）建有自己的網站，大多數公共圖書館（64.7%）表示其擁有光纖互聯網連接［8］。相較于圖書館網站、無線互聯網的配置，鄉鎮在光纖互聯網、硬件更換兩方面較城市、郊區的配置水平有較大差距。

其中，互聯網速度的不足尤其影響用戶信息獲取效率和體驗。如康涅狄格州的哈加曼紀念圖書館的公共互聯網就曾因大量用戶使用導致網速不足，一度陷入困境。后來館長申請了資金進行光纖配備，網絡連接有了很大改善。此外，寬帶容量也是影響用戶網絡體驗的關鍵因素，寬帶容量不足不僅會影響同時使用的設備數量，還會影響一些有高帶寬、快網速需求的應用程序的使用效果，如流媒體、虛擬教室、遠程醫療等。統計美國公共圖書館互聯網用戶的滿足率（見表2）可知，美國城市公共圖書館在網絡下載速度方面表現較好。總體來看，公共圖書館能滿足大部分用戶對于公共計算機本地網絡速度（84%）和無線互聯網網速（79.2%）的需求［8］。

2.3" " 線上為用戶提供技術支持服務或資源

公共圖書館擁有與社區相關的信息資源、所需的技術和社區伙伴關系，可提供健康信息服務，或為求職者、創業者和小企業主提供資源。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足不出戶的民眾和其他弱勢群體（殘疾人、老人等）一樣面臨信息獲取渠道限制的問題，對在線數字化資源和服務的需求加劇。然而，圖書館內提供的技術設備在閉館或有限訪問的條件下無法滿足人們的信息獲取需求。為緩解類似的問題，美國許多公共圖書館優化了數字資源與服務的供給方式。統計美國公共圖書館線上信息服務的類型和比例（見圖3）可知，絕大多數（90%以上）圖書館提供了電子書和電子有聲讀物，這是公共圖書館數字化信息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次，為了應對疫情帶來的失業潮，超過一半的圖書館提供在線工作機會查詢和就業資源服務（63.5%）。此外，在線健康資源（60.7%）和在線語言學習服務（53.1%）也是公共圖書館建設的重點［8］。如為解決社區醫療需求和公平問題，新澤西州超過150家圖書館加入創建NJHealthConnect@Your Library項目，該項目由ARPA資助新澤西州立圖書館，利用館員才能和圖書館位置的無障礙性為弱勢群體提供醫療信息，包括老年人、移民和低收入人群。圖書館將提供裝有遠程醫療應用程序的iPads，供患者參加醫生預約，還提供多種語言的醫療信息。此外，紐約皇后區公共圖書館（Queens Public Library）為講其他語言的人提供英語課程（ESOL），參與者學習制作簡歷、面試、增加工作中溝通的舒適度、提出建議、更好地與主管和同事溝通，并準備演講和報告，圖書館將幫助完成ESOL課程的學生與聲譽良好的家庭護理機構建立聯系，以增加就業機會［9］。

但總體而言，公共圖書館在線信息資源在類型和供給能力上具有較明顯的地域區別，除電子書/有聲讀物覆蓋范圍較廣，視頻會議軟件占比較均衡外，其他線上信息資源的供給中，城市圖書館明顯優于郊區和鄉鎮圖書館，這一點尤其體現在軟件資源的提供中。

2.4" " 數字素養與技能培訓

接入互聯網和設備是必要的，但不足以實現數字公平，從可持續發展視角看，培育數字技能是實現數字公平的重要組成部分。實踐表明，數字素養和技能發展與教學配合，效果最好，可幫助學習者使用技術來實現個人發展目標，而不依賴于特定的工具。美國國家技能聯盟（National Skills Coalition）的一份報告指出，“近三分之一（31%）的企業員工缺乏數字技能，其中包括13%的員工沒有數字技能，18%的員工技能有限。另外35%的員工達到了基線水平”［22］。在皮尤研究中心2021年的一項調查中，26%的受訪者表示他們通常需要別人的幫助來安裝或演示如何使用新電腦、智能手機或其他電子設備；10%的受訪者對使用這些設備完成在線任務的能力幾乎沒有信心［23］。為了縮小數字鴻溝，實現數字公平，提供基本的技術培訓是必要的。公共圖書館的性質決定了它是少數能為社區公眾無差別提供免費技術培訓的地方，且擁有在指導、輔導和信息資源支持方面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員，可幫助人們培養基本的數字技能，批判性地評估在線信息，并掌握新興技術，滿足地區公眾對于數字素養和技術培訓、教育模式的普遍需求，以促進公眾平等享受科技發展帶來的便利。

PLA的調查報告顯示，美國公共圖書館提供的數字素養與技術培訓分為正式課程和非正式的專項技能培訓兩種形式。據統計，99.2%的城市公共圖書館都至少提供一種數字素養培訓課程，而在郊區和城鎮/農村圖書館中分別是94.8%和85.0%。其中占比最大的前三項課程分別是基礎互聯網使用技能、數據庫使用和網絡安全知識普及，分別有82.6%、73.4%、58.1%的公共圖書館提供［8］（見表3）。在具體實踐中，新澤西州圖書館協會建立“訪問領航員”（Access Navigator）項目，為9個縣中參與該項目的12個圖書館提供一批技能培訓師，他們在各館輪流工作，在數字技能和職業培訓方面，為不同年齡和背景的學習者（學生、英語學習者、老年人）提供個性化幫助。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縣圖書館（Los Angeles County Library）打造“Silver STEAMers”項目，開展STEAM（科學、技術、工程、藝術和數學）活動，內容包括在線和面對面課程以及在線工具，在體驗趣味中幫助老年人培養新技能［9］。

3" "對我國公共圖書館促進數字公平的啟示

近年來，在社會數字化轉型加速、老齡化程度加深、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等挑戰下以及在“奮力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目標導向下，我國公共圖書館積極探索促進數字公平的路徑，美國公共圖書館的實踐具有可借鑒之處。本文參考其實踐經驗，結合我國國情與圖書館實踐現狀，對我國公共圖書館促進數字公平的路徑提出優化策略。

3.1" " 增強網絡與數字技術設施的可及性，保障館內館外的公平獲取與連接

在數字鴻溝中，接入溝（Access Divide）是最基本和顯性的表現，反映的是與ICT相關的物理接入差距［24］，這也是實現數字公平最基礎的著眼點。網絡與數字技術設施的普遍接入和使用可以消除地理、經濟和社會障礙，使人們有平等的機會獲取信息、數字資源和參與各種活動。美國社會學教授DiMaggio等指出，對于接入溝的彌合，重點在于厘清其中的不平等如何被社會因素影響，這些因素包括政府項目、工業結構（電信設施）、價格政策等［25］。IFLA和EIFL的一份報告表明，公共圖書館的數字接入對于可能被數字排斥的人而言是一個重要甚至唯一的選擇，如婦女、低收入社區成員、老年人、農村居民等。而當人們有其他上網選擇時，也會繼續在圖書館使用互聯網，原因包括：館員支持、可使用其他設備、方便免費的訪問、連接質量、共享公共空間［26］。加拿大多倫多公共圖書館所做一份調查報告顯示，當地56%居民使用公共圖書館數字技術，46%居民通過公共圖書館連接網絡［27］。因此，公共圖書館作為國家保障全體社會成員平等獲取知識信息的制度安排，在數字時代理應從網絡與數字技術設施等方面保障用戶的數字接入。

美國公共圖書館在館內技術設施配置和館外技術資源流通方面比較完善，在多樣性、技術性和重點關注群體上都值得我國公共圖書館借鑒。在館內技術設施配置方面，美國公共圖書館在全面部署互聯網、優化網站建設的基礎上，不僅設有打印機、傳真機、計算機、掃描儀等日常基礎設備，還配備數字媒體實驗室、3D打印機、VR耳機等新興科技產品，幫助社區民眾體驗新興ICT帶來的便捷和樂趣。在館外技術資源流通方面，大部分美國公共圖書館提供互聯網熱點增強服務，無論是鄰近公共空間的Wi-Fi擴展訪問、熱點借閱，還是在社區中創建公共網絡，都能找到創造性解決方案來連接服務不足和未被服務的居民，為家中沒有高速互聯網的用戶提供上網渠道，解決其使用成本問題。

根據《中國公眾的數字公平觀調查報告（2022）》，數字公平可劃分為基礎公平、能力公平和結果公平三個層面，其中基礎公平表示數字化基礎設施與服務的平等享有。調查顯示，仍有近一半（46.92%）的受訪者認為其享有的數字基礎設施和服務不公平［28］。結合相關研究，目前我國公共圖書館在網絡與數字技術設施供給方面存在的問題包括：館內網絡普及率高，但穩定性和網速參差不齊；數字技術設施類型有限，對特殊群體的關注有待強化；更新維護不足。結合美國公共圖書館的經驗，優化措施如下：（1）保證互聯網的穩定性和訪問速度。美國大多數公共圖書館（64.7%）擁有光纖互聯網鏈接，互聯網速度一般處于100Mbps-1000Mbps之間，可滿足用戶基本需求。我國相當一部分公共圖書館，尤其是社區圖書館等基層公共圖書館尚未具備光纖互聯網連接，或網速較慢，需進一步與運營商合作，保障接入互聯網的安全穩定性、提升網絡速度，優化用戶使用率和體驗。（2）提供網絡熱點與技術設備的租借服務。考慮低收入家庭的上網困難，以免費或低價水平提供網絡熱點與技術設備的租借服務，擴大公共網絡接入。（3）考慮各類用戶需求，豐富數字設備種類。一方面，提供打印機、傳真機、計算機、掃描儀等基礎技術設備，滿足用戶日常信息處理需求；另一方面，順應數智發展需求，提供3D打印機、機器人服務、AR/VR等前沿科技產品。此外需關注老年群體、殘障人士的需求，引進相應的數字設備并提供使用指導，如為老年人提供大字書籍和有聲讀物，為聽力障礙者提供字幕和其他輔助技術，為殘疾人士提供無障礙設施，確保數字技術的使用符合非歧視原則。（4）定期更新和維護軟硬件設施。技術設備老化是影響使用效果的常見原因之一。PLA的報告顯示，美國大部分（57.4%）公共圖書館制定了硬件更換計劃，其中最常更換的是計算機設備。我國公共圖書館應提升對使用中設備的老化磨損問題的關注，加大對數字技術設備投入的力度，更新、升級數字技術設備。

3.2" " 豐富線上數字資源類型與服務形式，滿足不同群體的應急需求

新冠肺炎疫情無疑加速了社會數字化轉型，在封鎖政策實施中，對許多公共圖書館來說，唯一保持活躍且可供用戶無障礙使用的服務是數字內容的獲取，這對公共圖書館優化線上資源與服務而言是一次機遇。在過去二十年里，美國公共圖書館數字化服務（包括電子書訪問、建立遠程數據庫等）有了巨大發展，也成為其服務的重要組成部分，數字資源內容體系也較為完善和豐富，既包括了常規的數字化資源和專欄，也包括特殊時期為困難群體提供的各類數字服務和資源，如在線健康服務、就業資源整合、民生與政務服務等。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強調公共圖書館應加強數字資源建設、建立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文獻信息共享平臺，為社會公眾提供優質服務［29］。結合美國公共圖書館數字化建設經驗，我國圖書館數字化建設可從資源和服務兩個維度推進。

（1）資源維度。一是優化圖書館網站建設水平。美國絕大部分（93.3%）公共圖書館都建設了完備的網站，相較而言，我國部分公共圖書館，尤其是基層圖書館的網站建設不足，甚至形同虛設。我國公共圖書館應重視網站作為數字資源傳遞與用戶服務交互的平臺，提升網站界面設計、服務功能、資源保障。二是建設數字資源庫，豐富資源種類。增加數字資源經費，同步加快資源數字化，保障公眾對電子圖書、期刊、音像資料等的免費獲取。三是打造數字資源共享平臺。通過聯盟形式，與其他圖書館、文化機構、學校等合作，建立數字資源共享和服務網絡，整合各類數字信息資源，實現公共信息資源的有效利用和共享。

（2）服務維度。一是分類提供數字服務。美國公共圖書館網站提供了包括就業信息、作業輔導、語言學習、健康咨詢、稅務咨詢、電子書等多種信息或服務，這些服務為疫情期間足不出戶的美國民眾提供了充足的信息保障。我國公共圖書館可立足于國情，增加就業、健康咨詢等民生保障類服務。二是創新服務方式。通過移動圖書館、在線資源引導、在線咨詢、提供遠程服務、線上讀書會、數字展覽、書籍配送等方式，拓寬數字化服務渠道，重點滿足弱勢群體的信息需求，包括各種數字服務的使用、技術問題的解答等。三是建立數字化服務團隊，提升館員數字服務能力。一方面，建立數字化服務團隊，專門負責數字化服務工作，包括數字化資源管理、數字化閱讀推廣、數字化技術支持等，并加強團隊成員之間的協作配合；另一方面，通過開展數字技術培訓班、引進數字化領域專家等方式，幫助館員適應數字化服務發展需要，不斷更新知識和技能，提高數字化素養和應用能力，更好地提供數字化服務。

3.3" " 重視數字素養教育和計算機技能培訓，幫助弱勢群體獲得更多發展機會

受經濟水平與受教育程度的影響，即使公共圖書館提供了新興技術和科技產品，部分弱勢群體沒有掌握使用方法和技能，反而會加劇這種數字不平等。公共圖書館作為獲取數字技能培訓的機構，受到公眾高度信任。美國公共圖書館在數字素養教育方面，從一開始的技術技能培養，到建立批判性思維和評估能力，再到高級編碼和數字創作，模式從正式課程到一對一輔導，再到開放式實驗室和現場技術援助，以數字技能提升資源與服務利用效能，服務于個人發展。其內容與形式值得借鑒，我國公共圖書館可從兩方面推進。

（1）基礎數字化知識掃盲與技能培育。《“十四五”國家信息化規劃》提出要精準幫扶信息弱勢群體，開展面向低收入群體、老年人、殘疾人、孤兒、留守兒童、困境兒童以及革命老區、偏遠地區、民族地區、脫貧地區居民等重點人群的常態化數字技能幫扶。以中老年人為主的弱勢群體在數字技術的接觸、認知和使用能力上均有不足，部分老年人還具有畏難心理。公共圖書館可以數字化知識掃盲為目的，充分考慮老年群體的年齡特點和知識需求，通過舉辦數字技術培訓課程、開展數字技術推廣活動等方式，以手機短視頻APP、網絡信息檢索、社交軟件使用和詐騙信息識別為主題，向弱勢群體普及數字技術知識，提高公眾數字素養和數字技術應用能力，有效提升其在數字設備使用、在線服務獲取、數字消費、網絡欺詐防范等方面的素養水平，更快融入數字化社會。

（2）進階數字化技能培訓。對于已有一定數字技能基礎，對創新性技術使用和計算機編程技能有更高需求的人群，如部分兒童、求職者等，應以數字化技能基礎和興趣需求為導向，設置高階培訓內容，如office軟件操作、編程課堂、數據庫操作培訓、動畫設計、數字媒體設計、機器人設計等［30］。

3.4" " 重視農村圖書館數字化服務能力，通過專門項目縮小城鄉數字鴻溝

在PLA的調查中，城鄉差距是重要的比較維度。數據表明，在各項指標中農村的發展水平大多落后于城市，但差距并非十分顯著，這離不開PLA主導的農村數字公平專項計劃。典型項目有兩個：（1）“數字領先：農村圖書館創造新的可能性項目”（Digital Lead：Rural Libraries Creating New Possibilities）。為增加農村社區的數字技能編程和技術獲取，PLA通過微軟慈善機構捐贈的40萬美元，為農村圖書館提供硬件和數字技能培訓及資源，幫助農村人口從寬帶互聯網連接中獲益。該項目將接受選定農村縣公共圖書館的申請，幫助其建立移動熱點借閱計劃，啟動或擴大數字技能培訓計劃［31］。（2）“微軟公共無線網絡接入小額資助計劃”（Microsoft Public WiFi Access Micro Grant Program）。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該項目完善了農村社區、服務不足地區的網絡獲取，增強館外定位WiFi接入點的能力。2020年4月微軟提供12萬美元，幫助農村社區公共圖書館在圖書館場地或附近安裝公共WiFi接入點［32］。

彌合城鄉數字鴻溝也是我國面臨的挑戰。近年來我國提出鄉村振興、數字鄉村等戰略，以數字化賦能鄉村發展，是鄉村振興過程中需要關注的一個重要問題。數字基礎設施的差異是當前我國城鄉數字鴻溝的顯著表現，設備、技術和網絡條件相對滯后，在數字資源的采購和更新方面面臨限制，缺乏專業的數字化服務人才，難以提供高質量的數字資源和在線服務。此外，農村人口的數字素養普遍不高，空巢老人、留守兒童等“信息貧困戶”對數字技術的應用缺乏足夠的認識［33］。對于農村公共圖書館而言，一方面應尋求政府支持，加大對農村圖書館數字化設備、網絡和技術的投入，改善農村地區的網絡環境，提供穩定的互聯網連接和計算設備，以強化自身數字化建設，以便發揮其公共數字樞紐的角色；另一方面，應積極與互聯網企業等力量合作，建立農村數字公平專項計劃，包括公共網絡部署、移動熱點借閱、面向館員和農村居民的數字技能培訓等，組織培訓班、開展研討會，引進專業機構和人才進行指導，提供實際操作經驗和案例分享，提升數字化服務能力和管理水平，逐漸彌合城鄉之間的接入鴻溝、使用鴻溝和能力鴻溝［34］。

3.5" " 尋求外部多元合作與支持，通過專項資金推進數字公平實踐

在上述實踐中，僅憑圖書館一己之力通常無法高效推進和保障，尋求外部多元合作與支持是關鍵的策略。為了創造一個“人人都在網上充分連接和參與”的未來，美國公共圖書館充分利用其所有資產，包括政府機構、學校、非營利組織、互聯網服務提供商、其他企業等，通過建立戰略合作關系，將居民與社區合作伙伴提供的相關服務聯系起來，以中心樞紐角色，共同探索和實施促進數字公平的解決方案，為其社區提供所需的數字資源和服務。這對于解決潛在的社會系統性問題至關重要，如低文化水平、心理和身體健康等。可見公共圖書館尋求多元合作，參與更大的數字公平生態系統具有重要意義。

在這其中，政府和圖書館協會的資金支持是重要要素。自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來，美國聯邦政府通過《基礎設施投資和就業法案》持續對推進數字公平、數字素養和數字包容開展歷史性的投資，支持向未得到服務和服務不足的社區擴展寬帶接入。此外，作為美國最大的公共圖書館聯邦資金來源，IMLS在《2021財年財務報告》中介紹到，針對圖書館的聯邦資金撥款有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聯邦撥款和每年的常規性撥款“州圖書館補助金計劃”兩部分［35］。2020年IMLS先后為堪薩斯城、鹽湖城等5個城市公共圖書館數字包容實踐提供資金支持；2021年IMLS借助“美國救援方案法州級資助”計劃（Grants to State ARPA State Grants）向美國45個州級公共圖書館提供大量資金，以支持圖書館優化數字服務；2022年在“美國博物館和圖書館救援計劃”（American Rescue Plan for Museums and Libraries）支撐下，IMLS向南蘇城公共圖書館、林肯縣圖書館等4家公共圖書館的數字包容行動提供資金援助。

此外，企業也是重要的支持力量。俄亥俄州富蘭克林縣的幾個組織密切關注該地區居民在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下面臨的寬帶挑戰，后來發展為富蘭克林縣數字公平聯盟，包括30多名“商業、政府、教育、非營利和社會部門代表”。哥倫布大都會圖書館（Columbus Metropolitan Library）是其指導委員會成員，在疫情早期向有K-12教育階段學生的低收入家庭捐贈由PCs for People組織翻新的電腦，該合作的資金來自哥倫布市、富蘭克林縣和多家企業資助者。

對我國公共圖書館而言，一方面可通過政府支持、爭取社會捐贈等渠道增加數字化服務經費，建立數字公平專門項目，細化經費保障機制、使用范圍和監督管理，以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弱勢群體扶助為主要任務，逐步擴大數字化服務規模、提高數字化服務水平；另一方面，與其他機構建立長期合作的伙伴關系，如與弱勢群體保護協會、軟件開發供應機構、互聯網企業、就業創業機構、健康信息機構等形成合力，優化數字資源供給和保障［36］。

4" "結語

數字技術已成為現代社會和經濟發展的重要驅動力。未來數字技術將持續迭代更新，對社會生活帶來更多機遇與挑戰。實現數字公平是彌合數字鴻溝的最終目標，也是數字時代發展的要求，公共圖書館積極促進數字公平，有助于保障不同類型社會公眾——尤其是弱勢群體的數字信息資源和服務需求，進一步增強社會凝聚力和穩定性，推動數字化發展和社會和諧。美國公共圖書館在促進數字公平方面的最新動態與實踐為我國公共圖書館提供了有益參考。我國公共圖書館在未來探究與實踐中，應尋求合適的實現數字公平之路，重點考慮增強網絡與數字技術設施的可及性、豐富線上數字資源類型與服務形式、重視數字素養教育和計算機技能培訓、通過專門項目提升農村數字化服務能力、尋求外部多元合作與支持建立專項資金，不斷為弱勢群體賦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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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曾粵亮，男，華中師范大學信息管理學院講師，湖北省數據治理與智能決策研究中心研究員；汪莘桐，女，華中師范大學信息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黃芷琪，女，華中師范大學信息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新時代我國文獻信息資源保障體系重構研究”（項目編號：19ZDA345）研究成果之一。

收稿日期：2023-11-24；通訊作者：曾粵亮（zengyueliang2014@163.com）；責任編輯：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