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上啟下、聯通左右：地市級媒體深度融合未來發展研究

摘要

我國地市級媒體在深度融合過程中整體滯后于中央、省級和縣級媒體，面臨“頭尾夾攻”和“腰部塌陷”的艱難處境。本文通過分析當前地市級媒體融合的現狀和發展困境，認為未來只有從層級融合、資源整合、人才激活和服務聚合四個方面入手，建設既能承上啟下，又能聯通左右的面向本地的區域綜合治理自主平臺，才能打通地市級媒體融合的“任督二脈”。

關鍵詞

地市級媒體 深度融合 自主可控平臺

2013年8月1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首次強調要“加快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融合發展”，拉開了媒體融合的序幕。十年來，我國媒體融合經歷了從初步融合到縱深融合的演進過程，全媒體傳播體系的建設也隨之開啟。在2020年9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加快推進媒體深度融合發展的意見》的指導下，“全程、全息、全員、全效”的“四全媒體”建設初具規模，央級、省級、市級和縣級媒體“四級融合”發展布局也已初見成效。而在這“四級架構”中，地市級媒體處于中間夾層的“尷尬”位置，在縱向聯接省級、縣級媒體過程中被“架空”，信息和資源流通不暢；在自主可控平臺的建設中也難以發揮市域橫向資源整合的作用，以至于相對落后于其他層級媒體融合發展的步伐。胡正榮指出，如果說“最后一公里”是縣及縣以下，地市就相當于打通“最后一公里”的前面那“十公里”[1]。這意味著地市級媒體在打通思想宣傳工作和信息傳達的“最后一公里”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樞紐角色。因此，加快地市級媒體深度融合發展，打造承上啟下、聯通左右的自主可控平臺是當務之急。

一、地市級媒體深度融合發展現狀：“成效展露”與“差距猶存”

地市級媒體在融合實踐中，主要采取了整合地市資源成立傳媒中心的方式，同時緊跟數字化、智能化和移動化的發展潮流，積極應用新技術，初步形成了現代化媒體融合發展格局。然而，與其他三級媒體相比，地市級媒體的融合發展仍然存在差距，表現出相對滯后的態勢。

（一）各地積極布局推進地市級媒體融合

媒體融合正式上升至國家戰略層面以來，中央、省級和縣級媒體飛速發展，地市級媒體卻在追趕其他層級媒體的過程中顯得步履蹣跚，各級融媒體中心間的互聯互通、協同發展出現“梗阻”。這一差距受到各界關注，各地也紛紛出臺針對地市級媒體融合發展的建設實施方案。2022年4月，中央宣傳部等三部委聯合下發《關于推進地市級媒體加快深度融合發展實施方案的通知》，在全國遴選60家市級融媒體中心建設試點單位。截至2022年底，試點任務基本完成，接近90%的試點單位已完成機構整合。

2023年以來，麗水、呼和浩特、嘉興、新余、來賓、駐馬店、吉安、金華、佛山、普洱、上饒、南昌、溫州等地市級融媒體中心相繼掛牌成立。同年2月，中央宣傳部、國家廣電總局發布市級融媒體中心建設的系列技術標準規范，為地市級媒體融合規范化發展提供了參照要求。在這一背景下，地市級媒體融合逐漸擺脫了原先自我摸索的局面，開始積極、高效布局地市級融媒體中心建設。政策的優化引領為繼續推進深度融合奠定了新的基礎，設定了新的目標，同時也帶來了新的挑戰。

（二）發展路徑以“報業+廣電”為主，逐步打造全媒體傳播矩陣

當前，大部分地市級媒體融合仍采用“報業+廣電”的發展模式，通過組建融媒體中心實行“兩塊牌子、一套人馬”來進行機構重組和資源整合，例如遼寧、浙江、甘肅、山東、內蒙古等地加快推進全省市級媒體的報業與廣電合并進程。然而，在實踐中也出現了諸如成都、大慶等合并后又分開，以及大連、張家口等合并效果不盡如人意的情況，但在多數地市級媒體所面臨的現實困境的制約下，報業與廣電的合并成為推動地市級媒體融合的一種可行選擇，同時也是它們穩中求進的發展路徑之一。

由于受到多種因素的限制，不同地區的地市級融媒體中心在實際運作和傳播效果上也存在顯著的差異。部分發展較快的地市級媒體致力于打造“報+臺+網+端+微+抖”一體化發展的全媒體平臺矩陣，構建“融媒體+平臺化”的全媒體傳播體系。紹興市新聞傳媒中心（傳媒集團）在整合原有機構的基礎上，全力打造客戶端、微信公眾號、視頻號、學習強國、抖音、微博、今日頭條、B站、小紅書等新媒體矩陣，同時還在原名Twitter、Facebook等國際社交平臺上開設賬號，積極融入全球社交媒體網絡，不僅順應了移動化和平臺化的發展潮流，更推進了國際化發展進程。

（三）內容發布呈現“多位一體”矩陣化特征

除了機構重組外，地市級媒體還在內容生態方面進行了融合變革，主要體現在以多種媒介和平臺呈現多樣化的內容形式，并通過其間的相互協同構建矩陣式內容發布結構，從而達到擴大內容傳播范圍和影響力的目的。

第一，在新聞生產流程上，實行“中央廚房”式“一次采集、多種生成、多元傳播”的一體化采編流程再造。例如湖州市新聞傳媒中心基于自主研發的“南太湖智媒云”平臺，全力推進采編流程智能化，實現了市域范圍內24小時策、采、編、審、發、評的全面接入與指揮調度。

第二，在內容呈現形式上，地市級融媒體中心在傳統的文字、圖片、音頻和視頻形式上，增加短視頻、直播、H5等新的內容形態，滿足了不同平臺及其用戶的需求。以紹興市新聞傳媒中心（傳媒集團）為例，為推進新媒體產品的移動化、可視化和個性化發展，其旗下客戶端“越牛新聞”成立融媒體實驗室，創作了短視頻、直播、VR、H5、vlog、漫畫、游戲等多種形式的新聞作品，其中H5作品《聽勞動者說“豐”景》、短視頻《飛“越”十年，紹興雙屏之變！》更是榮獲了2022年度紹興新聞獎重大主題報道獎二等獎；同時，虛擬主播、機器人寫作等智能媒體技術的應用也進一步增強了新聞的個性化生產和可視化傳播能力。

第三，在內容發布渠道上，地市級融媒體中心尤其注重多元渠道傳播建設。在原有報紙、廣播、電視等主要媒介基礎上積極建設自主可控平臺，同時“借船出海”，入駐微信、微博、抖音、快手等各大商業平臺，運營官方媒體賬號，增強內容影響力和輻射力。通過自主平臺與商業平臺聯動發展，拓展多元業務和服務，形成了綜合立體的融媒體傳播矩陣。

（四）打造自主可控平臺成為共識，但存在建設差距

正所謂“牽牛要牽牛鼻子”，媒體融合的關鍵就是打造自主可控平臺。當前，自主可控的傳播平臺建設已成為地市級媒體深度融合的共識，為了建設好這一“根據地”，大多數地市級媒體都以移動客戶端作為切入點，在融合過程中至少上線了一款自有客戶端。而與此同時也出現了在建設初期盲目跟風、缺少規劃帶來的資源浪費、同質化競爭、下載量和使用量堪憂、用戶黏性差等問題。一些地市級媒體客戶端功能單一，除了新聞外其他資源十分有限，即便開設部分服務功能，也往往與社交媒體平臺的功能重合，甚至不如社交媒體便利，導致難以留存用戶。

但也有些地市級媒體客戶端運營情況較好，在發布新聞的同時，積極拓展當地政務、服務和商務資源。例如，紹興市新聞傳媒中心（傳媒集團）旗下的“越牛新聞”客戶端在2023年8月14日上線四周年之際，下載量超 1000 萬，平均日活超25萬，遙遙領先全國同類城市，并于2022 年入選中國報業媒體融合“用得好”案例和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廣電媒體融合新聞品牌；為探索“新聞+商務”模式，在同年6月還上線了“牛市倍”試水電子商務，自運行以來用戶已超17.2萬人，瀏覽量超140萬人次，訂單數超2300單[2]。由此可見，地市級媒體自主平臺的整體建設水平仍存在差距。

二、地市級媒體深度融合發展困境：“頭尾夾攻”與“腰部塌陷”

地市級媒體在四級融合布局中所處的境地就類似于“夾心餅干”中間的“夾心層”，可謂“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在體量上不如中央、省級媒體；在與不斷發展壯大的縣級融媒體的“競爭”中也顯力不從心。遭遇“頭尾”的雙重夾擊讓四級融合布局中處于“腰部”的地市級媒體力量塌陷，在資源配置、自身定位、市場競爭、技術應用和人才建設方面面臨嚴峻挑戰。

（一）資源配置盲目跟風，整合乏力缺少特色

在地市級媒體的融合進程中，由于其發展相對滯后于其他層級媒體，因此常常效仿其他媒體的融合模式，尤其在資源整合方面追求全面覆蓋，但對媒體內外資源的配置整合缺乏自主性和地方特色，盲目跟風進一步加劇了媒體資源緊張的困境[3]。而造成這一問題的根源很大程度上來自于體制機制改革的不徹底。體制機制是制約媒體資源配置的根本和關鍵因素[4]。地市級媒體在融合改革過程中應要有與互聯網開放、共享和協同的邏輯思維。

相較于中央、省級媒體，地市級媒體的資源整合能力明顯不足。這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第一，就內部資源而言，地市級媒體面臨兩大問題。一是技術資源缺乏和不合理運用。雖然地市級媒體已基本意識到技術資源的重要性，但資金和人才上的困境成為其技術應用和更新道路上的“絆腳石”。還有部分媒體忽視自身定位和用戶需求，導致傳播效果不佳、資源浪費以及內容質量低下、同質化等問題。二是媒介資源分散。地市級媒體在融合過程中紛紛創建自主可控平臺，很多城市都出現了多個媒體客戶端并存的現象，而各個媒介平臺又“單打獨斗”無法集中資源、集聚用戶，以至于媒體投入回報率較低。第二，就外部資源而言，地市級媒體在與政策和市場資源的協同方面表現不佳。缺乏與當地黨委、政府以及企業、商業平臺的深度合作，在集結和打通社會資源、賦能社會服務和社會治理方面面臨困境。

相較于縣級媒體，地市級媒體在資源上又缺乏特色性、針對性和在地性。縣級媒體在信息發布和服務上更聚焦于本地特色和縣域用戶需求，而地市級媒體卻相對缺乏“在地感”和親近性，在內容資源、人才資源和服務資源上不如縣級媒體“接地氣”。

（二）媒體融合定位模糊，被動相融同質化嚴重

當前在政策引領下，地市級媒體加快步伐布局媒體融合，但是受限于傳統思維、體制機制和資源等多方面因素，多數地市級媒體對于自身的融合定位尚顯模糊。

第一，在功能定位上，許多地市級媒體未能“跳出傳媒看傳媒”，仍在糾結于是專注于新聞領域提供新聞資訊，還是拓寬視野打造市域綜合服務平臺。傳媒業的實踐已充分證明，單純定位為市場化媒體已經難以為繼，而多數地市級媒體主要依靠財政補貼來生存，這就要求從更大的時代背景下重新定位自身[5]。

第二，在內容定位上，許多地市級媒體對自身內容優勢缺乏深入認識，以致無法形成核心競爭力。一是內容定位過于寬泛，試圖涉獵多個領域和主題，未能充分關注本地特色和用戶需求，因此缺乏穩定的用戶群體。二是由于缺乏獨立的采編隊伍和能力，常常依賴于中央、省級媒體的信息源，或采用轉發、摘編等簡單的整合方式，導致內容同質化現象嚴重。此外，即便是報道大事要事，也缺乏當地媒體獨特的視角和觀點，片面追求快速傳播和流量而忽視了內容的深度性和系統性，因此難以塑造獨具一格的媒體品牌。

第三，在目標定位上，大多數地市級媒體在市場化改革中目標不明確，僅關注眼前的現實，急于“掛上牌”，缺少長遠的規劃和戰略。

（三）媒體市場競爭激烈，傳播力影響力有限

當前，由于市場規模有限，地市級融媒體中心原先在政務、服務和商務資源上的壟斷地位被打破，難以有效地發揮其在市域內的傳播力和影響力。這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在新聞源競爭方面，地市級媒體面臨市場內“上下左右”四面夾擊。一是眾多地市級政府部門搭建了政務新媒體平臺，發布一手的政務信息，同時縣級融媒體在發展過程中可以直接與央級和省級媒體合作，從而及時獲得優質的新聞資源，以至于地市級媒體在有限的信息資源市場中競爭力不足；二是地市級媒體的優質原創內容常常被商業平臺或自媒體用作創意來源，從而加劇地市級媒體的版權危機。

第二，在業務競爭方面，地市級媒體缺乏進行市場競爭的相對優勢。一是在新聞業務上，地市級政府在做內容宣傳、專題設計和平臺建設時越來越傾向于與商業平臺和企業合作，這導致地市級媒體在傳統新聞業務上的市場份額逐漸減少；二是在廣告業務上，相比于媒體傳統的“二次售賣”的經營模式，廣告商在社交媒體平臺投放廣告能夠獲得更多的流量和收益，這使得地市級融媒體中心在廣告市場的競爭中處于劣勢地位。

第三，在用戶競爭方面，互聯網商業平臺逐漸將業務下沉至人們的社會生活，提供更便捷的服務，對地市級媒體構成了一定的競爭壓力。由于技術、資金和運營等方面的阻礙，地市級媒體的自主可控平臺針對城市內部的服務未能充分體現本地化、特色性的優勢，相比之下，用戶更愿意使用政府政務平臺提供的針對性服務以及微信、支付寶、美團等商業平臺所提供的多樣化、全面化的社會服務。

（四）技術應用缺乏亮點，優質人才資源稀缺

技術和人才是媒體融合的核心資源。大多數地市級融媒體中心在大數據、算法和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的使用上利用率不高，同時優質全媒體人才的缺乏也進一步限制了技術在實際應用中的落地。

第一，在技術應用方面，地市級媒體面臨兩大難題。一是在內容生產和創作上，由于技術人才的缺乏，媒體整體技術實力薄弱、技術創新不足，常常依靠外部技術公司負責數字化內容創作任務。然而，技術公司人員又缺少對于傳媒業務以及專業知識和素養的深入認知和理解，內容和產品質量參差不齊。二是在平臺建設上，地市級媒體自有平臺本身用戶數量較少，同時又與政府、其他媒體和商業平臺間存在“數據孤島”，其大數據資源相對稀缺以至于難以開發出高質量的算法程序來滿足用戶在個性化推薦、交互性體驗和多元化服務等多方面需求。

第二，在人才建設方面，地市級媒體面臨著優秀人才缺乏、人員老化和人才空心化等困境。主要有兩方面原因：一是人才結構不合理，媒體的轉型并未伴隨著人才轉型，傳統媒體人才依然占據主導地位，全媒體復合型人才相對較少，遠遠不能滿足深度融合的需求。二是隊伍建設不完善，在傳統的人才管理體制機制下，編制人員在薪資、晉升方面享有相對穩定和優越的待遇，相比之下，新引進的技術人才在薪資結構、晉升機制、績效獎勵和社會保障等方面還存在不完善之處，媒體內部缺乏活力和激勵機制，無法有效吸引和留住優秀人才。

三、地市級媒體融合未來進路：建設承上啟下、聯通左右的綜合治理自主平臺

地市級媒體融合面臨的諸多問題與挑戰最終導致了“四級融合”架構中斷、融合矩陣效應欠佳。因此，為了推動地市級媒體深度融合，必須將地市范圍內的各種資源，按照互聯網思維配置并聚合到自主可控的自有平臺上，形成一個覆蓋地市全域綜合治理的全媒體平臺[6]，發揮其承上啟下、聯通左右的作用，通過層級融合、資源整合、人才激活和服務聚合進一步提升地市級媒體的競爭力和影響力。

（一）層級融合：疏通結構層級，打造特色性自主傳播平臺

在媒體融合發展布局的“四級架構”中，地市級媒體作為第三層級，面臨著“頭尾”雙重夾擊的局面。為了改變這一現狀，地市級媒體需要在縱向上與央級、省級和縣級媒體建立緊密的合作關系，真正做到“通上下之情”，通過建設自主可控平臺來發揮好上承省融通地市融通縣的重要作用。一方面，要積極承接上級新聞宣傳工作，及時將重要的政策信息傳遞給市民；另一方面，要以開放態度進行平臺建設，從用戶角度出發，將市民關心的輿情、信息和問題傳達給上級，形成能夠滿足市域用戶需求、具有地方特色的傳播平臺，真正地走向人民、走到基層，建設去行政化、為人民服務的自主平臺。為此，地市級媒體要按照“頭部”引領、“腰部”發力、“尾部”協同的模式，主動尋求上級媒體和政府的指導，與縣級融媒體保持良好的溝通與合作，共同構建“四級”聯動協同體系，打造省市縣一體化的全媒體傳播體系。

南京報業傳媒集團搭建“聽語+”平臺，借助紫金山新聞客戶端實現全天候的新聞發布和政策傳播，同時還積極聽取民意、匯集民智、聚集民力。截至2022年底，“聽語+”平臺征集各類訴求建議24900余條，推動解決市民民生事項3000多件，覆蓋人次超800萬，形成專項數據分析智庫專報100余篇，點擊量及閱讀量超1億[7]。新疆日報社與新疆廣播電視臺聯手各地州縣市融媒體中心，借助“石榴云”融媒體技術平臺，為新疆各地的媒體融合發展提供基礎資源和技術援助。目前，和田、阿克蘇、阿勒泰、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塔城、哈密等6個地州市的融媒體中心以及85個縣級融媒體中心已經建成并加入自治區“石榴云”融媒體技術平臺，共同打造一體化的全媒體傳播體系。

（二）資源整合：拓展橫向資源，構建多元連接的平臺生態

除了縱向層級間的垂直深化陣地建設外，形成地市級媒體融合的矩陣效應還要在橫向上廣泛拓展市域內的各類資源，構建多元平臺生態以獲得疊加效應。這實際上要求地市級媒體在深度融合進程中要遵循“大融合”的思路，即搭建區域化或行業化的自主可控互聯網平臺，實現“互聯網+跨界”，把互聯網當成社會操作系統，以實現徹底的互聯網轉型為目標，并通過壟斷性資源的跨界融合獲取收入和利潤，進而支持長期的互聯網融合轉型[8]。具體而言，地市級媒體需要整合具有地方性的媒體資源、政務資源和商務資源，面向市域范圍提供“接地氣”的信息內容和服務。

第一，發揮地市級媒體的內容資源優勢。從本地記者視角出發，采用“小敘事”的方式生產其他層級媒體無法完成的、有市域特色的新聞內容產品；同時，站在市民的立場，用通俗易懂且具有地域性的表達方式報道重大新聞事件，讓市民看得懂、喜歡看，從而樹立自身權威性，提高影響力。例如，由泰州日報社（泰州報業傳媒集團）運營的“微泰州”微信公眾號注重打造人格化的新媒體平臺，擺脫了傳統官話、套話的表達方式，用“接地氣”“說人話”的優質內容吸引了大量讀者，日均閱讀量超百萬，通過和粉絲的互動和調侃，更拉近了與市民之間的距離。

第二，以市民需求為服務導向，打通橫向資源生態。地市級媒體應精準定位市域用戶的需求，提供針對性、垂直性社會服務，借助關系網絡塑造平臺的多元價值鏈條，構建起特有平臺生態。在商務服務上，除了積極入駐各大商業平臺外，還可以與互聯網平臺合作，進行資源交換。例如，地市級媒體可以將企業的地方性商業資訊和活動信息提供給市民，滿足市民用戶的消費需求的同時，還能提高自身平臺的用戶黏性。撫州市傳媒集團以市場化改革發展為導向，在穩固傳媒業務的基礎上，積極進軍電子商務、政務服務、文化教育等新領域。同時，在“撫觀天下”客戶端推出了電子商城和直播帶貨功能，為農產品銷售開辟了新的途徑。截至2023年3月，“撫觀天下”客戶端電子商城成交訂單達3.5萬件，成交金額達555.4萬元[9]。

（三）人才激活：技術驅動人才轉型，為平臺建設積蓄能量

人才資源是媒體發展的第一資源，建設一支專業型、復合型的全媒體人才隊伍關乎媒體深度融合的質量和進程[10]。隨著新技術的廣泛應用，傳統的新聞生產流程、傳播模式和管理架構正在發生深刻變革，同時也帶來了地市級媒體人員出走、人才短缺等問題。因此，在新技術的賦能和驅動下，為了適應這些變化，地市級媒體需要從體制機制改革出發，建設符合互聯網邏輯的、充滿內生活力的全媒體人才隊伍。

第一，地市級媒體需要采用符合互聯網市場規律的人才管理機制，以釋放人才活力。以齊齊哈爾市新聞傳媒中心為例，自2019年成立以來，該中心首創了“三打破”用人機制，實現了全員新媒化。一是打破身份，即取消編制和不同職位的身份差別，以民主、競爭和擇優的原則進行崗位評選；二是打破職稱，即取消職稱待遇，實行以崗位定薪酬的制度；三是打破工資，即取消職稱工資，改為以工齡工資為基礎，崗級工資、績效工資和效益工資全額活化。這些改革措施有效地解決了同工不同酬、人員活力缺失、效率低下等問題，為人才發展賦能存量。

第二，地市級媒體還需加強人才培養和引進，打造一支兼具專業技能和復合能力的全媒體人才隊伍。例如，三明市融媒體中心十分重視新聞工作者的職業培訓和隊伍建設。一是對一線采編人員實行常態化的實戰培訓，除了掌握傳統的采編能力外，還需學習視頻直播、短視頻、H5等多種報道形式，培養集策劃、寫作、攝像、編輯、設備實操等能力于一身的全能型人才，以滿足多平臺聯動分發的要求；二是通過緊缺專業免筆試方式招聘錄用專業技術人才，并與三明學院產教融合合作，聘請新聞傳播學、計算機信息技術領域博士擔任顧問。這些舉措有助于提升媒體人員的專業技能和綜合素質，培養適應新媒體發展的全媒體人才，為開拓人才增量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四）服務聚合：平臺轉型自主運作，實現市域內有效治理

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第5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23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達10.79億人，互聯網普及率達76.4%；移動互聯網應用蓬勃發展，國內市場上監測到的活躍APP數量達260萬款，進一步覆蓋網民日常學習、工作、生活[11]。移動互聯網已然成為媒體融合的主戰場。因此，地市級媒體應具有長遠的、發展的眼光，重新審視自身定位，正視媒體生產的服務屬性，采取平臺化融合轉型戰略，建設自主可控的傳播體系，形成一個覆蓋地市全域的綜合治理的全媒體平臺，才是地市級媒體深度融合發展的真實目標[12]。

第一，在頂層設計方面，充分發揮“一把手”的作用。當地主要領導應高度重視媒體深度融合戰略，并給予足夠的稀缺資源，讓市域的各種資源聚合并配置到媒體融合的平臺上，服務于地市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等領域。

第二，在平臺運作方面，除了進行新聞內容發布和傳播外，還應轉換自身的角色身份，從“媒體機構”轉向“社會綜合治理的自主平臺”，以自身的轉型帶動市域整體的治理系統轉型。同時，要重視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的應用，以數據為驅動建設兼具實用性、特色性和服務性的技術系統和平臺生態。

第三，通過整合橫向和縱向資源，匯集各級媒體、政府、企業和市民于同一平臺上，為他們之間的溝通協同提供空間和平臺，真正以人民為中心，實現地市內多元主體協同治理的繁榮景象。

結語

正如亨利·詹金斯（Henry Jenkins）在《融合文化：新媒體和舊媒體的沖突地帶》中所強調的，“融合所指的是一個過程，而不是終點。”[13]地市級媒體深度融合是一項長期、系統且全面的工程。在我國媒體融合發展的十年歷程中，地市級媒體已取得了顯著的階段性的成果。未來，打通地市級媒體融合“任督二脈”的關鍵所在就是以平臺思維構建一個既能承上啟下，又能聯通左右的市域綜合治理自主平臺。

參考文獻：

[1][4][6]黃楚新，胡正榮，牛睿等.地市級媒體邁出整合融合新步伐[J].廣播電視網絡，2022（9）：11-20.

[2]傳媒評論.這個地市級媒體客戶端上線四周年，下載量超1000萬，平均日活超25萬[EB/OL].（2023-08-17）[2023-09-25].https：//www.tvoao.com/a/215787.aspx.

[3][12]郭全中，張金熠.自主平臺建設：地市級媒體深度融合的關鍵點研究[J].南方傳媒研究，2022（6）：47-53.

[5]郭全中.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的進展、難點與對策[J].新聞愛好者，2019（7）：14-19.

[7]南京日報.南京：塑造主流輿論新格局 唱響新時代主旋律[EB/OL].（2023-04-21）[2023-09-30].http：//www.njdaily.cn/news/2023/0421/5565500845150913396.html.

[8]郭全中.媒體深度融合的“大融合”思路及實施關鍵[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22（9）：1-7.

[9]撫州日報.從撫州速度到撫州質量：我市推進市級媒體融合改革工作綜述[EB/OL].（2023-5-10）[2023-9-30].http：zgfznews.com/news.html？

aid=723116.

[10]黃楚新，張迪，田鋒等.州市媒體融合如何推進：對云南省五個州市媒體融合的實地調研[J].中國記者，2023（8）：53-58.

[11]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第5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發布[EB/OL].（2023-8-28）[2023-9-30].https：//www.cnnic.net.cn/n4/2023/0828/c199-10830.html.

[13]詹金斯.融合文化：新媒體和舊媒體的沖突地帶[M].杜永明，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