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稿日期]2023-10-25
[作者簡介]張潔(1987—),女,博士,東莞理工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特聘副教授。
[基金項目]2022年度東莞理工學院黨建與思政教育專項研究課題“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以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實踐及經驗研究”(項目編號:2022SZ01);2023年度廣東省教育科學規劃課題“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粵港澳大灣區大學生國家安全意識培育現狀與策略研究”(項目編號:2023GXJK511)。
摘" "要:“如何跳出‘歷史周期率’、實現長期執政”是中國共產黨需要深入思考的重大理論和實踐問題。運用大歷史觀準確把握“歷史周期率”的深刻內涵是中國共產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基本前提。中國共產黨能跳出歷史周期率具有深刻的邏輯依據:從理論層面看,無產階級國家或政權最終是通過“消亡”而不是“滅亡”的方式退出歷史舞臺;從價值追求看,中國共產黨與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從實現路徑看,中國共產黨善于運用社會革命來處理好社會基本矛盾。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新路徑,具有它自身內在的作用機理,即自我革命的刀刃向內是黨永葆先進性和純潔性的重要法寶,確保了黨的領導核心;自我革命的人民立場是黨解決國內社會矛盾的根本方向,夯實了黨的執政根基;自我革命的斗爭精神是黨應對國際國內風險的鋒利銳劍,優化了黨的執政環境。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歷史周期率;作用機理
中圖分類號:D26" " nbsp; "文獻標識碼:A" " " " doi:10.3969/j.issn.1009-6922.2024.01.006
文章編號:1009-6922(2024)01-50-09
跳出歷史周期率是延安時期“窯洞對”中提出來的歷史之問,中國共產黨人圍繞著這一課題進行了艱辛的探索。經過黨百余年的奮斗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的新實踐,習近平總書記深刻總結到,我們已經“探索出依靠黨的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成功路徑”[1]。那么,中國共產黨是如何依靠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即中國共產黨以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作用機理是什么?這是一個值得我們深入思考的現實問題。
一、歷史周期率的提出及其深刻內涵
目前已知文獻資料中第一次談到歷史周期率問題是在毛澤東同志與黃炎培先生的“窯洞對”中。1945年7月,黃炎培等六位參政員受中國共產黨的邀請訪問延安。在訪問過程中,黨的領導人與六位參政員進行了深入而廣泛的交談。其中,黃炎培在談到自己訪問延安的感受時,從大歷史觀的宏大視角發出這樣的感慨:“我生六十多年,耳聞的不說,所親眼看到的,真所謂‘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不少單位都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力。一部歷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總之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2]610-611這段話深刻地發出了“歷史周期率”的歷史之問,并對歷史周期率做了簡要性的概述:第一,事物既有生機勃勃的發展,也有轉瞬即逝的滅亡。歷史就是在“興”與“亡”的接續更替中不斷推進的。第二,歷史周期率發生的主體既可以是個人,也可以是集體,如某個統治集團乃至一個國家,即政權或國家,這是我們探討的主體。第三,發生“興-亡”歷史周期率的原因并不是千篇一律、一模一樣的,既有“政怠宦成”的原因,也有“人亡政息”的原因,也有“求榮取辱”的原因。第四,從“窯洞對”的產生時間和具體內容來看,黃炎培對歷史周期率的認識主要是對社會主義社會誕生以前的、以剝削階級占統治地位的社會歷史而作出的總結。當然,這只是描述了歷史周期率的基本特征。而為什么歷史周期率會呈現出這樣的特征,其背后有著深刻的運行邏輯,或者說歷史周期率有著更為本質的深刻內涵。
(一)歷史周期率是一種歷史現象,而不是一種歷史規律
從目前的研究成果來看,有些成果將“歷史周期率”與“歷史周期律”通用,但其實“率”和“律”是有區別的,兩者不能混用,更不能通用。從字義上來看,黃炎培所說的是“歷史周期率”,使用的是“率”,而不是“律”。所謂“率”,是指機率、概率(Probability),這是一個數學專業術語,指某個事件在同一條件下可能發生,也可能不發生,即發生可能性大小的量。顯然,“率”具有可能性的基本特征。所謂“律”,則是指規律,是一切現象或事物之間必然、本質、穩定或反復出現的關系,具有必然性的基本特征。從句意上看,黃炎培用“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來描述歷史周期率。“浡”指生機勃勃,指新生的國家或政權充滿了生命力,它的成長呈現出勢不可擋的欣欣向榮;“忽”有突然、毫無準備之意,指一個國家或政權在頃刻間就走向了滅亡,是一種意外性的、突發性的結束。這是一種與馬克思主義國家消亡觀不同的結束方式。而黃炎培所講的“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周期率是國家走向滅亡的一種可能性,即有可能發生,也有可能不發生,且不同國家或政權發生周期率的時間具有不恒定性,發生的原因也是多種多樣的。有的國家或政權經歷了一個較長時間的發展,創造了時代的輝煌,最后因為統治階級腐敗或者外患而滅亡,如中國歷史上的漢、唐、明、清等王朝;有的政權猶如曇花一現,如玄漢、冉魏等王朝;有的政權還沒正式建立便已中途夭折。因此,黃炎培所講的歷史周期率并不是國家或政權發展中的必然規律,而是一種偶然的歷史現象。
(二)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矛盾難以調和是發生歷史周期率的根本原因
雖然各個國家或政權發生歷史周期率的表現形態各不相同,但發生歷史周期率的根本原因卻是一致的,都可以歸結為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矛盾運動。一方面,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矛盾運動推動歷史周期率的發生。在人類社會發展過程中,生產力是最活躍、最進步的因素,生產關系是生產力的社會存在形式。當生產關系適應生產力時,它對生產力的發展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反之,則會起到消極的阻礙作用。任何一個國家或新政權剛剛建立時,這個國家或社會的生產關系與生產力總體上是相適應的,這也是新政權能夠建立的根本原因。但隨著生產力的發展,生產關系的革新與生產力的發展并不一定能完全同步,這就必然會出現生產關系阻礙生產力發展的現象。“社會的物質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便同它們一直在其中運動的現存生產關系或財產關系(這只是生產關系的法律用語)發生矛盾。于是這些關系便由生產力的發展形式變成生產力的桎梏。”[3]如果這種情況不能得到及時有效的干預而讓其繼續惡化下去,原來的生產關系就會成為新的革命對象而被推翻,從而導致國家政權的滅亡、歷史周期率的發生。另一方面,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矛盾運動是推動歷史周期率發生的另一支根本力量。一個新國家或新政權的建立也意味著一套新的上層建筑體系形成。在國家或政權成立之初,有什么樣的經濟基礎,就會建立與之相適應的上層建筑,這是任何一個國家或政權成立的必然之路。但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如果上層建筑不能隨著經濟基礎的發展而變革,它就會阻礙社會經濟的穩步發展。當這種矛盾積聚到一定程度,就勢必會引發斗爭或革命,即原有的上層建筑體系就有可能被推翻,從而導致國家或政權走向衰亡、發生歷史周期率。
(三)被統治階級、統治階級內部以及外患三個方面是發生歷史周期率的主要因素
不同國家和政權發生歷史周期率的具體原因各不相同,總體上有三種類型:第一種是由于被統治階級推翻統治階級而發生的歷史周期率。當一個國家或政權建立后,統治階級尤其是統治集團若能勵精圖治實現國泰民安,統治集團則能得到被統治階級的支持;反之,統治集團就有可能被推翻,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當然,在社會發展過程中,統治集團采取的措施會自然而然地偏向于統治階級,再加上統治階級是既得利益者,他們在社會變革中因為可能利益受損而成為消極推動者甚至是阻礙者。這樣就勢必會引起嚴重的社會分化,從而加劇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之間的矛盾,被統治階級被迫揭竿而起推翻統治集團的統治,使政權或國家走向滅亡,從而發生歷史周期率。第二種是由于統治階級內部分化而發生的歷史周期率。為了建立一個新國家或新政權,作為統治集團前身的政治力量,因為要與現有的政治集團進行博弈以贏得勝利,哪怕他們內部有些許利益沖突,他們也會權衡利弊而團結合作一致對外。當統治集團前身的政治力量贏得勝利后,他們就成為了新的統治集團。為了鞏固新政權,統治集團會采取一定的措施來緩和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之間的矛盾。但隨著新政權的日益鞏固,統治集團內部固有的、在奪取政權時被掩蓋的利益沖突也開始日益顯現出來,從而出現拉幫結派、內部分裂、大動干戈的情況。于是,新的政權爭奪戰再次拉開序幕,現有的政權有可能被推翻,新的政權又會出現,從而發生歷史周期率。第三種是由于外部力量入侵而發生的歷史周期率。古往今來,世界上往往同時存在多個國家或政權,各國家或政權之間為了更好地鞏固和發展自己,難免會產生利益沖突。處理利益沖突的方式既有和平談判與協作的方式,也有可能動用武力發動戰爭。當一些強勢國家或政權是以侵略、兼并或滅亡其他國家或政權為目的的時候,這個被侵略、被滅亡的國家或政權就會發生歷史周期率。當然,在歷史發展過程中,既有因為單一因素所引發的歷史周期率,也有因為多種因素綜合起來所引發的歷史周期率。多種因素綜合可能是引發歷史周期率的普遍原因,只是各因素所產生作用的大小不同而已。
二、中國共產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邏輯依據
歷史周期率是剝削階級占統治地位的國家或政權不可逃避的宿命。那么,中國共產黨作為一個無產階級政黨,能否跳出歷史周期率呢?毛澤東同志在“窯洞對”中給出了明確的答案,他說:“我們已經找到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率。”[2]611當然,毛澤東之所以能這么信心滿滿地回答這個問題,有著深刻的邏輯依據。
(一)從理論層面看,無產階級國家或政權最終是通過“消亡”而不是“滅亡”的方式退出歷史舞臺
國家或政權是一個歷史范疇,有它產生、發展和消亡的內在規律。馬克思主義認為,階級的存在僅僅同生產發展的一定歷史階段相聯系,即階級是一種歷史現象,正如它們是歷史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那么,在另一種歷史條件下,它們也必將走向消亡。也就是說,國家或政權作為階級斗爭不可調和的產物,它們也必然會隨著階級的發展而發展,隨著階級的消亡而消亡,“階級不可避免地要消失,正如它們從前不可避免地產生一樣。隨著階級的消失,國家也不可避免地要消失”[4]。可見,階級消失是國家消失的前提,國家消失是階級消失的結果。但是階級消失和國家消失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歷史過程。從人類發展歷史來看,階級是社會生產力發展即剩余產品出現后的產物,這既是生產力提高的表現,又是生產力不發達的表現。在這個階段,人們不得不為爭奪更多的生活資料和各種權利而斗爭,這就為一部分人占有另一部分人的勞動成果提供了社會可能性。于是,凌駕于社會之上的力量即國家產生,社會開始進入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根本對立的階級社會。在資本主義社會,生產力水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創造了以往任何一個社會都無法比擬的豐富物質資料。同時,資本主義社會也催生了它的掘墓人。于是,資產階級滅亡和無產階級勝利成為必然。無產階級勝利后,建立了無產階級政權和社會主義國家,這是一個不同于以往一切剝削階級國家的、對廣大人民群眾實行民主、對極少數敵人實行專政的新型政權,是人類歷史上最后一個階級的專政。在社會主義社會,階級矛盾已經不再是社會的主要矛盾,那種大規模疾風暴雨、流血式的階級斗爭已經結束,但這并不意味著階級斗爭已經完全結束。因為從世界范圍來看,實行社會主義制度的國家遠遠少于實行資本主義制度的國家。也就是說,當前世界是社會主義制度和資本主義制度并存的世界。這兩種不同的社會制度之間的斗爭尤其是在意識形態領域內的斗爭是異常激烈的,且是一個長期而曲折的斗爭過程。在這個過程中,無產階級國家或政權不僅要時刻保持斗爭狀態,而且還要不斷加強自己的國家機器建設,要大力發展社會生產力、與傳統所有制關系實行最徹底的決裂,要大力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與傳統的觀念實行最徹底的決裂,從而為消滅一切階級差別創造根本條件。到那時,作為凌駕于社會之上的國家機器也將失去其作用而退出歷史舞臺,即意味著國家消亡。不難看出,無產階級國家或政權的消亡與以往一切剝削階級社會的國家通過革命等暴力手段被迫滅亡有著本質的區別,它是一個自然而然、漸進發展的過程,是一個隨著社會條件日漸成熟而自行消亡的社會化過程,具有鮮明的歷史自覺性。因此,從無產階級國家或政權發展的理論邏輯看,無產階級國家或政權不存在“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周期率。
(二)從價值追求看,中國共產黨與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
從歷史周期率的深刻內涵來看,階級社會的任何一個國家或政權無論是由于何種因素發生歷史周期率,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即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是兩個根本對立的階級,他們有著完全不同的價值追求。統治階級為了自身的根本利益而不斷地損害被統治階級的根本利益,從而失去了被統治階級的支持和擁護。因此,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跳出歷史周期率,其中一個根本原因就是中國共產黨與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黨始終能夠站在人民群眾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解決問題,與人民群眾是同呼吸、共命運的緊密聯系。就理論層面而言,中國共產黨是一個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而建立起來的無產階級政黨,而這個思想最鮮明的品格就是人民性。馬克思主義從誕生之日起就明確向世界宣告“他們沒有任何同整個無產階級的利益不同的利益”[5],并把人民獲得解放、人民能夠自由而全面發展作為馬克思主義的根本使命。就實踐層面而言,中國共產黨的成立是人民的選擇。它自成立之日起就明確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人民利益是一切工作的目標和歸宿。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把人民群眾追求民族解放、國家獨立作為奮斗目標,領導人民群眾建立了新中國。隨后,中國共產黨把人民群眾追求國家穩定和社會安定作為奮斗目標,領導人民群眾建立了社會主義制度,為建設穩定的社會環境創造了根本政治條件。在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中國共產黨把人民群眾追求國家富強和人民富裕作為奮斗目標,領導人民開啟了改革開放的新征程,實現了中國人民富起來的偉大飛躍。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把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正領導人民群眾邁向共同富裕的偉大征程。可見,無論是從理論分析層面還是從實踐證明層面看,中國共產黨除了時刻把人民利益放在心上,別無私利,而且時刻把人民利益作為自身敢于拼搏、奮勇向前、攻堅克難的不竭內驅力。這種價值追求的一致性能夠讓中國共產黨始終與人民群眾緊緊地團結在一起,為中國共產黨成長壯大、長期執政從而跳出歷史周期率奠定堅實的群眾基礎。
(三)從實現路徑看,中國共產黨善于運用社會革命來處理好社會基本矛盾
縱觀人類發展歷史,雖然先后經歷了五種不同的社會形態,且不同的社會形態有其各自不同的特征和特色,有著復雜多樣的社會矛盾,但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是貫穿各個不同社會形態的社會基本矛盾。人類社會之所以由一個社會形態發展到另一個社會形態,或者說一個社會形態被另一個更高級的社會形態所代替,從根本上是由于沒有正確處理好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中國共產黨非常善于總結歷史經驗,具有強烈的歷史意識、大局意識和戰略意識,正確把握了人類歷史發展規律以及社會發展矛盾運動規律。因此,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之日起就明確了黨的根本政治目的就是實行社會革命,這為解決社會基本矛盾的“歷史難題”開辟了一條嶄新的路徑。隨后,中國共產黨始終牢牢抓住社會主要矛盾以及人民群眾利益訴求這個“牛鼻子”進行社會革命。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根據不同的革命形勢正確處理好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之間的關系,最終贏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這一偉大社會革命的歷史性勝利。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贏得了“三大改造”社會革命的偉大勝利,建立了與中國國情相適應的生產關系體系以及上層建筑體系。在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在改革開放偉大社會革命中創造輝煌成就,大大提高了社會生產力,充分彰顯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與科學性,反映了我國生產關系與生產力、上層建筑與經濟基礎之間的有效適應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人民取得了脫貧攻堅、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等一系列社會革命的歷史性成就,使生產關系更進一步適應生產力發展要求、上層建筑更進一步地適應經濟基礎發展要求。由此可見,中國共產黨正是通過不斷推進社會革命的方式科學解決了社會主要矛盾,才使貫穿其中的社會基本矛盾能夠在一個平衡有序的范圍內運轉,從而為黨跳出歷史周期率提供了穩定的社會基礎。
三、中國共產黨以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作用機理
從理論邏輯看,中國共產黨能跳出歷史周期率,并不代表中國共產黨對“歷史周期率”有天然的免疫力,更不是有終生免疫力,蘇聯共產黨失去執政地位就是前車之鑒。因此,中國共產黨跳出歷史周期率不僅僅是一個理論問題,有著深刻的理論基礎和理論邏輯;它更是一個艱巨而系統的實踐問題,即如何使中國共產黨跳出歷史周期率從而實現長期執政,這對中國共產黨而言是一個前無古人的開創性課題。在“窯洞對”中,毛澤東同志說中國共產黨已經找到了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新路即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經過百余年的實踐探索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的新實踐,中國共產黨又給出了自我革命這個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那么,自我革命是如何發揮作用從而使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呢?我們可以結合發生歷史周期率的三個因素來思考:
(一)自我革命的刀刃向內是黨永葆先進性和純潔性的重要法寶,確保了黨的領導核心
從導致歷史周期率的三個因素來看,統治階級或執政黨自身由于不敢發現自身不足或不善于加強自身建設而日益衰落是造成歷史周期率現象的一個重要原因。因此,中國共產黨深刻汲取歷朝歷代各統治階級或政黨的失敗教訓,時刻正視自身的缺點和錯誤,敢于向自身的“病灶”開刀下藥,永葆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確保黨始終勇立時代前沿,成為中國人民和中國歷史的引領者、領導者。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辦好中國的事情,關鍵在黨。”[6]188“黨的自身建設歷來關系重大、決定全局。”[6]537在大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敢于與黨內以陳獨秀為代表的右傾機會主義思想作斗爭,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開拓精神確立了土地革命和武裝起義的總方針,領導中國人民走出了一條適應中國國情的革命新道路。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敢于批評黨內普遍存在的平均主義、主觀主義、個人主義等各種削弱黨組織戰斗力的非無產階級錯誤思想,堅決批判和抵制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作出了中央紅軍長征戰略轉移的重大決策,并在長征途中的遵義會議上確立了毛澤東同志在黨中央和紅軍的領導地位,形成了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使中國共產黨和中國革命在生死關頭突破重圍、獲得生機。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在全黨范圍內展開了深入的整風運動以糾正黨內主觀主義、宗派主義和黨八股的歪風邪氣,實現了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領導下的新的團結統一。黨展現出了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新風貌、新氣象,成為帶領人民群眾抗擊日本帝國主義的中流砥柱,帶領中國人民最終贏得了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解放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開展了針對一些黨組織特別是農村基層黨組織的整黨運動,整頓黨內組織不純、思想不純和作風不純的不良現象,大大維護了黨的基層組織在政治上的純潔性,也極大加強了各基層黨組織在各地區的領導力、引領力、組織力和號召力,使黨在爭取人民解放的斗爭中獲得了源源不斷的物質支持和人力支持,最終領導人民群眾推翻了國民黨的反動統治,贏得解放戰爭的偉大勝利。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又結合“三反”“五反”運動開展普遍性整黨整風運動,反對黨內主觀主義、宗派主義和官僚主義的不良作風,鞏固了黨在全國范圍內的執政地位,領導人民群眾恢復國民經濟,開展社會主義改造運動,建立起獨立的比較完整的工業體系和國民經濟體系。從此,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踏上了一條獨立自主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改革開放后,中國共產黨一方面大力根除黨內“左”傾錯誤的遺毒,重新確立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另一方面防止西方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污染黨的肌體,在東歐劇變、蘇聯解體等國際浪潮中牢牢把握住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前進方向。進入新世紀,中國共產黨開展了保持共產黨員先進性教育活動,抵制拜金主義、享樂主義、極端個人主義等資產階級不良風氣,維護黨的政治本色,使黨始終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主心骨。進入新時代,黨中央更是明確提出了要以“君子檢身、常若有過”的態度去發現自身的不足,以刀刃向內、刮骨療毒的勇氣改正自身的缺點,以全覆蓋、無禁區的決心鏟除自身的腐敗“毒瘤”,使黨在“兩個大局”的嚴峻形勢中能夠行穩致遠。正是我們黨始終敢于直面并能及時解決自身存在的問題,才能夠從幼稚走向成熟成為百年大黨,能夠從弱小逐漸強大成為百年強黨。無論是在血雨腥風的革命戰爭年代,還是在風云變幻的和平建設時期,中國共產黨始終是中國人民不斷創造歷史的領導核心。
(二)自我革命的人民立場是黨解決國內社會矛盾的根本方向,夯實了黨的執政根基
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之間的根本對立使兩者之間的矛盾無法得到調解,是發生歷史周期率的又一重要原因。在階級社會中,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即廣大人民群眾就像是兩列背道而馳的列車,就算是偶有短暫的同行之時,但最終還是會相互背離而去,從而導致統治階級失去它繼續前進的支持力量,最后被迫摁下歷史的暫停鍵甚至是被迫退出歷史舞臺。但是,中國共產黨和人民群眾的關系與階級社會中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的關系有著本質區別。黨同人民群眾的關系就像是魚和水的關系,中國共產黨就像是“魚”,人民群眾就像是“水”。魚的成長離不開水,一旦離開水,魚就會失去生命力;同時,水也需要魚來增添它的活力,中國共產黨同人民群眾的關系就是生命與共的魚水之情。因此,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人民立場,從人民的立場出發去抓住和分析社會發展的主要矛盾,從人民的立場出發去開展自我革命,不斷提高自身的政治能力和政治本領,從而更好地領導人民群眾去解決社會主要矛盾。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國內社會的主要矛盾主要表現為帝國主義和中華民族的矛盾、封建主義和人民大眾的矛盾。要解決這個主要矛盾,就必須推翻壓在人民群眾身上的“三座大山”。經過大革命的失敗,中國共產黨逐漸認識到推翻“三座大山”必須取得革命的領導權。因此,中國共產黨著重從思想上開展自我革命,使黨在革命鍛造中日益成熟,領導人民群眾逐漸推翻了“三座大山”,進一步贏得了人民群眾的信任,使黨成為了全國范圍內的執政黨。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國內主要矛盾已經是人民對于建立先進的工業國的要求同落后的農業國的現實之間的矛盾,已經是人民對于經濟文化迅速發展的需要同當前經濟文化不能滿足人民需要的狀況之間的矛盾。因此,中國共產黨著重從作風上開展自我革命,不斷提高黨領導人民群眾建設新中國、發展“四個現代化”的能力,進一步夯實了黨同人民群眾的密切聯系。改革開放后,國內主要矛盾又發生了新變化,已經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要解決這個主要矛盾,最關鍵的就是要發展生產力,改變落后社會生產的現實。因此,面對瞬息萬變的國際國內形勢,中國共產黨著重從制度上開展自我革命,不斷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領導人民群眾大力發展市場經濟規模、擴大對外開放程度、提升科學技術水平,使我們國家和人民逐漸富起來。改革開放的偉大成就讓廣大人民群眾切實感受到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并不僅僅只是一個口號,而是切實能夠為人民謀福利的偉大行動,這讓黨同人民群眾愈發心連心團結在一起。進入新時代,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成為了社會主要矛盾,解決不平衡不充分發展是解決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關鍵。因此,中國共產黨首先從自身的全面發展做起,開展了全面從嚴治黨自我革命的偉大實踐,用自身的全面發展去引領社會的全面發展,并取得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歷史性成就。當前,我國社會發展的各區域、各領域、各行業等方面的改革正如火如荼地全面推進,中國人民正奮進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新征程上。
(三)自我革命的斗爭精神是黨應對國際國內風險的鋒利銳劍,優化了黨的執政環境
外部環境對一個國家的興衰成敗具有重要影響。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是獨立存在的,都會和周邊的以及世界其他國家或地區發生各種各樣的聯系。在各種各樣的聯系與交往中,難免發生不同程度的碰撞或沖突。這些碰撞和沖突如果被處理不當,就會給國家的發展帶來不可忽視的風險隱患甚至是顛覆性的危險,這樣的例子在人類歷史上比比皆是。自中國共產黨在全國范圍內執政以來,時刻面臨著來自國際國內的雙重風險。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中國共產黨主要面臨著“一窮二白”的經濟安全風險、國民黨殘余勢力負隅頑抗的政治安全風險、農村土地改革和城市管理的社會安全風險等國內風險以及以美英等西方國家孤立、封鎖甚至企圖扼殺新生社會主義國家的國際風險。面對如此嚴峻的風險考驗,中國共產黨采取了一系列積極穩健的政策措施,轟轟烈烈地領導全國人民開始了建設新中國的偉大斗爭,鞏固了黨在全國范圍內的執政地位,一個新興的社會主義民主國家開始屹立于世界的東方。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隨著我國對外開放的廣度和深度全面拓展,黨面臨的風險挑戰也更加多元化、復雜化。從國際風險來看,一方面,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在經濟、政治、文化等方面的霸權主義以及強權政治給世界的和平發展帶來嚴重沖擊,給我國的穩定發展帶來諸多不利影響;另一方面,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實行“和平演變”戰略,尤其是蘇聯解體更使“社會主義崩潰論”甚囂塵上,這些給黨的執政帶來了嚴重的意識形態安全風險。從國內風險來看,改革開放過程中難免會出現改革不及時、不徹底、不平衡等過程性風險,與此同時不可避免地會產生貧富差距、社會不公、黨內腐敗等不良現象。面對國際國內的雙重考驗,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以“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學發展觀為指引,直面風險、敢于亮劍,領導全國人民團結一心進行發展新中國的偉大斗爭,使中國越來越走近世界舞臺的中央并發揮影響力。進入新時代,我們面臨的風險種類越來越多,涉及的范圍越來越廣,不僅有來自物理空間的風險挑戰,還有來自網絡虛擬空間的風險挑戰;不僅有來自陸地的風險挑戰,而且還有來自太空、深海等領域的風險挑戰。習近平總書記要求“時刻準備進行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7],并且強調這種斗爭不是短期的而是長期的,我們必須要有堅定的斗爭意志,增強斗爭本領,面對風險挑戰我們要態度堅決,敢于出擊、敢戰能勝。正是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團結帶領中國人民進行的頑強斗爭下,我們的黨才能順利跳出歷史周期率成為了世界第一大執政黨,我們的國家才能在黨的正確領導下成為了世界最具安全感的國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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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中冊[M].修訂版.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3]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2-3.
[4]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90.
[5]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413.
[6]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
[7]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習近平關于防范風險挑戰、應對突發事件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