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是推動經濟高質量與可持續發展的關鍵要素,亦是增強經濟韌性的內生動力。選取2013—2021年中國284個地級市面板數據,實證檢驗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影響機制。結果表明,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可增強經濟韌性,且該助力效應存在正向空間溢出。進一步分析發現,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推動作用存在明顯區域異質性:在西部地區的賦能效應最強;提升創新要素配置水平是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影響經濟韌性的重要路徑,且該傳導機制在東部地區更為顯著;門檻效應檢驗結果顯示,創新要素配置在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增強經濟韌性的過程中發揮門檻效應,且該效應在東部地區更為顯著。上述結論既能豐富相關領域研究成果,又可為促進中國經濟行穩致遠提供理論參考。
[關鍵詞]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創新要素配置;經濟韌性;產業鏈自主可控
一、 引言
面向全球貿易保護主義抬頭、經濟不確定性激增的國際形勢[1],如何破除部分西方國家圍堵與遏制局面,加速全球價值鏈重構,深入挖掘經濟增長動力和韌性之源,增強經濟韌性,是中國當前亟待思考與解決的問題。鑒于此,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加快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著力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1。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2年我國國內生產總值高達121.0207萬億元,同比增長3%,經濟總量突破120萬億元2。這主要得益于中國大力開展延鏈、補鏈、強鏈活動,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加快經濟增長速度,增強經濟韌性。在此過程中,我國大力發展數字經濟,有效發揮數字賦能作用,提升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度,并將其作為拉動經濟增長、提升經濟韌性的重要抓手。詳細而言,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作為增強經濟韌性的重要路徑,能夠變革生產要素跨境交易方式,提高經濟運行效率,加深全球價值鏈嵌入程度[2]。與此同時,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能夠促進產業鏈、供應鏈及創新鏈深度融合,豐富要素流通渠道,提高創新要素配置水平,有效增強社會經濟對市場需求變化的響應能力,提高經濟韌性[3]。是以,探究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創新要素配置與經濟韌性的關系有助于應對外部環境對市場經濟的沖擊,保障市場穩定性,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二、 文獻述評
整理既有文獻,本文發現學者們主要圍繞如下層面展開研究:
第一,價值鏈參與的影響因素。孫玉紅等[4]認為,FTA原產地規則對于中低收入水平國家價值鏈參與度具有明顯促進作用。王佳琳等[5]指出,增值稅能夠通過調節行業間商品供需關系,抑制行業價值鏈下游參與度提升以帶動行業價值鏈上游參與度提升。劉琳[6]發現,交通與電力基礎設施阻礙程度越高,越會降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企業全球價值鏈參與概率。可以看出,多數學者圍繞行業與企業價值鏈參與的影響因素展開探究,但沒有將其與數字生產要素掛鉤,深入剖析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作為解釋變量的影響效應,這為本文填補相關領域研究空白提供契機。
第二,創新要素配置的影響效應。李東海[7]將創新要素流動分為創新資本流動與創新人才流動,研究得出創新資本流動對區域創新效率的促進作用更為顯著。汪克亮等[8]指出,創新要素流動可助力能源效率提升,其中創新資本流動對能源效率存在負向空間溢出效應。王薇等[9]發現,創新要素配置能夠通過產業結構升級與數字經濟的中介作用,推進區域共同富裕,其影響效應在落后地區更為顯著。據此可知,多數學者已證實創新要素流動與配置可對區域發展、創新鏈條升級與能源效率產生助推作用。然而,圍繞創新要素配置對經濟韌性的影響機制的探討仍有待擴充。
第三,經濟韌性的影響因素。經濟韌性影響因素相關研究主要可分為如下層面:數字經濟衍生要素方面,郭愛君等[10]指出,網絡基礎設施建設能夠以推動經濟集聚、產業結構升級與技術創新為路徑,促進城市經濟韌性提升。還有學者得出數字經濟[11]、新型信息基礎設施[12]均對經濟韌性產生良好助力效能。創新方面,常哲仁等[13]發現,創新型城市試點政策可促進創新成果產出與人才集聚,從而助力城市經濟韌性提升。周恩波等[14]認為,技術創新可對經濟韌性發揮正向影響。產業與城市結構方面,張安偉等[15]認為,城市內部多中心空間結構可對城市經濟韌性發揮正向影響;城市外部多中心空間結構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具有倒“U”形特征。李志翠等[16]發現,產業多樣性可對區域經濟韌性產生正向影響。對已有文獻進行梳理可知,經濟韌性相關研究已有豐富的理論與實證經驗,但聚焦全球價值鏈,剖析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影響效應的相關成果較為匱乏,這為本文進一步展開相關變量間關系的探討提供全新思路。
綜上,學者們分別對價值鏈參與、創新要素配置以及城市經濟韌性展開探討。鑒于此,在既有研究基礎上,本文嘗試從如下方面進行突破:首先,將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創新要素配置與經濟韌性納入同一框架,剖析三者間的內在機理,以填補相關領域空白。其次,探究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影響效應的區域異質性,為各地區政策制定提供有益參考。最后,探究創新要素配置在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經濟韌性間的門檻效應,豐富既有研究視角。
三、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 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和經濟韌性
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以降低企業參與國際分工門檻、推動產業結構升級為著力點,增強經濟韌性。一方面,降低企業參與國際分工門檻。傳統全球價值鏈參與對企業供應網絡完整度、知識密集程度以及勞動生產率要求較高,這引致部分中小企業難以逾越國際分工門檻,陷入價值鏈下游過度競爭、上游攀升困難的現實困境[17]。深化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可通過加強國內與國際要素相互滲透,促進知識與技術溢出,縮短部分中小企業技術前沿距離,提升企業參與產業鏈上游國際分工的話語權與競爭力,有效解決前述問題。這能夠切實提升高技術含量商品供給水平,打破外部技術封鎖,滿足國內市場需求,筑構經濟韌性軟屏障[18]。同時,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主體可依托數字技術拓寬參與主體覆蓋范圍,打破跨國公司利潤壟斷局面,促進生產附加值均勻分布,為中小企業全球價值鏈嵌入提供機會,賦能經濟韌性提升。另一方面,推動產業結構升級。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通過數字紅利吸引各國企業集聚,形成專業化分工網絡,這導致擁有相近技術水平的企業間產生競爭效應。為擴大市場份額及維持原有價值鏈分工地位,企業不斷提高產品附加值與經濟效率,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推動經濟穩步增長,助力經濟韌性增強[19]。與此同時,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可為部分價值鏈低端位勢企業提供學習平臺,加強低端位勢企業與高端位勢企業合作,形成前沿技術產業化全鏈條,推動產業延伸拓展與滲透融合,驅動產業結構升級。這能夠加快培育完整內需體系,實現產業鏈自主可控,提高產業鏈供應鏈穩定性,提升經濟韌性。
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可在傳統產業發展范式下深化本地區產業與企業數字化嵌入水平,推動社會生產端、組織端與消費端產生數字化變革。這能夠助力本地區逐浪數字孿生、衛星網絡等新興領域“藍海”,增強地區就業吸納能力,豐富靈活就業形式,提升本地區居民收入,增強經濟韌性。不僅如此,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具有“生產環節全球解構”“貿易環節全球整合”特征,這就要求參與主體開展跨域專業化分工與合作,并通過“走出去”與“引進來”有機鏈接各價值鏈環節。此過程中,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主體能夠通過資本投資、知識溢出、技術轉移等方式帶動周邊地區擴大市場規模,加速鄰接地區資源流動,增強經濟韌性。另外,較高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程度可能引致本地區人口與資源密集度劇增,資源消耗體量增大。有鑒于此,本地區可向鄰接地區轉移部分配套產業與過剩資源,激發周邊城市經濟增長活力,以輻射效應增強周邊地區經濟韌性。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有助于增強經濟韌性。
假設2: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助力作用具有空間溢出效應。
2. 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創新要素配置與經濟韌性
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以提高創新要素配置水平為抓手,增強經濟韌性。一方面,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通過提高數據創新要素配置水平,增強經濟韌性。一般而言,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數字技術應用具有較高要求[20],這倒逼各地分層次部署算力與存力,構建新型數據處理中心,加速推進數字新基建部署,為數據創新要素流動夯實基礎保障。在此基礎上,本土市場可拓寬數據創新要素使用邊界,以系統終端數據為依據打破數據壟斷,均衡要素市場供求比例,提高數據創新要素配置水平。由此,數據創新要素配置水平提升能夠解決信息紅利分配不均的問題,提高要素市場運行效率,促進經濟可持續發展,進而增強經濟韌性。另一方面,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通過提高知識創新要素配置水平,增強經濟韌性。企業在參與數字全球價值鏈的過程中,能夠以跨國貿易與合作為抓手,積極尋求與既有資源互補且異質的要素資源,實現知識要素顛覆式重組與創新,破除由知識創新要素不足引致的要素配置滯緩問題[21],進而提高創新要素配置水平。在此助力下,知識創新要素自由流動可為技術進步提供基本支持,提高國內商品附加價值與市場占有率,維持經濟穩定性,增強經濟韌性。綜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能夠以提高創新要素配置水平為路徑,增強經濟韌性。
四、 模型構建與數據說明
1. 模型構建
為深入剖析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影響效應,本文借鑒汪曉文等[22]的做法,構建時間與個體雙向固定效應模型:
[ERit=β0+β1DPit+β2Controls+δi+γt+εit]" (1)
式(1)中,[ERit]為[i]城市于[t]時期的經濟韌性;[DPit]為[i]城市于[t]時期的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度;[Controlsit]代表控制變量集合;[β0]為截距項;[β1]、[β2]分別為對應變量回歸系數;[δit]與[γt]分別指代城市固定效應、時間固定效應;[εit]表示隨機誤差項。
各城市經濟韌性存在較強空間集聚性,且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貫通我國與其他國家生產及貿易網絡,驅動跨地區技術轉移與分工協同,這使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作用產生空間溢出效應。是以,在式(1)基礎上引入空間層面因素,進一步探究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空間影響。通常空間計量模型主要有空間杜賓模型、空間滯后模型與空間誤差模型,在經過LR、LM、Hausman與Wald檢驗后,最終選取雙重固定效應的空間杜賓模型進行實證分析,具體模型構建如下:
[ERit=β1WijERit+β2DPit+β3WijERit+β4Controlsit+β5WijControlsit+δi+γt+εit]" (2)
式(2)中,[Wij]為0—1空間鄰接權重矩陣,當[i]城市與[j]城市在物理空間上為相鄰關系時,[Wij]賦值為1;反之賦值為0;[Controlsit]為控制變量集合,其余變量含義設定同上。
2. 變量選取與數據說明
(1)被解釋變量
經濟韌性([ER])。本文參鑒毛豐付等[23]的研究思路,使用城市層面經濟核心指標敏感度表示經濟韌性,計算公式構建如下:
[ERi=ΔRi/RiΔRN/RN]" (3)
式(3)中,[ERi]指代[i]城市經濟韌性;[ΔRi/Ri]為[i]城市GDP總值變化率;[ΔRN/RN]指全國GDP總值變化率。一般而言,經濟核心指標敏感度數值越高經濟韌性越強。將式(2)所得經濟核心指標敏感度數值與1比較,當該值大于1時,說明[i]城市層面經濟韌性高于國家層面,抗沖擊能力較強;當該值小于1時,表明[i]城市層面經濟韌性不足,容易受到外部沖擊影響。
(2)解釋變量
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DP])。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需具備兩個條件,一是嵌入全球價值鏈活動,二是在全球價值鏈嵌入過程中充分運用數字技術。是以,本文參照既有研究[24],開展如下計算步驟:
第一,合并中國海關數據庫與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相關數據。
第二,將企業數字貿易類型劃分為實物商品貿易與數字服務貿易,并將產品編碼由HS轉為BEC,以進一步區分企業進口商品中消費品、資本品與純中間品投入。
第三,計算[k]商品貿易代理商進口額與總進口額之比[mk],從而得出[j]企業的實物商品貿易進口額[Moj=ΣkMok1-mk],數字服務貿易進口額[Mpj=ΣkMpk1-mk]。
第四,測度企業層面全球價值鏈嵌入程度:
[DPj=Mpj+Moj·XoD+XoX] (4)
式(4)中,[D]指代企業國內商品銷售產值(工業銷售產值-出口交貨金額);[X]為企業總出口額;[Xo]代表實物商品貿易出口額。
第五,使用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識別企業所屬城市,構建城市層面全球價值鏈嵌入指標:
[DPij=ΣjdpijXijXi] (5)
(3)中介變量
創新要素配置([AIE])。創新要素配置指推動創新數據與知識等要素在高生產效率與低生產效率部門之間流動,從而使創新資源利用效率最大化,在一定程度上能夠通過創新要素錯配指數來間接反映。因此,本文沿襲既有研究思路[25],首先對創新數據與創新知識錯配指數展開測度:
[ηKi=11+τKiηLi=11+τLi]" "(6)
式(6)中,[τKi]與[τLi]分別表示創新數據與創新知識要素價格的絕對扭曲系數。
其次,為便于進一步計算,本文將創新數據與創新知識要素價格的絕對扭曲系數轉化為相對扭曲系數,并展開測度:
[ηKi=KiKγiθKi/θKηLi=LiLγiθLi/θL]" "(7)
式(7)中,[γi]代表創新產出份額。[θKi]與[θLi]分別為[i]城市創新數據與創新知識的加權平均彈性,當該數值大于1時,說明創新要素過多;當該數值小于1時,說明創新要素不足;當該數值接近1時,表明此時創新要素配置水平較為合理。為規避符號不一致帶來的偏誤,[ηKi]與[ηLi]均取絕對值。
最后,設定C-D生產函數為創新生產函數,具體公式為:
[Y=AitKθKiitL1-θKiit] (8)
式(8)中,[Y]為創新產出,使用發明專利授權數量表示;[Kit]指代創新數據投入,運用數據中心建設投入金額表征;[Lit]為創新知識投入,通過研發經費投入金額衡量。將創新數據與創新知識錯配程度的相反數作為創新數據與創新知識配置效率,并使用兩者的加總平均值表征創新要素配置水平。
(4)控制變量
為規避變量遺漏引致的估計結果產生偏誤,本文引入如下控制變量:市場規模([Scale]),使用社會銷售品零售金額的對數衡量。金融效率([FE]),運用年末銀行及金融機構存貸余額與地區GDP之比表征。產業結構([IS]),采用第三產業生產總值占地區GDP的比重表示。經濟集聚水平([AGG]),使用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占市區土地面積的比重刻畫。財政自給能力([Budget]),通過財政預算內收入與支出之比衡量。利率水平([IR]),通過中國人民銀行月度平均利率表示。政府干預程度([GOV]),使用地方政府財政支出占地區GDP的比重反映。城市基礎設施建設水平([UR]),通過公路里程與城市行政面積的比重表示。
3. 變量選取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3—2021年中國284個地級及以上城市作為研究樣本,實證分析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創新要素配置與經濟韌性間的內在影響機制。數據來源主要為《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EPS中國城市數據庫、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中國市場化指數數據庫、WIOD數據庫、Wind數據庫,為確保研究數據完整性,部分缺失數據使用線性插值、均值插值法補齊。各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1。
五、 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經濟韌性的空間關系
為直觀體現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經濟韌性的空間集聚水平,本文使用空間自相關[Moran]指數深入剖析前述兩者的空間關聯性,結果列示于表2。由表2可知,2013—2021年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程度在鄰接矩陣下的[Moran’s I]指數在5%置信水平上顯著為正;經濟韌性的[Moran’s I]指數通過1%置信水平檢驗。這意味著研究期內我國各城市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和經濟韌性均呈現明顯的空間自相關特征,即在空間分布上存在集聚現象。
六、 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和經濟韌性的實證檢驗
1. 基準回歸分析
在展開回歸分析之前,本文首先對模型固定效應、隨機效應的估計結果進行Hausman檢驗,結果顯示固定效應模型效果更佳,故在雙向固定效應下展開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和經濟韌性的基準回歸分析,結果報告于表3。結果表明,在未納入控制變量的前提下,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程度每上升1%,帶動經濟韌性提升0.017%。加入控制變量后,該效能增加至0.019%,且仍通過1%置信水平檢驗,說明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可對經濟韌性產生正向影響,假設1得以證實。就控制變量而言,市場規模、金融效率、產業結構、經濟集聚水平、財政自給能力的影響系數均顯著為正,表明上述變量均可助力經濟韌性增強。
2. 空間溢出效應檢驗
表4列示空間鄰接權重矩陣下空間杜賓模型估計結果。由表4可知,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影響經濟韌性的直接效應、間接效應與總效應均為正值,且通過置信水平檢驗。這說明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正向影響存在空間溢出效應,假設2成立。
3. 穩健性檢驗
為確保研究結果穩健可靠,本文從如下方面展開穩健性檢驗:第一,變更衡量方式。參照杜直前[26]的研究,依據世界投入產出表,計算得出2013—2021年高技術企業出口增加值。在分解出口增加值結構的基礎上,運用高技術企業國外增加值與重復計算部分的加總與出口貿易總額相除,使用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識別企業所屬城市,最終得出城市層面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程度。第二,解決內生性問題。選取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的滯后一階([L.DP])作為工具變量,并使用系統GMM估計展開回歸。選取上述工具變量的原因在于:一方面,當期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水平可能受到上期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程度影響,即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的一階滯后項與內生變量存在高度相關性,滿足相關性條件。另一方面,經濟韌性系統內部演化存在復雜的反饋機制和相互作用機制,并未受到上一期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的直接影響,滿足排他性要求。結果如表5所示。在更換解釋變量衡量方式與考慮內生性問題后,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影響系數至少在5%置信水平上顯著,這與前文回歸結果基本一致,說明結論具備穩健性。
七、 進一步分析
1. 區域異質性分析
依據國家統計局劃分標準1,本文將研究樣本劃分為東部、中部、西部以及東北4個區域,進行區域異質性分析,結果詳見表6。數據顯示,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估計系數在四個區域均顯著為正,表明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可對經濟韌性發揮正向影響。需注意的是,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影響系數呈現西部>東北>中部>東部的特征,表明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西部地區經濟韌性發揮的效能最強,對東部地區經濟韌性發揮的效能最弱。
2. 影響機制分析
沿襲江艇[27]研究思路,本文構建中介效應模型,檢驗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創新要素配置與經濟韌性間的影響機制,具體公式如下:
[AIEit=ρ0+ρ1DPit+ρ2Controlsit+δi+γt+εit] (9)
式(9)中,[AIEit]代表中介變量創新要素配置,其余變量含義設定同上文。對式(9)進行回歸分析,結果見表7。
(1)創新要素配置的中介效應檢驗
觀察表7數據可知,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創新要素配置的影響系數為0.287,且通過1%置信水平檢驗,說明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有助于提高創新要素配置水平。在引入創新要素配置后,經濟韌性的估計系數為0.018,且在5%置信水平上顯著,說明創新要素配置在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經濟韌性間發揮中介作用。此外,[Sobel]檢驗p值<0.01,說明創新要素配置可發揮顯著中介效應,假設3得以證實。
(2)中介效應的區域異質性
本研究將樣本分為東部、中部、西部與東北地區,探究中介效應的區域異質性(表8)。列(1)(3)(5)(7)結果顯示,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在東部、中部、西部及東北地區估計系數分別為0.722、0.543、0.418、0.248,且均通過顯著正向檢驗,說明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能夠顯著促進創新要素配置水平提升。列(2)(4)(6)(8)數據表明,東、中、西及東北地區創新要素配置對經濟韌性發揮正向影響,且東部估計系數最大,西部估計系數最小。與此同時,[Sobel]檢驗p值均<0.01,說明存在創新要素配置的中介效應。
3. 創新要素配置的門檻效應分析
為分析在不同創新要素配置水平的影響下,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影響效能的差異,本文使用面板門檻模型考察創新要素配置的門檻效應,尋找全新切入點探究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和經濟韌性間的關系,具體模型構建如下:
[ERit=α+β1DPit×I(AIEit≤λ1)+β2DPit×I(λ1<AIEit≤λ2)+…+βnDPit×I(λn-1<AIEit≤λn)" " " " " +βn+1DPit×I(AIEit>λn)+θControlsit+δi+γt+εit] (10)
在展開面板門檻效應檢驗之前,須先行檢驗門檻存在性、估計值與置信區間,結果見表9。由表9可知,全國及東部、中部、西部、東北地區創新要素配置均通過單一門檻檢驗。進一步進行面板門檻模型估計,結果列示于表10。其中C-1行、C-2行分別表示創新要素配置水平低于/高于門檻值時,各地區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影響系數。可以知悉,除西部地區外,其余地區創新要素配置水平跨越門檻值后,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賦能作用均有所增強。
八、 結論與建議
本文選取2013—2021年中國284個地級市面板數據,實證檢驗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創新要素配置與經濟韌性間的關系。結果顯示: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可提高創新要素配置水平,進而增強經濟韌性,且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本地區與鄰接地區經濟韌性提升均可發揮助力作用。區域異質性分析結果表明,與東部、中部與東北地區相比,西部地區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賦能效應最強。門檻效應檢驗表明,創新要素配置在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助力作用中發揮門檻效應;除西部地區外,東部、中部與東北地區數字全球價值鏈參與對經濟韌性的助力作用可伴隨創新要素配置水平的提升而增強。
根植上述結論,本文提出如下建議:
一是加快產業鏈價值鏈數字化轉型。一方面,政府須加快推動城市內部產業園區數字化改造進程,完善融合基礎設施建設與通信網絡基礎設施建設,搭建數據存儲中心,促進產業生產與訂單信息共享,虛實聯動促進產業鏈價值鏈數字化轉型,助力經濟韌性提升。另一方面,相關部門須完善產業鏈價值鏈數字化轉型法律法規,為各行業針對性制定合理代碼開發定價機制,降低產業鏈價值鏈數字化轉型門檻,加速產業鏈價值鏈數字化轉型,為經濟韌性增強注入動能。
二是暢通創新要素循環路徑。一方面,企業與產業須依據行業標準、技術標準與質量標準建立創新要素管理系統,為盤活創新要素資源夯實基礎。在此基礎上,政府應牽頭將行業數據庫、社會數據庫相結合,形成統一創新要素市場,為創新要素配置提供保障,賦能經濟韌性增強。另一方面,政府須不斷發展創新要素數據治理、建模等核心技術,開發追蹤系統,構建創新要素循環安全指標評估系統,破除創新要素循環的“安全藩籬”,促進經濟韌性提升。
三是提高金融服務效率。一方面,金融機構與銀行應升級傳統數據架構,實現結構化數據實時采集、計算與加工處理,為供應鏈主體提供大數據風險監控與自動化授信等數字金融服務,提高金融效率,為經濟韌性提升注入動能。另一方面,金融機構與銀行須加入信息共享平臺,及時了解信貸主體還款能力、征信水平與注冊情況,解決信息不對稱引致的金融服務效率低下問題,為經濟韌性提升夯實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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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河南省科技廳軟科學研究計劃項目“巴澤爾產權模型研究”(項目編號:212400410190)。
作者簡介:孫月梅,女,博士,鄭州工業應用技術學院商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市場經濟理論與實踐。
(收稿日期:2023-09-27" 責任編輯:殷 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