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的本質：數智時代學校教育改革的根本

【摘 要】教育與技術是雙向影響的，教育是數智化技術的應用場景之一，同時也通過人才培養支持、引導著技術的發展。正是在這一背景下，學校圍繞著”人工智能”“教育數智（字）化”“數智教育”等關鍵詞，真實、全面地展示了校本實踐中“務實”的堅守與“求變”的決心，也為我們進一步理解、反思、確立、建構“未來學?！?，即一種整合不同媒介的場景中的學習，奠定了前瞻性思考的基礎。

【關鍵詞】數智時代；學習本質；學校改革

【中圖分類號】G420" 【文獻標志碼】C" 【文章編號】1005-6009（2024）10-0024-03

【作者簡介】萬恒，華東師范大學（上海，200062）教師，副教授，教育學博士，教育部中學校長培訓中心海外與港澳臺教育研究室主任，教育部學位中心評審專家。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體協同融合發展，是國家高質量發展的基礎性、戰略性支撐”。這指明了未來相當長一段時期內我國教育改革的根本方向，學校教育者要正確認識并處理好三者關系的內在要求，并在此基礎上積極創新、主動求變的急迫性。

當下，技術極大地改變了人們的生活，人工智能已經為人與人、人與機器的溝通開創了新方式，關鍵問題是，教育如何應對這些變化和挑戰？四所學校提供的教育管理實踐樣本，呈現了在紛繁復雜的社會訴求下如何回歸學習的本質，以進行理性、務實的試驗探索。首先，認識到技術作為學習輔助工具服務于師生的學習，是有章法地進行學校教育改革的前提；其次，證明了數智時代，基礎教育學校依然具有不可替代性，且重心仍在于課程與教學變革；再次，反思了即便已有數字技術提供了有力支持，教育評價依舊是當前教育改革的難點之一；最后，強調了教師依然是學校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教師專業發展的轉型應著力于認同教師角色的轉變以促進學生開放性能力的發展?？傊夹g與學校教育改革是相互促進的，需要領導者廣泛借鑒多種學科尤其是腦科學、人工智能、學習科學的理論研究，從標準的教學范式走向一種整合的教育，進而逐步構建學習型社會，實現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體”協同融合發展。

第一，實踐者逐漸認識到，技術是促進學習發生的工具和條件。大數據、移動設備、社交媒體、傳感器、定位系統這五種技術力量是保障、激發學習者通過多種新的媒介持續發展能力的“場景”條件，通過這五大原力［1］打破時間、空間壁壘，跨界、跨時空、跨地域實現人人、人機交叉互動，使得建構學習型社會不再是一種假想而是一種確定。但對技術，也有必要“祛魅”，技術依然是人腦想象或思維的結果，技術可以替代簡單重復的勞動，讓人有更多機會思考與創造?；诖耍接憽皵底只瘯r代人機共育”［2］“探索智能教育之路”［3］的校本行動厘清了這一認識：“智慧校園”“數智校園”“學校大腦”“智慧云平臺”等技術設施設備如果不服務于師生的教與學，那么，技術依然是靜置的、數據依然是沉默的，并不能真正推動學校教育不斷拓寬教學深度、賦能教學體驗、提高教學效果。本組稿件中各校所展示的正是如何利用技術有章法地開展試驗、有邏輯地逐步探索，讓學習“看得見”，最大程度地促進學習。

第二，實踐者進一步確認，基礎教育學校依然具有不可替代性。具體表現在，人們可以通過多種媒介不受時間、地域限制進行學習，但所獲取的知識往往缺乏一致性和結構性，未成年人需要學校和教師作為“支柱”和“錨定點”以規避新媒介帶來的視覺、聽覺愉悅和經驗，真正引發長久、持續的深度學習。因此，廣州市華僑外國語學校對標九年一貫制學校學生的認知規律和突出問題，以培育“自控力、網絡學習力、動手能力、勞動能力、閱讀力”為發展目標，通過“整合與創生”，打造校本課程，建構了一種以學習者為中心的學習。無論是以技術為保障構建了“云端學?！?，還是如廣東省深圳明德學校（集團）一般，打破教材與教室邊界，構建系統多維的無邊界課程、構建虛實融合的無時限課堂，促進學校教育從單向度、程序式、預設性的教學范式向多樣化、動態性、生成式的學習范式轉換，這些確立目標、分解標準、統整資源的有邏輯的系統化行動，彰顯了學校實驗探索的科學性和專業性，引導了學校既不保守也不冒進的課堂教學改革。

第三，教育評價的功能不再是選拔或區分而應該是診斷、反饋、促進學生自我導向的學習。在育人觀、課程觀、學習觀、評價觀轉型的背景下，江蘇省蘇州市吳門教育集團前瞻性地闡釋了，學校如何讓基于大數據的評價不再是監控學習進度的單一工具，而是促進和引導兒童全面發展、個性化成長的支持系統，為一線實踐者帶來諸多理論能量。從中引發的反思是，教育評價要遵循兒童發展心理等科學規律，讓學生有各種不同的機會發展、表現自己的個性，教育評價不再是讓學生齊步走，而是盡量滿足所有孩子的個性化需求，要兼顧生理、情感、智能方面和社會方面的多種需要和多元發展。目前，標準的教學模式下，量化的測評讓教學可視化，讓記憶性或程序性的學習“看得見”，但強調經驗的學習需要借助具體、有意義的情境，從而引導和促進價值性學習的發生。

第四，教師角色與任務已經發生轉變，技術促使教師要不斷地自我學習，主動創新，主動求變。教師要主動探索一條面向未來的智能化、人性化、個性化教育變革之路，是因為教師的職業性質正在發生深刻變化。其首要原因是，學習的內涵已經發生本質變化，學習不再是為了應對向上銜接的考試結果，而是塑造伴隨終身的能力和行為。教師的“教”是為了學生自我導向的“學”。在教學上，講授、示范、概念教學等已經通過技術實現了“雙師”“遠程”“人機共育”“跨界”，根據事先計劃的進度傳授知識的某些方面或某些方面的知識點僅僅是教師的部分任務。

18世紀，知識可以裝入一套百科全書，而當下，過去千百年的知識可以植入一張小小的芯片，ChatGPT已經進步到在數秒內便可檢索成千上萬份資料，Sora可以將一段文字或者描述模擬成生動的動畫場景……現有的知識到2040年還有多少是“有用”的呢？因此，技術應用的價值，不能僅限于生成數據或以數字技術檢測學生的學業發展質量（智力），而應給予學生更多的時空和復雜情境下的體驗，引發學生形成一種對知識的開放能力，保持一種在困境中、不熟悉環境下的好奇心，一種可以應對當前挑戰或即將到來的場景時代的思維模式。也因此，基于技術的想象已經讓學習進入“場景時代”。

教師和學生的關系已經發生變化。按學習五階段過程來分析，即講解、示范、練習、反饋和應用五大環節中，講解、示范、練習這三個環節，教師最可能被AI或更為優秀的教師遠程替代。在教師專業發展目標中，有必要提升和促進其自我提升的是“反饋”和“應用”這兩個環節的能力。教師要主動成為知識和學生之間的“中間人”，成為學習能動性的激發者，成為學習“旅伴”，成為學習欲望的傳遞者，讓學習者主動思考自己的行動，發展和發揮合作能力、協商能力，在各種復雜多變的情境下擔負起責任，做出相應的決策。正是基于以上反思，廣州市越秀區東風東路小學分享了以“人工智能+”與育人方式深度融合為路徑，打造師生主動發展的“內驅引擎”的學校實踐，為更多一線教師的反思與改進提供了“支點”。技術讓學校精準定位教師教學質量，引導教師發現自身教學優缺點，依據學校發展目標和教師發展實際，通過校本和自我研修的互動，整體提高教師課程開發與實施能力，在技術支持下主動認同教師角色轉型，最大限度地促進自我學習，促成學生學習的真實發生。

技術，改變了太多，也引發了許多學校的主動創新，在合作學習、社會課程、適性發展的教育、開放教室、多元評價等方面，這些學校的探索實踐，其背后的價值主張和行動邏輯，其意義必然大于結果。學習，不再是個人的事情，國家提出的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體”協同融合發展的目標，正是期望更多研究者和實踐者，以不懈的努力激發整個社會對學習的“渴望”，構建學習型社會，整體提升國家創新能力，迎接國際國內的重大挑戰。

【參考文獻】

［1］羅伯特·斯考伯，謝爾·伊斯雷爾.即將到來的場景時代［M］.趙乾坤，等譯.北京：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14.

［2］格雷厄姆·納托爾.學習者的隱秘生活［M］.宋其輝，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24.

［3］安德烈·焦爾當.學習的本質［M］.杭零，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

［4］克努茲·伊列雷斯.我們如何學習——全視角學習理論［M］.孫玫露，譯.上海：教育科學出版社，2010.

［5］約翰·哈蒂.可見的學習——最大程度低促進學習［M］.金鶯蓮，等譯.上海：教育科學出版社，2015.

責任編輯：張 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