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源編排視角下企業質量資源轉化為競爭優勢的內在機理

摘 要：質量資源如何推動企業競爭優勢構建已引起業界與學術界的關注，而其微觀層面的內在轉化機理尚未厘清。本研究從資源編排理論視角出發，將瀘州老窖作為案例研究對象，對質量資源驅動企業競爭優勢構建的內在轉化機理進行了深入研究。研究發現：第一，質量資源助力企業競爭優勢構建的過程經歷了資源組合到資源捆綁再到資源撬動的三次躍升；第二，在三次躍升過程中企業質量資源的編排內在機理存在明顯差異，不同質量資源編排方式下企業競爭優勢轉化的具體內在機理為質量資源組合驅動競爭優勢結構化、質量資源捆綁實現競爭優勢能力化、質量資源撬動促進競爭優勢杠桿化。本研究揭示了質量資源助力企業競爭優勢構建的內在機理，拓展并豐富了資源編排理論的應用領域，為企業實現質量升級提供了啟發與參考。

關鍵詞：質量資源；資源編排理論；瀘州老窖；案例研究

一、引言

改革開放40年以來，我國的白酒產業發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形成了“濃香、醬香、清香”三分天下的競爭格局，2021年中國白酒市場產值突破6000億元（ 數據來源：《中國酒業“十四五”發展指導意見》。）。目前我國的白酒產業已經邁入高質量發展的新時代，從“產能為王”的規模競爭轉向“質量優化”的產品競爭。盡管中國白酒行業經過40多年的飛速發展取得了產能優勢，但是從白酒行業高質量發展的角度來看，與消費升級相匹配的高端白酒產能依然存在較大的空缺，主要體現在中國傳統白酒企業產品創新能力不強，難以實現將生產端的“硬質量優勢”高效賦能市場競爭，也就是說中國白酒企業面臨質量優勢轉化效率低下的困境。這一困境引起了理論界和實踐界的反思，白酒企業應該如何利用好質量資源獲得競爭優勢？解決這一問題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

資源基礎觀（resource-based-view，RBV）理論剖析了資源的內涵特征并且分析了資源與競爭優勢的關系，該理論認為能夠幫助企業獲得競爭優勢的資源必須具備VRIN特征，即需要具備價值性（valuable）、稀缺性（rare）、不可模仿（inimitable）、無可替代（nonsubstitut）等特征，但是RBV理論缺乏對資源轉化為競爭優勢內在機理的解釋（Barney，1991;Schmidt和Keil，2013;Nason和Wiklund，2018;Priem和Butler，2001）。為此，本文引入資源編排理論（Resource Orchestration）來補充企業質量資源轉化為競爭優勢內在機理的理論缺口。資源編排理論將資源動態演進的過程劃分為三個階段：資源組合階段、資源捆綁階段和資源撬動階段，為深刻理解企業資源能力動態演化進程提供了較好的分析框架，同時也為本文的研究主題即質量資源如何轉化為競爭優勢奠定了理論基礎。

綜上所述，基于上述理論缺口和實踐困惑，本文以瀘州老窖作為案例研究對象，將資源編排理論作為分析框架，聚焦企業質量資源和能力的動態演進過程，圍繞“質量資源如何轉化為競爭優勢”這一核心議題展開分析，試圖解釋以下三個問題：質量資源組合階段如何確立具備最優組合結構的核心競爭要素？質量資源捆綁階段如何通過質量特性的管理形成競爭能力？質量資源撬動階段如何通過創造價值實現競爭優勢的獲得？

二、文獻回顧

（一）競爭優勢

企業只有擁有了競爭優勢，才能構建起市場競爭的護城河，這也是戰略管理研究領域的核心主題（Degbesan，2009）。早期的研究主要關注外部市場結構對競爭優勢的影響，核心理論基礎就是基于產業經濟學提出了S-C-P（structure-conduct-performance）的分析框架，具體展開就是企業的績效是由企業的行為決定的，而企業的行為則是依據市場結構而進行決策的，依據這一邏輯鏈條可以得出，企業的競爭優勢是來自于外部市場結構。然而這一分析框架很難解釋清楚異質性企業之間的績效差異，后期的學者則將研究重點逐步轉向企業內部要素對競爭優勢的影響，并且逐漸形成了資源基礎觀（resource-based-view，RBV）的分析框架（Barney，1991）。RBV研究范式指出資源包括企業所擁有或控制的有形和無形的資產、能力和管理體系等生產要素（Barney，2011），企業之間所擁有或控制的資源存在差異性，而且在短時間內難以流動或替代，因而不同企業之間差異的資源稟賦形成了企業之間的競爭壁壘，有些具備優勢的資源則會成為企業的競爭優勢。Alexyo等（2018）進一步指出能夠給企業帶來更高附加值競爭優勢的資源需要符合VRIN特征，即需要具有價值、稀缺性、不可模仿、無可替代。

QS（Quality System）領域的質量資源利用效率在企業之間存在較大差別，而且擁有質量資源雖然是企業競爭的必要條件，但并不是獲得競爭優勢的充分條件，必須對質量資源進行有效的管理才能轉化為競爭優勢。當前的RBV研究范式重點研究的是對資源的分類識別，側重于分析資源的內涵與特征，但是較少關注和分析資源配置的利用（Arend和Levesque，2010），為了進一步補充和完善企業如何利用質量資源的理論缺口，資源編排理論對此作出了理論方面的探索和回應。

（二）資源編排

美國學者Simon（2007）基于資源整合與管理的思想提出了資源編排理論，該理論的核心框架可以總結為資源組合、資源捆綁、資源撬動三個關鍵要素（宋華等，2023；張青和華志兵，2020），具體闡述如下：

資源組合是指合理整合內外部資源實現資源的最優結構化組合。該過程強調的是對企業資源的篩選和優化，包括獲得、累積和剝離三種方式。其中，獲得指的是企業從外部市場購買資源，這些資源不僅包括設備、土地等有形資源，也包括人力資本等無形資源；累積則是指企業內生性發展而積累的資源，主要包括企業家才能、管理體系、企業價值觀等隱形資源，需要企業內部不斷地學習和積累才能擁有；剝離是指對現有資源進行篩選，現有資源的重要性會隨著企業在不同發展階段對戰略目標的調整而不同，因此需要對資源進行優先級的評估，從相對冗余或無效的資源進行剝離或重組。

資源捆綁是指圍繞上述最優結構化的資源組合配套相關的資源管理要素，從而穩定、擴大或創新現有資源組合的能力。資源管理要素的配套要支撐起資源組合的三種能力：穩定、擴大、創新。其中，能力穩定是指維持既有資源已經形成的能力，能力擴大是指通過新資源和已有資源的組合達到擴大當前能力的目標，能力創新是指在現有能力邊界上實現突破，形成新的能力。能力穩定雖然可以實現企業效率的提高，但是市場競爭環境的變化要求企業對現有能力進行擴大，甚至實現新的能力突破，只有這樣才能時刻保持競爭優勢。

資源撬動是指利用上述達成的資源組合和能力為客戶創造價值，為企業帶來競爭優勢。資源的組合以及形成的能力要始終以顧客的真實市場需求為導向，只有將資源的優勢轉化為顧客需求的產品或服務，才能說明資源的利用是有效的。

現有學者將資源編排理論與案例研究方法相結合，在能力構建、創業機會、供應鏈金融、競爭優勢等方面進行了應用。比如陳佳麗等（2018）結合資源編排理論和案例研究方法，解釋了開放式創新平臺構建中介能力的一般路徑與演進過程；孫永波等（2021）基于資源編排理論，將資源組合、資源捆綁、資源撬動三個關鍵要素轉變為資源結構化、能力化和杠桿化三種新的表達方式，基于此構建了制度響應型、意義建構型和積淀開發型的創業機會識別模式，對企業基于創業機會而“巧”配資源具有一定的啟發意義；宋華等（2023）以國網英大作為案例研究企業，結合資源編排理論和協同演進理論，從產業層面的宏觀視角，分析了供應鏈金融和金融服務提供商促進“雙碳”目標落實所發揮的作用，總結出了供應鏈金融助推企業低碳發展的三個作用：激勵、賦能和使能，同時也指出了中介服務商在此過程中通過資源編排發揮的三種作用：信用中介、服務中介和價值中介，該研究對基于資源編排視角下理解供應鏈金融如何實現低碳發展具有重要啟示意義；劉祎和王瑋（2021）基于資源編排視角，研究了數據優勢轉為競爭優勢的內在機理，指出了兩條轉化路徑，即被動適應路徑和主動適應路徑，該研究對企業如何利用數據資源優勢賦能市場競爭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上述研究成果一方面豐富了資源編排理論的應用領域，更重要的一方面是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思路和切入點。企業進行資源編排的最終目的是獲得相對于競爭對手的領先優勢，差異化是獲得競爭優勢的一種主要戰略（Zollo等，2018 ），而質量優勢則是差異化競爭的重要來源。結合現有資源編排理論的相關研究文獻，本文將質量資源作為研究的切入點，探討企業如何編排好具有差異化優勢的質量資源，也就是說通過組織、捆綁和撬動三種手段，對質量資源進行優化配置形成市場競爭優勢。

三、質量資源轉化為競爭優勢的理論模型

質量資源賦能競爭優勢的最終目的是將生產端“硬質量優勢”轉化為消費端市場份額的擴大。在這一轉化過程中，通過對相關質量資源的組合、捆綁和撬動實現了競爭優勢的結構化、能力化和杠桿化，從而有效推動從“消費端→生產端→消費端”的質量資源價值創造閉環，形成新的綜合競爭力。本文據此構建質量資源轉化為競爭優勢的理論模型，如圖1所示。該模型基于資源編排的理論視角，解構了企業質量資源賦能競爭的實現過程和內在機理。

首先，質量資源組合階段實現競爭優勢結構化。核心競爭要素的累積是企業借助質量資源賦能市場競爭的前提，企業通過不斷篩選、積累和優化來實現質量資源的組合并逐漸構筑核心競爭要素。只有提煉出了關鍵核心競爭要素，才能在此基礎上實現結構化的組合。企業可以根據自身質量資源稟賦情況通過內部累積、開發或者外部獲取等途徑獲得核心競爭要素，以應用滿足企業競爭優勢構建要求的質量資源要素組合，進而便于后續競爭優勢能力化和競爭優勢杠桿化的實現。

其次，質量資源捆綁階段實現競爭優勢能力化，企業進行相關質量特性之間的管理以推動競爭能力的躍升：（1）質量安全管控能力構筑了“質量安全零事故”的安全底線。任何產品的質量安全都是底線問題，一旦出現質量安全事故，消費者對企業的信賴會瞬間消失，遑論競爭優勢的建立。因此，瀘州老窖基于核心競爭要素的底層能力優化重點集中在質量安全管控方面，通過對全產業鏈各個環節的質量監控，實現了“質量安全零事故”的質量安全管控能力的提升。（2）智能釀造促進自動化擴產能力。在把握好了質量安全問題后，通過引入智能化手段實現產能規模的擴大是企業發展的必然邏輯，在某種程度上來講，產能優勢也是競爭優勢的一種重要表現。（3）科技復刻促進優質產能能力提升。在產能規模擴大的基礎上繼續提高，就是要提高優質產能的規模，這符合消費者需求不斷升級的必然要求。

最后，在質量資源組合和能力發展的基礎上，企業通過質量資源的撬動來實現競爭優勢的杠桿化。具體展開而言，正是因為獨特質量資源稟賦的組合以及配套的質量管理模式的促進，使得企業的產品品質和產能得到提升，反饋到市場就是消費者的滿意度得到進一步提升，轉為對企業產品或品牌的信任度和忠誠度得到進一步加深，使得品牌價值得到提升。總而言之，通過對質量資源的組合優化以及能力的發展，為企業創造了具有四維價值力的綜合競爭力，即產品品質競爭力、綜合效益競爭力、顧客滿意度競爭力、品牌價值競爭力。

四、研究設計

（一）研究方法

本文聚焦于探討企業如何實現將質量資源賦能競爭優勢的構建，屬于“怎么做”的問題，借鑒Dorothy（1990）的研究范式，采用歸納式的單案例研究回答此類問題。本文選擇該研究方法的理由如下：（1）相比于多案例，單案例研究方法能夠更加聚焦于提煉所研究案例對象的典型性的特征事實；（2）單案例研究方法有利于聚焦于從新出現的企業質量管理實踐中發現新的觀點，從而總結出新的理論模型；（3）單案例是多案例的研究基礎，我們可以首先通過單案例聚焦新的企業質量管理實踐提煉出相關的理論框架，后續再根據多個不同的案例進行理論驗證和補充完善。基于上述分析，我們將典型案例企業的質量管理實踐作為研究對象，利用案例企業質量管理實踐中出現的新現象來闡述新理論，以期其他企業質量管理的實踐者從本文得出的研究結論中得到新的啟發。

（二）案例選擇

本文在案例選擇上遵循單案例研究的兩個基本原則，即極端性和理論抽樣原則。本文選擇瀘州老窖作為案例分析對象，具體原因如下：

一方面是瀘州老窖符合極端性原則。中國白酒企業眾多，只有為數不多的白酒企業能夠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瀘州老窖依靠產品質量水平的提升促進了公司營收與凈利潤大幅增長。從圖2中可以看出，除2020年受新冠疫情影響外，其余時期的營收與凈利潤均保持了20%以上的年度增長（ 數據來源：《瀘州老窖股份有限公司2022年年度報告》。），符合極端性原則。

另一方面是瀘州老窖符合理論抽樣原則。瀘州老窖的質量管理體系構建過程經歷了從引進到全面推行，再到深化提高的階段，將科學的質量管理思想、方法、原則貫徹實施到企業質量管理的各項實踐之中，使得產品質量均達到并超過相關國家、地區的要求，得到一致認可和好評。因此，選擇瀘州老窖作為研究對象為探究白酒企業如何實現將技術端的“硬質量優勢”轉化為消費端市場份額擴大的“競爭優勢”提供了極佳案例樣本，具有代表性，符合理論抽樣原則。

（三）數據收集

為了提高案例解釋能力的信度，本文在數據收集過程中通過多線條的收集渠道，對相關數據進行了交叉驗證和相互補充（Yin，2003）。本文瀘州老窖企業案例的數據主要來源于以下幾個方面：（1）檔案記錄。本文從瀘州老窖的官方網站、企業內部的質量管理規章制度、上市公司年度報告、產品質量標準書、內部業務分析報告、生產工作操作流程說明書等多個維度獲取了瀘州老窖質量管理實踐的有效信息，這類數據為案例研究提供了翔實的事實依據。（2）文獻資料。通過中國知網、萬方、維普期刊、WOS核心合集等中外期刊數據庫，獲取質量管理相關的理論研究文獻，并且篩選和剔除缺乏交叉驗證的信息數據，以確保二手資料的科學性。（3）現場訪談。調研團隊自2022年9月起，對瀘州老窖的總部及其相應職能部門、黃艤釀酒生態園、羅漢釀酒生態園、分公司、門店以及經銷商等主體進行了深度的訪談調研，獲取了公司質量管理制度、運行機制、工作流程、質量控制、管理工具、信息化平臺、統計數據、分析報告等近30萬字的材料，并進行了相應的實證研究分析。（4）實地調研。調研團隊還專程前往“貴州茅臺酒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茅臺”）、“四川郎酒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郎酒”）、“貴州習酒投資控股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習酒”）等多個白酒行業主要競品公司進行了深入地實地調研，詳細了解和研究競品公司的管理制度、原材料管理、生產流程、現場管理、質量控制、質量改進等多個方面的內容以及在質量升級方面的管理機制、成功經驗和典型案例等。

（四）數據編碼與分析

本文借鑒Eisenhardt和Graebner（2007）關于開放式編碼的研究范式，對上述通過各種途徑獲得的原始資料進行概念范疇的分類歸納，具體分析如下：

第一，對收集到的原始數據進行“范疇”層面的歸納與分類。具體展開可以分為資源組織類（A1）、資源捆綁類（A2）和資源撬動類（A3），將原始數據進行“范疇”維度的歸類，可有效降低原始數據的雜亂無章，便于我們提取更加有效的數據信息。

第二，在“范疇”維度下繼續細分，構建“構念”層面的分類體系。具體而言就是資源組織范疇的核心釀酒質量資源要素（A11）；資源捆綁范疇則提煉出窖泥及微生物復刻技術（A21）、智能化釀造（A22）、全產業鏈質量管理（A23）；資源撬動范疇提煉出產品品質提升（A31）、綜合效益提升（A32）、顧客滿意度提升（A33）、品牌價值提升（A34）。

第三，通過上述步驟構建的“范疇-構念”分類模型，在相關關鍵詞的索引下，歸納總結出各個構念之間的邏輯關系，篩選出與本研究主題密切相關的原始數據，最后從核心數據中提煉出本研究案例企業的主要發現和啟示。

五、研究發現

基于資源編排理論的分析框架，本文從三個階段對案例展開分析：第一階段是質量資源組合階段，第二階段是質量資源捆綁階段，第三階段是質量資源撬動階段。在此基礎之上提煉出三個關鍵詞：競爭優勢結構化、競爭優勢能力化和競爭優勢杠桿化。

（一）質量資源組合階段：競爭優勢結構化

核心競爭要素的累積是企業借助質量資源賦能市場競爭的前提。在質量資源組合階段，企業通過不斷篩選、積累和優化來實現質量資源的結構化并逐漸構筑核心競爭要素。白酒的品質在釀造過程中會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也就是說白酒質量是原料、工藝、地理環境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在這一過程中，瀘州老窖在質量資源組合階段累積的核心競爭要素，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即積累行業最多的老窖池、傳承傳統釀造技藝、打造有機高粱種植基地。

1.積累行業最多的老窖池

窖池對于白酒品質的重要性在于為白酒原料提供酒化、醇化等其他釀造反應的發酵空間。不同香型的白酒所使用的窖池類型也存在明顯差異，比如醬香型白酒普遍采用石窖作為發酵容器，而清香型白酒的窖池則是采用地缸，瀘州老窖作為濃香型白酒的典范則采用的是泥窖。相比于石窖和地缸窖，泥窖的底部和四周均是窖泥構成，因此濃香型白酒品質的高低取決于窖泥的好壞（潘天全等，2019）。而窖泥優劣的評價標準在于窖泥內的微生物含量，窖泥的微生物可以有效促進糟醅充分發酵，更重要的是窖泥的微生物可以促進白酒香味物質的生成（程偉等，2014）。進一步分析，窖池連續使用的時間越長，窖泥所含的微生物也就越多，特別是與香味物質生成相關的特定微生物群得到不斷繁殖和累積，這些有益微生物的不斷累積，使得白酒的香氣更加醇厚。因此，窖池連續不斷使用的時間越長，所釀造出來的白酒品質就會越佳。研究數據表明，一般5年內的窖池不出優質酒，10年以上可能產國家級名酒1%～2%，30年以可大產國窖級名酒20%，50年以上可產國窖級名酒30%，100年以上窖齡出優質酒率達40%。

瀘州老窖百年以上、50～100年及30～50年的窖池數量分別為1619口、5381口、3086口，30年以上老窖池總量達10086口（見表3）。

2.傳承二十四代的釀造技藝

瀘州老窖傳承傳統釀造技藝的發展歷程可劃分為3個階段，即“釀造技術突破階段—釀造標準推廣階段—釀造技藝智能化階段”（如圖3所示）。

釀造技術突破階段：這一階段主要集中在20世紀50—60年代。在該階段，瀘州老窖實現了自身在釀造技術上的突破，而且也對整個白酒行業的發展作出了開創性貢獻。第十八代傳承人陳奇遇開創了嘗評勾調技術，對于提高并且穩定白酒品質具有重要意義，被譽為“第三次白酒技術革命的先鋒”，同時也奠定了瀘州老窖成為濃香型白酒行業龍頭的技術競爭基礎。

釀造標準推廣階段：這一階段起始于20世紀70年代。該階段，瀘州老窖持續專注技藝改進和創新，并以包容開發的態度將技術標準在行業中不斷輸出，被譽為中國酒界技術的“黃埔軍校”。在此期間，瀘州老窖連續舉辦了多次技術培訓班，這對濃香型白酒在全國范圍內的推廣起到了重要作用。譬如新疆兵團酒廠的李祖功組成七人學習團隊專程來到瀘州學習釀造技藝，并在回到新疆兵團酒廠后組建了濃香型白酒技術研發團隊，同時注冊了“伊犁牌”商標，逐步發展成為現在的“伊力特”白酒品牌。

釀造技藝智能化階段：進入21世紀，瀘州老窖更是依托產學研合作項目建立科研平臺，通過智能化科技改造和升級傳統釀造技藝，實現了在曲藥生產、基酒釀造、灌裝包裝等重要生產環節的智能化改造，有利于進一步提高優質基酒的產出率。

3.打造有機高粱種植基地

瀘州老窖的釀造屬于單糧濃香型，所用的釀造原料只有高粱。因為具備“一高一低”的顯著特征，即高淀粉含量和低脂肪含量，高粱自古就是白酒釀造的首選重要原料。按高粱本身黏度的分類來看，可以分為粳高粱和糯高粱，其中糯高粱所含淀粉中的支鏈淀粉比例顯著高于粳高粱（見表4），而支鏈淀粉所具備的“易吸水和易糊化”特點，使得糯高粱在出酒率和出酒質量等方面都明顯優于粳高粱，因此釀酒所使用的原料一般都會優先考慮使用糯高粱。瀘州老窖所采購的原料則是來自瀘州本地的糯紅高粱，四川食品藥品檢測檢驗學院課題組（2019）通過實驗檢測了東北粳高粱、自貢本地小高粱和瀘州糯紅高粱的發酵效果，實驗數據表明瀘州本地的糯紅高粱在釀造發酵過程中對淀粉利用率是最高的，可以得出的結論就是相較于其他類型的高粱品種，糯紅高粱最適宜濃香型白酒釀造。

為了確保在白酒口感品質上的競爭優勢，瀘州老窖堅持濃香型白酒的“純正血統”，即對釀造原料的使用一直堅持采用瀘州本地的糯紅高粱，并且在2001年開始打造被譽為瀘州老窖“第一生產車間”的有機高粱種植基地，將釀酒原料種植基地升級為有機基地。

同時，瀘州老窖還優中選優，培育出了釀酒專用新型品種，即國窖紅一號。至此，瀘州老窖從高粱品種培育開發到種植管理，積累了在白酒行業中具備領先優勢的競爭要素，即從白酒釀造的原料種植環節構建競爭壁壘，從而實現在優質原料供應上的競爭優勢。

4.質量資源組合推動競爭優勢結構化的內在機理

瀘州老窖質量資源組合推動競爭優勢結構化的內在機理具有“要素—優勢—行動”的內在驅動邏輯（見圖4）。白酒品質的高低是由釀造過程中眾多影響因素共同決定的結果，這些因素可以稱之為決定白酒品質和口感的質量資源，正是這些質量資源不同方式的組合和相互作用才決定了白酒質量的差異化表現。在這些影響白酒質量的資源要素中，包括原料種類、釀造工藝、發酵容器、曲藥質量、地理環境、水源質量等要素（李標等，2023），因此為了實現相較于行業競爭對手的獨特競爭優勢，需要對這些質量要素進行優化組合，就必須從這些影響因素中構建起自身的競爭壁壘，也就是形成其他競爭對手無法復刻的競爭優勢，實現競爭優勢的結構化。

瀘州老窖對影響濃香型白酒品質的因素進行了歸納總結，將影響因素提煉為“地、窖、藝、曲、水、糧、洞”，即得天獨厚的釀酒生態環境、我國使用時間最長和保存最完整的窖池群、傳承了二十四代的傳統釀造技藝、行業領先的大曲工藝標準、優良的水源條件、瀘州本地的糯紅高粱、三大天然藏酒洞（純陽洞、醉翁洞、龍泉洞）。當前，在濃香型白酒競爭中，關鍵的競爭要素主要為原料品質、釀造容器及釀酒工藝三個方面（田殿梅等，2020），也就是說只要實現了對原料、發酵容器和釀造技藝三個質量資源的組合和優化，才可能構建起其他競爭對手無法復刻的競爭優勢或是具備一定的壁壘特性的競爭護城河。

原料、發酵容器和釀造技藝被視為構建競爭優勢的重要條件，對這三者質量資源的組合優化能夠有效推動瀘州老窖的資源積累與優化行動，使其從市場競爭層面實現最基礎的競爭優勢結構化。正如前文理論部分指出的，資源累積與優化就是指企業對內外部現有資源根據市場競爭環境的變化，識別出有利于構建競爭優勢和具備競爭價值的資源并逐漸累積和優化（Sirmon等，2011）。基于這一邏輯鏈條，瀘州老窖在原料、發酵容器和釀造技藝三個層面進行了資源的累積和優化：在原料方面，瀘州老窖有機高粱種植基地成功獲得有機認證，從此跨入有機白酒生產的行列。與此同時，瀘州老窖還優中選優，培育出了釀酒專用新型品種，即國窖紅一號，從而實現在優質原料供應上的競爭優勢；在發酵容器方面，瀘州老窖百年以上、50年到100年及30年到50年的窖池數量分別為1619年、5381年、3086口。在整個行業中積累了數量最多的老窖池；在釀造技藝方面，瀘州老窖酒傳統釀制技藝不僅開創時間早，而且持續不間斷地傳承歷史也悠久，經歷師徒相承的二十四代口傳心授，至今700余年不間斷而逐漸發展成熟。正是由于以上資源編排行動，幫助瀘州老窖在原料、發酵容器和釀造技藝某方面均實現了競爭優勢結構化發展，由此完成了質量資源組合對競爭優勢結構化轉型的驅動過程。

（二）質量資源捆綁階段：競爭優勢能力化

資源本身不能產生價值，但是對資源進行有效地管理可以產生價值（Barney，2018）。在質量資源捆綁階段，主要是基于質量資源組合階段確立的核心釀酒質量資源要素進行相關管理要素的配套，也就是說圍繞核心競爭要素進行相關質量特性之間的管理，從而形成基于質量資源構建的競爭能力。

1.全產業鏈質量管理提高質量安全管控能力

質量資源的能力提升必然需要匹配相適宜的質量管理模式與體系，為此瀘州老窖建立了一套涉及到全產業鏈上下游的質量管理模式，該模式可以概括為“從田間到舌尖”的全產業鏈質量管理體系。一方面，利用認證管理體系規范各環節主體的行為。瀘州老窖建立了一套全面、系統的管理認證體系，包含了九大方面：質量、食品安全、有機、環境、測量、誠信、能源、職業健康安全、知識產權。該套認證管理體系的細則對公司各個環節的行為主體的生產經營行為提出了具體的要求，能夠有效保障相關行為主體的質量行為符合要求。與此同時，瀘州老窖還進一步將認證管理體系規范的范圍延伸到上下游產業鏈的合作企業，制定了包括包材供應商、配套包裝供應商、倉儲物流供應商、產品經銷商四大方面的質量管理手冊，對相關行為主體提出了質量安全“紅線”要求。另一方面，完善全產業鏈的標準體系。目前，瀘州老窖已經建立起涵蓋國家標準、行業標準、團體標準、企業標準的標準庫，并且通過了三大國家級標準化項目的驗收。這套標準體系涉及原料種植、包裝生產、物流運輸等全產業鏈的各個環節，能夠有效帶動瀘州老窖全產業鏈的質量安全管控能力。

2.智能化釀酒提高自動化能力

智能化釀酒是推動釀酒質量資源能力提升的關鍵驅動力，目前有越來越多的白酒企業將智能釀造的理念、工具和方法運用到生產過程中。瀘州老窖也率先啟動了智能化釀酒項目的推進，目前已經在釀酒生產、灌裝包裝等關鍵環節進行了智能化布局。

在釀酒生產環節的智能化方面，瀘州老窖實現了全流程生產環節的智能化升級，特別是在制曲、原輔料處理、上甑三個方面實現了突破。首先，在制曲的配料、感官質量檢測、溫度在線檢測等方面實現了封閉式全自動化管理，大幅度提高了制曲質量的一致性，可以有效減少質量損失。其次，通過對原輔料預處理、配料、拌料等關鍵工藝技術控制點的智能化改造，瀘州老窖實現了原輔料顆粒度均一性的提高，能夠有效減少原酒異雜味。最后，瀘州老窖也通過智能化手段解決了酒醅發酵參數波動大的技術難題，有效提高了酒醅發酵的穩定性。另一方面，瀘州老窖通過AI技術模擬了人工上甑過程，有效解決了人工上甑勞動強度大的難題，提高了釀酒蒸餾環節每甑質量的穩定性。

在灌裝包裝環節的智能化方面，瀘州老窖通過與智能設備商、在線檢測技術提供商、包裝材料生產商的聯合研發，實現了禮盒裝和光瓶白酒生產線的智能化升級，解決了人工操作效率低下的難題，其中禮盒線生產線效率較原有生產線提高了1倍，而光瓶白酒生產線的效率則提高了3倍以上。與此同時，瀘州老窖也實現了對包裝盒產線的全方位在線檢測，實時監控包裝外觀、酒體雜質、原酒質量等檢測指標，有效降低了傳統產線的質量問題；另外，瀘州老窖也將蓋、瓶、盒、箱、托盤實現了智能化追蹤，有效提高了產品的防偽追溯能力。

3.窖泥及微生物復刻技術賦能優質出酒能力

“窖齡老，酒才好”的觀念已經得到了市場上廣大消費者的普遍認同，濃香型白酒企業也在致力于擴大“老窖出好酒”的產出能力而大力擴建新的窖池，但是新建窖池所含的功能菌數量少、穩定性差，需要經過數十年的培養、馴化和富集才能達到老窖池的標準。總的來說，整個白酒行業受到老窖池數量有限的約束，長期面臨著“窖泥老熟難”和“新窖產好酒難”的挑戰。為了提高“老窖出好酒”的產出能力，瀘州老窖大力發展窖泥和釀造環境微生物復刻技術來克服上述技術難題。

在窖泥復刻方面，瀘州老窖利用培養組學技術破解了微生物發酵演進規律。瀘州老窖從多個百年以上的窖池中提取出500多份老窖泥樣品，并從中篩選出了1168個菌株以及提取和解析了1600萬條基因。在此基礎上，系統地分析了酒醅和窖泥之間“分區共酵，協同產香”背后的科學機理：酒醅會代謝產乳酸和乙酸（以乳酸桿菌為優勢菌），窖泥會代謝產己酸和丁酸（以梭菌等為優勢菌），其中影響窖泥品質的關鍵在于優質有機酸對微生物的影響。基于上述發現，瀘州老窖培養組合出一種結構穩定的復合功能菌液（主要包含乳桿菌、芽孢乳桿菌、產己酸菌、甲烷桿菌、梭菌等）。為了進一步提高微生物代謝的質量，瀘州老窖還利用窖泥配方篩選技術復刻了窖泥微生物的代謝環境。通過上述復合功能菌液的培養以及微生物代謝環境的復刻，復刻的窖泥微生物菌群的相似度可以達到30年老窖泥的程度。

在微生物復刻方面，瀘州老窖首先利用DNA測序技術分析了不同年限釀酒車間的微生物生態環境結構，從釀酒生產車間內空氣、工具、墻壁等方面的微生態來結構酒醅與窖泥相互交互的作用機理，從而加深了對風味物質代謝網絡形成機理的理解和認識。在解剖了相關的科學機理之后，瀘州老窖利用微生物定向強化的復刻技術復刻了百年以上釀酒生產車間的微生態，同時將復刻范圍進一步延伸到整個生產車間，其相似度達到了30年釀酒生產車間的水平，這為新建生產車間的原酒質量提升奠定了堅實的技術基礎。

4.質量資源捆綁推動競爭優勢能力化的內在機理

綜上所述，上述三個維度競爭優勢的能力提升是瀘州老窖質量資源捆綁階段的全部內容，三者相互關聯、相互促進。其中，窖泥和釀造環境微生態復刻技術提升了核心釀酒質量資源組合的“老窖出好酒”的能力，智能化釀造的自動化能力提升則進一步提供配套的技術支撐和實踐平臺，質量管理升級的質量安全管控能力提升則進一步促進“老窖出好酒”能力效果和自動化能力效益的提升，如圖5所示。值得注意的是，瀘州老窖的特有核心釀酒質量資源要素具有不可復制性，上述三大能力的形成與提升都是圍繞這組核心釀酒質量資源組合而展開的，而核心釀酒質量資源組合進行不斷優化后，又會促使上述三大能力不斷進行改良和升級，從而形成相互關聯和相互促進的良性循環，從而能有效提升瀘州老窖的綜合競爭力。

質量安全管控、產能自動化和優質出酒率提高被視為白酒質量資源捆綁并轉化為優勢競爭能力的關鍵，有效推動了瀘州老窖的資源豐富行動，使其從能力提升層面實現了較高層次的競爭優勢能力化轉型。正如前文理論部分指出的，資源豐富就是指企業使用現有資源組合并持續加大在管理、科技、工藝等方面能力的資源投入和創新，從而豐富現有能力范疇（Sirmon等，2011）。基于這一邏輯鏈條，在質量安全管控能力方面，瀘州老窖針對酒源品質，建立了專屬原糧種植基地，并采用全產業鏈的模式管理整個生產鏈條，實現公司“產品源頭—生產車間—成品包裝”全流程和全主體的質量風險管控；在產能自動化方面，瀘州老窖建立了全方位智能釀造布局，自動化改造涉及釀酒生產、成品酒包裝、數據平臺集成化等多個關鍵環節；在優質出酒率方面，瀘州老窖突破了制約白酒行業“窖泥老熟難、新窖產好酒難”的技術難題，科技復刻了百年老窖泥中的關鍵微生物，同時在窖泥復刻的基礎上，結合生產車間微生物環境復刻了微生物的代謝環境和窖泥營養基質，實現了復刻范圍在整個生產車間的擴大。因此，借助于第一階段的資源組合過程中企業積累的質量資源，在競爭優勢能力化階段的案例企業以質量安全管控、產能自動化和優質出酒率三大能力為基礎，捆綁質量資源要素，突破了智能化、自動化、窖泥微生物領域關鍵核心技術。正是由于以上資源編排行動，幫助瀘州老窖在質量安全管控、產能自動化和優質出酒率等方面均實現了競爭優勢能力化發展，由此完成了質量資源捆綁對競爭優勢能力化轉型的驅動過程。

（三）質量資源撬動階段：競爭優勢杠桿化

質量資源撬動階段也是質量資源創造價值的階段，這一過程就是要將生產端的“硬質量優勢”面向顧客傳遞。質量資源組合和捆綁實現了競爭優勢的結構化和競爭優勢的能力化，是基于消費端質量需求對生產端“硬質量優勢”的固化和升級，而質量資源賦能競爭優勢的最終目的是要將生產端“硬質量優勢”轉化為消費端市場份額的擴大，只有實現了高效的多維價值，才能實現從“消費端→生產端→消費端”的競爭優勢杠桿化，從而形成新的綜合競爭力。

1.競爭優勢杠桿化

這種競爭優勢杠桿化體現在產品質量提升、綜合效益提升、顧客滿意度提升、品牌價值提升四個方面。在產品質量提升方面，瀘州老窖成品酒感官指標的一次審批合格率由2016年的96.3%提高到2022年的98.1%，而且在產品理化、食品安全等指標方面均優于國家標準。與此同時，支撐產品質量提升的相關經驗被總結為相關標準，并被瀘州老窖逐步應用到國家標準、地方標準、行業標準等標準的制訂中。在綜合效益提升方面，瀘州老窖實現了將科技創新成果的產業化應用，不僅支撐了產品品質的提升，而且實現了節能降耗的突破。比如，智能化釀造科技創新成果的應用可以實現優質白酒10萬噸、儲酒38萬噸的生產能力，為瀘州老窖帶來年產值400億元、稅收100億元、利潤80億元的經濟價值和社會價值。在顧客滿意度提升方面，產品品質的提升為顧客滿意度的提升奠定了基礎，瀘州老窖的顧客滿意度指數從2016年的92.12上升到2022年的98.51。在品牌價值提升方面，消費者基于瀘州老窖提供的高質量產品和服務，加強了對瀘州老窖品牌的忠誠度，同時也提高了為瀘州老窖品牌溢價付費的支付意愿，使得瀘州老窖在白酒行業的品牌地位和價值不斷得到提升和鞏固，由BrandZ發布的中國品牌百強榜單的數據顯示，瀘州老窖的品牌價值由2016年的8.75億元上升到2022年的130.43億元。

2.質量資源撬動實現競爭優勢杠桿化的內在機理

憑借質量資源組合階段和質量資源捆綁階段形成的結構化和能力化的競爭優勢，瀘州老窖可以橋接多方資源和能力，實現競爭優勢的進一步杠桿化，即在市場競爭中擴大與競爭對手的差距，獲得多方位的競爭利得（見圖6）。

在質量撬動階段，瀘州老窖以百年老窖池、傳統釀造技藝和有機高粱種植基地作為其他競爭對手難以復刻的競爭壁壘，進一步增強在質量安全管控、優質出酒率和智能自動化水平等方面的競爭能力，開展資源撬動行動，以達到企業競爭優勢杠桿化的最優效果，實現多維價值的創造。首先，“資源內化”是指企業將核心資源要素通過生產轉型方式內化到產品或服務的競爭力中，從而實現產品或服務競爭力的提升。瀘州老窖構建起其他競爭對手難以復制的競爭優勢壁壘：百年老窖池、傳統釀造技藝和有機高粱種植基地，并將其內化到產品競爭力中，使得瀘州老窖的產品質量關鍵指標顯著提升。其次，“資源協同”是指企業通過協調或管制其他相關利益者的行為來共同實現競爭優勢的構建，從而實現競爭價值的放大與傳遞，達到提升綜合效益的目的。瀘州老窖構建起全產業鏈的質量管理體系，涉及到原料種植、生產車間、設備提供商、包材生產、物流運輸等全鏈條的各個利益相關者，利用產業鏈標準體系來規范各方主體的行為，減少利益相悖的內耗，從而從整體效率方面提高綜合效益水平，這種綜合效益不僅體現為經濟效益，更體現為環境效益和社會效益的提高。最后，“資源輻射”是指企業將資源優勢轉化的競爭影響力擴大化，實現企業產品的溢價，獲取可持續、長久的超額利潤。瀘州老窖憑借獨特的和難以在短時間內復刻的資源壁壘實現了產品品質的提升，同時利用全產業鏈條的質量管理模式實現了集經濟效益、環境效益和社會效益相結合的綜合效益的提升。這一方面能夠有效滿足消費者不斷升級的需求，另一方面也實現了品牌溢價。顧客滿意度的提升和品牌價值力的提高，背后的內在邏輯就是資源輻射為企業競爭力擴大化提供了動能。綜上所述，經過質量資源組合階段和質量資源捆綁階段的資源編排過程的持續積累，質量資源撬動階段的案例企業通過采用撬動方式橋接多方資源和能力實現了多維度的競爭價值創造，助推企業競爭優勢杠桿化轉型（見圖7）。

六、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資源編排理論，運用規范的案例研究方法，以瀘州老窖這一白酒行業的龍頭企業為例，深入研究白酒企業如何將“硬質量優勢”賦能市場競爭的內在機理。研究表明，資源編排視角下瀘州老窖質量資源賦能競爭優勢的過程包括以下三個階段：資源組合、資源捆綁和資源撬動。分析發現，資源組合階段通過確立“數量最多的老窖池、傳統釀造技藝、有機高粱種植基地”特有核心釀酒質量資源要素來實現競爭優勢結構化；資源捆綁階段進行相關質量特性之間的管理，從而形成基于特有核心釀酒質量資源而構建的競爭能力，實現了競爭優勢能力化；資源撬動階段就是將生產端的“硬質量優勢”面向顧客創造價值，實現從“消費端→生產端→消費端”的質量資源價值創造閉環，實現了競爭優勢杠桿化。

相對已有文獻，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一是豐富了企業質量管理相關文獻，尤其擴展了白酒企業質量管理的研究，為白酒企業進行質量提升提供了一個重要的參考路徑。二是拓展了資源編排理論的應用領域，以往資源編排理論的應用領域主要集中在數字化轉型、供應鏈管理、創新產業等方面，鮮有文獻涉及質量領域，本文的研究是對這一理論缺口的有益補充。三是提供了企業競爭優勢構建的真實案例分析，本文嘗試利用資源編排理論來闡述企業質量資源如何賦能競爭優勢的構建，為后續研究此類問題提供了一個可供參考的思路。

本文研究的不足和局限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不排除個案可能。本文雖然嚴格遵循規范的案例研究范式，選取的案例企業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和代表性，但是本文所描述的案例現象和結論的驗證還需要其他案例企業的支撐。第二，歸納分析的主觀性可能。本文的案例研究主要是基于歸納總結的主觀分析，而不是統計性的分析，因此在數據的選擇和解釋方面帶有一定的主觀性。第三，未來新情況的出現對本文研究結論的挑戰。因此需要在后續的研究中進一步收集和跟蹤案例企業的最新發展情況，進行再次驗證和研究結論的完善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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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trinsic Mechanism of Transforming Enterprise Quality Resources into Competitive Advantag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source Orchestration

—Case Study Based on “Luzhou Laojiao”

Cheng Hong and Guo Chaoran

（Institute of Quality Development Strategy，Wuhan University；Macro-Quality Management Coordinative Innovation Center of Hubei Province；Research Center for Competition Policy and High 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

Abstract：How quality resources can promote the construction of competitive advantages for enterprises has attracted attention from the industry and academia， but the internal transformation mechanism at the micro level has not yet been clarified. This article takes Luzhou Laojiao as a case study objec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source allocation theory， and conducts in-depth research on the internal transformation mechanism of quality resource driven enterprise competitive advantage construction.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firstly， the process of quality resources helping enterprises build competitive advantages has gone through three leaps： resource combination， resource bundling， and resource leverage; Secondly， there a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the internal mechanisms of the arrangement of enterprise quality resources during the three leaps. The specific internal mechanisms of the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 competitive advantages under different arrangements of quality resources are the combination of quality resources driving the structuring of competitive advantages， the bundling of quality resources achieving competitive advantage capability， and the leverage of quality resources promoting competitive advantage leverage. This article reveals the inherent mechanism of quality resources helping enterprises build competitive advantages， expands and enriches the application fields of resource allocation theory， and provides inspiration and reference for enterprises to achieve quality upgrading.

Key Words：quality resources;resource orchestration;luzhou laojiao;case study

責任編輯 鄧 悅

程虹，武漢大學質量發展戰略研究院、宏觀質量管理湖北省協同創新中心、競爭政策與經濟高質量發展研究中心，電子郵箱：919637855@qq.com；郭超然，武漢大學質量發展戰略研究院、宏觀質量管理湖北省協同創新中心、競爭政策與經濟高質量發展研究中心，電子郵箱：2932702429@qq.com。本文受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15IZD023）、國家科技支撐計劃課題（2015BAH27F01）和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16ZAD045）的資助。感謝匿名審稿人對本文提出的意見，文責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