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曄
浙江省寧波市鄞州高級中學207班

故事發生于一個小小的鄉村,村民的肩膀像山一樣寬闊,心像泉水一樣澄澈。這片土地之下,埋著鄉土深沉的脈搏,宛如山谷里終年沒來由的轟鳴。
這里的生活很簡單,有時似乎簡單得有些簡陋。父親揚起他那桿稱心如意的馬鞭,到東山采完了石頭,從遙遠的地方帶來手藝精湛的吳大伯,到各家各院販賣用大車拉來的東山磚頭,回家與他愛著的人一同享受忙碌過后的片刻溫存。在這樣一個僻遠的小鄉村,人們的工作簡單卻充實,人們的心思純凈得沒有一絲雜質,人們的血管在這片土地上蜿蜒,恣肆伸展,枝枝蔓蔓,隨著每一次呼吸發出磅礴的吶喊。人與鄉土的關系,正如文中的“鴛鴦板”——“成雙成對,不能分開”。從一開始,人與土地的聯系便串起了文章的第一條暗線。
脈搏一張一弛,當鼓動的時光被生活的枯燥填滿時,即便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鄉村也需要一片不一樣的天空。而父親作為駕著大車聯結村子與外界的人,便承擔起了“帶來轉機”的責任。一面牛皮鼓,一根打鼓棒和一對月牙形銅片,打麥場上抑揚頓挫的說唱聲,在這個有些局促的小村子里,唱出一片清朗的藍天。老人、婦女和孩子紛紛拎著小板凳來到打麥場,多少抱著一些湊熱鬧的心思。在明亮的麥色里,人們或許談論著哪家的莊稼長得好、哪家的雞鴨下的蛋大、哪家的姑娘就要出嫁。《鄉土中國》提及的“地緣關系”,也通過這個聚會緊密地聯系起來。而在這個潛移默化的過程中,從遠方帶來的說唱在不知不覺中融入了這方鄉土的脈搏之中。作為助手的父親,也在不知不覺中成為說唱事業的傳唱人,同時顯露出向往遠方的個性,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到《百年孤獨》里的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父親對說唱藝術的傳承,就是文章的第二對“鴛鴦板”。自此,第二條暗線開始與主流交織。
時代的車輪終究是在向前,變革的風終究也吹到了這個不知名的小鄉村。當東山的石隙里不再滲透父親的汗水,隨著鋼筋水泥澆筑在柔軟馨香的泥土上,鄉土的脈搏也不可控地泛起一陣悸動。父親的馬車閑置了,父親自己也一樣。誰說那落灰的鐵皮大車不是父親自己呢?往日父親手下鞭鞘的嘶嘯聲,如今也似乎喑啞無力了。對于扎根在土地里的老一輩人來說,鄉土淳樸的脈搏趕不上時代快車的疾馳。繼續待著不再是個辦法,于是父親離家出走了,連一個孤獨的背影都沒有留下。他與他的大車像鷹一樣離開,然后在不知哪一個地方游蕩了整整一個冬天,向吳大伯離開的方向,向他向往的高山奔赴而去。父親與大車的羈絆,串起了文章的第三條暗線、第三對“鴛鴦板”。
父親還會回來嗎?一定會的。作為鄉土脈搏的最重要載體,父親的離開并沒有使脈搏失去生機。攜帶著這個鄉村最值得傳承的美麗,他并沒有離開,而是在將深山里的脈搏傳揚至更遠處,一如打麥場上的鼓音,在空曠的平原上像鷹一樣飛到不可觸碰的遠方。秋收后父親的離開,則作為三線匯合的龐大主流,將三條暗線貫通在一起。
回望全文,吸引人的除了文字的秀美之外,還有這看似散亂的情節最終串起的核心主題——“傳承”。我稱文章的暗線為“脈搏”,是因為這千絲萬縷而又熾熱地奔流著的聯系,讓我聯想到了“血管”。父親既背負著與這片土地同源聯結的情結,又向往著吳大伯離去方向的那片群山,既與血脈相通的親人不可分割,在這孤獨的小鄉村又無法避免地產生離家的心思。因為父親的心里,始終有一個遙遠的歸宿。當時代的洪流掩蓋了脈搏的律動,當新的事物代替了鄉土原有的習慣,父親的夢想便有了舞臺。
“鴛鴦板”不僅象征著“聯系”,還與父親的大車一起成為鄉土脈搏的“延伸”和“傳承”。在這片郁結著幾代人情思的土地上,鄉土的脈搏永遠搏擊著山川。它沿著山脈,沿著河流,在百川中奔涌,在山谷間回蕩。
鄉土的脈搏,將是從西北到東南父親的車轍,將是父親的“家伙落兒”碰撞時的節奏,也將是大車的顛簸。這脈搏的律動,將向遠方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