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智能作戰：改變海戰的新引擎

當今世界，以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加速演進，智能技術跨域集成無人裝備、賦能傳統作戰平臺，是新質戰斗力建設的重點發展方向。近年來的幾場局部沖突表明，無人作戰正加速向智能進化，并逐步進入“智能自主時代”。可以預見，無人智能作戰將深度變革海上作戰力量運用模式，助推作戰概念迭代更新，加速作戰形態演化，成為改變未來海戰的新引擎。深入研究無人智能作戰的特點規律，將有助于認識具有智能化特征的信息化海戰制勝機理，助推建設新質海上作戰力量支撐一體化國家戰略體系和能力，也是建設世界一流海軍的應有之義。

“智力”成為海上新質戰斗力的第四極。智力是人工智能技術賦能作戰系統后所表現出的智能行為能力，核心要素包括數據、算力、算法。信息化戰爭中，信息力、火力和機動力在海戰中起主導作用，信息力是核心，通過信息網絡和信息系統，實現以網絡為中心的多域多源信息融合、處理、共享、分發、運用，追求以網聚能、以網釋能。隨著信息化戰爭加速向智能化演進，無人系統被大量運用于海上偵察、網絡通信、測量調查等領域，并能夠根據自然環境和戰場態勢變化生成“類人”行為，從而使智力從傳統的信息力中成長、剝離出來，形成戰斗力新增長極成為可能。例如，運用大量無人傳感器廣域收集數據，依托分布式作戰云獲得強大算力，基于先進算法構建自適應殺傷網、指揮網和保障網，形成彈性、敏捷、自組織海上作戰體系，加速了決策進程，加快了“觀察—定位—行動—決策”周期，深刻影響了海上力量運用的底層邏輯，為海上戰役、戰斗行動打開了新的時間和空間窗口，催生新的作戰方式變革。

“智權”成為海戰場制權奪控的制高點。高維制權瞰制低維制權，新型制權顛覆傳統制權，是戰爭制勝的重要規律。從近期幾場局部沖突展現的新特點和新趨勢推斷，未來帶有智能化特征的信息化海戰，奪控制智權將成為首要行動，這是與機械化海戰以奪取制海權為首要、信息化海戰以奪取制信息權為首要最大的時代性區別。制智權直接作用于認知域，是在認知空間的爭奪與對抗。遠海深海戰場，由于缺乏社會網絡支撐，很難像陸戰場那樣便于形成“人腦—人腦”“人腦—機器—人腦”的認知鏈路，而不得不依賴雷達、聲吶、光電、電抗等各類傳感器使信息作用于人腦，形成有別于陸戰場的“人腦—機器—機器—人腦”特殊路徑。智能機器間的認知對抗成為奪取海戰場制智權、獲取戰場優勢的重心，認知電子戰也將成為奪控海戰場制智權的主要手段。可以說，未來海戰中，誰占據認知電子戰優勢，誰便掌控了海戰場制智權的高點。

“智器”成為形成局部海上優勢的重要砝碼。以機器學習為代表的人工智能，尤其擅長在極端復雜背景下尋找隱藏的要素，以智賦能的無人裝備在高威脅海域打造“海上物聯網”，發揮著“四兩撥千斤”的作用。大量小型、民用、低成本智能浮標、長航時無人艇，形成前沿分布式傳感器網絡，收集海洋環境和對方活動數據，通過邊緣計算和云網絡，發現有價值信息。艦載固定翼無人機為有人機提供空中加油、目標指示、通信中繼、電子對抗，無人潛航器在關鍵海域開展水下偵察監視、力量投送、隱蔽突襲，中型無人艦搭載大量反艦、防空導彈與有人艦艇協同實施分布式打擊。智能化反艦導彈感知對手防空體系，自主實施規劃航路，智能識別打擊目標；智能水雷預置潛伏，封鎖重要港口、水道；小型無人艇瞰制敵方駐泊艦艇，實施“狼群戰術”，展開自殺集群攻擊；艦載小型無人機群展開電磁機動，實施軍事欺騙和佯動，虛實結合、擾打一體、主輔相宜，撕開對方防御缺口，配合己方主力編隊實施飽和攻擊。無人智能作戰裝備以其特殊的戰術價值，將成為放大海上作戰效能、集聚海上作戰優勢的利器，也可能成為戰局不利的一方迅速改變戰場態勢的法寶。

“智法”成為實施非對稱海上作戰的新賽道。自古海戰均將“有效首突”作為第一原則，以首先集中火力打擊敵人的殲滅戰獲得戰役戰術速決，其中火力的數量、精度和威力以及艦隊兵力配置和通信網絡是指揮人員的核心關切。而人工智能“類人”性與無人裝備“可耗損”性的有機結合，打破了人們對于海戰的傳統認知，大量無人傳感器可能被立體、廣泛地部署于海戰場，將使敵對雙方指揮人員時時處于“透明戰場”的惶恐之中，而不得不將防御作為第一要務，投入大量兵力和精力保護己方高價值目標；弱勢方大量運用廉價無人裝備“以小博大”“以眾擊寡”“以低制高”，有效對沖強勢方的高價值海上體系優勢進而獲得戰役持久，協同有人力量贏得戰略優勢；雙方戰術層面圍繞偵察與反偵察、欺騙與反欺騙展開激烈角逐；無人裝備隱蔽占領對手海上編隊“無人地帶”壓縮其防御縱深，無人裝備抵近部署使得雙方港口不再安全，“存在艦隊”（編者注：即“fleet in being”，源自《海權論》的一種作戰思想）毫無意義。以海上無人牽耗戰、無人游擊戰為代表的新戰法將獲得新的非對稱優勢。

在科技革命和大國博弈疊加共振的歷史背景下，我們必須深刻理解新興領域戰略能力建設與世界一流海軍建設的本質聯系，牢牢把握新興領域作戰力量對海上作戰的影響，深入研究無人智能作戰特點規律和制勝機理，大力建設發展信息化、智能化海上作戰力量，生成制勝未來戰爭的新質戰斗力。

（摘自4月8日《學習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