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盈袖
風會一直吹拂我們
我們不是正從這扇門走向那扇門
就是在山上。至于是這一座山,還是那一座山
并沒有區別。從不放棄吹拂的是風
到春天,人們會選擇其中幾天上山
當野樹、灌木、花和草被清理干凈
風就該開始吹拂真正的屋頂了
雪退到了月亮那里
雪通常先從山中開始下。從高到低
一座山一座山下過來,一條路一條路下過來
到我們窗前,一般是幾天后的事情了
有時候,我會仰頭看向高處
那里很少有人能到達。正是因為如此
它們能堅持白,一直白下去都沒問題
這情形像是所有的雪,一直退,一直退
最后退到了最高處,差不多就是月亮那里吧
雪釋
雪化得差不多了,窗前的灌木上
剩著一些,讓我想起中年人寒酸的白頭
我只是看著一場雪來了,又走了
我在他們之中,又在他們之外
恰好落到身上也很好
喜歡的事物,看過也就夠了
就像每天我都喜歡在熟溪邊上走一會兒
就是那樣隨意走一走,像第一次
走這條路那樣走過就好了
下雪了
干凈的事物落到越高處越好
比如屋頂的黑瓦上,山林的最高處
白的時候一心一意地白
也可以結成冰,保留堅硬的部分
覺察到溫暖就一點一點化去吧
細細的水,流著流著就消失了
跟來時一樣,悄悄的
真正的告別通常都是這樣的
月光杯
要一只瓷杯,通體淡淡的月白色
其他的無需添加
它光滑、易碎、美好。倒進用爐火燒熟的
泉水。月光就會慢慢升上來,至于裊裊的煙
是月光凝結成的云。我們都曾經走在月光里
白云下。我們將一直走在月光里和白云下
這樣也沒什么不好,這么多年了
我從沒有想過要從里面走出來
等天色暗下來,我們就坐在西窗前讀詩,就讀這句——
“群山涌向月亮,在黃昏,我們點起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