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徐婧

詩歌,落墨成畫,落弦成曲,落簡成書。吟一首詩歌,就像品一盞清茶。入口緩而細細品嘗,才能真切感受其韻味。喜歡其詩情畫意,鐘情其唯美意境,是我熱愛詩歌的緣由。
讀詩
一讀李太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記憶中,第一首會背的詩是李太白的《靜夜思》,我像古人一樣搖頭晃腦。我裝模作樣,一遍又一遍地背著,雖不解其神韻,但喜歡它的朗朗上口。我背得津津有味,不經意間,它已烙印在我心頭。
再讀李太白。“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巍巍香爐峰藏在云煙霧靄中,舉頭仰望,瀑布如從云端飛瀉直下,似萬練倒懸,其粗若冰柱,其細如千丈白發,多么絢麗壯美的景色!靜下心,在潭邊側耳諦聽水流的聲音,猶如萬馬奔騰,大有氣吞山河之勢!太白曾在這兒舉頭仰望,看著流云奔涌,群山浮動,天河倒掛,銀光閃閃,直落千尋,又聽著鐘鳴玉振,宏細相融,匯為繁籟。只不知他又在想些什么,是想到了自己嗎?我似乎讀懂了。
品詩
三讀李太白。
曾羨太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灑脫,而浸染其中的悲涼無奈我卻未曾細想。這兩句,一吐長安三年的郁悶之氣。這是對名山仙境的向往,是對權貴的抗爭,它說出了封建社會多少懷才不遇的人的心聲!在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多少人屈身于權貴,多少人埋沒無聞!太白在這里所表示的決絕態度,是向封建統治者投過去的一瞥蔑視。在封建社會,敢于這樣想、敢于這樣說的人并不多。太白說了,也做了,這就是他異于常人的偉大之處!他憤世嫉俗、不滿黑暗現實、蔑視封建權貴,他不同流合污,他絕不屈服的錚錚鐵骨為世人所敬仰。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萬里長風,對著寥廓明凈的秋空,送走行行秋雁。每一天太白都深感日月不居、時光難駐,不由心煩意亂、憂憤郁悒。他渴望建功立業卻懷才不遇,可哪怕面對的是朝中大臣權貴,他仍是這么豪邁、灑脫、雄放。“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雖然前路崎嶇漫長,但他相信終有一天能乘長風破萬里浪,直掛云帆,橫渡滄海,到達理想的彼岸。這就是獨立不屈不氣餒的太白。
遇見太白,我愛上了生活,收獲了樂觀。清晨來臨時,我擁抱第一縷陽光;傍晚消退時,我親吻最后一縷夕陽。我撒開腳丫,奔跑在春天的田野里,把理想像放風箏一樣放飛在高遠湛藍的天空。
頌詩
人活于世,時光易逝,但路途漫漫,“人生在世不稱意”啊!有時,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塊塊絆腳石給我們帶來苦楚與煎熬。雪將住,風終定,卻碾不碎這些小石頭。但,李太白吶喊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是啊,我輩當如太白,要活得豁達、飄逸、瀟灑、超脫。
那些為擁有錢財而感到無比幸福,并且貪婪成性的人啊,難道人生的意義是“世間所有的財物都應該絞盡腦汁去擁有”嗎?醒醒吧,請聽聽太白的心聲吧:“但勖冰壺心,無為嘆衰老。”殊不知,當你苦心追逐金錢的時候,早已將自己的靈魂拋卻,只剩下麻木的軀體。所以,請聽聽太白的勸世良言吧!巍然挺立的青松,凌霜傲雪,剛正不阿,它是李太白的心聲,更是你的不懈追求!
人的一生很短,你還在止步不前嗎?是軟弱無能,還是優柔寡斷?聽聽太白的心聲吧:“愿君學長松,慎勿作桃李。”縱然生活艱難,即便遭受困難挫折,也不要改變決心,而要抗拒惡勢力,淡泊名利,敢于自我肯定,這才是一個言行正派、傲岸不屈的大丈夫!絕不要做受環境擺布的軟弱桃李!當一個人意志堅定且找對方法時,便能感受到日漸接近希望的安慰,努力前進吧!
愿你愛上古詩,傾聽心靈的聲音!(指導教師:陳淑萌)
【簡評】作者在首段以優美動情的語言謳歌詩歌,概括自己熱愛詩歌的緣由。主體部分以讀李白為例,列舉品讀李白經典詩句的心得,展現古詩多方面的魅力與價值。古詩詞是座寶庫,需要我們一讀再讀,傾聽詩人心靈的聲音。
【他山之玉】
李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享樂主義者,他把自己的生命,一用作自我實現,二用作尋歡作樂。用作自我實現,須借助世俗權力,但他一挫于玄宗,二惑于永王,直至被肅宗流放。順便調侃他一句:他流放的地方是以“自大”出名的夜郎——只能歸之于失敗。而用作尋歡作樂,則只需要自己有一顆為樂之心,一顆無拘無束、無所憑依的自由心靈。理想破滅,上進之路被堵死,卻不但不能使他心緒頹敗,反倒給了他的尋歡作樂以足夠的道德支持。我們看他的《將進酒》。
此時的李白哪里有什么“得意”?但他仍自以為得意,仍要“盡歡”,我用“尋歡作樂”來形容李白的生活態度,證據就在這首詩里。你看他說的“烹羊宰牛且為樂”,注意“樂”是“為”出來的,而且有代價:不僅要羊、牛,而且還要烹、宰,五花馬、千金裘也要搭上。人生本苦,苦中作樂,誠為不易!
全詩由悲(悲白發)到歡(盡歡)到樂(為樂),漸入狂放,漸入憤激。歡而且謔,并且是恣意為之。人生悲苦的底色太濃,不如此肆意涂抹,如何蓋得過?在一番狂歡放蕩之后,突然的一句:與爾同銷萬古愁!猛然收束,令人驚愕,令人頓悟:原來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消愁,且是萬古之愁,何其深重,何其積重難返!此時我們才想起開頭的那兩個氣勢磅礴的長句,原來他早已把生命短暫的“驚心動魄”的真相,作為他人生的前提。
——鮑鵬山《“興高采烈”的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