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藥辨治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特色集萃 *

余 宋 徐曉婉 郭玉玉 曹靜文 翟笑楓※

（1.海軍軍醫大學第一附屬醫院中醫腫瘤科，上海 200433；2.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岳陽中西醫結合醫院教學處，上海 200437）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以下簡稱“新冠肺炎”）是機體感染新型冠狀病毒而誘發的一種傳染性極強的呼吸系統疾病，起病隱匿，蟄伏期長，病情迅速，普遍易感［1］。新冠肺炎自2019 年12 月發病以來，對人民的身體健康、社會秩序、世界格局產生了重大影響。我國全面有效抗擊新冠肺炎取得戰略性成果的同時，散點暴發、境外輸入等挑戰頻發，疫情防控形勢依然嚴峻［2］。新冠肺炎歸屬于中醫學“疫病”范疇，中醫辨治該病由來已久，經驗豐富，此次抗疫實踐更是證實了中醫藥在緩解癥狀、提高療效、改善預后等方面具有明顯優勢［3，4］。文章試從新冠肺炎中醫病機特點和辨治特色作一歸納，總結如下。

1 病機特點

新冠肺炎當屬中醫“疫病”“瘟疫”范疇，由于地域、氣候、體質等差異，專家對其病性有寒濕疫、濕毒疫等不同看法［5，6］。該病基本病位在肺和脾胃，可波及大腸、心、腎等。主要致病要素為寒、濕、熱、毒、虛、瘀，核心要素是“濕”，主要病機特點為寒濕、濕熱、疫毒、正虛、瘀閉［5，7，8］，其中，基本病機是寒濕疫毒閉肺困脾，可波及他臟，兼見濕熱、化燥、致瘀、閉脫等變證［9，10］。專家對新冠肺炎中醫病機的相關共識詳見表1。與此同時，其病機特點呈現由2019年底以寒濕為主演化成目前以濕熱為主的動態變化，近期一項納入2739例新冠肺炎病例的中醫流行病學調查［11］發現，該病病性為風熱、濕熱兼有氣虛；一項納入2831例新冠肺炎病例的證素文獻研究［12］發現新冠病機特點以濕、熱為主。

表1 新冠肺炎病機特點

2 辨治特色

2.1 以肺為本 兼顧脾胃新冠肺炎常見發熱、咳嗽、乏力、泄瀉等癥狀。孟憲澤等［13］等研究756 例新冠肺炎患者中醫證候，多見發熱、咳嗽、乏力等癥；周靜等［14］研究144 例新冠肺炎患者，多見發熱、咳嗽、泄瀉、納差等癥；李建生等［15］研究524 例新冠肺炎患者，多見發熱、惡寒、乏力等癥，多為寒濕郁肺、濕熱蘊肺等證；陳博武等［11］研究2739 例新冠肺炎輕癥患者，癥狀多見咳嗽、咽痛、鼻塞，病位在肺、脾，證見風熱犯肺、脾肺氣虛等?？梢?，該病主要歸屬肺系，伴見脾胃系統疾病。肺乃嬌臟，與天氣相通，寒濕、濕熱疫毒首先犯肺，多見咳嗽、發熱等癥狀，疫毒困脾，脾虛不能實四肢而見倦怠乏力，脾虛不運、清陽不升而見泄瀉等癥。趙靜等［16］分析新冠肺炎中藥復方，發現方藥側重肺、脾二經。凌江紅等［17］立足脾胃，善用“補脾胃瀉陰火升陽湯”防治該病。根據病癥特點、理法方藥研究，可見辨治新冠肺炎以清肺祛邪為主，以調護脾胃為輔。

2.2 經方致用 辨治疫病中醫疫病始見于《黃帝內經》：“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稖匾哒摗芬嘣唬骸胺驕匾咧疄椴。秋L、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其傳有九”?？梢娖渲虏魅拘詮?、癥狀相似、復雜易變。而經方致用是此次中醫藥辨治新冠肺炎治療該病的顯著特色之一，例如清肺排毒湯、宣肺敗毒湯等經方的創制。清肺排毒湯由經方麻黃湯、五苓散、小柴胡湯、射干麻黃湯、橘枳姜湯化裁而成，麻黃湯、射干麻黃湯直指新冠“寒濕郁肺”的核心病機，解表發汗、宣肺平喘以治本，五苓散溫陽化濕健脾，治療腹瀉、乏力，小柴胡湯透熱達邪，橘枳姜湯緩解胸悶、氣短，全方寒溫并用，祛邪扶正。研究［8，18，19］表明，清肺排毒湯可以促進輕型/普通型新冠肺炎患者核酸轉陰，改善癥狀，提高療效。宣肺敗毒湯由經方麻杏石甘湯、麻杏薏甘湯、千金葦莖湯、葶藶大棗瀉肺湯等精華化裁而成。全方以麻黃辛溫宣肺，配苦杏仁降氣，合石膏辛涼瀉熱平喘，以藿香、蒼術、薏苡仁燥濕健脾，佐以葶藶子瀉肺平喘。辛開苦降，宣肺祛邪。研究［16，20］表明，麻杏石甘湯能抑制白細胞黏附、炎性因子釋放，恢復血氧飽和度和二氧化碳分壓，虎杖苷、馬鞭草分別起抑制病毒、修復肺損傷的作用。新冠肺炎中醫專家共識［21，22］也表明，達原飲、麻杏石甘湯、銀翹散等是常見經方。

2.3 整體指導 分期辨治新冠肺炎暴發后，圍繞該病核心病機以及病性演化，國家、各地區立即出臺并及時更新了新冠肺炎中醫藥防治方案。研究［23，24］表明，國家方案主要將疾病分為醫學觀察期和臨床治療期。觀察期推薦使用中成藥連花清瘟、金花清感、疏風解毒等制劑。治療期分為輕、普通、重、危重以及恢復五型，前四型予以宣肺化濕排毒，根據病機寒、熱傳舍，予以溫化寒濕、清熱解毒；恢復期予以補肺健脾、益氣養陰。在此基礎上，逐步篩選出“三藥三方”，即成藥連花清瘟膠囊、金花清感膠囊、血必凈注射液，復方清肺排毒湯、化濕排毒湯、宣肺敗毒湯。研究［25，26］發現，各地區方案均分期辨治新冠肺炎，主要分為預防期、觀察期、臨床治療期、重癥期、恢復期，各期治法分別側重養肺固表化濕、宣肺解毒、清熱化濕解毒、救逆固脫、養陰益氣。國家方案具有高度概括性，指導地方方案制定，地方方案結合當地實際，細化、補充和延伸國家方案，皆重視分期辨治，是整體觀念指導下實施辨證論治的特色體現。

2.4 三因制宜 精準防治三因制宜是中醫臨床診療的重要原則，多項研究［26-28］表明，各地根據體質、年齡、地域、氣候等因素，因人、因地、因時精準防治，中醫預防方案根據健康人、老年人、特殊體質等不同人群制定，總體體現了健脾益氣、清熱解毒的基本治法。濕溫地區病證多見濕、溫、熱、毒，側重清熱解毒、健脾化濕；寒冷地區多見寒、濕、風、毒，側重祛風散寒、化濕解毒。如山東時令導致患者病證多見寒、燥、脾虛，治以化濕、辟穢、解毒為主。三因制宜，精準防治，是此次中醫抗疫的又一顯著特色。

3 總結

中醫藥全程參與抗疫，優勢明顯，療效顯著，形成了獨有的辨治特色。新冠肺炎病機特點為寒濕（濕熱）疫毒閉肺困脾，呈現寒濕、濕熱交替的動態變化。結合該病病證特點、理法方藥來看，呈現以肺為本，兼顧脾胃的辨治特色；經方為此次辨治新冠肺炎提供了有理可循的參考，針對該病而創制的清肺排毒湯、宣肺敗毒湯等是經方致用，辨治疫病的生動詮釋；從國家、各地區中醫診療方案來看，整體指導、分期辨治，三因制宜、精準防治的中醫診療模式，體現了中醫整體觀念指導下的個體化治療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