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財務舞弊分析

賴安妮 王丁 梁晉維

［摘 要］本文深入探討了瑞幸咖啡財務舞弊事件，揭示了其背后的成因、手法、影響以及對未來企業治理、投資決策、審計實踐和金融監管的啟示。通過細致分析瑞幸咖啡的案例，文章首先概述了事件的背景和具體的舞弊手法。其次，從股權結構與管理缺陷、外部審計的挑戰、內部人員素質、經營策略與商業模式的缺陷，以及監管環境與法規空間多個角度，系統分析了財務舞弊的復雜原因。此外，本研究進一步探討了該事件對瑞幸咖啡本身及中國上市公司形象的廣泛影響，最后提出了加強企業內部治理、投資者提高警覺、審計機構積極履職以及金融監管部門加大監督力度等建議。

［關鍵詞］財務舞弊；造假；瑞幸咖啡

doi：10.3969/j.issn.1673-0194.2024.05.006

［中圖分類號］F23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0194（2024）05-0020-04

0? ? ?引 言

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的深入發展，上市公司作為資本市場的重要參與者，在推動經濟增長和創新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然而，近年來，從“安然”“銀廣夏”到“綠大地”“紫鑫藥業”，再到“瑞幸咖啡”，一系列財務舞弊事件不斷發生，不僅損害了公司自身的利益和聲譽，也損失了投資者的信心，對金融市場穩定構成了威脅。特別是瑞幸咖啡涉嫌22億美元的財務造假事件，更是引發了國際社會對中國企業國際形象及整個資本市場誠信體系的深刻反思。此類事件的頻繁發生，促使業界、學術界以及監管機構對財務舞弊的成因、影響及其防范措施進行了廣泛探討。

本文以瑞幸咖啡的財務舞弊事件為例，旨在深入分析財務舞弊背后的動因、執行手段以及由此引發的一系列影響，包括對公司自身、相關利益方乃至整個資本市場的負面作用。通過對事件的全面回顧和細致解析，本研究進一步探討了財務舞弊的根源，基于這些分析，文章給企業、投資者、審計機構、金融監管部門等提出了具體建議，以期為預防和應對財務舞弊問題、維護資本市場健康發展提供理論參考和實踐指導。

1? ? ?瑞幸咖啡案例概覽

1.1? ?簡介與背景

Luckin Coffee（瑞幸咖啡）是一家依托互聯網新零售模式的企業，總部位于廈門，主要經營咖啡、茶飲以及輕食、堅果等食品。由神州優車集團前首席運營官創立。其宣傳口號為“從咖啡開始，讓瑞幸成為人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并通過利用移動互聯網和大數據技術的新零售模式，與各領域的頂級供應商深度合作［1］。瑞幸咖啡在市場開拓、營銷擴張以及新零售產業方面展現出快速發展的態勢。自2017年10月在銀河SOHO開設第一家門店以來，其在中國市場取得了驚人的成績，成為金融資本市場上的一匹“黑馬”。然而，2020年初，做空機構渾水公司發布了一份針對瑞幸咖啡的做空報告，指出了其經營模式存在的漏洞。隨后，瑞幸公司在2020年4月發布公告，承認在經過內部調查后初步發現COO涉嫌財務造假。據公司內部審核，自2019年第二季度至第四季度，瑞幸咖啡公司的銷售額高達22億元是虛構的，并因此導致了成本和費用的大幅增加。特別是在2019年第二季度起，部分員工從事了非法活動，偽造了與交易相關的銷售額約22億元。

1.2? ?財務舞弊手法

1.2.1? ?嚴重夸大了其銷售額和銷量

其財務數據明顯偏離了同行業整體水平，引起了研究人員的關注。通過與星巴克亞太區單店收入的比較發現，瑞幸的單店收入異常高，存在操縱財務數據的嫌疑。通過對全國981家門店的監控調查顯示，在2019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同一家門店在同一天的在線訂單跳號現象嚴重，數量夸大范圍從34到232不等，相當于平均每天106個訂單或72%的平均線下訂單為虛構［2］。瑞幸咖啡抓住了“取餐碼跳號”這一不易被發現的問題，進行訂單偽造，虛增了營業額。

1.2.2? ?嚴重夸大了實際銷售單價

根據其2019年第三季度財報，瑞幸咖啡每件商品的凈售價被報告為11.2元。然而，通過實地調查，發現實際單件商品的凈售價平均不足10元，揭示出至少12%的銷售額被虛報［3］。

1.2.3? ?虛增了廣告費用和收入

在傳統的造假方式中，資產虛增通常伴隨著利潤的增加。然而，在咖啡行業中，資產通常屬于輕型，增加資產容易被察覺。因此，瑞幸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費用方面。財務報表中夸大了2019年第三季度廣告費用超過150%，實際虛增金額約為3.36億元，與門店虛高的收入3.97億元相一致，以此來掩蓋操縱財務數據的行為。

1.2.4? ?可能存在隱含的關聯方交易

公司創始人通過與其關聯方之間的交易，可能進行了資金和利益的私下轉移。雖然在財務報表中沒有明確披露這些交易的細節，但這種做法暴露了瑞幸咖啡可能隱藏關聯方交易，從而損害其他股東的利益。

2? ? ?財務舞弊成因分析

2.1? ?股權結構與管理缺陷

瑞幸咖啡的股權結構特征為高度集中，其中Z指數達到100，顯示出公司第一大股東相對于其他股東擁有顯著的控制權。這種股權高度集中的情況，雖然可能有利于提升決策效率，卻也帶來了決策過程的單一化，減弱了內部的相互制約機制。第一大股東擁有絕對控制權的局面，可能導致小股東的權益難以得到充分保護，為財務舞弊行為提供了便利條件。

2.2? ?外部審計缺乏獨立性或專業性

外部審計在揭示財務造假行為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然而，瑞幸咖啡案例中，審計機構未能有效發現22億元造假金額，反映出審計獨立性和專業性的缺失。一方面，審計機構可能因為缺乏職業道德而忽視了對財務信息真實性的嚴格審查；另一方面，面對企業復雜且精心設計的財務造假手法，審計人員可能因經驗或專業素養不足而未能識別出財務信息的異常。這一現象指向了內部控制機制的缺陷，需要通過增強審計人員的專業能力和責任感來加以改進。

2.3? ?內部人員總體素質水平低下

公司獨立董事及其他高管人員涉嫌違法、有“黑歷史”，其中包括曾在美國上市的中國公司擔任董事會成員的人員，以及曾因非法經營罪被判刑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營銷官［4］。此外，董事長亦存在損害中小股東利益的行為。這些情況可能導致公司走上違法道路。同時，公司內部的會計人員素質欠缺，未能堅守道德底線，進行造假，導致會計信息失真，損害了公司利益，對行業發展亦造成不良影響。

2.4? ?經營策略與商業模式的缺陷

瑞幸咖啡的財務舞弊問題也與其追求快速擴張的商業戰略和盈利模式有著密切關系。公司的戰略是在短時間內通過大規模開設門店和投入廣告費用快速建立品牌形象，然而，這種策略導致了資金的嚴重緊張。在追求市場份額的過程中，瑞幸咖啡忽視了市場環境的實際情況和消費習慣的差異，過度依賴低價策略和促銷活動，而未能精確把握市場定位和目標受眾。長此以往，不僅難以形成持續的盈利模式，反而可能因為惡性競爭而導致持續的財務損失。此外，瑞幸咖啡的盈利模式預設了在一定時間內快速累積大量的穩定客戶群，然后通過市場壟斷定價來獲取利潤，但這一策略過分樂觀，忽略了市場的激烈競爭和變化，最終為財務造假埋下了隱患。

2.5? ?監管環境與法規空間不完善

瑞幸咖啡財務造假事件背后暴露出監管不到位和法律法規尚未完善的問題。我國上市公司監管體系的薄弱性，使得一些企業得以逃避監管、操縱財務數據，獲得不正當利益。監管部門在監督和檢查上存在漏洞，對公司財務信息的真實性和準確性缺乏有效的監管手段，導致財務造假行為屢禁不止。此外，我國相關法律法規對于財務造假的懲罰力度相對較低，無法有效震懾企業違法行為。對于財務造假行為，目前的處罰往往僅限于罰款、暫停上市等表面性處罰，缺乏足夠嚴厲的法律制裁措施。這種弱化的懲罰機制無法有效遏制企業違規行為，讓一些企業認為風險相對較低，進而鋌而走險、肆意違法。

3? ? ?瑞幸咖啡財務舞弊的影響

3.1? ?對瑞幸咖啡的直接影響

瑞幸咖啡財務造假案件發生后，公司遭受了多方面的重創。首先，財務虛增達到22億元，使得公司的市值暴跌，股價遭受重創，投資者信心受到嚴重動搖，市場價值大幅縮水。公司面臨著資金鏈斷裂的嚴重問題，由于財務造假導致公司資金實際狀況失真，銀行、供應商等合作伙伴可能對公司的信用產生懷疑，進而導致公司資金周轉困難，甚至面臨破產風險。其次，瑞幸咖啡品牌形象受到極大損害，公眾對其產生懷疑和不信任，曾經的市場拓展計劃和品牌建設工作付之東流。這將嚴重影響瑞幸咖啡未來的發展前景，可能導致公司在國內市場乃至國際市場上的聲譽和地位進一步下滑。再次，公司面臨著法律訴訟及監管部門的處罰。一旦財務造假行為被證實，公司高管人員將面臨司法追究，不僅可能面臨行政處罰，還可能承擔刑事責任，給公司帶來巨大的法律風險和不確定性。審計機構也將受到負面評價，可能會受到監管部門的處罰，嚴重影響其在行業內的聲譽和地位，進而影響到其商業運營和客戶信任。

3.2? ?對中國其他上市公司形象的影響

瑞幸咖啡財務舞弊導致了中國上市公司的整體形象受損，導致國際投資者對中國企業的信任度下降，對中國企業的投資信心不足。這次事件暴露了中國監管體系在監督上市公司財務信息真實性和有效性方面的不足，使得國內外投資者對中國上市公司的監管機制產生了懷疑，可能導致國外投資者對中國市場持謹慎態度，打消了其對中國企業投資的積極性。此外，財務造假事件使得中國上市公司在國際市場上的信用度受到影響，可能導致國際市場對中國企業的審核更加嚴格，對中國企業的上市條件提出更高的要求，使得中國企業在國際資本市場上的融資難度更大，使中國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的發展受到阻礙。

4? ? ?建議與啟示

4.1? ?企業加強治理

瑞幸咖啡事件暴露出了企業內部管理和執行機制的根本缺陷。有效的公司治理不僅僅是制定規章制度，更關鍵的是這些規定的實施和執行。企業高層需要認識到，內部監督不是一項靜態的責任，而是一個需要持續關注和不斷改進的動態過程。實施定期的自我審查和獨立內部審計可以揭示管理缺陷和操作不足，進而促進管理層的透明度和問責制。教育和培訓項目應被視為投資而非成本，通過這些程序，可以從根本上提升員工的合規意識和風險管理能力。構建一個以誠信和規范為核心的企業文化不僅有助于防范風險，還能增強企業的品牌價值和市場競爭力。

4.2? ?投資者謹慎決策

瑞幸咖啡事件教導投資者要重視公司的內部管理和治理結構，而不僅僅是短期的盈利或股價波動。深入分析一個公司的管理團隊質量、內部控制機制的健全性及其在市場上的持續競爭力，是做出明智投資決策的基礎。加之，投資者應當通過嚴格的財務審計來驗證企業報告的真實性和準確性，這種做法不僅能夠幫助他們規避潛在的金融風險，還能夠促進整個市場的透明度和公正性。因此，投資者應采用一種綜合的視角，將財務分析與企業治理分析結合起來，形成一個全面的投資判斷。

4.3? ?審計機構積極履職

審計機構在市場監管體系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通過提高審計工作的質量和效率，嚴格遵守審計準則和職業倫理，審計機構可以保障財務報告的真實性和可靠性。在審計過程中，機構人員應當保持一種懷疑的態度，全面地審查企業的財務記錄和操作，確保及時發現可能存在的問題。此外，要提升審計團隊的專業技能和工作效率，這不僅能夠提高審計質量，還能夠增強公眾對審計結果的信任。審計機構通過積極主動地溝通，向監管部門和公眾透明地報告審計結果，是保障市場完整性的關鍵環節。

4.4? ?金融監管部門加強監督

金融監管部門的職責在于通過有效的監督管理來保護投資者權益和確保市場的穩定。通過建立和不斷完善監管體系，加大監督執法力度，金融監管部門可以有效地預防和糾正違規行為，保持市場的公正性和透明度。此外，加強對企業財務報告和信息披露的審查，確保所有市場參與者能夠基于完整和真實的信息做出決策，是維護市場秩序的關鍵。金融監管部門還應當強化與審計機構以及其他監管機構的合作與協調，通過共享信息和資源，可以更有效地監控市場活動，及時識別和應對潛在的風險。在處理違規行為時，金融監管部門必須采取堅定和透明的措施，向市場傳達出一個明確的信號，即所有市場參與者都必須遵守規則，以保護投資者的權益和確保金融市場的穩健發展。

主要參考文獻

［1］王榮慧，韓楊.財務造假導致的審計風險及其審計對策：以瑞幸咖啡為例［J］.現代營銷（下旬刊），2020（11）：216-217.

［2］申佳.從內部控制缺陷看瑞幸咖啡財務造假事件［J］.老字號品牌營銷，2020（10）：17-19.

［3］黃佳琦，宋夏云.瑞幸咖啡財務舞弊案例分析［J］.財務管理研究，2020（5）：50-55.

［4］許子昊，周曉劍.透視“渾水”做空中資企業［J］.企業管理，2020（4）：5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