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聰 代飛 張黎鑫
當前,我國制造業增加值占全球比重已超過30%,制造業規模連續14年位居全球第一,中國儼然已成為名至實歸的制造業大國。與此同時,長期粗放式經濟發展模式給生態環境帶來了巨大負擔,工業綠色發展面臨著一系列嚴峻的挑戰。盡管近年來我國制造業持續加大綠色創新投入,但在經濟與環境方面均收效甚微。作為我國國民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柱,制造業綠色轉型迫在眉睫。
數字化浪潮席卷全球,數字經濟既是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在引擎,更是提升國家綜合實力和持久競爭力的著力點,我國非常重視制造業高質量發展中的數字化綠色化雙化協同效應。在此背景下,我國政府開始探索數字化綠色化協同轉型發展(雙化協同)的行動計劃。但由于我國制造企業普遍面臨管理能力與資源技術的“卡脖子”瓶頸問題,在推進綠色制造與智能制造進程中受到明顯制約。因此,研究數字化轉型對制造企業綠色創新的作用效果,對于數字化背景下制造企業實現綠色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此外,考慮到制造企業吸收來自企業外部的政府補助能對技術創新投入產生“擠入作用”(謝琨和張正鑾,2022),加之高風險高投入的綠色創新活動與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密切相關(翟華云和高蔚然,2023)。基于此,本文聚焦于數字化轉型與制造企業綠色創新的作用關系,并從內外部雙重視角進一步剖析內部控制質量與政府補助的內在作用機制。
隨著數字經濟的高速發展和環境問題的日益凸顯,企業數字化轉型與綠色創新日漸受到學術界各方關注。現有研究對數字化轉型與綠色創新的作用關系尚未形成統一意見,多數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可以賦能企業綠色創新,但也有學者認為數字化轉型會對綠色創新起到“數據驅動”與“能力詛咒”的“雙刃劍”作用(王旭等,2022)。機制作用方面,大多學者從資源基礎、信息效應等視角展開研究,例如現有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能通過發揮信息傳遞效應和信息資源效應(劉艷霞等,2023)、提高資源配置能力和信息透明度(田海峰和劉華軍,2023)以及緩解融資約束和提高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意識(Fan et al.,2023)促進企業綠色創新,鮮有學者基于內部治理機制視角與戰略響應視角進行機制研究,但戰略響應和內部治理決定著一個企業的生死存亡,影響著企業管理決策執行效果。因此,很有必要基于內部治理和戰略響應的雙重視角,探討數字化轉型對綠色創新的影響機制的“黑箱”。
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1)基于制造業上市公司微觀數據,深入探究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效應;(2)聚焦于企業內部治理機制與戰略響應內外部雙重視角,識別了數字化轉型與綠色創新的潛在機制,驗證了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與政府補助是數字化轉型影響制造企業綠色創新的重要渠道,豐富了數字化轉型與綠色創新渠道機制的相關研究;(3)在研究實踐上,為制造企業制定和實施差異化數字化發展與綠色創新戰略,充分釋放數字技術對企業綠色創新的貢獻能力,推進數字化綠色化協同發展,促進企業可持續高質量發展提供可參考意見。
數字化轉型通過數字技術的運用,能提高制造企業內外部資源配置效率、加速信息共享和促進知識整合,進而賦能企業綠色創新,幫助企業實現綠色發展。
首先,根據自然資源基礎觀理論,內部資源是企業進行綠色創新、實現綠色發展的重要組織要素,也是企業保持持續性競爭優勢的內在引擎(楊東和柴慧敏,2015),其中創新資源是影響企業綠色創新的重要內部要素之一(畢克新等,2014)。從企業內部看,數字化轉型能幫助企業優化資源配置和改進創新模式,提高資源使用效率,促進創新人力資源和財力資源的投入(肖靜和曾萍,2022);從企業外部看,數字技術的應用能夠推動企業開展聯合創新,提高自主技術創新意愿和能力,進而拓展企業的創新技術資源(宋德勇等,2022)。因此,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促進技術、財力、人力等創新資源向利用效率更高的領域流動,改善資源錯配,助推企業綠色創新。
其次,借助于數字技術和數字平臺,企業內外部信息得以以低成本、迅速、實時的方式產生、分享和交流(戚聿東和肖旭,2020) ,優化綠色創新資源(黃群慧等,2019),激勵企業進行綠色創新。一方面,企業內部信息共享能力的提升更有助于加強各部門員工之間的交流和協作,促進新信息和知識的產生和提煉,進而整合和優化企業創新要素配置,提升企業創新能力,為企業的綠色創新活動提供了有利條件(Subramaniam & Youndt,2005 ;Carr& Kaynak,2007)。另一方面,企業加速外部信息共享,不僅有助于企業整合上下游公司信息,提高經營管理效率和治理能力,而且還能幫助利益相關者了解企業內部信息、降低信息不對稱,進而緩解外部融資約束、加強了企業與利益相關者之間的交流與合作(王可和李連燕,2018;祁懷錦等,2020)。
最后,大數據、移動互聯網和云計算等信息技術的運用,消除了因物理環境給企業帶來的發展約束(肖旭和戚聿東,2019),使多元創新主體(如企業、大學、科研院所、個體技術開發者、政府、客戶等)可以進行跨區域、跨領域的協同創新(張昕蔚,2019)。企業通過不同領域知識的創造、整合和優化,實現內部知識存量的增加和外部知識的溢出(Shapiro,2011),為綠色創新創造有利條件。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數字化轉型有助于促進制造企業綠色創新。
內部控制不僅是預防和控制企業內外部風險、確保企業財務信息真實可靠、促成企業戰略目標實現以及促進企業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運營管理方法,也是規范企業高管行為、提升管理層能力和公司治理水平的重要管理策略和手段(倪克金和劉修巖,2021)。內部控制的有效性除了取決于內部控制制度設計的合理性、執行人員素養、企業文化等,還決定于內部控制技術和工具的更新。當前,數字化轉型的浪潮已然開啟,大數據、人工智能、5G以及物聯網等新一代信息技術不斷加速發展與創新,并逐漸應用到企業內部經營管理的各個環節,如今數字化技術已成為了優化企業內部控制體系的重要工具。其一,工業互聯網與物聯網的深度融合能有效打破信息孤島問題,提升信息溝通效率,加速知識擴散,優化要素配置,改善治理環境(劉祎等,2020);其二,數字技術的應用能幫助企業準確識別風險,建立風險評估模型,強化企業的風險控制,以及加強對生產制造過程的監督,提高制造質量和效率(羅艷梅等,2022);其三,企業數字化轉型可以顯著提升公司治理能力、治理水平和管理效率,有助于降低企業員工機會主義行為的概率,抑制高管損害企業利益的行為,緩解委托代理矛盾(王福君和吳浩,2023)。因此,制造企業數字化轉型能有效提升內部控制質量。
根據內部控制促進論,內部控制能夠發揮創新激勵作用。相較于常規創新,綠色創新的風險更高、周期更長、投入也更大,因而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要求也更高。一方面,高質量的內部控制意味著企業會計信息質量較高,能降低利益相關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緩解代理沖突,進而有助于提高投資者對企業綠色創新項目的投資意愿,降低綠色創新活動的融資成本和風險(宮興國和李賀杰,2021;趙莉和王慧娟2023);另一方面,從信息傳遞和資源配置角度來看,高質量的內部控制能加強綠色創新專業技術人員信息溝通,增強協同創新意識,還能優化企業綠色創新資源配置,進而促進綠色創新有序、高效地開展(趙莉和王慧娟,2023),提高綠色創新成果轉化率。因而,可以合理地認為,內部控制質量越高越有利于企業進行綠色創新。
由此,本文提出:
假設2:制造企業數字化轉型通過提高內部控制質量促進企業綠色創新。
由于我國的產業政策是選擇性產業政策,具有鮮明的政府主導特征(江飛濤和李曉萍,2010),政府在選擇扶持對象時,會篩選出更具創新實力和發展前景的企業進行政策性補助,這也導致了企業政策性套利行為的產生(張國勝和杜鵬飛,2022)。政策性套利是指企業為套取國家補助而主動響應國家戰略的一種“策略性行為”。隨著數字化時代的發展,數字化轉型的企業在計算分析和信息融通等方面具有明顯優勢,這些優勢促進了企業的政策性套利行為。其一,企業可以運用數字技術進行大數據計算和分析,評估套利行為的風險和收益,從數據層面幫助企業進行套利決策。其二,數字化轉型還能幫助企業搜索、收集和分析相關政策信息,把握政策最新動態,促使企業更好地迎合政策需求,提高獲取政府補貼的可能性(應千偉和何思怡,2021)。此外,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還有助于增強信息透明度,減少與政府之間的信息不對稱,進而提高政府選取扶持對象的準確性與及時性(李金昌等,2023)。因此,數字化轉型的優勢不僅促進了制造企業的政策性套利行為,還有助于增強信息透明度、降低信息不對稱,進而有利于企業獲取政府補貼。
政府補助是政府依據一定時期內的經濟政策和方針,有目的地向微觀經濟實體提供的無償資金支持(孔東民等,2013)。一方面,政府補助可以直接為企業的研發活動提供更為充裕的現金流,緩解企業外部融資約束,降低創新風險,激勵企業綠色創新(王曉燕等,2021);另一方面,政府補助還能發揮信號傳遞作用,企業獲得了政策扶持的同時無疑也得到政府的“隱性擔保”,這向市場傳遞了一個積極信號,可以幫助企業吸收外部投資,為企業帶來更多創新資源,提高企業綠色創新積極性,促進其培養和提升綠色創新能力,提升綠色創新效率(周維,2018)。因此,政府補助能夠直接或間接促進企業綠色創新。
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數字化轉型能通過吸引政府補助促進制造企業綠色創新。
本文通過構建如下基準回歸模型以驗證研究假設1:
其中,G Ii,t表示制造企業i在t年的綠色創新水平,EDTi,t表示制造企業i在t年的數字化程度,Controls為包括上市年限、企業規模、兩權分離率、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資產負債率、總資產收益率和企業競爭程度在內的企業層面控制變量,α0表示常數項,α1-6為變量相關系數,εt為隨機擾動項,Yeart為年份固定效應。
1. 被解釋變量:綠色創新(GI)
目前國內外尚無統一或權威公認的企業綠色創新程度測度方法,比較具有代表性的度量方法有綠色專利申請量、綠色專利授權量、量表設計、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以及通過自主構建綠色創新評價體系等。為更加可靠、穩定和及時地刻畫與比較企業的綠色創新水平,本文借鑒肖小虹等(2021)的做法,對企業專利申請數取自然對數,以此衡量企業綠色創新水平。
2.核心解釋變量:數字化轉型(EDT)
參考大部分學者的做法,本文采用文本分析法來測度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具體而言,本文以《廣東金融學院·中國上市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數》公布的數字化轉型詞頻為衡量基礎,借鑒申明浩和譚偉杰(2022)的做法,對數字化轉型關鍵詞匯的詞語總數進行反雙曲正弦處理,進以衡量制造企業數字化水平。
3.機制變量
(1)內部控制質量(DIB)。本文以DIB迪博數據庫的內部控制指數為衡量基礎,對該指數除以100進行標準化處理,得到用于刻畫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指標。
(2)政府補助。本文對上市公司政府補助中來源于企業營業外收入和其他收益科目下的所有明細項目進行加總得到政府補助總額,參照學者巴曙松等(2022)的做法,將上市制造企業本期獲得的政府補助總額與營業收入的比值作為政府補助的表征變量,并進一步將該數值乘以100,進行標準化處理,以此衡量企業的政府補助強度。
4.控制變量
本文參照相關研究,選取了上市年限(Age)、企業規模(Size)、兩權分離率(Sot)、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資產負債率(Lev)、總資產收益率(Roa)、行業競爭度(HHIA)作為控制變量,此外本文還引入了年度(Year)虛擬變量,變量定義與說明具體見表1。

表1 變量定義與說明
本文以2012-2020年我國滬深A股上市的制造企業為研究對象,數據來源于《廣東金融學院·中國上市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數》、CNRDS專利數據庫、國泰安數據庫和Choice數據庫。并對樣本數據做以下篩選和處理:(1)剔除研究期間ST、*ST類及退市公司;(2)剔除金融保險類行業公司樣本;(3)剔除數據存在異常值、缺失的樣本;(4)進行上下1%水平的Winsorize縮尾處理。處理完后得到9年662家制造業上市公司的平衡面板數據,共計5958個樣本觀測值。
表2為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由表可知數字化轉型的均值為3.093,標準差為1.289,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5.787,說明我國制造企業的數字化程度差異較大,部分企業甚至還未開始進行數字化轉型;綠色創新均值為1.263,標準差為1.317,表明樣本制造企業總體綠色創新水平較低,企業之間的綠色創新水平差異也較大。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
表3為基準回歸結果。列(1)-(4)分別為無控制變量、有控制變量、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的回歸結果,數字化轉型與綠色創新的系數分別為0.284、0.224、0.187和0.070,且均在1%的統計水平顯著為正,假設1得到驗證,即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越有助于促進制造企業綠色創新水平的提升。此外,根據豪斯曼Hausman檢驗結果顯示,拒絕了隨機效應的原假設,因此固定效應模型為最優選擇。

表3 基準回歸結果
1.內生性問題
本章旨在考查制造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綠色創新的影響,但在具體檢驗中可能存在“綠色創新水平越高的制造企業數字化水平越高”這一反向因果關系導致的內生性問題。對于這一問題,本文采用工具變量法進行處理和控制,以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反向因果問題。具體而言,本文借鑒王海芳等(2022)的做法,選擇同年份同省份其他制造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的均值作為工具變量進行回歸檢驗。表4列(1)的結果顯示回歸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此外在工具變量與內生變量個數相等情況下,識別不足檢驗P值為0.000,強烈拒絕了原假設,表明工具變量與內生變量顯著相關;進一步,弱工具變量(Cragg-Donald Wald F statistic)F值為75.310,大于10,拒絕了“存在弱工具變量” 的假設,說明本文所選取的工具變量是可靠的。在排除內生性問題的干擾后,回歸結果與前文研究結論基本一致。

表4 內生性與穩健性檢驗結果
2.穩健性檢驗
(1)替換被解釋變量。考慮到我國專利的類型中發明專利的申請難度更大、技術價值更高和創新性更強,加之專利申請數量比專利授權數量更能體現出企業的創新活力、創新能力和創新水平。鑒于此,本文對企業綠色發明專利申請量取自然對數以此作為被解釋變量并進行重新回歸,由表4列(2)可見,回歸結果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
(2)替換解釋變量。考慮到部分制造業上市公司綠色創新項目的建設期較長,本文將解釋變量數字化轉型滯后一期,并代入模型進行回歸。表4列(3)顯示滯后一期的數字化轉型仍能顯著驅動制造企業綠色創新,與前文回歸結果一致。
(3)高階聯合固定效應。由于不同區域制造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與綠色創新水平均存在一定差異,本文在控制時點效應的基礎上,進一步增加了城市虛擬變量與省份虛擬變量,以控制區域層面的影響。表4第(4)和第(5)列分別為同時控制年份和省份以及年份和城市的回歸結果,該結果與前文結論一致,表明基準回歸具備穩健性。
1.產權性質
由于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在發展目標、政治功能和市場競爭方面存在不同追求,企業技術等資源配置強度以及戰略決策也會存在差異,這使得企業數字化轉型與綠色創新的關系可能會存在產權異質性。由表5可見,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的數字化轉型(EDT)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且國有企業略大于非國有企業,說明國有制造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綠色創新的驅動作用比非國有制造企業更明顯。可能的原因是,一方面國有企業為貫徹落實國家數字化轉型與“雙碳”政策,積極通過數字化技術開展綠色創新,實現綠色轉型;另一方面,相較于非國有企業,國有企業更有資源儲備優勢,更有助于進行數字化轉型和開展綠色創新活動。

表5 異質性檢驗:基于產權性質、技術需求和生命周期的視角
2.技術需求
根據技術需求的不同,制造企業可以分為高新技術制造企業與非高新技術制造企業。高新技術制造企業屬于知識與技術密集型行業,相較于非高新技術制造企業,其在技術創新和產品研發方面的速度明顯更快。此外,這些企業擁有更為豐富的數字硬件基礎設施,并且已經在數字化轉型方面取得了相對較高的水平(靳毓等,2022)。那么,數字化轉型對綠色創新的促進作用可能會受到制造企業技術需求的影響。因此,本文對高新技術企業樣本和非高新技術企業樣本分別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高新技術企業與非高新技術企業樣本組的數字化轉型(EDT)回歸系數分別為0.171和0.209,且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意味著,在非高新技術企業中數字化轉型對綠色創新的促進作用更強,而在高新技術企業中較弱。主要原因是:盡管非高新技術企業在創新能力和技術基礎等方面相對較為薄弱,但在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中,它們更容易通過改善管理、優化創新資源配置以及改良生產等方式,提升綠色創新能力。
3.生命周期
參照Dickinson(2011)的做法,本文運用現金流分類組合法將企業生命周期劃分為成長期、成熟期與衰退期,并分別對處于不同生命周期的企業進行分組回歸,以檢驗制造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綠色創新的影響是否存在生命周期異質性。根據表5可以發現,成長期、成熟期和衰退期的制造企業數字化轉型均能顯著正向促進綠色創新,且成熟期的促進作用最明顯,成長期次之,衰退期最弱,與現有研究結果一致(田海峰和劉華軍,2023)。
為檢驗制造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綠色創新的影響機制,本文借鑒Di Giuli 和 Laux(2022)的兩階段檢驗法構建模型2和模型3:
式中,Mi,t為機制變量,包括內部控制質量和政府補助,為機制變量預測值。
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機制檢驗結果如表6列(1)和列(2)所示,列(1)為數字化轉型(EDT)與內部控制質量(DIB)的一階段回歸結果,由表可知EDT的系數為2.796,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即企業數字化水平越高,越有助于提升其內部控制質量。列(2)是內部控制質量預測值()與綠色創新(GI)的二階段回歸結果,結果表明與GI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越高,越有利于企業的綠色創新管理,進而保障企業綠色創新活動有序開展,提高綠色創新效率和產出水平。

表6 機制檢驗:內部控制質量
因此,企業內部控制質量是數字化轉型促進制造企業綠色創新的作用機制,本文假設2成立。
政府補助的機制檢驗結果如表7列(1)和列(2)所示,列(1)為數字化(EDT)與政府補助(Gov)的一階段回歸結果,由表可知EDT的系數為0.130,在10%水平上顯著為正,即企業數字化水平越高,越有助于企業套取政府補助。列(2)是政府補助預測值() 與綠色創新(GI)的二階段回歸結果,結果表明與GI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企業獲得的政府補助金額越多,越有利于為綠色創新活動補充研發投入。

表7 機制檢驗:政府補助
因此,政府補助是數字化轉型促進制造企業綠色創新的作用機制,本文假設2成立。
本文以2012-2020年我國滬深A股662家制造業上市公司為樣本,運用固定效應模型和兩階段檢驗法,實證檢驗數字化轉型對制造企業綠色創新的影響效應,并深入探究了其中的作用機制。研究結論如下:(1)數字化轉型顯著正向驅動制造企業綠色創新。(2)機制檢驗結果表明,數字化轉型能通過提高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和套取政府補助兩種途徑賦能制造企業綠色創新。(3)異質性分析發現,國有、非高新技術以及處于成熟期的制造企業,數字化賦能綠色創新的效果更加突出。
基于上述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幾點政策建議:
第一,順應數字化時代發展的浪潮,把握數字經濟發展新機遇。制造企業應加強數字技術基礎設施和網絡體系建設,將數字化技術與生產運營深度融合,加速數字技術應用與數字化轉型,推進制造智能化,進以提升自身綜合實力和市場競爭力。
第二,重視數字化轉型的公司治理作用,將數字化轉型作為推動企業綠色轉型的落腳點。研究表明數字化轉型與綠色創新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因此制造企業應夯實數字化轉型的技術和管理基礎,將數字技術貫穿綠色創新全過程,促進數字化與綠色化深度融合,提高綠色創新資源利用率和配置效率,提升綠色創新產出數量和質量。
第三,充分利用內部控制質量與政府補助的傳導效應。企業應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通過借助數字技術,加強內部自我監督,提升自身內部控制質量,從而保障綠色創新活動高效、有序開展,為綠色發展奠定堅實基礎;此外,實施數字化轉型的制造企業還應運用數字技術收集、剖析政府相關補貼政策信息,計算分析套利的風險與收益,為獲得政府補助做好前期準備,積極爭取外部創新資源,為綠色創新活動賦能。
第四,要遵循差異化原則,根據企業的異質性特征制定針對性的數字化轉型方案與綠色創新戰略。本文研究發現制造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綠色創新的促進作用在不同產權性質、技術密集程度和生命周期下存在差異性。因此,制造企業應根據自身情況制定和實施差異化數字化發展與綠色創新戰略,充分釋放數字技術對企業綠色創新的貢獻能力,推進數字化綠色化協同發展,促進企業可持續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