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發展：內在機理與實證分析

周清香，李仙娥

（西安建筑科技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西安 710055）

0 引言

城鄉融合發展作為城鄉一體化理念的升華，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著眼于破解城鄉二元問題，是助推鄉村振興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重要抓手，也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必然要求和客觀需要[1]。新時代我國已進入以城鄉融合高質量發展為主要趨向的發展階段，但面臨城鄉要素流動不通暢、公共資源配置不合理、城鄉收入差距大、生態環境破壞等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農村仍然是現代化進程中的薄弱環節，是經濟發展中最不充分的區域[2]。

隨著信息通信技術加速創新突破和互聯網廣泛普及，數字經濟作為創新最活躍、輻射最廣泛的新型經濟形態，具有滲透性強、跨界融合及智能共享等優勢是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增長極和重要抓手，對整個經濟體系進行滲透、改造和重構，為助推城鄉融合發展提供歷史性機遇。如何利用數字化技術所產生的創造力以及塑造力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的機制體制將是新時代現代化發展的重要方向和關鍵內容。學術界也涌現出相關研究成果，圍繞數字經濟的內涵[3]、測度[4]，以及數字經濟促進鄉村產業融合[5]、高質量就業[6]、縮小城鄉收入差距[7]等內容展開研究?，F有文獻關于城鄉融合發展的影響因素研究較為豐富，著眼于從要素流動[8]、數字基礎措施[9]、新質生產力[10]等維度剖析城鄉融合發展問題。但鮮有文獻將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發展置于統一分析框架，缺乏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發展影響的理論機制系統研究以及實證檢驗。數字經濟發展為驅動城鄉融合發展提供突破口和重要機遇，需要重新審視新一代信息技術驅動城鄉融合發展的潛能和動能。本文以數字經濟為切入點，從理論層面刻畫數字經濟賦能城鄉融合發展的作用機制，從經濟融合、空間融合、社會融合以及生態融合4 個方面闡明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發展之間的內在邏輯和傳導機理，在剖析數字經濟與城鄉融合發展耦合關系的基礎上，對數字經濟影響城鄉融合發展的效應和機制進行實證檢驗與異質性分析，探索培育數字經濟助力城鄉融合發展的優化向度和突破路徑。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 數字經濟、空間融合與城鄉融合發展

城鄉空間結構融合是實現城鄉融合發展的重要載體，通過優化重構鄉村與城市生產生活生態空間有利于城鄉生產要素自由流動，打破傳統城鄉分化格局進而加快城鎮化建設步伐，建立雙向資源流通和萬物互聯的城鄉關系。

第一，數字經濟背景下，現代信息與通信技術快速發展有助于城鄉互聯互通并促進信息交流以及加快社會資源流動，一方面，為城鄉生產力合理布局提供資源要素支撐，加速城鄉空間格局從點到面分布轉向網絡化、立體化發展；另一方面，能夠重塑社會治理結構和區域空間格局，通過優化和統籌管理農業生產格局與城鎮化格局進而有助于城鄉在規劃布局、產業發展、公共服務、生態環境等方面實現相互融合共同發展，促使生產空間集約高效，生態空間山清水秀。

第二，隨著數字鄉村建設工程的持續推進，數字經濟通過萬物互聯的技術手段搭建吸納政策和服務的城鄉一體化“云端”，破除城鄉壁壘與時空障礙，通過數據信息交互共享促進城鄉信息的互聯互通與平行雙向輸送優化資源配置。一方面，有利于構建農村導向的資源配置機制引導網絡、信息、技術等要素向農村流動，吸引更多城市資本參與農村基礎設施數字化建設，推動公共服務向農村延伸有助于農業農村現代化。另一方面，數字化信息技術推動農業產業鏈的延伸、提升和重組再造實現產業融合深度化，為農村投資者和創業者創造機會，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進而加快城鎮化建設步伐，有助于資金、人才、技術等要素在城鄉之間的加速流轉實現城鄉永續互促發展。

第三，數字經濟通過釋放技術擴散效應以及知識溢出效應促進數字技術與農業生產經營管理深度融合，發揮要素間的配合協調效應，形成有效的組織管理方式，有助于建立靈敏高效的現代鄉村社會治理體系并塑造新型城鄉治理關系，重構鄉村現代經濟發展形態進而實現城鄉融合發展。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1：數字經濟發展有利于統籌規劃城鄉發展空間，打破城鄉分割的管理體制，助推城鄉之間生產力合理布局，塑造新型城鄉治理關系，實現城鄉融合發展。

1.2 數字經濟、經濟融合與城鄉融合發展

城鄉經濟融合是城鄉融合發展的首要任務和重要基石，能夠反映城鄉經濟狀況及經濟聯動性。數字經濟發展提升現代農業知識的傳播速度和傳播范圍，通過技術擴散與創新推動農業生產方式變革進而提高農業技術效率，催生鄉村發展內生動力有利于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助推城鄉經濟融合。

第一，數字技術在農業農村領域廣泛滲透使得鄉村多元價值更加凸顯，激發農村創業創新活力并提高產業綜合效益和競爭力，通過線上線下流通渠道融合推動城鄉區域聯動以及經濟良性循環有助于拓寬農民增收渠道。一方面，在數字經濟背景下，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數字技術為農村電商發展提供活力催生新的商業模式。農村電商、網絡直播等數字經濟平臺能夠促使農村地區依托特色產業增強收入水平，鄉村智慧物流配送體系逐漸完善有利于改善創業環境；另一方面，數字普惠金融能夠降低農民獲取金融資源的門檻進而拓展農民就業創業新渠道，增強農村居民收入并助推鄉村生活富裕。

第二，互聯網信息技術開拓產業發展新空間，催生鄉村發展內生動力進而緩解農業部門與工業部門之間生產率的差異，提高資源利用效率，培育鄉村產業新增長點?！盎ヂ摼W＋農業”促使農業發展拓展到提供生態、文化、休閑、體驗等產品，推動農村產業結構由農業生產為主導型向休閑旅游、文化傳承、健康養生等多維度轉變。

第三，數字技術向生產、加工、流通等農業全產業鏈條滲透應用能夠促進農業生產智能化以及運營管理網絡化。通過大數據可獲取實時的農產品市場價格、成本以及交易等相關數據信息，利用數字平臺適時調整農業生產結構和銷售策略，精準對接產品供給和市場需求助推農業生產智能管控，更加集約高效、生態安全，有助于降低農業生產成本并提升生產效率進而為城市提供高質量農副產品，從而促進城鄉經濟融合發展。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2：數字經濟通過現代信息技術在農業農村領域廣泛滲透能夠激發農村農業發展內生動力，通過數字技術應用提高鄉村產業數字化以及智能化水平進而推動產業深度融合，有利于增強城鄉區域聯動與經濟良性循環，實現城鄉融合發展。

1.3 數字經濟、社會融合與城鄉融合發展

城鄉社會融合是城鄉融合發展的內在要求和有力支撐。數字經濟具有普惠性、共享性、開放性等特征，能夠突破傳統經濟的時空限制和資源約束，通過數字網絡在鄉村應用場景賦能加快普惠教育、健康醫療、社會保障等公共服務向鄉村延伸，有利于城鄉公共資源的合理配置和共建共享。

第一，數字經濟加速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為新一代信息技術深度嵌入農村全產業鏈條創造條件，通過搭建農業信息服務數字化平臺整合鄉村各產業要素信息，加快各類經營主體之間數據信息交流，發揮數字化對保障和改善民生的支撐和帶動作用提高城鄉經濟發展的聯動性。

第二，數字經濟發展有助于實現農民生活形態智慧化，為促進城鄉公共服務的均等化開辟了新路徑。“互聯網+教育”能夠推動教育資源達到優化配置有助于農村地區共享教育資源，數字視頻、在線學習等數字化學習資源能夠打破鄉村地理條件閉塞以及鄉村教育設施不完善的束縛，補齊鄉村教育短板。數字技術拓寬了公共服務空間，將城鎮先進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向農村延伸進而實現公共服務均等化、普惠化、便捷化，通過建立數據資源大數據共享平臺能夠改善教育、醫療、交通、社會保障等服務水平，有助于健全普惠共享的公共服務體系實現城鄉社會福利共享。

第三，數字經濟推進鄉村治理能力現代化，有利于城鄉政務服務高效化。利用新一代信息技術能夠構建統一數據集合管理平臺，促使各部門建立全面高效的決策管理系統進而推進數據資源互融互通，加強涉農政務信息資源整合共享與利用從而有助于推動鄉村建設和規劃管理信息化，健全現代鄉村治理體系。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3：數字經濟通過廣泛賦能促使城鄉聯系更加密切，有利于城鄉公共資源的合理配置，構建層級更高、更可持續的鄉村現代化經營體系，助推城鄉社會融合。

1.4 數字經濟、生態融合與城鄉融合發展

城鄉生態融合是實現城鄉融合發展的本質要求和必由之路。數字經濟發展能夠打破城鄉生態環境治理不平衡并補齊農村生態環境短板，建設生態宜居的美麗鄉村，實現經濟發展與環境要素良性交融，助推城鄉生態融合。第一，數字經濟發展有利于在技術交流、數據共享方面搭建共建共享共贏的新平臺，能夠匯聚創新要素，促進綠色技術研發與擴散，提高資源利用效率并降低能耗，成為綠色發展的新引擎。依托信息技術創新能夠驅動節能環保、清潔生產、生態農業等領域綠色轉型發展，構建城鄉經濟社會綠色循環體系有助于推進城鄉生態空間重構，開拓農村現代化發展新空間。第二，數字經濟背景下，新一代通信網絡技術嵌入農業要素配置體系能夠優化農業結構，實現投入品減量化與生產清潔化，為促進農業資源利用綠色化開辟新途徑從而構筑農業綠色生產方式。依托數字技術在農業領域的應用促使農業廢棄物資環化利用，通過物聯網實時監控和數據采集降低污染排放和資源浪費有利于改善環境質量。第三，數字經濟依托滲透性廣、融合性強等特點通過智能化信息技術在經濟活動中的擴散應用能夠賦能傳統產業，加速傳統產業的轉型升級，挖掘城鄉綠色經濟增長潛力，促使城鄉資源節約以及環境保護。據此，本文提出假設4：數字經濟時代通過數字技術應用實現對生產過程的精準化控制，有助于形成綠色低碳環保發展模式，打造優美的生產和生活環境，推動城鄉生態融合發展。

2 研究設計

2.1 變量選取

2.1.1 被解釋變量

城鄉融合發展（cxrh），結合現有理論研究與城鄉融合發展的內涵，借鑒周佳寧等（2019）[11]的做法，選取空間融合、經濟融合、社會融合以及生態融合構建城鄉融合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鑒于熵值法能夠確定指標的最優權重，本文借鑒廖祖君等（2019）[12]的做法，運用熵值法得到各評價指標的權重進而測算各省份城鄉融合發展程度。

表1 城鄉融合發展評價指標體系

2.1.2 核心解釋變量

數字經濟（dig）。基于城市數據的可獲得性和可操作性，本文借鑒趙濤等（2020）[13]的做法，從互聯網發展①采用互聯網普及率、相關從業人員情況、相關產出情況和移動電話普及率四個方面的指標。以上4個指標對應的實際內容是：百人中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從業人員占城鎮單位從業人員比重、人均電信業務總量和百人中移動電話用戶數。和數字普惠金融兩方面對數字經濟綜合發展水平進行測度與評價。數字金融發展采用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表征，該指數由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和螞蟻金服集團共同編制。

2.1.3 控制變量

（1）經濟集聚（agg），借鑒已有研究的做法，采用單位面積的非農產出刻畫經濟集聚水平。（2）人力資本（human），采用人均受教育年限表征。（3）技術創新（tech），借鑒現有研究采用技術專利申請量的自然對數衡量。（4）政府規模（gov），選取政府財政支出占GDP 比重刻畫。（5）物質資本投資（invest），選擇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占GDP 的比重表征。

2.2 模型設定

為識別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發展的影響，基于以上理論分析的基本思路構建計量模型如下：

其中，cxrh和dig分別表示城鄉融合發展和數字經濟；X代表經濟集聚、技術創新、人力資本等一系列控制變量；下標i和t分別代表省份和年份；ε表示隨機誤差擾動項。

考慮到城鄉融合發展的當期值在很大程度上會受前期值的影響，從而產生序列自相關問題,為排除這一影響因此，在計量模型（1）中引入被解釋變量cxrh的一階滯后項捕捉其動態變化，構建動態面板模型如下：

2.3 數據來源與樣本選擇

本文使用的數據為2011—2020 年中國30 個省份（不含西藏和港澳臺）的面板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教育統計年鑒》等，部分缺失數據采用差值予以補充。

3 實證結果與分析

3.1 基準回歸結果

本文基準回歸使用系統GMM 方法進行估計。下頁表2 列（1）是不包含任何控制變量的估計結果?？梢钥闯觯瑪底纸洕c城鄉融合發展呈現顯著正相關，說明數字經濟能夠成為驅動城鄉融合發展的新動能。列（2）至列（6）逐步引入經濟集聚、技術創新、人力資本等控制變量，估計結果顯示，變量dig 的估計系數依然顯著為正。數字經濟條件下通用性技術的快速發展和廣泛賦能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步伐，促進公共資源均衡配置，有利于縮小城鄉貧富差距，促使城鄉居民社會福利均等化程度不斷提升進而實現城鄉融合發展。

表2 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發展影響的估計結果

從控制變量來看：（1）經濟集聚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說明經濟集聚有利于城鄉融合發展。經濟集聚能夠加速城鄉間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進而改善資源配置效率，拓寬農民就業渠道與增強收入水平，實現城鄉融合發展。（2）人力資本的系數顯著為正，說明人力資本增強能夠促進城鄉融合發展，為其提供智力支持。人才資源是助推城鄉產業融合升級和提升產業發展質量的重要因素和支撐條件。通過加強數字人才建設進而提升數字技術應用能力有利于推動數字技術在農業生產經營管理中的賦能應用與普及，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實現城鄉融合發展。（3）技術創新是推動農業現代化發展的動力源泉，利用科技創新要素能夠促進引領鄉村產業的變革和迭代升級，一方面，加快農業農村生產經營與管理服務數字化改造，有助于增強農業全要素生產率，推動農業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開拓產業發展新空間，促進城鄉產業結構的優勢互補與協同交融，提升產業鏈現代化水平，實現城鄉融合發展。（4）政府規模與城鄉融合發展呈現顯著正相關關系。政府財政支出規模的擴大能夠優化經濟運行整體環境，加速城鄉要素的流動并推動公共服務向農村延伸以及社會事業向農村覆蓋進而助推城鄉融合發展。（5）物質資本投資系數顯著為正，說明物質資本投資能夠為城鄉融合發展提供良好的物質基礎和經濟條件。

3.2 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分維度指數的估計結果

為進一步深入挖掘和剖析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發展的具體作用機制，分別以空間融合、經濟融合、社會融合以及生態融合為被解釋變量進行實證分析。

表3 列（1）結果顯示，數字經濟對城鄉空間融合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驗證了假設1。數字經濟時代，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現代信息技術的滲透應用能夠促使基礎設施的互聯互通，構建城鄉互通便捷的交通網絡，打破城鄉之間行政區劃的空間壁壘，有利于城鄉生產要素自由雙向流動，助推城鄉之間生產力合理布局進而促進城鄉空間融合發展。列（2）結果顯示，數字經濟有利于城鄉經濟融合發展度改善，驗證了假設2。依托數字技術賦能有利于加快農業信息技術研發和農業技術推廣進而提升農業生產效率與發展質量，拓寬農業多重功能，釋放數字化生產力，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縮小城鄉發展差距。列（3）結果顯示，數字經濟發展對城鄉社會融合具有促進效應，驗證了假設3。在新的技術范式下，數字平臺更加強化數字經濟的普惠性、共享性和開放性，能夠突破傳統經濟的時空限制和資源約束，通過數字網絡在鄉村應用場景賦能加快普惠教育、健康醫療、社會保障等公共服務向鄉村延伸進而有利于經濟主體共享發展成果，促進城鄉社會融合。列（4）結果顯示，數字經濟有利于城鄉生態融合發展度改善。數字經濟通過知識溢出和技術擴散推動城市先進環保技術向鄉村流通與傳播進而強化資源保護與節約利用，依托智能技術促進生產技術生態化以及生產過程清潔化，實現經濟發展與環境要素良性交融，助推城鄉生態融合，驗證了假設4。

表3 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發展分維度指數的估計結果

3.3 分區域回歸結果

3.3.1 按地理位置分組回歸結果

鑒于各地區在區位條件、資源環境、信息基礎設施、產業基礎等方面存在差異可能會使得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發展的影響產生異質性。因此，本文進一步深入考察不同地區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發展的影響效應，如表4 所示。由估計結果可知，數字經濟對東部和中部地區城鄉融合發展具有顯著正向助推作用，且東部地區數字經濟的估計系數明顯大于中部地區，說明數字經濟驅動城鄉融合發展的助推作用在東部地區發揮作用最大，但在西部地區這種正向促進效應并未顯現?？赡艿脑蛟谟?，西部地區經濟發展相對落后，數字基礎設施不完善，數字技術研發投入和高素質人才支撐不足，產業數字化轉型滯后從而使得數字經濟紅利尚未充分發揮。

表4 按地理位置分組回歸結果

3.3.2 按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分組回歸結果

各地區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差異較大進而使其產生的技術創新擴散、知識溢出以及資源配置效應對城鄉融合發展的影響表現不同。因此根據各地區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中位數值將其分組為數字經濟發達地區與數字經濟欠發達地區，進一步考察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發展的異質性影響。由表5可以看出，數字經濟發達地區與欠發達地區均能夠產生數字技術賦能城鄉融合發展效應，且這種助推效果在數字經濟發達地區發揮更強。其內在邏輯在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更能夠有效發揮數據共享、知識溢出、要素重組、降低交易成本等優勢打破經濟活動空間限制與交流壁壘，能夠通過數字化網絡平臺加速信息、技術、資金、人才等資源要素自由流動和優化組合，促進公共資源在城鄉之間優化配置進而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此外，數字經濟作為加速重構經濟發展和政府治理模式的一種更高級、可持續的經濟形態，具有強普惠性、低邊際成本性以及廣覆蓋性特征，能夠通過提供優質的公共服務和創造就業機會實現社會福利最大化，增強城鄉居民的獲得感和滿足感，有助于實現城鄉融合發展，因此，要加快數字經濟發展步伐，釋放數字經濟紅利，賦能城鄉融合發展。

表5 按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分組回歸結果

3.4 穩健性檢驗

（1）工具變量法，為減緩內生性問題本文使用工具變量法對基準模型進行再檢驗，借鑒黃群慧等（2019）[14]的方法，采用各城市上一年全國互聯網用戶數分與1984 年各城市每萬人電話機數量構造交互項作為數字經濟發展指數的工具變量。結果表明，數字經濟擬合系數顯著為正，并且通過弱工具變量檢驗。（2）子樣本回歸。為排除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不平衡以及政策偏性存在差異所引起的樣本選擇帶來的評估偏誤，本文剔除廣東、江蘇、浙江這些省份進行實證檢驗，結果依然穩健。（3）剔除異常值重新估計。為避免異常值對回歸結果帶來的影響，對變量進行1%縮尾處理進行重新估計。穩健性檢驗結果顯示，核心解釋變量數字經濟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說明數字經濟能夠助推城鄉融合發展。

4 結論與啟示

本文聚焦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發展的影響，基于2011—2020年中國30個省份的面板數據構建多維度動態城鄉融合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從空間融合、經濟融合、社會融合和生態保護4 個方面提煉和剖析數字經濟賦能城鄉融合發展的作用機制和內在機理，并實證檢驗數字經濟賦能城鄉融合發展的影響效應和傳導機制。主要研究結論如下：（1）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與廣泛滲透能夠賦能城鄉融合發展，且在數字經濟發達地區發揮的正向助推效應更強烈。（2）從區域異質性看，數字經濟對東部和中部地區城鄉融合發展具有顯著正向驅動作用，而在西部地區正向促進效應不顯著。（3）在作用機制上，數字經濟通過助推城鄉空間融合、經濟融合、社會融合以及生態融合實現城鄉融合發展。

根據上述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啟示：

（1）強化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加快數字經濟發展。加快農村寬帶、數字電視等信息技術發展進而提高網絡設施建設水平。統籌布局城鄉基礎設施，夯實數字鄉村發展基礎，推動公共資源更多向鄉村配置，建立城鄉一體化基礎設施規劃。持續繼續推進人口城鎮化，提升農村居民生活數字化服務水平。

（2）加快農村數字人才培養，為數字經濟賦能城鄉經濟融合發展提供智力支持。建立健全城鄉人才聯合培養機制，培育農業科技人才。利用政策優惠鼓勵支持互聯網平臺積極開展數字技能教育從而提高農村居民的信息化素養，培育一批懂農業并掌握現代信息技術的復合型人才，培育壯大新型職業農民團隊，鼓勵專業技能大學生返鄉創業，為農業現代化發展注入新活力。

（3）加快數字經濟在農業農村領域的發展，促進數字信息技術和農業農村經濟全面深入融合發展。利用數字技術挖掘鄉村發展潛力，通過生產要素跨界融合及優化配置拓展農業的休閑、旅游、養生等多種功能，催生農產品電商、農耕體驗、休閑旅游、農業創意等新產業和新業態，拓寬鄉村增收渠道，縮小城鄉收入差距，促進城鄉融合發展。

（4）數字經濟對城鄉融合發展的影響存在區域異質性，基于區域異質性制定差異化城鄉融合發展政策。要加快西部地區鄉村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推動信息技術在農業生產經營管理中運用，打造農村智能電網、智慧農業以及智慧物流，著力推進農業數字化轉型發展。中部和東部地區要繼續發展壯大數字經濟并依托區位、技術、產業、人才、資本等優勢輻射帶動西部地區農業農村現代化，加快創新成果在地區間擴散外溢提升產業鏈現代化水平，發揮數字技術的普惠效應推動互聯網與農業發展深度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