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概念辨析、價值目標與實踐路徑

【摘 要】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兼具宏觀與微觀雙重內涵，從宏觀層面來看，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是指教育治理活動的各個領域、各個層面，為促進教育現代化和人的現代化發展而做出相應變革、跨越與動態發展的過程；從微觀層面來看，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是教育治理理念、治理主體、治理方式、治理制度、治理機制體制等諸多要素發生相互作用，由傳統向現代不斷持續變革、跨越和發展的動態過程，其本質體現了一個從教育管理的現實樣態轉變為教育治理理想形態的過程。而推進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需要在治理理念、治理主體、治理方式以及治理制度等方面發力，以確保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目標達成。

【關鍵詞】治理體系；現代化；價值目標

【中圖分類號】G52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24）02-0032-05

【作者簡介】1.劉冬冬，泰州學院（江蘇泰州，225300）教育科學學院講師，教育學博士；2.趙超琳，渤海大學（遼寧錦州，121010）教育科學學院碩士研究生；3.吳思思，揚州大學（江蘇揚州，200025）教育科學學院碩士研究生。

《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明確指出，“推進教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因此，推進教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已經成為必然趨勢。從關系的角度來看，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實現程度決定了教育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現程度，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是教育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前提，教育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功能發揮由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決定。由此可發現，加強對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研究尤為重要。基于此，本文擬就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概念辨析、價值目標與實踐路徑三個問題進行探討，以此來豐富和深化教育治理體系的相關研究。

一、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概念辨析

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具有豐富的內涵，準確把握和厘清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概念，是推進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前提。

1.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多維闡釋

由于“治理”的理念就是在差異中尋求共識，在共識中能夠保持多樣性［1］，這一開放性特征，使得“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概念缺乏統一權威的界定。目前學術界對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概念的理解一般表現為以下幾種觀點：一是將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界定為一種教育制度現代化。如張建認為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是一系列教育制度現代化。［2］二是將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理解為要素現代化。如陳振認為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是教育治理的諸多要素的現代化，主要包括：教育治理理念現代化、教育治理主體現代化、教育治理手段現代化、教育治理目標現代化等。［3］三是將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解釋為一種過程。如蘇君陽認為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兼具動態性與靜態性雙重內涵，從靜態性角度來看，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是指一個具有現代化特征的治理體系；從動態性角度來看，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是一個包括多元教育治理主體通過協商、對話與互動，達成管理教育事務、調控教育資源、履行教育權利的行動共識，來緩解教育沖突或整合教育利益，從而實現教育公共目標的活動過程。［4］可以看出，上述幾位學者嘗試從制度、要素、過程的角度來解析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概念，為全面準確把握和理解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概念提供了啟示和借鑒。

2.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概念解析：基于“現代化”視角

要厘清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概念，關鍵要明確“現代化”這一概念。有的學者認為現代化是指“人類社會從傳統農業社會向現代工業社會轉變的過程”［5］。有的學者認為現代化作為一個過程，是促進人的現代性不斷增長和提升的過程，只有提升人的現代性，才能促進人的現代化。［6］還有的學者認為現代化是一個心理狀態、價值觀和生活方式的轉變過程。［7］從學者們對“現代化”概念的界定中，可以發現他們都認為現代化是一個動態的概念，具有漸進性、變革性、跨越性的特征屬性，實質是一個由傳統向現代不斷持續變革、跨越與動態發展的過程。因此，根據“現代化”概念分析，并結合前人對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概念的理解，筆者認為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兼具宏觀與微觀雙重內涵：從宏觀層面來看，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是指教育治理活動的各個領域、各個層面，為促進教育現代化和人的現代化發展而做出相應變革、跨越與動態發展的過程；從微觀層面來看，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是教育治理理念、治理主體、治理方式、治理制度、治理機制體制等諸多要素發生相互作用，由傳統向現代不斷持續變革、跨越和發展的動態過程，其本質體現了一個從教育管理的現實樣態轉變為教育治理理想形態的過程。

二、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價值目標

教育治理是一種理性的、自覺的實踐活動，要想提升教育治理效能，就必須明確其目標追求。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目標追求在不同時期與發展階段是不同的，但是現代化建設始終圍繞教育問題而展開。教育問題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教育公平問題，二是教育高質量發展問題，這也符合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的“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發展素質教育，促進教育公平”的戰略要求，因此“公平而有質量的教育”成為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根本目標。

1.價值目標之一：實現教育公平

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要以實現教育公平為價值目標。教育公平是社會公平的重要組成部分和核心環節，實現教育公平是時代賦予教育不可推卸的責任，也是教育治理現代化的最終價值目標。

美國哲學家羅爾斯在《作為公平的正義》一書中提出公平應遵循平等性、補償性、差異性三大基本原則。［8］首先，教育公平應遵循平等性原則，即教育權利和教育機會平等，具體來說就是讓每一個受教育者都能平等地擁有教育權利和教育機會，包括教育起點公平和教育過程公平。［9］其中教育起點公平是確保每個受教育者的入學機會平等；教育過程公平是在教育過程中每一個受教育者都能被公平、公正地對待，同時獲取教育資源的機會平等。其次，教育公平應遵循補償性原則，即教育資源配置的補償性原則，具體是指在機會平等的基礎上，對處于弱勢地區、弱勢學校以及弱勢的群體在教育資源配置上給予補償。最后，教育公平應遵循差異性原則，即教育要考慮個體差異性和不同需求，摒棄同質性教育，為學生提供多樣化、差別化的教育，滿足學生的興趣愛好，從而有利于學生個性和創新能力的發展。其實質是教育結果差異性公平，在接受教育機會平等基礎上，讓所有學生在發展水平上都能達到基本標準，達到這個標準也就代表著在就業、晉升方面能夠把握機會［10］，同時結合個體差異性，讓人人都能接受適切的教育，發揮自身的潛能和優勢，從而實現個人價值以及個性稟賦充分發展，這是教育公平的最高階段和最高理想訴求。因此，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價值目標是實現教育起點、過程和結果公平，而推進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過程是教育起點、過程和結果不公平現象和問題不斷解決和回應的過程，也是教育公平不斷實現和彰顯的過程。

2.價值目標之二：實現教育高質量發展

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還要以實現教育高質量發展為價值目標。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苯洕l展的轉型升級客觀上要求構建高質量的教育體系?！吨袊逃F代化2035》提出“要形成充滿活力、富有效率、更加開放、有利于高質量發展的教育體制機制”。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重點部署“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目標任務。黨的二十大報告再次強調“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梢钥闯?，推進教育高質量發展是教育發展的必然趨勢，也是加快建設教育強國的戰略性安排。而實現教育高質量發展這一目標，需要構建現代化教育治理體系，優化治理效能。具體來說，通過不斷地深化和推進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為教育高質量發展提供支持與保障，確保教育高質量發展行穩致遠，最終推動教育高質量發展。

三、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實踐路徑

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實現有助于推動教育高質量發展，同時也有助于實現教育現代化目標。而推進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在治理理念、治理主體、治理方式以及治理制度等方面發力，以確保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目標的達成。

1.樹立“共治、協治、善治”的治理理念

在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過程中，應樹立“共治、協治、善治”的治理理念，以明確教育治理方向。首先，樹立“共治”的治理理念。鼓勵多元主體（社會、市場、行業企業、學校等）參與教育治理，形成以政府為主導，其他多元治理主體共同參與的教育“共同治理”新局面。其次，樹立“協治”的治理理念。在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過程中，引入協同治理的理念和模式，有助于厘清和協調教育治理中的多元治理主體關系，形成一種相互支持、相互補充的協調機制，從而實現多元治理主體的互動與利益共享。同時有利于發揮多元教育治理主體的協同效應，明確治理主體的職責和權利，從而保證教育治理的效益。最后，樹立“善治”的治理理念。在多元教育治理主體相互信任和平等的基礎上，明確各教育治理主體所發揮的作用，通過協商合作等方式手段來解決教育治理所面臨的問題，從而實現教育公共利益最大化，最終保證教育“善治”目標達成。

2.明確教育多元治理主體的職責

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實現，需要充分發揮教育多元治理主體的職責，實質上就是要賦權增能于教育多元治理主體，并不斷提升他們的教育治理能力，使教育多元治理主體各在其位、各司其職。［11］

第一，在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過程中，政府要發揮主導作用，主要表現為：一方面，政府要實現職能轉變，明確自身承擔的角色，充分發揮其在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過程中的宏觀調控作用；另一方面，政府要改變管理方式，逐漸轉變為以宏觀管理、間接管理為主，同時要適度地給學校放權，善于讓權給社會、行業企業，敢于行使自己擁有的監督權，從而使得社會組織、行業企業參與教育治理的積極性得以提高，真正讓學校擁有辦學自主權。

第二，社會充分發揮在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過程中的參與作用。主要體現在社會通過建立社會監督評估機構對教育整體運行狀況進行監督、評估，以及向學校提供資源性支持（如教學設備、教學場地、教學經費、師資等）來深度參與教育治理。

第三，學校在教育治體系現代化過程中應該充分發揮主動性。其一，學校應該加強行使辦學自主權，明確在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過程中的主體地位；其二，學校應不斷加強內部管理體制改革，提升內部治理能力，結合自身特色開展教育治理活動；其三，學校要調動教師、學生參與學校治理，發揮他們參與學校事務管理的作用。

3.采用“法治和科學治理”相結合的治理方式

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目標的達成需要借助特定的治理方式或手段。教育治理方式現代化是基于人的現代化需要對傳統教育管理方式進行變革和超越，使其轉化為現代化的教育治理方式的實踐過程。［12］教育治理方式主要采用法治和科學治理兩種方式。

一在法治治理方式方面，通過建立和制定教育法律法規等正式制度，運用民主協商、合作契約與協議等非正式制度來明確各教育治理主體的職責、權利和義務，同時調整各治理主體在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過程中的利益與行為，從而使得教育治理程序化、規范化。

二在科學治理方式方面，在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過程中引入科學的信息技術手段，一方面有助于對教育治理的信息和數據進行深度挖掘和分析，為教育治理的決策提供參考，實現教育治理的精準化；另一方面，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5G科學信息技術等搭建教育治理主體交流平臺，方便各教育治理主體在教育治理過程中實現信息交流，對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過程中出現的問題給予解決與回應，同時利用科學信息技術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教育治理的前瞻性和預見性。

4.健全和完善教育治理法律法規制度

健全和完善教育法律法規制度支持，是實現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前提或基礎。［13］為了加快推進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必須健全和完善教育治理法律法規，充分發揮教育治理制度在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中的重要作用，具體可從以下幾個方面落實。

首先，健全和完善教育宏觀治理制度，為實現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提供方向性、針對性的指導，具體包括教育決策制度、教育監督評價制度、教育政策保障制度等。

其次，健全和完善教育微觀治理制度，為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的具體實施提供操作指南，主要包括教育治理經費制度、教育激勵制度、教育資格制度等。

再次，健全和完善教育治理參與制度，充分發揮多元治理主體在教育治理中的作用，主要包括企業參與教育治理的決策制度、行業組織參與教育治理的咨詢制度、市場參與教育治理的監督與評估制度。

最后，健全和完善學校內部治理制度，提升學校內部治理能力，彰顯學校在教育治理過程中的主體性地位，主要包括校長負責制度、教職工代表大會制度、學術委員會制度、家長委員會制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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