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數字化轉型的推進策略研究

關鍵詞：數字化；學會；轉型

當前，數字化已成為影響全球格局、重塑競爭秩序、加速時代變革的重要力量，是企業、城市、國家之間競爭急劇分化的催化劑。抓住數字化浪潮帶來的發展機遇，是推動中國經濟社會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學會，作為國家創新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數字化轉型對推動學會自身發展，提升會員服務質量，優化國家創新體系建設有重要影響。近年來，在中國科協“智慧科協”項目的推動下，部分學會已經在數字化轉型的道路上做出初步探索，取得了一些成功經驗。同時，受學會自身發展路徑和學科差異性等因素的影響，部分學會對數字化轉型的意義，以及如何實現數字化轉型等方面的認識和實踐還存在一些不足。對此，本文梳理數字化對學會產生的影響，旨在理清學會數字化轉型的核心內容，提出學會數字化發展的路徑，為推動科協系統所屬學會做好數字化轉型工作提供一些啟示。

一、數字化轉型引發學會之“變”

學會是近代科學技術發展的產物，科學技術的發展對學會的組織方式和功能發揮產生了重大影響。特別是近幾十年來，信息技術的發展深刻改變了人們交流的方式，并帶來了科研范式和創新模式的變革。隨著對數字技術的深度運用，學會也將發生以下幾方面的變化。

（一）數字化將強化學會與會員的關系

在傳統學會中，會員既是構成學會的主體，又是被服務的對象。學會通過整合各種知識資源為會員提供專業服務，同時，因其在所屬領域的“威權”效應而不斷形成對會員的吸納。然而，多數學會與會員的關系均呈現為弱相關的關系，那些尚未充分運用信息技術的學會，與普通會員的聯系較弱，更遑論提供常態化的服務。這直接體現為學會對會員的凝聚力和吸引力不足。數字化則與之不同，它將推動學會與會員之間形成密切的共生關系。一方面，會員自身及其活動所形成的各種學術數據將成為學會豐富的數據資源，這些資源將強化學會的學術引領力以及對未來發展的預知能力。另一方面，會員活動的數據資源也將幫助學會建立對會員需求的精確定向能力，將會成為學會開展業務活動的前提。同時，基于數據能力、算法能力而附著在互聯網平臺上的虛擬組織遠比傳統組織更加了解每個成員，從而可以更快、更準確地響應每個成員的特殊需求，這將幫助學會建立對會員精準泛在的服務機制。在數字技術的支持下，會員的各種學術活動將即時反饋到學會平臺上，而學會通過抓取、分析這些信息，能夠及時回應會員的服務需求。借助數字技術，學會與會員之間將形成“高黏性、彼此依賴、深度互動、長期相處”的更加日常、泛在的緊密聯系。

（二）數字化將重構學會的業務流程

學會在成長與發展的歷程中，逐步形成了學術交流、科學普及、人才評價、標準制定、為政府科學決策服務等幾大領域的服務內容，并基于這些服務內容實現業務流程的信息化。業務需求有變化時，學會可以采取信息化的方式，調整相關模塊來滿足新的業務需求。此外，不同領域、不同業務的學會的信息化建設，尚缺乏共同的數據基座，因此，往往會造成雖然會議多、活動多、評獎多，學會卻難以形成有效數據積累的窘境。數字化轉型則要求學會從“客戶”思維的角度出發，改變傳統的業務流程，從外向內推進基于數字技術的業務創新，關注的是如何能夠給會員創造更多的價值，帶來更好的體驗。基于業務重塑的數字化轉型也將使學會擁有強大的數據基座，并在此基礎上對數據進行分析、加工，從而將會員個人的學術數據轉化為本學科發展領域的全部數據，形成本學科領域的全景視圖，有助于學會為會員、政府和社會公眾提供全面服務夯實學術基礎。

（三）數字化有助于學會實現平臺式功能

當前，數字化技術正推動著一場平臺革命。不同屬性、不同地域的用戶群以平臺的方式實現再組織，這些平臺正逐漸成為市場經濟、社會生活中新的資源配置與組織方式。特別是當算法成為統合平臺的邏輯時，組織高效的平臺將促進不同領域的生態聯動，對社會科技資源的廣泛吸納也將產生單一組織無法創造出來的巨大影響力和創新價值。學會本身就是聚合產學研不同領域人員的平臺，具有互動、多元、無邊界、去中心化等區別于其他科研機構的典型特征，而借助數字技術將強化學會的平臺功能。學會通過把各類創新要素動員起來成為知識融合的平臺，通過跨實體、跨領域的融合發展，進行知識的再生產、傳播和運用。例如，中國計算機學會聯合國內高等院校、科研機構、產業企業和開源組織等，創建CJitLink（確實開源）的開源創新服務平臺，致力于連接互聯網海量群智資源，探索開源創新成果開放與共享、開源生態協作與共建的新模式和新方法。

（四）數字化將有助于學會構建開放型組織

縱觀歷史，人類科技進步的過程是一個開放合作的過程。21世紀以來，經濟全球化拉近了世界各國間的聯系，也重塑了創新形態，開放與創新已成為全球化時代的新特征。消除信息壁壘，激發爭鳴服務創新是學會的原生功能，也是學會獨特的價值所在。特別是通過數字化轉型，基于數字技術建立學會虛擬組織，將有助于學會更好地鏈接不同地區的會員，消除知識流動的組織障礙。此外，在融入國際創新網絡的過程中，學會可以發揮民間科技交流的聯通性、柔韌性，切實推動全球科技交流的開放與合作。

二、數字化轉型之關鍵在于“通”

學會數字化轉型是一項系統工程，其核心是構建靈活的、網絡化的組織形態，以快速適應數字時代社會的變化及創新模式的變化。這一過程不是簡單的內部業務與管理信息化，其本質是在信息技術驅動下的業務轉型，根本目的在于提升學會服務創新能力。在構建這種新型組織形態的過程中，關鍵要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和數據資源體系的基礎建設，以形成橫向打通、縱向貫通、協調有力的一體化推進格局。由此可見，數字化轉型中，“通”是關鍵。在促進融通的過程中，要把握學會形成與發展的根本要義，找到學會數字化轉型的關鍵要素，并建立融通的數字化框架結構。

（一）數字化轉型的運行主體是會員

建立在會員基礎上的組織體系和組織結構是學會的重要特征。會員是學會建立的基礎，也是學會的主體，是學會的核心資源。學會存在及作用發揮的邏輯是：會員加入學會參與學術交流活動，通過展示自己的成果而獲得同行評價與認可。同時，部分會員根據個人興趣參加學會組織的科普活動，或在學會的組織下根據政府和社會需要開展決策咨詢活動，以及學會組織的其他活動。學會理事會是會員代表大會選定的決策代理人，秘書處是決策執行人。通過這種委托一代理制度，會員參與學會治理，并體現其主體地位。為保證組織的順利運轉，作為執行機構的秘書處聘任一定數量的工作人員，理事會根據學會的功能成立相關的工作委員會，指導學會秘書處的各項業務工作。學會還設立各種分支機構，以便于根據會員需求組織相應的活動。此外，已有研究顯示，秘書處的工作人員能夠保障學會的正常運轉，但其運轉的核心、效率都與會員密切相關。會員通過參與學會組織的活動增強學會的能力和競爭力，是學會社會資本的重要來源。重視會員網絡的建設，促進會員更加積極、主動地參與社團活動，不僅有助于激發學會的活力，也將有助于提升秘書處的運轉效率。因此，通過數字化轉型來提升會員參與感，關注會員的滿意度是學會數字化轉型的首要核心目標。

（二）數字化轉型的基礎是數據“治理”

數字化轉型的目的是打通知識流動的障礙，并基于此形成新的知識生產能力。在這一過程中，需要學會將知識的“流量”變成“留量”，并形成“產量”，核心是提升學會的數據治理能力。

第一，學會在數字化轉型中要建立數據標準。數據標準不僅保障數據的內外部使用與交換，而且產生規范性約束。學會作為平臺的本質屬性是可連接性，可連接性意味著要有標準接口。有標準接口才能保障數據資源的流通及重復調用。目前，不少學會在發展初期因數據量不足而對數據標準缺乏整體規劃，且因信息化建設的階段性及服務商的多變性等，造成數據標準不統一，導致數據共享困難，無法進行有效分析。

第二，學會應拓寬數據獲取的口徑。學會應多途徑獲取數據，如學術會議與學術期刊等，盡量完善用戶（包括會員和非會員）數據庫，建立用戶賬號體系。如學會可以借鑒OpenResearcher and Contributor ID（ORCID，開放學者身份標識）的做法，為每位會員分配一個終生有效的唯一身份標識碼，并以此為基礎把會員所有相關的學術活動、成果都精確地匹配并連接起來，從而建立一種信息樞紐和底層連通機制，促進相關的信息在不同系統間流動。學會也應通過多渠道的交互行為采集數據，盡可能與用戶（包括會員與非會員）形成更多接觸點，打通多平臺數據，豐富數據標簽，完善用戶畫像。

第三，學會要形成數據加工能力。學會通過開展學術交流、科學普及、人才評價、成果鑒定等活動，形成大量的關于人才、科普、產業發展等方面的科技數據，而且由于學會很多活動是按年度開展的，所以會形成大量的數據積累。通過這些科技數據，可以揭示本學科領域的發展概況、人才成長情況以及會員和社會關注的熱點等，為學會和學科發展提供新的生長點。這些都需要在數據積累的基礎上進行加工分析，需要學會具備將固化的數據變成活化的產品的加工能力。如學會可以將部分學術活動的資料通過再加工形成會員繼續教育的資源包、科普活動的科普包等。

第四，學會要具有數據管理能力。學會要建立多種數據管控策略，形成數據管理標準規范，全面采集、盤點數據，對元數據進行統一管理，形成數據資產地圖。學會在采集數據時要全面統籌規劃，不僅要考慮學會自身工作，同時要兼顧地方學會與分支機構以及相關的業務部門，為未來數據融合打下基礎。此外，學會也要注重數據的積累和沉淀，關注有價值數據的歸檔，注重數據的歷史意義和長遠價值。

（三）數字化轉型的關鍵是推動知識資本和信息流的“匯通”

學會“充分發揮復雜網絡體系的協同效應．對于資源整合、知識創造和擴散，都有著其他組織所無法比擬的社會資本優勢”。在學會中，運行的資本是附著在會員身上的信息流和知識流，學會的核心任務是促進這些資本在網絡內外的加工與流動。學會是跨邊界組織，“跨”的范圍越大，“通”的網絡越多，就意味著其服務創新的能力越強。小科學時代，科學知識的生產多數是科學家個人創造的結果，而大科學時代，科學技術的進步更依賴于眾多科學家的共同創造，或是不同門類科學知識的融合形成新的知識體系。特別是數字時代，科學知識的生產呈現出新的特征，開放、協同、融合、數字化等創新模式推動著科學知識生產方式的變革，讓科學知識生產在保持原有傳統的同時，煥發出新的生命力。在這種知識生產模式的變革中，開放、協同與融合都是以促進負載有不同知識體系的人的“匯通”為目的，而數字化技術將極大地提升“匯通”的頻次與品質。因此，學會數字化轉型的關鍵是促進會員之間、會員與社會之間的高頻次的交流，也包括促進學會各項業務之間的融通與交流。在之前學會信息化過程中，學會基于各項業務的視角構建了“煙囪林立”的獨立系統。這些系統之間沒有共通的數據基座，這必然會降低學會對知識、信息和數據的集成能力和處理能力，不利于學會提升服務創新體系建設的效益。對學會而言，這些眾多的“數據煙囪”不易于將已有的數據轉化成學會的戰略資產以及在此基礎上進行的知識重塑和再創造。

三、數字化轉型之“轉”的路徑

學會的數字化轉型表面上看是數字技術的運用，是一種基于技術的轉型，實質上體現的不僅是創新思維，也是組織的變革能力、整體統籌能力，以及合規和風險管理能力。數字化轉型，將推動學會建立新的組織模式和發展模式，讓學會組織真正實現從網頁一網站一網絡的變化，完成從傳統學會組織體系向現代組織體系的過渡。學會數字化轉型的路徑應包括以下四個方面。

（一）轉變意識與文化

數字化轉型是借助數字技術對學會組織及業務的全面重塑，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學會各級管理人員充分認識它的重要意義。特別是學會領導層，更要認識到數字化轉型的必要性和緊迫性，并進行強有力的推動。對數字化轉型，學會領導也要改變思維方向，要從外向內思考學會到底能為會員、政府和社會創造什么價值。學會領導和工作人員要有平臺思維和服務意識，要深刻認識學會區別于其他組織的獨特的組織特性和功能作用。學會數字化轉型是一項長期性的工作，需要學會領導和工作人員拋棄短期的政績觀，樹立久久為功、持續變革的理念。

（二）轉變組織與方法

學會數字化轉型是學會組織系統和管理體制的整體變革，要突破已有的工作模式，從各個部門單打獨斗向共同組建“多工種團隊”的工作方式轉變。與以往學會管理中技術部門獨立于業務部門，僅負責維護信息化的基礎設施的組織模式不同，學會的數字化首先應是業務部門與技術部門的融合。在數字化狀態下，技術人員不僅要提供基礎運營服務，同時要與業務部門融合起來共同做業務設計、數據分析和信息技術開發。在具體做法上，學會應明確業務可能與外部、內部發生的邏輯關系，以及學會核心服務內容，做前瞻性的頂層邏輯框架設計。在此基礎上，從外向內重新審視和解構學會的核心業務，并自上而下地根據拆解后的業務單元確定底層核心數據，明確各業務模塊之間和運營程序之間的協同關系。根據所確定的核心數據，建立相應的數據采集標準和管理規范，從下到上打通數據運行的邏輯。

（三）轉變服務與產品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傳播渠道、平臺、終端和傳播主體激增且競爭日益白熱化，對學會傳統的傳播功能形成了挑戰。然而，我們也應看到，激烈競爭的背后是對好的產品和優質內容的生產能力的需求。激烈的競爭愈發凸顯好內容的稀缺和價值，只有高質量的內容才能產生很強的用戶吸附力。學會作為科技類社會組織，要在善于運用先進傳播手段的同時提升優質內容的創造力。學會應形成學術活動、科學普及、智庫產品閉環式的生產鏈條。換言之，基于會員需求開展高品質的學術活動，學術活動的成果可以轉化為科普產品，同時也可以形成智庫產品，而智庫產品又指導形成新的學術產品，形成學會服務產品螺旋式上升的軌跡。鑒于會員參與度對學會活力和秘書處運轉效率的影響，加強會員網絡建設，借助數字技術增強對會員的凝聚力，促進學會服務品質的提升和服務產品的豐富。

（四）轉變制度與機制

學會作為開放性平臺，最重要的價值之一是保持與其他組織和平臺的靈活交互，這不僅包括學會所依托的產業部門，也包括相關的學會等。同時，學會的數字化轉型也要求其內部融合。因此，學會的數字化轉型要做好學會與外部以及學會內部之間的信息交互。也即，基于主要業務建立穩定的數據基座，在形成學會自身戰略資產的同時，通過鏈接多元接口來保持學會的靈活性，如多個學會相關分支機構之間的協同等。這就需要中國科協在推動學會數字化轉型的過程中，基于一些根本的、主要的數據，對學會提出基本的標準。同時，學會的各業務活動之間應增強交互性，如學術活動、科普活動等之間建立引流和導流機制，通過會員參與學會各項活動的互動，建立對會員的關系管理機制等。

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數字化建設，在黨的二十大上提出“加快建設網絡強國、數字中國”的發展戰略，并于2023年初印發《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明確建設數字中國的意義，即“建設數字中國是數字時代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引擎，是構筑國家競爭新優勢的有力支撐。加快數字中國建設，對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具有重要意義和深遠影響。”“數字中國”建設是中央根據新時代特點提出的重要發展戰略，不僅為學會自身的轉型升級提供了重要機遇，也對學會在個性化、以用戶為中心的萬物互聯、萬物智能時代的功能發揮提出了新的要求。學會必須基于組織進化的迭代思維，成為一個由創新驅動的進化型、開放型組織，能夠提供實時在線、端到端的全流程服務，通過信息和知識的快速融合形成高品質的服務產品，才能在未來社會發展中更好地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