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近12年讀后續寫研究回顧與展望

摘" "要：讀后續寫在我國已有近12年的研究歷史，為梳理2012～2023年間國內讀后續寫研究的脈絡，本文從近12年15種核心期刊中選取“讀后續寫”相關研究對象，采用定量統計與定性敘述相結合的方法，從讀后續寫研究的總體態勢、理論發展、研究對象、研究主題和研究方法五個維度對所選期刊進行分析。研究發現：（1）目前有關讀后續寫研究的理論相對陳舊且數量相對匱乏，未來的理論研究可從文本分析、學習者的思維分析以及讀后續寫教學方法等角度擴展；（2）有關讀后續寫影響因素的研究聚焦于閱讀文本和任務條件，未來可探究學生認知和情感、教師教學策略等因素的協同影響；（3）讀后續寫的現有研究方法和統計工具缺乏多樣性，未來加入元分析、眼動追蹤實驗、虛擬技術、語料庫檢索分析等科學且多元的研究方法可增強研究的可信度。

關鍵詞：讀后續寫；核心期刊；綜述

中圖分類號：G633.41" " " " " " "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5-9699（2024）01-0016-007

讀后續寫是指學習者通過閱讀刪去結尾的文本，創造性地補全文本內容的一種續作形式。[1]讀后續寫能結合輸入知識與輸出知識，強化學習者與輸入知識的互動，以提升學習者的思維能力、創新能力以及語言運用能力。[2] 我國讀后續寫的研究始于2012年，至今該研究已歷時近12年。為把握讀后續寫研究在國內的發展脈絡，學者們對國內讀后續寫的研究趨勢、研究方法、研究領域等方面進行了梳理，但鮮有綜述通過描述性統計與定性敘述結合的方法說明讀后續寫研究的總體態勢，或探討其理論發展、研究主題、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等維度的創新與不足。因此本文試圖從發文總體態勢、理論發展、研究主題、研究對象和研究方法等方面梳理國內近12年讀后續寫研究的現狀，挖掘該研究現存的主要問題，以及預測其發展前景。

一、研究設計

（一）語料選取與搜集

在瀏覽和掌握目前國內外有關讀后續寫相關研究綜述的基礎上，筆者確定“讀后續寫”“續寫任務”“以續促學”及“合作續寫”等為關鍵詞，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CNKI）為檢索數據庫。鑒于核心期刊具有一定的權威性，且能較大程度地保證數據的準確性，整體反映該領域的前沿方向，本文從外語類北大核心和南大核心（含擴展版）共15種期刊中選取“讀后續寫”相關的研究性論文，分別以上述關鍵詞作為主題、篇名、關鍵詞和摘要進行檢索，年份區間設為2012年1月1日至2023年5月31日，并排除會議記錄和書評類文章。經逐篇研讀以及小組討論、分類、整理，最終篩選出47篇符合條件的文獻。

（二）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定量統計與定性敘述相結合的方法。首先將所篩選的47篇期刊導入Excel軟件，然后利用量性統計對“讀后續寫”近12年核心期刊的發文量、主要期刊分布、相關理論發展以及研究對象占比進行分析；最后對統計數據進行定性敘述，解釋且挖掘“讀后續寫”研究的現存問題，并預測其發展趨勢。

二、讀后續寫研究現狀

以下是從總體態勢、理論發展、研究對象、研究主題和研究方法五個維度對47篇“讀后續寫”核心期刊進行分析的結果，旨在展示近12年來國內“讀后續寫”研究的發展現狀。

（一）總體態勢

圖1數據說明，國內讀后續寫核心研究始于2012年，近12年來核心論文數量總體呈現動態上升的趨勢，大致可分為以下三個階段：平穩期（2012～2014年）、增長期（2014～2020年）和波動期（2020～2023年）。從2012年王初明首次刊發讀后續寫論文到2014年，兩年間核心刊物發文量不足4篇，說明當時讀后續寫作為新興研究領域，還未引起國內學者的關注。2015年大學英語四、六級考試改革后，強調考查學生的創新實踐能力。同時，英語寫作教學中閱讀與寫作脫離、講解重形式而輕內容等問題成為外語寫作教學低效甚至無效的主因，而“讀后續寫”的寫作模式能使學生在模仿與創新中提升語言運用能力，培養其創新思維發展，隨之2014至2020年，探究讀后續寫的促學效果及影響因素等核心論文的發表數量逐年遞增，也說明這六年間，其學術研究價值愈受認可。之后，2020～2023年間核心論文發表量出現較大幅度的波動，2021年發文量降至5篇，但2022年達峰值10篇，該波動說明隨著2021年讀后續寫題型在國內多省的高考英語試卷中推廣，其應試潛質及促學理念也正被學者反復驗證。整體來看，12年來讀后續寫研究整體呈增長趨勢，其發展也方興未艾。

近12年的讀后續寫刊載的核心期刊分布呈現不均衡狀態?！冬F代外語》刊載有關讀后續寫的研究論文的數量最多，達13篇，占總量的27.66%；《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刊載量9篇，占比次之，約19.15%；《外語界》近12年一共刊載6篇相關成果，占比12.77%；剩余核心期刊刊載讀后續寫論文數量均不足10%。隨著新高考的不斷推行，讀后續寫已成為熱門的寫作題型，可見中等教育對于學習者語言運用能力的要求越來越高。同時，外語教學研究領域也急需一種理論指導語言運用能力的提高，增強外語教學效果。因此，讀后續寫吸引了大批長期工作在教學領域學者的研究興趣。于是，主要探討外語教學的理論、方法、教學測試等的刊物，如《現代外語》《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外語界》以及《外語教學與研究》等就成為學者們首選的發表研究成果的刊物。

（二）理論發展

如表1所示，自2012年至2023年，以讀后續寫的協同效應為理論基礎[1]的成果占總研究成果的57.89%，可見自王初明2012年提出該理論至今，協同效應仍在該領域占主導地位。具體來講，2013年和2014年未產生新理論，直到2015年，黃貽寧[3]提出模仿創新理論，闡釋讀后續寫教學是模仿與創新的融合，學習者能在與作者的互動中創造性地仿效作者的語言。2017年，辛聲[4]通過對比單純和強化這兩種不同讀后續寫任務，發現強化續寫能在不打斷意義理解和產出的條件下重新分配注意資源的優勢，有效引導學習者對語言形式進行元語言分析和模仿。雖然2018年和2019年未有新理論的出現，但從2020年往后，讀后續寫研究成果的理論取向逐漸多樣化，如結構啟動[5]、調節效應[6]、互動理論[7]、情景模式[8]和認知加工理論[9]相繼出現。

（三）研究主題

經數據統計，讀后續寫近12年以來相關研究主題可分為三大類，即讀后續寫構念界定、讀后續寫的協同效應與促學效果檢驗、讀后續寫的協同效應與促學效果影響因素探究。其中檢驗讀后續寫協同效應與促學效果檢驗的研究成果占總研究成果數量最多，達42.86%，有關讀后續寫構念界定的研究成果占比最小，僅12.24%，還有探討讀后續寫的元分析研究[6]讀后續寫的題型[10]、讀后續寫的教學反饋與啟示[11]以及讀后續寫的評分指標[12～13]等，占總刊發數量的14.29%。

具體而言，目前有6篇實證研究為讀后續寫任務構念界定提供了多維度證據。王初明和亓魯霞采用相關分析法，發現學習者的讀后續寫得分與其閱讀理解和命題作文得分高度相關，且與教師對其語言能力的綜合排序顯著相關[10]，這說明讀后續寫能準確測量學習者的閱讀與寫作水平，并反映其綜合語言能力。與此同時，二語習得領域相關研究也發現學習者的續作在詞匯、句法和語篇等層面均與原文存在不同程度的互動協同。[14～16]

其中21篇核心期刊檢驗讀后續寫的協同效應及其促學成效。例如，王敏和王初明[14]發現，學習者的續作因與前讀材料協同，大量使用了材料中的詞語，偏誤率也顯著降低。姜琳和陳錦[15]則發現，讀后續寫可以提高學習者二語產出的準確性、復雜性和流利性。 此外相關研究發現，讀后續寫的協同作用及促學效果體現在總體二語詞匯習得[17]、英語冠詞等特殊詞語[18]和英語關系從句等抽象句法結構[19]、文本復雜度[20]、語篇連貫[21]和寫作修辭[22]、抑制母語思維依賴[23]、減輕寫作壓力[24]等方面。除英語為二語研究外，漢語二語學習也備受學者的關注。王初明[25]以漢語為二語的留學生為研究對象，通過分析讀后續寫有聲思維的錄音數據，證實了續寫文本與前讀文本的協同效應。洪煒和石薇[26]也指出協同效應在讀后續寫中存在漢語量詞使用上的協同，協同效應可以有效促進二語量詞的習得。王啟和王鳳蘭[27]則發現，漢語二語讀后續寫在詞語、詞塊、抽象句法結構等各語言層面皆存在協同效應。以上研究表明，讀后續寫可以產生協同效應，有效促學。

此外，聚焦影響讀后續寫協同效應的因素，探究提升其協同效應方法的研究也是學界的熱點之一。相關研究聚焦于讀后續寫的閱讀材料本身，涉及閱讀文本體裁[28～30]和話題熟悉度[31]對讀后續寫的協同影響。近年來對視聽續寫[32]的呈現形式、輸入強化續寫[4]amp;[33～34]、多輪續寫[35]以及合作續寫[36]等任務條件的研究逐漸興起，以探究出其協同效應與普通的讀后續寫的差異。例如，王啟[37]針對漢語二語學習者漢字認讀困難、聽說較易的特點，采用以聽輔讀的方式呈現漢語閱讀材料，發現聽讀續寫的協同效應顯著強于普通的讀后續寫，學習者所犯語誤也顯著減少。2018年顧菁和周玉梅[38]證實了互動引導任務能有效提高詞匯層面的協同強度。此后，課堂互動[7]、語境再現[8]等教學方式對協同作用的影響也備受學者關注。

（四）研究對象

由表3可知，國內近12年的“讀后續寫”研究涵蓋英語二語學習者（88.37%）與漢語二語學習者（9.30%）。目前英語二語學習者涉及本科生和高中生兩種學歷層次，其中達30篇讀后續寫研究以本科生為被試，8篇核心期刊論文以高中生為研究對象。然而學者們關注對漢語二語學習者的讀后續寫研究僅4篇，但也逐年增多，對法語二語的核心研究僅1篇。此外，目前尚未發現有關中小學、高職高專及混合對象的讀后續寫研究。

整體來看，國內讀后續寫研究聚焦于英語二語學習者，且對本科生群體關注度較高，鮮有研究涉及小學生、初中生、專科生等不同教育層次。一方面反映出該領域的研究對象多元化程度較低，另一方面說明國內大多高校研究者趨于便利，節省時間物力，以本科生為研究對象。然而，讀后續寫的理論仍在創新，其應用價值也需通過不同學歷水平的學生來實證推廣。

（五）研究方法

如表4所示，自讀后續寫理論2012年提出以來，研究者采用前后測對比實驗、訪談、測試的方法占總研究成果的35%以上，分別為13.43%，11.94%和10.45%。2012年至2014年，研究方法僅涉及對照實驗、數據統計分析與語料庫檢索分析三種，然自2015年往后，研究方法出現多樣化趨勢，2022年達峰值11種。

整體來看，讀后續寫的研究以定量研究為主，包括對照實驗、前后測試、問卷、語料庫檢索分析等。因為讀后續寫多屬于教學領域的研究，需要大量的實證研究以支持。但需要注意的是，在定量研究占絕對比例的同時，特別是2018年之后定量與定性研究共現于一篇文章，此類文章多達6篇。質性研究更能深入挖掘讀后續寫的促學機制與原理。例如，2019年姜琳[23]等人采用有聲思維、回溯性訪談等方法，證實了讀后續寫能為學習者構建豐富的外語語境，為語言學習提供了支架，有助于降低學習者對母語思維的依賴，抑制母語語境知識的補缺，2020年，多面Rasch模型分析[12]、 2021年元分析研究[6]、2022年交際意愿自評量表的繪制[8]、2023年虛擬現實（VR）技術構建“數字+”讀后續寫強化模式[34]等更是對讀后續寫的研究起到了量化精確的作用，并為讀后續寫和其他調節變量的相互作用研究指明方向。

三、讀后續寫研究問題與發展前景

縱觀2012～2023年我國讀后續寫的研究，其核心研究發文量整體呈上升趨勢，研究理論、研究主題、對象、方法等也不斷豐富。然而，對讀后續寫研究成果的批判性評價不容忽視，該領域依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和亟待解決的問題。

（一）研究理論有待創新發展

從研究理論來看，目前有關讀后續寫的理論數量相對陳舊匱乏。自2012年王初明提出讀后續寫的互動協同效應理論之后，近12年來，以該理論為基礎的研究成果占總研究成果的57.89%，雖有模仿創新理論、輸入強化理論、結構啟動、調節效應、互動理論、認知加工理論等新理論的產生，但各個理論視角下的核心刊物發文量不足3篇，說明現有的新理論仍需進一步檢驗和深化。因影響讀后續寫涉及文本、學生、教師等，未來的理論研究可以從文本分析，學習者的思維過程、寫作策略和心理變化，以及教師的讀后續寫教學方法等角度擴展。此外，研究者和實踐者可吸取認知學、心理學、教育學等不同學科的理論特色，提升讀后續寫研究的創新性與嚴謹性。

（二）研究對象范圍相對狹窄

從研究對象來看。首先，現有的讀后續寫研究對象聚焦大學本科生，鮮有研究涉及高中生，以小學生、初中生、高職生等為受試對象的研究近乎空白。然而，基礎教育階段是學生學習和掌握語言的關鍵時期，在該階段的讀后續寫教學迫切需要相關理論的支撐和實證研究的驗證。鑒于此，今后的讀后續寫研究范圍應擴展至義務教育階段的學生，豐富讀后續寫在義務教育階段的協同理論，增強研究的全面性和針對性。其次，當前研究語種主要是英語和漢語，其中以漢語為研究語種的論文（38篇）顯著多于對漢語二語所做的研究（4篇），且讀英續英與讀漢續漢的對比研究僅有1篇，以法語二語為對象的研究也僅有1篇，其他語種的核心研究幾乎為零，因此后續研究可加強對漢語、法語二語等研究的探討，擴大讀后續寫的普適性。

（三）研究內容有待拓展深化

從研究內容來看。首先，目前探討讀后續寫協同作用影響因素的實證研究聚焦于閱讀材料，對非文本因素的實證研究相對匱乏。除閱讀文本自身和任務條件，考生的學習動機、外語焦慮、教學方法等非文本因素也會影響讀后續寫的促學效果，因此讀后續寫研究可進一步從認知學、心理學、教育學等角度探討讀后續寫的促學機理及效果。其次，對讀后續寫成績評定標準的研究相對稀少，后續實證研究可檢驗同伴互評、自評與他評結合等評分制度的信效度，從主題、連貫性、結論等角度制定評分標準。最后，現有研究偏重橫向的共時研究，很難反映出讀后續寫寫作教學對學生二語習得的發展性影響，故而縱向的歷時研究能彌補這一不足，檢驗教學活動的效果。

（四）研究方法和統計工具缺乏多樣性

由上述統計可知，目前研究者在收集數據時傾向使用前后測試、訪談和問卷等傳統研究工具，缺乏多樣性，一定程度上耗費時間和人力。隨著人工智能與新技術的發展，未來讀后續寫的研究可以加入多樣且科學的數據收集工具，如元分析、眼動追蹤實驗、虛擬技術、語料庫檢索分析等，以精確地量化數據，多角度交叉驗證實驗結果，既能提高研究的可信度，又能縮短研究時長和精力。

四、結語

讀后續寫研究已經在中國歷經12年的發展，在理論探索和應用拓展方面都取得了較大進步。本文以在15種國內北大核心和南大核心刊物上發表的有關讀后續寫的論文為依據，從研究成果的發文數量、研究主題、研究對象和研究方法等方面梳理了中國讀后續寫的研究現狀，并對所得數據進行統計分析，指出了目前國內讀后續寫研究存在的問題，并提出了發展的方向。研究發現：（1）目前有關讀后續寫的理論相對陳舊，且數量匱乏，未來的理論研究可從文本分析、學習者的思維過程以及讀后續寫教學方法等角度擴展；（2）目前有關讀后續寫影響因素的研究聚焦于閱讀文本和任務條件，忽視學生認知和情感、教師教學策略等因素的影響；（3）目前有關讀后續寫的研究方法和統計工具缺乏多樣性，未來加入元分析、眼動追蹤實驗、虛擬技術、語料庫檢索分析等科學且多元的研究方法可增強研究的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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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鄧曄

Review of the Continuation Task in China in Recent 12 Years and Prospect for Such Work： A Case Study of the Core Journals

YU Qiangfu， XU Dazhou

（ X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Faculty of Humanities and Foreign Languages， Xi'an 710054， Shaanxi，China）

Abstract： The study of continuation task has a history of nearly 12 years in China. In order to sort out domestic research on continuation task from 2012 to 2023. This paper selects \"continuation task\" from 15 core journals as the object， adopts the method of combining quantitative statistics and qualitative description， and analyzes the selected journals from five dimensions： general situation， theoretical development， research objects， research topics and research methods. The research findings are as follows： （1） The current theories about continuation task are relatively old and scarce， and the future theoretical research can be furthered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text analysis， learners' thinking process， and teaching methods of continuation task; （2） The research on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ontinuation task focuses on the reading text and task conditions. In the future， scholars can explore the influence of students' cognition and emotion， teachers' teaching strategies and other factors; （3） There is a lack of diversity in existing research methods and statistical tools about continuation task， so the credibility of the research can be enhanced by adding scientific and diversified research methods such as meta-analysis， eye tracking experiments， virtual technology and corpus retrieval analysis in the future. In a word， the author hopes this study can offer some enlightenment and reference for the related researchers.

Keywords： continuation task; core journal; literature re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