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繪”活動行與思

何朝峰

〔摘? ? 要〕? 在種植和手繪相融的跨界體驗中，要用到各種材料、各種方法以及相關(guān)的學科知識，形成連貫有序、前后呼應、互為印證的一系列思量。在此基礎上本文試以小學科學課中的種植和同步手繪為載體，從多學科融合的角度出發(fā)，把種植和手繪作為工具，試著探討“種繪”賦能多學科融合的小學生學習新路徑。

〔關(guān)鍵詞〕? 小學科學；種植；手繪；互為印證；多學科融合

〔中圖分類號〕? G424? ? ? ?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文章編號〕? 1674-6317? ? （2024）? 14? ? 130-132

種植和手繪相融合在小學科學課上是一種比較常規(guī)的教育方法。種植是一項充滿生命力的活動，通過照料植物學生能更深入地理解生命成長的過程；手繪是一種寫實兼具表達情感和思想的方式，每一筆、每一線，都蘊含著畫者的情感與思考。將種植與同步手繪結(jié)合，帶來的將是1+1>2的多學科融合的學習。

一、觀學生“種繪”——初步感悟多學科融合

小學科學一年級“植物”這個單元明確提出讓孩子把植物作為一個生命體來思考，種植和同步手繪傳遞的本質(zhì)也離不開生命這個核心問題，孩子對生命充滿著愛、期待和尊重，我希望在課堂上耐心細致地收集和對這些事實的思考能為這個想法提供符合實際的信任。

（一）種的是青菜，想的是生命

課間十分鐘，孩子興奮地去柜臺上拿各自種著小植物的花盆。突然，教室后排傳來了傷心的哭聲，嚇了我一大跳。趕到現(xiàn)場，只聽一個小女孩傷心哭訴：我的小青菜渴死了！低頭一看，她的桌上放了一排三盆小青菜都已干枯，另有同桌和前座兩個小男孩一手護著自己翠綠的小苗，一手憐惜地輕撥那三盆干枯了的青菜葉：“我們?nèi)菜畷r也該幫你的小青菜澆澆水的。”

孩子的表現(xiàn)是不是正在喚醒自身對生命的認知？有很多個日子孩子在小心翼翼又快樂地等待中，看著種子發(fā)芽出土到成長為一棵翠綠的小青菜，一天天長大，一天天變美，是多么欣喜。不知什么緣故有幾天忘了澆水，小青菜死了，難過和反思的不只是小主人，還有其他小朋友的同理心，這是多么可貴。讓我們珍視在種植過程中孩子面對植物時緩慢的、不知不覺的變化；讓我們以謹慎的態(tài)度，為我們所期望的孩子的發(fā)展提供充足的積累，在種植活動中偶然相遇越多，孩子發(fā)現(xiàn)的機會也越多，多向的思考也更充溢。

（二）畫的是青菜，想的是生長

在上面的活動中，孩子的思維并不是致力于知識的獲得，也沒有致力于獲取真理的信念，僅限于直接看到的事物和感受到的情緒。而后續(xù)的活動通過畫圖或拍照，記錄它的生長情況時，思維將立足于面對小青菜的生長確立自己的信念，接受可信的或檢驗不可信的事物和現(xiàn)象。種植青菜第一周，撒下種子后，這時的孩子將處在一種堅定、困惑、猶豫、懷疑的狀態(tài)，等待青菜發(fā)芽出土，以展開“種植+手繪”的旅程（如果選擇的記錄方式是畫圖）。種植青菜第二周。孩子“看見”了什么？（看見青菜發(fā)芽了？）這“看見”是一閃而過的存在，還是有所領會地“看進去了”？（為什么這一盆青菜發(fā)芽了，為什么那一盆青菜還沒發(fā)芽，為什么這些發(fā)芽的青菜長得高一些，這些情況是由哪些因素引起的？）此時孩子的思維及各種感官皆在捉摸不定之際，想要看到更多的事實，并試著判斷青菜的生長在第一周和第二周之間以及后面的時間里各自的情況及相互的聯(lián)系。

在此“種植+手繪”活動中，植物成長所需的環(huán)境是什么，這個問題需要得到回答；播種后植物的生長將出現(xiàn)什么情況，這種模糊的狀態(tài)需要得到澄清；將單獨畫植物還是畫植物與環(huán)境的聯(lián)合，是用簡圖還是局部寫實或詳盡寫實之圖，是用線描畫還是色彩畫來表達，這樣的繪圖形式需要得到初步確定；又將在手繪中突出表達植物在這一生長階段的哪一點生長特色等等問題，這就是有了一個需要孩子實現(xiàn)的目的。心緒不寧地等待，堅定不移地肯定，歡欣鼓舞地發(fā)現(xiàn)，思前想后地聯(lián)想，接受或懷疑，擱置和停頓，組成了“種繪”這一場系統(tǒng)和可持續(xù)性的探索，而這場探索無疑是一場多學科的無縫對接。

二、思教師“種繪”——進一步感悟多學科融合

在第一部分的描述中，看到的想到的都只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立場。對于自身的“種植+手繪”起始，并沒有刻意地去思考，也沒有確定的學科立場，只是想種植和同步手繪作為科學課課堂上的安排，孩子時常存在種不種得活、畫不畫得像、時間夠不夠用等問題，那么不如我自己也種一種畫一畫，以親身實踐去感受和思考種繪融合之行，讓它們更好地發(fā)揮作用，或許還能找到一些隱蔽著的元素為我們所用。以下案例是我“種繪”后的內(nèi)心感悟。

（一）寫實手繪向日葵根部生長的多方感悟

為了手繪整株葵苗，只能先把葵苗移出育苗箱，觀察后再種回。輕輕洗刷根部泥土后，令我們大吃一驚，根是白白壯壯的，只是株高約10厘米的苗，根倒是先繞了個直徑約1厘米的近似圓形再往下生長。達爾文的《物種起源》揭示，如果胚根在向地心的運動中只受到地心的作用，便會垂直向下生長。在根如此大的轉(zhuǎn)頭幅度中，我們是否可以想象根在生長過程中是受到了土壤怎樣大的阻力，如此360度努力彎曲向下，力圖伸入土內(nèi)；也可以想象，對水分的潮濕它們是怎樣的渴望，彎曲，偏移，始終努力向下;還可以想象，是否有一塊石頭阻攔著它的轉(zhuǎn)頭運動，它只好從那側(cè)轉(zhuǎn)開，然后恢復向下路線向更深的土層掘進？只是根的生長都要歷經(jīng)這么復雜多樣的變化，在無數(shù)次的轉(zhuǎn)頭運動中，根需有策略，需有對重力引導的向往，才能直立，靜待花開，不畏艱險，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種植之前查資料，向日葵的根是直根系，如果我們只是種植，這些事實也許就表面接受了，或是令人費解，所知甚少，一帶而過甚或誤解。如果帶上繪畫，?通過更廣的實踐行為深入腦海，就能更清晰地認識或較完全地理解植物的生長歷程。為了手繪，就要進一步去觀察、研究，因為弄不明白就無法下筆。種植，測量，繪圖，查閱，聯(lián)想，有意識地思考，經(jīng)過認真思維形成一個向日葵根部發(fā)育生長的信念。求真，求實，不正是我們的教育嗎？這一效應的達到又怎能離得開多學科融合之功呢？

（二）寫實手繪向日葵花序生長的多方感悟

向日葵的舌狀花一層兩層終于展開了，看著舌狀花里面密密排列的筒狀花花蕾，筆在手中發(fā)抖，不知如何打草稿。曾有人戲稱向日葵的花是花中的數(shù)學課代表，先不說黃金分割，斐波那契數(shù)列求和似乎跟我們更接近：1，1，2，3，5，8，13，21，34，55，89，144...還記得數(shù)學課上是怎么講的嗎？對，數(shù)列從第三項開始每項是它前兩項的和。花盤中螺旋線的排列用在寫實的手繪真是不容易啊！決定數(shù)，各種數(shù)法。最后選擇了逆時針和順時針的弧形數(shù)法，數(shù)到花盤中第119個筒狀花蕾時，終于有信心打草稿了。

著名氣象學家竺可楨曾說：“蓋大自然即是一冊完好教本，一粒花種種入于地，由發(fā)芽而至成長、開花、結(jié)子，若日日注意考察其生長狀況，則所得何嘗不勝讀一冊自然教本也。”是啊，“種繪”于參與者來說，不僅是一個體驗之境、探究之境，也是一個有情有趣的成長空間，在勞動中感受艱辛，在等待中知曉勞動成果的來之不易。在這個案例中，除了種子和手繪這一項融合，感悟勞動、科學、數(shù)學、幾何美以及持之以恒的堅持精神，這何嘗不是一個多學科融合的超學科？

三、“種繪”活動多學科融合的行與思

前面兩部分的描述中，談到的都是因“種繪”推斷出的多學科融合之思。在第三部分，我用心搜尋證據(jù)，確信事例的證據(jù)充足性，試著在多學科融合這一想法下，有目的地在"種繪"之前或之中形成“種繪”與多學科相融合的思想，以讓“種繪”和多學科融合互為印證。試以下面幾個自己“種繪”過程中的案例來充實“種繪”賦能多學科融合這個想法。

（一）“種繪”與數(shù)學融合例談之大豆日記

“這是大豆、毛豆、黃豆/橢圓形/有棕色的肚臍/還有白色的開芽縫/浸種的大豆/在水里吐著小泡泡/皺著臉/等待從休眠期里醒來/35粒干大豆約重5克/浸種3小時后約重13克/5小時后/種皮的輕衣薄盈滿/半透明的映著/種皮里面吸水后飽滿的子葉/每一刻的幻變/為發(fā)現(xiàn)使命實現(xiàn)使命而準備。”

試探索這日記里蘊含著的兩個數(shù)學問題。其一是大豆發(fā)芽時需達到的含水量，其二稱重問題。據(jù)此是不是可以設計這樣的兩個數(shù)學問題：35粒干大豆重約5克，浸種3小時后重約13克，大豆種子吸收了相當于本身重量（?）%的水分；稱大豆重量的時候為什么沒有選擇一粒一粒地稱？有沒有想起“千粒重”的含義？在這里我們充分感受數(shù)學在“種繪”中的應用，這些借助數(shù)學的行為和思考有在“種繪”之前的考慮，也有在“種繪”之時的記錄，均是為了大豆的發(fā)芽率和成活率能夠高一些。“種繪”中多學科融合是何其必需，“種繪”賦能多學科融合理想又是多么實在。

（二）“種繪”與語文融合例談之小麥日記

“冷空氣的到來既有‘一夜入冬的驟然，也有‘無縫對接的細無聲，看著或蔥綠一叢或兩三相伴或單根綠苗的小麥們，不由想到了‘看天吃飯。幾千年來，小麥馴服了人類，人類又何嘗不是用高科技在馴服小麥？以前聽到‘馴服兩字，常把它歸入貶義。看了狐貍和小王子的對話，深以為然，不由改觀。小王子說，我是來找朋友的。什么叫‘馴服呢？這是已經(jīng)早就被人遺忘了的事情，狐貍說，它的意思就是‘建立聯(lián)系。建立聯(lián)系？親愛的小麥，我們現(xiàn)在也正在建立聯(lián)系！你們每一根都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對于你們來說，我也是獨一無二的。正是花在你們身上的時間，才讓你們變得如此重要；一天又一天，聆聽風拂動你們，遙想田野無邊的金色麥浪。”

“種繪”過程中需要我們理解大自然的語言，也需要我們通過語文知識去了解植物的習性等，同樣需要用語言文字去思考、表達和記錄我們的觀察、感受以及創(chuàng)造，讓漢字之韻在生命之歌中流轉(zhuǎn)。語文無處不在，基本的語文素養(yǎng)、豐富的語文知識、良好的表達能力是“種繪”的巨大力量，在這個例子中同樣是以“種繪”為載體所達成的多學科融合之思。

（三）“種繪”與科技融合例談之鳳仙花的果莢

梭羅在《種子的信仰》里說：“鳳仙花種子只輕輕一碰，就會類似手槍持續(xù)發(fā)射，爆發(fā)突兀有力，盡管事先有備，心里多少還有點發(fā)怵。有一次，我拿著鳳仙花種子回家，種子甚至在我的帽子里亦噼啪炸開。”這是因為鳳仙花的果莢沒有成熟前是梭形的閉合結(jié)構(gòu)，果皮的內(nèi)部細胞生長緩慢，而果皮外部的細胞卻生長迅速，果莢的逐漸成熟，果皮內(nèi)外的壓力差也越來越大，隨著果皮翻卷，積蓄了彈射的力量。某跑鞋就是采用了此仿生學，用兩組一軟一硬的相間搭配形成鏤空結(jié)構(gòu)，同時讓兩個弧形相對積蓄彈射的力量，以突出跑鞋助跑的特點。

手繪在這里要體現(xiàn)的應該不僅僅是果莢的存在或好看，如何通過視覺效果表達出果莢內(nèi)外兩層果皮的壓力差也是很值得我們思考和踐行的：用色彩的濃淡來表現(xiàn)內(nèi)外果皮細胞的生長之旺盛之別？用色彩的厚度來區(qū)分內(nèi)外果皮本身的厚度及活力？用線條的濃淡粗細來顯示內(nèi)外果皮的彈性之差異？用線條的增減區(qū)別粗糙和光滑的表面以及生命的蓬勃？種了看了繪了想了，這么多的活動和思維無法脫離多學科的思考方向，多學科融合的思考方向也讓“種繪”活動的價值遠遠大于種植加手繪的兩項之和。

以上案例只是個人的一些淺行淺思，從旁觀學生“種繪”到自己“種繪”，從只是為“種繪”而“種繪”到有意識地從學科融合的角度出發(fā)去“種繪”。現(xiàn)實生活中“種繪”賦能輻射多學科融合的例子會有很多，課堂內(nèi)外、校園內(nèi)外、生活和實踐、科技與詩意以及人工智能的參與都值得我們繼續(xù)探索。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關(guān)于加強和改進中小學實驗教學的意見[S]北京：教基〔2019〕16號，201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