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質生產力的生態內涵論析

摘 要：新質生產力以新質的發展理念、新質的生產資料把握與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在生產力層面上提升推進了對人與自然關系的理解，因而蘊含著獨特的生態內涵。這內在的邏輯機理表現在：創新是新質生產力的形成驅動，新時代不論是理念創新還是科技創新都錨定于生態文明的戰略導向，從而使新質生產力具有了生態屬性。在生態屬性的作用下，新質生產力將生態價值置于重要考量地位，形成其著眼于脫碳轉型、降耗增效以及可持續性的生態關切。正因為表達出鮮明的生態關切，新質生產力具有強烈的生態擔當，蘊藏了發展綠色生產方式、綠色消費理念與綠色低碳產業的生態效能。為了釋放生態效能，新質生產力進一步要求實現生態轉化，而當前可以從上層建筑、科技研發與人才資源三方面著手將新質生產力的生產優勢轉化為生態優勢。

關鍵詞：

新質生產力；生態文明；綠色發展；創新驅動

中圖分類號：F124；F062.2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2101（2024）02-0011-09

收稿日期：2023-11-27

基金項目：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數字經濟時代的勞動過程研究”（20amp;ZD056）

作者簡介：

羅銘杰（1992-），男，廣東南海人，南方醫科大學講師，博士。

2023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赴黑龍江調研考察時先后兩次強調：“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1-2］。從哲學的視閾考察，生產力是人與自然的關系在經濟生活中的獨特表征，新質生產力的概念出場意味著人們將以新質的發展理念、新質的生產資料把握與處理自身與自然的關系，從而在生產力的層面上提升推進了對人與自然關系的理解。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是生態學視域的核心議題，其中如何認識與把握人與自然的關系，涉及生態價值觀的問題。由此看來，新質生產力蘊含獨特的生態內涵。在著力推動高質量發展的今天，由習近平總書記所提出的新質生產力是當前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強大力量，因而探究新質生產力的生態內涵，將有助于人們從一個新的角度考察“中國式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3］23，并進一步啟發人們以新質生產力為抓手推進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

當前，伴隨新質生產力概念的提出，新質生產力正成為一個學術研究的熱點問題。追蹤與梳理學術界關于新質生產力的理論研究發現，相當一部分公開發表的研究成果是以解釋性為學術導向，即在學術研究的成果中解釋新質生產力的多個基礎性問題，例如新質生產力的形成機制、內涵特征、內在邏輯、理論創新、時代價值、實現路徑等①。無疑，以上研究成果對于人們認識、了解新質生產力的基本內容具有重要意義，但學術研究并不止步于解釋性層面。為了進一步推進新質生產力的學術研究，還應以剖析性為學術導向，即深入分析新質生產力的內在理論命題，而探究新質生產力的生態內涵正是這一學術導向的鮮明體現與重要訴求。

基于以上兩方面的考量，本文將圍繞新質生產力的生態內涵進行論析。需要指出，新質生產力的生態內涵具有鮮明的邏輯機理，表現在其發端于新質生產力內部核心要素的相互作用而呈現出的生態屬性；而在生態屬性的前提下，新質生產力著眼于并主動克服由傳統生產力帶來的生態環境問題，由此表達出強烈的生態關切；新質生產力的生態關切進一步讓新質生產力成為推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積極力量，使新質生產力蘊含豐富的生態效能；最后為了釋放生態效能，新質生產力內在要求實現生態轉化。因此，本文將以生態屬性、生態關切、生態效能、生態轉化為邏輯線索論析新質生產力的生態內涵。

一、新質生產力的生態屬性

新質生產力之所以蘊含著獨特的生態內涵，首先源于界定其要義的兩大核心組成——“新”與“質”的本身就具有豐富的生態意蘊，而且兩者作用于生產環節中的彼此互動，更是呈現了新質生產力的生態機理。概言之，在新質生產力的內部，“新”與“質”的生態稟賦以及生態互動讓新質生產力展現出特有的生態屬性，而這種生態屬性構成了新質生產力的第一重生態內涵。

（一）新質生產力的概念厘定：“新”與“質”的辯證統一

新質生產力的起點在于“新”。一般而言，“新”與“舊”是相對的，誠如馬克思指出：“任何生產力都是一種既得的力量，是以往的活動的產物。可見，生產力是人們應用能力的結果……決定于先前已經獲得的生產力”[4]43，新的生產力是在舊的生產力的現實條件與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因此，新質生產力是立足于既往生產力的客觀實際與發展境遇之上而對既往生產力進行的能級躍遷。依據唯物史觀，生產力是一種人們利用自然的客觀條件為社會創造價值、推動社會前進的現實能力。一定的社會形態之所以呼喚新的生產力的出現，究其原因在于舊的生產力在利用自然繼而推動社會前進過程中出現了乏力疲軟、困阻失效甚至負面影響等問題。從中可見，相較于既往的生產力，新質生產力之“新”體現在動力轉換上，即以新的動力推動社會發展。而新動力的出場主要依托于創新驅動來實現，這包括理念創新與科技創新。一方面，理念創新能夠打開新思路，通過將發展生產力的目光投向新業態，發現生產力的新支撐點；另一方面，科技創新能夠開辟新領域，將諸如新能源、新材料、先進制造、電子信息等全新技術要素作為新的生產動能。

值得注意的是，恩格斯還曾深刻指出，發明與發現在一些情況下的確提高了社會生產力，“但在許多情況下也不見得是這樣，世界上一切專利局的大量檔案廢紙就是證明”[5]。這意味著，新質生產力在以創新為前提的同時，也要注重將創新的成果有效轉化，“把創新成果變成實實在在的產業活動”[6]6，以此來實現從“書架”到“貨架”的“質”的飛躍發展。由是，在新質生產力的內在訴求中，“質”是其關鍵指向，唯有將創新成果推動形成新的質態，新質生產力才具有一系列客觀形態而成為推動社會前進的物質力量。當然，對于新質生產力中“質”的理解，不止于“物質”的維度，還應有“質量”的維度。新質生產力是由創新驅動而來的生產力，創新本身就是對原本不合理因素的合理揚棄，故創新體現著更優、更好、更佳的價值追求，從而使經由創新而來的新的質態蘊含高質量的內涵指向。這樣從發展定位看，注重品質是新質生產力區別于既往生產力的鮮明特征。上述可見，新質生產力是一種“新”與“質”的有機統一，既以新的質態為載體又以新的品質為旨歸的新型高質量生產力。

（二）新質生產力的生態含量：“新”與“質”的生態稟賦

新質生產力是一個具有生態含量的嶄新概念。一方面，“新”作為新質生產力的起點，本身就包含著豐富的生態意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綠色發展是生態文明建設的必然要求，代表了當今科技和產業變革方向，是最有前途的發展領域”[7]34。面向綠色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已經成為今天科技創新的攻關領域和應用方向。事實上，從哲學的層面而言，科技創新是作為主體的人與作為客體的自然走向和解的重要實踐表征。雖然人作為肉身軀體而存在，是自然界的有機組成部分，服從于自然規律的安排、遵循于自然演化的規則，但人也是能動的主體，是具有自覺意識的主體，不僅能夠認識自然的運行邏輯、發現自然的互動關系，而且能夠在此基礎上通過創造性實踐對自然給予的客觀條件加以利用。由此推之，人類科技的每一次進步都是伴隨著人們對自然規律的深入認識，是人類以合乎生態價值的方式謀劃社會生活的創新性實踐，其成果會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科學結晶。無疑，以科技創新為鮮明標志的新質生產力富含了生態智慧。

另一方面，“質”作為新質生產力的關鍵，本身也通過創新驅動闡發著獨特的生態意蘊。這直接表現在如上文所述，科技創新指向生態文明建設，由此經由科技創新轉化而來的實體產業將是生態文明建設的發展成果。在此進一步強調，創新不僅是科技創新，還包含理念創新。在提出新質生產力之前，習近平總書記創新性地提出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科學理念。以馬克思主義的經典文本觀照，“綠水青山”是自然力的象征，蘊含著推進人類社會發展的潛在物質因素；“金山銀山”則是社會生產力的象征，是經分工、協作、管理等方式改造自然力后而獲得的物質實在，是推進經濟社會發展的直接物質因素。當前，習近平總書記推進了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以辯證的戰略眼光創造性地將“綠水青山”與“金山銀山”統一起來，并進一步提出了“生態就是生產力”②的觀點，即“生態生產力”的重要命題。顯然，生態生產力是一種由理念創新而來的生產力，同時從生產力的“質態”來考察，它更有別于其他物質形態的生產力，是一種依托于自然生態資源，可以將生態稟賦優勢有效轉化為經濟發展勝勢的生產力。由此而來，生態生產力也是一種新質生產力。

（三）新質生產力的生態機理：“新”與“質”的生態互動

新質生產力富含生態元素，然而它們并不僅是處于一種靜態架構中，相反是相互浸潤、相互賦能的，以一種動態的模式生成與展現其生態旨趣。具體而言，新質生產力諸生態要素的作用機理鮮明表現為“新”與“質”的生態互動。一方面，“新”激發“質”，充分釋放生態價值。作為一般生產力的潛在組成要素，能源、材料與技術是工業文明時代的衍生詞、標識詞，但在新質生產力的概念演繹中，它們正以新的內涵、新的形式展現，因而被冠之以“新”進行表達，這實際上在體現它們是創新驅動的時代發展成果的同時，還更深層次地揭示了它們是從工業文明進階到生態文明的范式轉換結晶。新時代一系列創新成果以生態文明建設為戰略定位，在實踐轉化形成新質態生產力的過程中會將生態潛能置換為生態動能，并主要以生態環保的發展理念與科技成果促進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的物質力量綠色轉型。以“綠水青山轉化為金山銀山”為例，科技創新在生態文明建設的目標要求下，正推進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應用，實施生態環境信息化工程，建設綠色智慧的數字生態文明，繼而實現智能化的環境保護檢測、信息化的綠化植被葆育以及數字化的碳匯增量管理，這使全國多處自然生態環境得到明顯的恢復與修復，從中吸引了大量游客，創造了豐富的發展商機，也讓作為新質生產力的自然生態環境完整發揮出自身優勢。

另一方面，“質”促使“新”，錨定攻關生態前沿。首先，新質生產力的“質”是“質態”意義上的一種新型生產力。任何一種生產力的出場都是置于一定的時空境遇之中，服務于特定時代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習近平總書記在2023年召開的全國生態環境保護大會上指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已進入加速綠色化、低碳化的高質量發展階段，生態文明建設仍處于壓力疊加、負重前行的關鍵期”[8]。據此，今天社會所迫切需要形成的新型生產力是需要堅持將推進綠色低碳科技自立自強作為基底，繼而以攻關生態發展難題的最新科研成果為構建綠色低碳循環的經濟發展體系注入新動能。其次，新質生產力的“質”正如上文所述還是“質量”意義上的品質生產力。相較于一般生產力，品質生產力體現著更高站位與更高追求。新時代呼喚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因而形成于這一時代的生產力較之于既往的生產力應蘊含更深遠的戰略內涵，是品質生產力的鮮明表達。具體而言，今天生產力的品質要求體現在，不僅要有利于污染治理，還要著力于實現降碳、減污、擴綠、增長協同推進。這就離不開創新驅動，尤其是運用科技創新推進低碳零碳負碳技術裝備研發。

二、新質生產力的生態關切

新質生產力的生態屬性從靜態以及動態兩個角度促使新質生產力將生態價值置于重要的考量地位，由此讓其錨定于生態環境保護問題，這意味著新質生產力有其生態關切。具體而言，以減碳化的先進制造為承載、以創造性的智慧賦能為內核、以高質量的長效驅動為旨歸，新質生產力積極關注生產力的脫碳轉型、降耗增效以及可持續性問題。

（一）從傳統制造到先進制造：著眼于生產力的脫碳轉型問題

制造業可直接體現一國生產力的發展水平。從現代化進程的視角考察，以第一次和第二次工業革命及其能源要素為生產力基礎機械組合而成的制造業，是傳統制造業；相較之下，以新一代計算機技術、數字信息技術以及其他新型工業技術為生產力基礎深度融合而成的制造業，則是先進制造業。由于中國“富煤貧油少氣”的能源資源特點，依靠化石能源進行生產以及加工的傳統制造業，在中國的制造業市場中一度占據主要份額。這意味著，在傳統制造業的長期影響下，中國已經消耗了大量的能源資源。同時，中國的傳統制造業往往生產技術粗糙、科學技術含量低，欠缺碳捕集與碳封存等先進碳處理能力，也一度使中國的碳排放量飛速增加。2007年國務院印發的《節能減排綜合性工作方案》曾指出，在當時傳統制造業產業結構的影響下，“工業特別是高耗能、高污染行業增長過快，占全國工業能耗和二氧化硫排放近70%的電力、鋼鐵、有色、建材、石油加工、化工等六大行業增長20.6%，同比加快6.6個百分點。”[9]。可見，驅動傳統制造業發展的既往生產力隱含著自身難以消解的高碳問題，并從中凸顯了中國生產力脫碳轉型的迫切性。

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推動制造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發展”[3]30，這不僅表明當前制造業要告別傳統形態向先進轉型，而且指明了先進制造的方向應立足于高端、智能與綠色。正如前文所及，一國制造業是一國生產力的直接反映，無疑先進制造業所對標的是新質生產力，高端、智能與綠色亦成為新質生產力有別于既往生產力的鮮明品質。而正是高端、智能與綠色的品質驅動以及多能互補，新質生產力專注于實現脫碳轉型。一方面，堅持生產動能綠色低碳。在生產力的轉化中，以技術創新尋求煤炭消費替代能源，并且有序推進建設一批高端的新型電力系統、高端的能源儲備裝置，通過“先立后破”的方式淘汰低端落后的煤炭產能，使生產動能逐步走向低碳化、零碳化。另一方面，堅持生產排放節能降碳。在生產力的釋放中，使用智能設備，通過智能化的感應技術與控能技術，將生產過程的各環節納入節能管理，同時以高端的技術設備將部分生產排放的耗能收集與儲存起來，通過規范化、技術化、無害化的加工處理后作為新能源重新投入生產各環節，由此降低生產過程中的碳排放。

（二）從機械賦能到智慧賦能：著眼于生產力的降耗增效問題

機械賦能是傳統制造業的生產樣態。以機械化驅動，生產力不論在規模上還是體量上均實現了高速躍升，馬克思曾經指出：“機器生產同工場手工業相比使社會分工獲得無比廣闊的發展，因為它使它所占領的行業的生產力得到無比巨大的增長”[10]。但也應當認識到，由機械賦能的生產力帶有盲目性、滯后性以及非預判性的痛點：盲目性是指生產過程中只會不斷追加資源投入而沒有底線目標；滯后性是指因電動機械慣性對于是否需要減少或增加生產要素的投入反應遲緩、靈敏度低；非預判性是指在機械生產的盲目性與滯后性的共同影響下，整個生產環節缺乏預警判斷機制，不能合理評估生產要素的投入比例。上述可見，由機械賦能的生產力存在一個通病，那就是因機械驅動的單向度與程式化而導致生產資源的大量耗費。需要指出的是，這種耗費不僅是生產資源的過度耗費，而且是由于機械生產的盲目性與滯后性使資源耗費集中于某一資源而導致其他資源被閑置浪費，因而由機械生產而來的資源耗費是一種資源空耗。對此，國務院印發的《中國制造2025》指出，過去中國制造業“資源能源利用效率低，環境污染問題較為突出”[11]。

伴隨傳統制造向先進制造的革新迭代，今天正在形成的新質生產力，相較于既往由機械賦能的生產力，是以智慧賦能為創新驅動的。由智慧賦能的生產力其先進性體現在，它揚棄了僵硬的機械化程式以及人工的單向度操作，相反是基于人機智能交互與高端算力算法催化融合成具有深度感知、智慧決策、自主執行的創造性力量。言下之意，創造性是智慧賦能于生產力的鮮明特征。由此，新質生產力作用于具體生產環節中是能夠自主開展狀態信息實時監測和系統傳感實時控制的。這意味著，新質生產力在資源利用層面專注于資源損耗問題的有效化解，提高資源的有效利用率。具體而言，新質生產力堅持降耗增效，著力提高資源能源利用效率表現在兩方面：一方面，以智能算法為支撐，通過精算資源投入比例，促進生產要素實現從粗放投入到精準投入的機制升級，最終使資源投入與效能產出形成合理正比；另一方面，以專家系統為助力，根據系統儲存中的專家經驗分析與研判資源投入的結構組成，推動生產資源投入的多樣化、集約化、合理化，以期實現生產資源的綜合化選取與最優化利用。

（三）從短程驅動到長效驅動：著眼于生產力的可持續性問題

生產力是人們運用自然力量改造客觀世界的能力，體現了人們將自然的客觀力量轉化為推動社會發展的主體力量。因此，生產力的對象范疇表征為人與自然的關系，從而使人與自然的物質變換構成了生產力的深層內涵。顯然，人與自然的物質變換是有限度的。正常而言，以中介而非疏離、以節制而非放任，即以人與自然的統一為價值前提的生產實踐是不會干預人與自然正常的物質變換。但如果人類在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上傾向于顧及自身，那么偏頗的實踐選擇將驅使人類在生產實踐中超出自然界的承載力，最終導致人與自然的物質變換因過載而斷裂。所以，生產力還涉及可持續性問題。在人類發展史上，生產力的不可持續深刻體現于18世紀的工業革命，龐廷曾指出：“開始于18世紀后期的工業化集中階段，帶來了散發于環境的各種污染在規模上、濃度上和種類上的一場革命……其結果就是‘工業革命’創造了集中污染和環境退化的區域。”[12]自然資源的重創也意味著人類可能會失去存續的生活根基，這樣作為生產力的兩大要素——人與自然資源在工業革命中的式微，顯示著當時生產力的不可持續。

雖然工業革命時期的生產力展現出強大的發展勁頭，但它的不可持續性注定了它的相對短程性，而它之所以深陷于不可持續的窠臼中，歸根到底是由于它以資本邏輯為價值導向。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開局之年提出了“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這表明新質生產力是定位于中國邁向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歷史進程之中，是面向著力推動高質量發展的現實之需。高質量發展不僅是追求規模與體量增長，更要重視內涵提升，堅持將經濟效益、生態效益以及社會效益統籌起來，以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為發展導向。可見，對標滿足高質量發展的要求，新質生產力內蘊著超越資本邏輯，以擺脫不可持續的經濟增長方式，繼而成為實現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遠景目標的長效驅動。為此，新質生產力專注于自身的可持續性，除上文提及依靠技術研發實現脫碳降耗外，還注重推進資源循環利用體系的構建，開展資源綜合利用提質增效行動，既通過科技創新實現工業廢棄物資源化處理，又通過管理創新促進行業、企業、園區間的鏈接共生、原料互供、資源共享，形成再制造、再利用產業鏈，實現長效驅動。

三、新質生產力的生態效能

在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視域中，生產力本身是一股改造世界的強大力量，它既可以成為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驅動力，也可以成為造成人與自然相互割裂的破壞力。通過上文的論述可見，新質生產力自身不僅內含著獨特的生態屬性，同時也著眼于并主動克服由傳統生產力帶來的生態環境問題。因此，新質生產力是當前推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現代化的積極力量，而這股力量體現于新質生產力的生態效能之中。

（一）生產力決定生產方式：新質生產力推動綠色生產方式

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認為，盡管“生產力還只是生產的一個方面，生產方式的一個方面”[13]，但生產力并不是生產方式中的一個普通方面。在生產方式的語境中，“方式”是指生產過程中諸要素結合的方法、形式以及樣態。馬克思就曾經用“手推磨”“蒸汽磨”這兩個簡明生動的詞匯直接描繪了兩種不同的生產方式，從中可以看到，不論是“手推磨”還是“蒸汽磨”的生產方式在其中起關鍵作用的因素都是屬于那個時代的生產力。例如，之所以選擇“手推磨”的生產方式，主要源于屬于那個時代的生產力是以體力勞動為代表。正因如此，馬克思在與安年科夫往來的歷史唯物主義書信中論及：“隨著新的生產力的獲得，人們便改變自己的生產方式”[4]44。言下之意，一定的生產力決定著一定的生產方式，一定的生產方式反映著一定的生產力。新質生產力是一種以創新驅動為特征的生產力，正如前文所述綠色發展代表了當今創新驅動的方向，尤其是環保低碳已經成為科技創新的攻關領域，因而新質生產力在作用于生產方式的過程中將推動生產方式向綠色化轉型。

具體而言，新質生產力體現生產力的創新高質量發展，由于生產力包含了勞動者、勞動資料與勞動對象三大要素，這意味著在新質生產力的語境中，上述三要素均實現了新質發展，而它們的迭代升級與催化融合能夠推動生產方式的綠色轉型。其一，勞動者的新質發展是主體能力的全面發展，其中包含生態素質的提升，這將使勞動者以生態思維謀劃生產過程；其二，勞動資料的新質發展是科技創新的實踐轉化，科技創新促使生產環節脫碳轉型，解決生產過程中的環境污染問題，同時馬克思揭示了“機器的改良，使那些在原有形式上本來不能利用的物質，獲得一種在新的生產中可以利用的形態”[14]115，勞動資料的技術進步還會推動形成綠色環保的循環生產網絡；其三，勞動對象的新質發展是指自然不再被作為由人類隨意利用與粗暴改造的客體對象，而是與人類共處于同一命運共同體的生命對象。綜上，新質生產力將描繪出一幅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產圖景：具有生態意識的勞動者，通過生態化的生產技術工藝，與同屬于一個生命體的自然界實現物質、信息、能量的良性交互與轉換，由此彰顯了生產方式的綠色變革。

（二）生產力引領消費能力：新質生產力塑造綠色消費理念

“生產是消費的起點，消費則不僅是前一輪生產的終點，還是新一輪生產的起點”，這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經典邏輯。其中，生產力是生產過程中最關鍵與最革命的組成，而消費的能力即消費力，也被馬克思稱為消費過程中的條件與首要手段[15]。這樣根據政治經濟學的邏輯可知，生產力與消費力共處于一種特殊的關系之中。恩格斯是最早將生產力與消費力之間的獨特關系揭示出來的，他在1844年的《國民經濟學批判大綱》中指出：“競爭關系的真諦就是消費力對生產力的關系”[16]76。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理論視域中，事物的內部矛盾是事物存在與發展的根本原因，因而恩格斯在上述文本中所談及的“真諦”實質上是一種關于內在矛盾的表達。由此結合恩格斯的文本原句，生產力是與消費力構成一種矛盾關系的。從矛盾論的觀點理解，矛盾雙方是具有內在張力的，先進的一方將引領落后的一方向前發展，以實現彼此良性共進、協調統一。顯然，以生產力與消費力的矛盾運動考察，今天所提出的新質生產力將是先進的一方，因而它將引領人們消費能力的轉型升級。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雖然消費力直觀表現為實際的支付能力，但是從哲學意義上講，消費是要把握對象性客體的，而能否把握到對象性客體，關鍵是要看消費者的本質力量是否包含了對象性客體所內含的特質。對此，馬克思有過生動詮釋，他指出，美妙的音樂只有對于擁有音樂感的耳朵才是有意義的[16]191。言下之意，被生產出來的對象同時要求人們兼具察覺與認知它的意識。這表明，作為消費的首要條件的消費力，不僅表征為購買力，還表征在人的意識層面上。人的意識來源于客觀存在，而客觀存在是由生產力創造出來的。今天，由習近平總書記所提出的新質生產力蘊含豐富的技術元素，其中諸如信息技術、生物技術、新材料技術、新能源技術的廣泛滲透，正在帶動幾乎所有領域發生以綠色為特征的技術革命[6]81，同時新質生產力是以“綠色”的新發展理念為引領的。故在技術與理念的綠色驅動下，綠色產品會是新質生產力的生產結晶。因此，當新質生產力不斷形成并且進階為主導經濟社會發展的生產力時，由新質生產力所構建的綠色生活場景將重塑社會消費力的內容結構，尤其是通過更新人們的認知，在人們的意識層面塑造出綠色消費理念。

（三）生產力導向產業發展：新質生產力孕育綠色低碳產業

產業是一國經濟構成的核心支柱，是經濟體發展與轉型的關鍵前提。作為第一生產力的科學技術，其創新突破勢將帶來產業的升級迭代。一方面，延伸產業鏈。科技創新推動著生產要素的變革，使產品在設計環節上增添了智能化、信息化、低碳化等先進技術內涵，為此，要求配套相關的生產部門，增加相應的生產流水線。另一方面，推進深加工。產業不僅要大還要強，科技創新賦能生產制造本身是產品內涵提升的過程，其中要求通過推動產品制造設備的研發更新，使產品能夠實現技術上的深度加工，并由此提升產業鏈質量。著眼今天，綠色低碳已經成為中國科技創新的變革方向與重點領域，因而以科技創新為鮮明標識的新質生產力將引導中國產業邁向綠色低碳發展，形成嶄新的綠色低碳產業。

具體而言，新質生產力孕育綠色低碳產業主要表現在兩方面。一方面，開辟綠色環保新興產業賽道。新質生產力是融匯多種新興技術的成果結晶，蘊含了諸如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類腦智能、量子信息、第五代移動通訊等先進技術。這些新興技術均以節能減排為發展方向，并且各自在實際運用中通過與傳統工業的深度融合，驅動傳統工業開發投入綠色技術裝備，在降低環保成本的同時，增強了綠色產品供給能力。還需指出的是，生態生產力也是新質生產力的代表，自然生態資源的持續改善將使生態生產力不斷輸出諸如生態旅游、森林療養、休閑農業、自然養殖等綠色產業新模式。另一方面，引導資源型產業有序轉型。由于歷史原因，在中國的產業鏈中，依然存在著一批對鋼鐵、水泥、石化、電解鋁、有色金屬等資源消耗量巨大的資源型產業。新質生產力以新能源、新材料為物質承載，在與傳統產業深度融合時，能夠激發與形成新的動力產能，從而發揮“先立后破”的作用，促使資源型產業逐步淘汰資源消耗大的落后產能，最終向生態環保轉型。

四、新質生產力的生態轉化

為釋放生態效能，新質生產力還內蘊著生態轉化的課題。積極推動新質生產力的生態轉化將充分體現新時代把握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現代化的戰略主動與歷史主動，能夠有效地將新質生產力的生產優勢轉化為經濟發展的生態優勢。

（一）推進生態與經濟層面的制度頂層設計

促進新質生產力的生態轉化可從制度優化入手，具體涉及兩個方面。一方面，推進生態制度的頂層設計。實現新質生產力的生態轉化離不開完善的生態制度約束，尤其是面向生產企業強化生態環境法治保障。因為生產企業是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運行主體，在國家工業化建設中扮演重要角色，但它們同時也是自然資源的主要消耗方和污染排放的主要責任方。故要進一步圍繞生產經營制定生態環境保護的適用性規則與法律法規，在法治軌道上推進生產企業的環境治理，依法依規對違反生態環境保護的生產企業處以嚴懲，而上述制度頂層設計將逼促生產企業加快改進技術設備、變革生產方式，使其形成新質生產力并釋放出生態效能。同時，還要輔之以健全的監測監管制度，先以制度推進基于現代感知技術與大數據技術的監測網絡建設，實現企業生產污染源全覆蓋，準確發現污染源企業；然后以制度提升生態環境監管執法效能，嚴查與打擊環評與檢測領域的違法行為，對企業形成防污治污震懾力。

另一方面，推進經濟制度的頂層設計。新質生產力的生態轉化既是一個生態課題，又是一個經濟命題，因為生態環境保護歸根到底是經濟發展方式問題[7]25。在完善經濟制度上，首先應堅持以新發展理念為指引，新發展理念中的五大價值指向是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的實踐選擇，其中以綠色發展為指引組織經濟制度安排、加強經濟制度創新、落實制度配置直指驅動新質生產力釋放生態價值。同時，在完善經濟制度的過程中理應結合中國的實際國情來考慮新質生產力的生態轉化問題。地區發展不平衡不充分是當今中國的實際國情，而這將使新質生產力的布局及其生態轉化呈現鮮明的地域特色。例如，落后地區雖然科技創新的土壤尚不成熟，但并不代表落后地區就缺乏形成新質生產力的潛能。通常而言，落后地區自然生態環境保存良好，可以通過發展生態旅游、農家民宿、鄉村康養等新業態形成新質生產力，并依托更好的自然稟賦釋放出更大的生態經濟價值。為此，在相關經濟制度的頂層設計中應堅持分區施策、分類推進，以更有效實現新質生產力的生態轉化。

（二）加快綠色化與智能化的科技研發步伐

馬克思強調，生產力的發展，“最終總是歸結為發揮作用的勞動的社會性質，歸結為社會內部的分工，歸結為腦力勞動特別是自然科學的發展。”[14]96可以說，科學技術是生產力內在結構中的核心變量，當前新質生產力的形成、輸出與發展無不依賴于科學技術的新一輪突破。由此，實現新質生產力的生態轉化需要借助科技創新之力，尤其是面向綠色化與智能化的核心技術展開一系列科研攻關以及技術預見。一方面，綠色低碳技術關涉到清潔生產、節能生產、污染治理等多領域的內容，是以減污降碳協同增效為技術價值。據之，通過積極啟用“揭榜掛帥”的激勵機制，活躍綠色低碳技術的基礎研究，將有效實現生產力的生態轉向；另一方面，人工智能技術體現了對人類思維與主體性的高度模擬、深度學習與多向度拓展，將其應用于生產環節之中可以形成具有自主感知、自主適應、自主調節、自主決策等功能的新型生產流水線，從而實現精細化生產管理，提高能源利用率、降低資源折損率。可以預見，通過打造人工智能創新策源地、人才聚集區、成果孵化器等加快人工智能技術的研發與產出，將提升生產力的生態含量。

需要指出的是，雖然綠色低碳技術與人工智能技術分屬于兩種不同門類的先進前沿，不過兩者并非相互拒斥。一方面，技術的綠色化依托于技術的智能化。綠色低碳技術的價值指向是節能降耗，而人工智能技術通過對海量數據進行精準運算與研判分析，能夠得出生產要素高效產出的投入比例，最大程度降低不合理的資源能源損耗，由此成為綠色低碳的技術構成。另一方面，技術的智能化錨定于技術的綠色化。人工智能技術是科技前沿領域的重要代表，而未來伴隨工業文明向生態文明的范式轉換，綠色低碳會是科技創新的主導風向，因而其也將成為人工智能的技術目標。可見，兩者的技術共性使綠色低碳與人工智能共同成為推進新質生產力實現生態轉化的科技因素。值得進一步注意的是，在為之而加快綠色化與智能化的科技研發過程中，還應當要堅守兩個基本立場：一是政治立場，應以適用于新時代國家生態文明建設與綠色發展為研發方向；二是人民立場，通過技術攻關釋放新質生產力的生態效能歸根到底是要滿足人民的美好生態需要，所以加快科技研發要牢記人民的主體地位。

（三）培養具備生態意識的技術與管理人才

基于人在生產力發展中的決定性地位，新質生產力的生態轉化是立足于培養一批具備生態意識的高素質人才。在一系列的人才選擇中，理應先培養技術人才，理由是新質生產力是以技術革新為重要驅動的生產力，技術人才是形成與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智力之源。具體而言，這需要堅持生態導向與科技教育有效結合的人才孵化道路，引導科研苗子以生態思維設計科研技術路線，潛心研究經濟社會發展對生態環境相關的技術需求；同時建立生態科技國際合作交流平臺，將國外技術創新中先進的生態設計、生態理念引入國內技術人才視線中，以期通過他山之石激發國內技術人才的生態意識。

當然，在促進新質生產力的生態轉化過程中，僅面向技術人才培育生態意識是不足以構成主體動力的，管理人才尤其是企業家更應包含其中。如果企業家具備生態意識，他們既會主張綠色辦企，探究降碳增效的運作機制，也會倡導健康的生產模式，根據生態紅線制定生產計劃，更會在企業內部營造起生態文化氛圍。具體而言，培養企業管理人才的生態意識需要堅持內外兼施的原則。一方面，注重外部引導。國家根據碳達峰、碳中和的目標要求，為生產企業設定綠色行動方案，要求企業定期核算以及公布碳排放情況，積極參與碳排放交易，同時建立健全以綠色發展為價值導向的考核評價體系與生態環境保護補償制度，通過讓保護者、貢獻者受益激發企業管理人才的生態意識。另一方面，形成內生驅動。企業管理人才既要自覺加強以企業為主導的產學研深度融合，引導企業通過聯動高校、科研單位共建一批綠色低碳與產學研相結合的創新中心，從而創造有利于培育生態意識的工作環境；又要主動建立“生態企業家聯盟”，由生態環保的頭部企業牽頭籌集經費，定期組織生產企業環境保護高峰論壇，通過發揮頭雁效應帶動雁陣活力，讓先鋒企業傳播生態理念、介紹綠色生產與經營的企業經驗，以內部教育提升企業管理人才的生態意識。

五、結語

由習近平總書記所提出的新質生產力是對既往生產力的一種發展變革，新質生產力蘊含著豐富的生態內涵，這使其自身能夠尊重自然、保護自然，在資源環境可承載、資源能源可再生的閾限內促進經濟社會的發展。有鑒于西方生產力發展所導致的環境創傷，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新時代的中國為了建設現代化國家，走歐美“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行不通，而應探索走出一條環境保護新路[17]。這條道路之“新”首先就應體現在動力引擎之“新”，即一種既體現綠色新發展理念，又內含新型現代化技術的生產力。唯其如是，我們方能有別于西方的發展模式，從而通過破解經濟發展中的生態環境問題驅動中國走上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道路。由此看來，具有深刻的生態內涵的新質生產力勢將成為當前中國助力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現代化的新動能與新優勢。

注釋：

①具體可參見張林與蒲清平在《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上發表的《新質生產力的內涵特征、理論創新與價值意蘊》、周文與許凌云在《改革》上發表的《論新質生產力：內涵特征與重要著力點》、胡瑩在《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上發表的《新質生產力的內涵、特點及路徑探析》等文章。

②習近平總書記2016年5月在黑龍江伊春考察調研時強調，生態就是資源、生態就是生產力。http：//politics.people.com.cn/n1/2016/0523/c1024-28373127-2.html。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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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牢牢把握東北的重要使命 奮力譜寫東北全面振興新篇章［N］.人民日報，2023-09-10.

［3］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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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國務院關于印發《中國制造2025》的通知［J］.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公報，2015（16）：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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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斯大林.列寧主義問題［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645.

［14］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5］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03.

［16］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7］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講話讀本（2016年版）［M］.北京：學習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6：235.

責任編輯：韓曾麗

Analysis on the Ecological Connotation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Taking the \"Second

Luo Mingjie

（School of Marxism， Southern medical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515， China）

Abstract：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with its development concept and means of production， grasp and handl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s and nature， enhancing and promoting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s and nature at the level of productivity， thus containing unique ecological connotations. The inherent logical mechanism is manifested in that innovation is the driving force for the formation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n the new era， both conceptual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re anchored to the strategic orientation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thus giv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ecological attributes. Under the influence of ecological attribut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place ecological value at an important consideration， forming ecological concerns that focus on decarbonization transformation， consumption reduction and efficiency improvement， and sustainability. Because of expressing clear ecological concern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have a strong ecological responsibility， containing the ecological efficiency of developing green production methods， green consumption concepts， and green low-carbon industries. In order to unleash ecological efficiency，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further require ecological transformation， and currently， the production advantages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can be transformed into ecological advantages from three aspects： superstructure， technological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and talent resources.

Key word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green development; innovation driv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