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驅動政策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影響

摘" "要：將多時點雙重差分法和中介效應分析法相結合，系統研究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如何影響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研究發現，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對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具有正向影響；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促進作用在副省級城市、省會城市、直轄市相對更大；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對東部地區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促進作用大于其他地區；科研水平在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影響中發揮了正向中介作用；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在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之間起到正向調節作用。應充分發揮產業結構升級對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促進作用，大力培養數字貿易領域技能型人才和創新型人才，推動數字技術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

關鍵詞：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產業結構高級化

中圖分類號：F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543（2024）03-0048-15

近年來，我國堅持把科技創新擺在國家發展全局的突出位置，深入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完善國家創新體系。創新驅動政策既是推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動能，又是提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重要支撐。技術創新所引發的生產組織形態變革必然帶來數字貿易的興起，這一變革體現在互聯網技術和通信技術的普及應用上，可為傳統貿易向數字貿易轉變奠定堅實基礎。在復雜多變的國際貿易環境中，創新驅動政策是推動數字貿易轉型、提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關鍵力量。

一、相關文獻綜述

有關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文獻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相關研究。一是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對共同富裕的影響。張敏、董建博、段進軍使用合成控制法研究了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對浙江、上海、江蘇三省市共同富裕的影響，認為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能顯著促進浙江省共同富裕水平提升［1］。二是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對城市空氣污染的影響。方蘭、湯鶴延、李軍認為，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能顯著降低試點城市的工業二氧化硫排放水平［2］，有效減少空氣污染。三是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對企業創新的影響。郭金花等認為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能顯著促進企業創新投入和創新產出增加［3］。

第二，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相關研究。當前學術界主要圍繞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測算及其影響展開研究。測算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文獻較多，國內學者主要使用服務出口數字化交付國際競爭力、數字競爭力的全球排名、熵值法測算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國外文獻研究了快速增長的數字貿易對締結數字貿易協議的影響、數字貿易對各國及其貿易伙伴國貿易結構的影響、數字貿易對產業結構升級和技術創新的影響［4-8］。

第三，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影響的相關研究。一是技術創新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直接影響研究。俞裕蘭和楊靛青運用協整和誤差修正模型研究了技術創新對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影響，認為技術創新能促進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不斷提升［9］。二是技術創新在信息產業融合、雙循環新格局等因素影響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中發揮了中介效應。洪俊杰等認為信息產業融合通過促進技術創新間接促進我國城市數字貿易高質量發展［10］；李惠娟等認為雙循環新格局通過促進技術創新對我國數字貿易高質量發展產生正向影響［11］。

本文借助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的準自然實驗，利用多時點DID模型評估其對城市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影響及作用機制，可為優化數字貿易政策環境、全面提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提供參考。

二、機制分析和假設提出

（一）創新驅動政策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直接影響機制

創新驅動政策通過支持數字技術的研發和應用、促進貿易便利化和規范化、培育數字經濟生態系統等機制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提升產生積極影響。第一，創新驅動政策鼓勵和支持數字技術的研發和應用，不斷提升企業數字化能力和技術水平。通過使用數字技術，企業能更好地應對多樣化市場需求，提供具有競爭優勢的數字產品和服務，從而提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第二，創新驅動政策能促進貿易便利化和規范化。政府通過制定和推廣相關政策，加強數字貿易平臺建設，能夠降低交易成本、提升數字貿易的便利度，從而有助于企業拓展海外市場，增強國際競爭力。第三，創新驅動政策支持建設一個鼓勵國際合作和跨境合作的治理制度。通過與其他國家和組織的合作，共同制定和完善數字貿易的相關標準，與主要貿易國家和地區實現數字基礎設施的互聯互通，從而降低貿易壁壘，提升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第四，創新驅動政策通過培育數字經濟生態系統，實現數字產業快速發展。政府通過鼓勵創新企業發展、提供稅收優惠和資金支持、優化營商環境、吸引和培養高層次人才，為提升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提供助力。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二）科研水平的中介效應

創新驅動政策會通過提升科研水平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產生積極影響。首先，創新驅動政策促進了技術進步，為經濟發展注入新的動力，試點區域通過鼓勵企業加大研發投入、支持科技成果轉化、為企業營造創新環境對科技服務業發展產生積極影響。其次，創新驅動政策不僅能促進企業將收益投資于人才培養和教育，從而吸引創新人才和激發人才創新活力，而且可以吸引更多的國內外創新型人才進入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最后，技術創新可以提高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通過技術創新，企業能夠提供更具價格競爭力的數字產品和服務，從而滿足消費者不斷變化的需求。技術創新還可以提高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提高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技術創新可以打破傳統的市場壁壘，拓展新的市場。通過移動互聯網和電子商務技術創新，企業可以實現跨境銷售、跨國合作，拓展全球市場，增強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能夠通過提升科研水平間接提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

（三）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調節效應

數字經濟是指以數字技術為基礎，在全球范圍內運用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物聯網等信息技術，促進傳統產業和商業模式實現轉型升級的新型經濟形態，是數字貿易發展的基礎［12］。數字貿易是數字經濟發展的結果，數字貿易所涉及的商品與數字經濟基本保持一致，在數字貿易發展初期，數字經濟向外擴張必然推動數字貿易的出現。同時，數字貿易也是數字經濟跨境貿易的部分表現形式，隨著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數字經濟的定義和外延不斷擴大，使得數字貿易中的跨境商品交易、數字化服務外包、數字商品交易成為可能。因此，數字貿易是數字經濟的延伸和運用［13］，數字經濟包括了以電子商務形式存在的貿易方式，隨著我國數字經濟的不斷發展，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也將不斷提升。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3：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在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之間存在調節作用。

三、模型設定與變量選擇

（一）研究方法與模型

1.雙重差分模型

為了驗證假設1，設定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基準計量模型如下：

Digdit=δ0+δ1×Treati×Postt+δ2×Controlit+μi+λt+εit（1）

式（1）中，Digd為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Treati為地區虛擬變量，Control為控制變量，i為城市，t為時期。根據各城市所在位置在不同時間入選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城市這一外生事件，設置核心解釋變量Treat×Post，Treat為虛擬變量，入選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的城市賦值為1，否則為0；Post為時間虛擬變量，若t大于或等于政策沖擊的年份， Post就賦值為1，否則為0。如果城市i在第t年入選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城市，Treati×Postt就賦值為1，否則賦值為0。Control為控制變量集合。δ為常數項，μi為個體固定效應，λt為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誤差項。

2.中介效應模型

為檢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是否通過提升科研水平間接提高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構建以下中介效應模型：

Digdit=c0+c1×Treati×Postt+c2×Controlit（2）

Scienit=c3+c4×Treati×Postt+c5×Controlit（3）

Digdit=c6+c7×Treati×Postt+c8×Scienit+c9×Controlit（4）

式（2）—（4）中，Scien為中介變量（科研水平），其他變量定義同式（1）。

3.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模型

使用各城市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為調節變量，進一步構建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模型，對假設3進行檢驗：

Digdit=c10+c11×Treati×Postt+c12×Scienit+c13×Scienit×Digyit+c14×Controlit（5）

式（5）中，Digy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

（二）變量測度

1.被解釋變量

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Digd）。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測算方法包括三種：一是使用服務出口數字化交付國際競爭力測算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康金紅等使用2000—2017年WIOT數據庫中34個服務業部門數據分析后認為，中國服務出口數字化交付國際競爭力較弱，在34個服務業部門中僅有5個服務業部門的服務出口數字化交付國際競爭力指數高于1［14］。二是使用數字競爭力的全球排名測算各國數字經濟發展潛力。牛東芳等根據部分國家2022年全球數字競爭力分項指標排名，認為新加坡排名世界第4位，中國排名世界第17位［15］。三是使用熵值法測算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馬慧蓮和康成文使用熵權法對中國等十個國家的國際市場占有率、貿易競爭優勢指數、Michaely指數、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進行賦權，計算了各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綜合指數，認為我國數字貿易競爭力綜合評價指數得分不斷提升［16］。目前關于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評價體系的研究較多，但鮮有學者對我國地級市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進行系統性評價。本文構建包含3個一級指標、9個二級指標、29個三級指標的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測算各地級市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指數。首先對二級指標進行正向化處理，然后使用SPSSPRO計算各項二級指標的權重及綜合得分，最后使用熵值法、秩和比綜合評價法得到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綜合評價指數。

2.控制變量

使用GDP除以從業人員數測算勞動生產率（Laby），使用每百人互聯網用戶數測算互聯網普及率（Interp），使用ICT制造業主營業務收入來反映基于數字經濟背景的ICT（Ictm），使用綠色發明專利申請量測算綠色創新活躍程度（Green），使用第三產業就業人數占總就業人數的比重測算服務業勞動生產率（Servp）。

3.中介變量和調節變量

中介變量。采用地方財政科學技術支出測算各城市科研水平（Scien）。

調節變量。使用騰訊研究院發布的《數字中國指數報告》中的全國351個城市的數字中國指數值，來衡量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綜合評價指數 （Digy），該指數由數字產業、數字政務、數字生活、數字文化四個分指數加權平均而得。

（三）數據來源及描述性統計

本文選取2005—2021年CEIC全球經濟數據庫中的292個地級市作為研究對象。2009—2022年，我國先后設立中關村、武漢東湖、上海張江等23個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分布在60個城市。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剔除了昌吉市、石河子市，共得到2005—2021年的54個城市為實驗組樣本，未設立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的238個城市作為對照組樣本。本文的GDP、從業人員數量、每百人互聯網用戶數、ICT制造業主營業務收入、綠色發明專利申請量、第三產業就業人數、總就業人數等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Wind數據庫、CEIC數據庫，部分變量存在缺失值，本文已經使用鄰近插值法進行了填補。主要變量的定義及描述性統計見表2。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基準回歸

表3（下頁）為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影響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基準回歸結果。列（1）和列（3）不考慮控制變量，列（2）和列（4）考慮控制變量。由列（2）可看到，核心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為正，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因此，與未實施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的對照組相比，實施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的實驗組的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顯著提升。為緩解反向因果關系等問題，借鑒陳斌開和林毅夫的做法［17］，研究關鍵解釋變量的滯后一期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影響，由列（3）和列（4）可看到，滯后一期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的回歸系數仍顯著為正，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假設1得以驗證，即使在考慮關鍵解釋變量滯后一期的情形下，該假設仍然成立。

（二）穩健性檢驗

1.平行趨勢檢驗

圖1（下頁）展示了估計的系數和置信區間，橫軸為標準化的政策試點，縱軸為各城市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由平行趨勢檢驗圖可以看到，在創新驅動政策實施前，回歸系數與0差異不大，因而實驗組和對照組的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滿足平行趨勢條件。在創新驅動政策實施后，實驗組和對照組的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在1期后出現顯著差異，實驗組的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相對于對照組的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快速提升，這一差異在1～3期仍然顯著存在，因而創新驅動政策沖擊具有持續性。

2.安慰劑檢驗

為了進行安慰劑檢驗，隨機設定實驗組和對照組，將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應用于沒有實施試點政策的對照組，觀察試點政策是否出現了顯著的政策效應。如果只有在實驗組中出現了顯著的政策效應，而對照組沒有出現類似的政策效應，那么就能證實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作用效果；如果在對照組出現了顯著的政策效應，就不能證實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的作用效果。

首先，重新設計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的實驗組和對照組，將成為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城市的所有城市隨機分配至實驗組和對照組。然后，按照城市成為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城市的時間，設置時間虛擬變量。最后，將隨機抽取的實驗組和對照組進行分析，繪制安慰劑檢驗結果圖。從圖2可看到，城市虛擬變量與時間虛擬變量交互項的系數估計值分布在0周圍，并且隨機效果中的回歸系數小于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變量的基準回歸系數（6.847）。

3.其他穩健性檢驗

（1）工具變量法

本文使用各地區高校數量（Colln）構造工具變量進行分析。各地區高校數量與解釋變量直接相關，但該變量不會直接影響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滿足外生性條件。回歸結果見表4。從第一階段回歸結果可看到，本文選擇的工具變量和內生解釋變量之間具有較強的相關性，該工具變量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從第二階段回歸結果可看到，Cragg-Donald Wald F檢驗結果超過了5%的臨界值，拒絕工具變量是弱工具變量的原假設；Hansen J 統計量結果的P值大于0.05，表明通過了過度識別檢驗；Anderson LM統計量的P值小于0.01，表明在1%水平上顯著拒絕“工具變量識別不足”的原假設。因此，兩階段最小二乘法能夠控制內生性問題，并提供更準確的回歸系數估計值。

（2）PSM-DID檢驗

使用由傾向得分匹配模型（PSM）和雙重差分模型（DID）結合而成的PSM-DID模型，研究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影響。表4使用傾向得分匹配方法，對實驗組和對照組進行更好的匹配，使實驗組與對照組之間的差異不斷縮小，從而更加準確估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的政策效應。由表4列（3）和列（4）可知，PSM-DID檢驗結果中的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的系數估計值與表3基本一致，且均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的回歸系數仍顯著為正，再次證明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能提升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

（3）單時點DID：2015年為政策斷點

2015年，湖南省長沙市、株洲市、湘潭市，天津市，四川省成都市，陜西省西安市，浙江省杭州市，廣東省廣州市、珠海市、佛山市、惠州市、東莞市、中山市、江門市、肇慶市進入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名單，因而以2015年為政策斷點，從樣本中刪除2009年、2011年、2014年、2016年、2018年、2019年、2022年設立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的城市，2015年單時點DID檢驗結果見表5（下頁）列（1）和列（2）。可以看到，以2015年為政策斷點的單時點DID回歸結果與基準回歸結果差異不大。

（4）單時點DID：2016年為政策斷點

2016年，河南省鄭州市、洛陽市、新鄉市，山東省濟南市、青島市、淄博市、濰坊市、煙臺市、威海市，遼寧省沈陽市、大連市，福建省福州市、廈門市、泉州市，安徽省合肥市、蕪湖市、蚌埠市，重慶市進入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名單，刪除2016年前和2016年后設立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的城市。從表5列（3）和列（4）可看到，在以2016為政策斷點的情形下，試點政策仍能提升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

（5）Tobit回歸

從表5的Tobit回歸結果可看到，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與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之間呈現正相關關系，Log likelihood值也較大，模型擬合較好。

（6）遺漏變量討論

基準模型（1）中雖然有勞動生產率、互聯網普及率、ICT制造業主營業務收入、綠色發明專利申請量、第三產業就業人數占總就業人數的比重，但因遺漏變量可能導致估計偏誤，因而有必要進一步討論其他可能的遺漏變量。

第一，經濟發展水平可能帶來的估計偏誤。一方面，經濟發展水平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有正向影響，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城市通常具有較強的技術創新能力，能夠在數字貿易領域擁有技術競爭優勢，不斷提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另一方面，經濟發展水平與自主創新緊密關聯。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通過激勵企業科技創新、引導企業轉型升級、激發創業者創新熱情和創業動力，對經濟發展水平提升產生積極影響。本文進一步在原方程中加入以各城市GDP占比為衡量指標的經濟發展水平（Ecde）這一變量來驗證經濟發展水平通過試點政策影響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作用機制。從表6列（1）可看到，各城市GDP占比在統計上顯著為正，說明更高的經濟發展水平更容易發揮試點政策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正向作用，因而各城市經濟發展水平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確實有一定影響。與此同時，試點政策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促進作用仍然顯著，估計效應為2.750。

第二，產業結構升級可能帶來的估計偏誤。一方面，創新驅動政策會通過支持新興產業發展、促進科技成果轉化和培養高素質人才對產業結構升級產生積極影響。另一方面，產業結構升級能提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隨著云計算、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技術的不斷發展，產業結構升級對數字經濟發展產生積極影響，最大限度地釋放了數字技術對高技術含量、高附加值、高成長性現代化產業發展的放大、倍增作用，促進了數字貿易發展，提升了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

利用產業結構高級化和產業結構合理化來測算產業結構升級。使用對第一產業、第二產業、第三產業加權求和的方法測算產業結構高級化（Indust）。

利用泰爾指數的倒數來測算產業結構合理化。首先，計算泰爾指數，公式如下：

其中，Theili表示i省份的泰爾指數，Li和yi分別表示各地區第i產業的就業人數和產值，L和y分別表示各地區的就業人數和產值。

然后，考慮到泰爾指數是一個反向指標，用泰爾指數的倒數來表示產業結構合理化，公式如下：

Indura=1/Theili（7）

其中，Indura表示i省份的產業結構合理化，其數值越大，說明產業結構越合理。

表6加入產業結構高級化、產業結構合理化兩個遺漏變量。從表6列（2）和列（3）可看到，產業結構高級化、產業結構合理化確實會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產生一定影響，同時關鍵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仍為正，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估計效應分別為5.622和7.002。

第三，人力資本可能帶來的估計偏誤。人力資本投資不僅能顯著提升城市競爭力，而且能促進制造業創新發展。本文使用每十萬人口平均高等學校在校學生數（Hied）、規模以上企業研發人員（Rdper）全時當量測算人力資本，表6列（4）和列（5）加入這兩個遺漏變量。可以看到，每十萬人口平均高等學校在校學生數、規模以上企業研發人員全時當量確實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有正向影響，同時試點政策的回歸系數也為正，估計效應分別為7.486和6.270。

（三）異質性分析

1．數字經濟發展潛力層面：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異質性

本文進一步區分了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弱的城市和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強的城市，以此探究試點政策對不同類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異質性影響。由表7（下頁）可見，在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強的城市，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能促進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提升；在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弱的城市，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也能提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弱的城市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強的城市的組間系數差異檢驗的P值小于0.05，因而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促進作用在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較強的城市相對更大。對此可能的解釋為，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較強的城市擁有完善的信息基礎設施，形成了完整的產業鏈和生態系統，吸引了大量高素質的數字貿易從業人員。

2．城市層面：城市等級的異質性

從城市等級角度，構建三重差分模型，研究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影響在不同城市等級情形下是否具有差異，將副省級城市、省會城市、直轄市作為實驗組，其他城市作為對照組，在此基礎上，將“是否為副省級城市、省會城市、直轄市”虛擬變量Td與Treat×Post構造三重差分模型。從表8（下頁）列（1）和列（2）可看到，三重差分項Treat×Post×Td顯著為正，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因此，與其他城市相比，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促進作用在副省級城市、省會城市、直轄市相對更大。這是因為副省級城市、省會城市、直轄市不僅擁有更大的市場規模和國際競爭力，而且擁有更多的高等教育機構和科研機構，從而副省級城市、省會城市、直轄市的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能夠通過吸引人才、提高區域創新能力和獲得更多政策支持，間接提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

3.地區層面：地理區位的異質性

從表9（下頁）可以看到，四大地區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均存在正相關關系，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均能促進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提升。借鑒連玉君的方法［18］，使用費舍爾組合檢驗方法進行組間系數差異檢驗。東部地區與中部地區組間系數差異檢驗的P值為0，說明東部地區與中部地區的差異較大；東部地區與西部地區、西部地區與中部地區組間系數差異檢驗的P值均為0，說明東部地區與西部地區、西部地區與中部地區的差異也較大；東北地區與東部地區、西部地區組間系數差異檢驗的P值也都為0，說明東北地區與東部地區、西部地區的差異較大，另外，東北地區與中部地區的差異較小。提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需要適當的技術支持和數字化基礎設施，東部地區集聚了高技術產業和創新型企業，其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促進作用更為明顯，因而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對東部地區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促進作用大于其他地區。

（四）機制檢驗

1.全樣本中介效應檢驗

表10列（1）為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對中介變量（各城市科研水平）的回歸結果，回歸系數顯著為正，表明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能顯著提升各城市科研水平。列（2）為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和中介變量對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聯合回歸結果，各城市科研水平的回歸系數為0.736，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表明各城市科研水平能顯著提升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從中介效應檢驗結果可看到，試點政策能通過促進各城市科研水平提升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產生積極影響，并且試點政策對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總效應顯著為正。

使用Bootstrap檢驗法抽樣5 000次進行估計，結果顯示95%的置信區間不包括0，且中介效應為0.223，表明城市科研水平在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之間存在正向中介作用，驗證了假設2。

2.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調節作用

從表11可看到，雖然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和各城市科研水平變量為負，但是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與各城市科研水平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正，表明中介變量（各城市科研水平）會受到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調節，有利于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提升。加入交互項后，試點政策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效果的顯著性沒有變化，進一步驗證基準回歸結果較為穩健。Bootstrap檢驗結果表明調節效應為1.162，95%的置信區間為［0.736，1.608］，表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存在調節效應。

五、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使用2005—2021年我國292個城市的面板數據，運用多時點DID和中介效應分析法，實證檢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對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影響效應及其作用機制。結果發現：第一，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有助于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提升，該結論經過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仍然成立。第二，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可以通過提升科研水平間接提升我國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第三，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與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關系起正向調節作用。第四，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能顯著促進東部地區和西部地區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提升。第五，在副省級城市、省會城市、直轄市，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試點政策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的促進作用更大。

根據以上結論，提出如下建議：第一，制定完善相關財稅政策，鼓勵企業通過數字化轉型實現產業升級。各地應出臺促進制造業數字化轉型的相關政策措施，鼓勵企業加大數字技術研發，支持企業技術創新和轉型。鼓勵企業間開展創新合作，發揮創新型產業集群對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提升的促進作用。積極參與數字貿易國際規則的制定，制定開放、公平、透明的數字貿易國際規則，不斷提高數字貿易的便利性、穩定性和安全性。第二，大力培養數字貿易領域的技能型人才和創新型人才。在各地設立培訓中心，定期為數字貿易領域的勞動者提供技能和知識培訓，加大數字貿易領域的人才培養和引進力度，吸引更多的高素質人才加入數字產業，提升數字貿易產業的核心競爭力。第三，針對不同地區采取差異化的措施。中部地區應加速建設數字經濟創新基地，提供先進的科研設施和創新資源，推動數字技術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從而吸引創新人才和創新企業入駐，推動中部地區數字貿易國際競爭力提升。中部地區和東北地區要建設數字基礎設施，提高數據傳輸和處理能力，建設云平臺，推進“互聯網+政務服務”體系建設。第四，加大投資力度，優化數字經濟營商環境，提升數字貿易的技術支撐能力。建立健全我國數字貿易法律體系，以確保數字貿易在市場上的合規性和安全性。采取措施降低跨境電子支付的綜合成本，不斷完善跨境電子支付體系，推進數字貿易的支付和結算流程更加高效便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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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 Innovation-driven Policies on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of Digital Trade： A Natural Experiment based on the Pilot of National Independent Innovation Demonstration Zones

YAO Zhan-qi

Abstract： Combining the triple difference model with spatial econometric regression analysis， this article systematically studies how the 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independent innovation demonstration zones affects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of digital trade and its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s. The pilot policy of national independent innovation demonstration zones has a positive impact on China's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in digital trade. The pilot policy of national independent innovation demonstration zones has a relatively greater promoting effect on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of digital trade in sub provincial cities， provincial capital cities， and municipalities directly under the central government. The pilot policy of national independent innovation demonstration zones has a greater promoting effect on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of digital trade in the eastern region than in other zones. There is a positive mediating effect of scientific research level on the impact of national independent innovation demonstration zone pilot policies on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of digital trade. The level of digital economy development plays a positive regulatory role between the 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independent innovation demonstration zones and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of digital trade. We should vigorously leverage the rol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in promoting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of China's digital trade， vigorously cultivate skilled and innovative talents in the field of digital trade， and promote the deep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 and the real economy.

Key words：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of digital trade; national independent innovation demonstration zones; advanced industrial struc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