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武合一：少林文化在海外傳播的新路徑

李寧 李凱旋 孫偉偉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強調“要立足中國大地，講好中華文明故事，向世界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少林功夫，譽滿天下，技冠全球，2006年少林功夫榮登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歷經1500多年的滄桑歲月，中國少林文化世代相傳，禪武、禪修、禪醫，滋養著無數人的身心。少林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乃中國文化的瑰寶，亦為世界文化之重要組成部分。少林功夫，作為中國武術的璀璨明珠，早已跨越國界，風靡全球武術界。“禪武合一，古韻少林，歷史遺跡掩映于蒼茫山林”，少林文化以禪武合一為核心，融合了技擊、養生、醫藥、藝術等多種元素，形成了一種獨特而完整的文化體系，體現了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也為世界文化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少林寺致力于推動中國少林文化的國際傳播，通過線上線下的多元交流活動，向世界展示中國文化的魅力。正如釋永信方丈所言，希望世界各地的朋友們通過少林文化，進一步了解中國文化和東方智慧。

一、少林文化的內涵：禪武合一

少林寺方丈釋永信表示：“少林文化是中國文化的杰出代表，體現了人生的智慧和哲理。”這種智慧與哲理，既深藏于少林功夫的精湛技藝之中，又顯現在禪宗的修行法門之間，更貫穿于少林醫藥、禪藝等豐富多樣的文化形態之內。少林功夫，作為少林文化的一張亮麗名片，早已蜚聲海內外。它不僅僅是一種拳腳技藝，更是一種以武入禪、以禪修身的獨特方式。通過少林功夫的習練，人們可以強健體魄，更可以磨練意志，開啟智慧。釋永信方丈所言“考功”傳統，便是少林弟子精進用功、不斷超越自我的重要途徑。隨著少林文化的國際傳播，海外少林考功活動已成為增進中外友誼與合作的紐帶，顯示出少林文化的強大凝聚力。1500多年來傳承不斷，少林寺作為禪宗祖庭，其主要以“禪”為核心。禪宗智慧，深邃奧妙，是東方哲學的瑰寶。禪宗智慧以無相為體，以無住為本，以妙用為究竟，主張心性本凈，佛性本有，覺悟不假外求，舍離文字義解，直徹心源。這種直指人心的修行方式，使得禪宗能夠跨越語言、國籍、信仰的障礙，成為世界各地人們共同追求的精神家園。在少林文化中，禪與武是相輔相成的。禪是武的精神內核，武是禪的外在表現。少林功夫的最高境界便是“禪武合一”，即在習武的過程中體悟禪理，在修禪的過程中運用武技。少林的禪武合一的境界，不僅體現了少林功夫的精湛技藝，更彰顯了少林文化的獨特魅力。除了禪武之外，少林文化還包含了豐富的醫藥和禪藝等內容。少林醫藥源自佛學“醫方明”，結合中國傳統中醫，主張運用佛法治心、草本治身，以達到調養身心之功效。

二、少林功夫在海外傳播的新路徑

少林功夫的海外傳播，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通過表演和展示。在世界各地的文化交流活動、武術比賽和慶典場合，少林弟子矯健的身手、精湛的武藝和獨特的表演風格，無不展示著少林功夫的魅力和中國文化的精神內涵。2012年首屆“歐洲少林文化節”分別在德國柏林和奧地利維也納兩地舉辦，來自英國和歐盟21個國家的37個少林文化組織派出443名代表參加“考功大會”。2022年少林寺聯合五大洲少林文化中心發起“少林功夫網絡考功大賽”，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9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5000余名少林功夫愛好者“云比武”。在非洲的贊比亞，少林寺文化中心的建立為當地人民提供了了解和學習少林功夫的機會。學員們在這里學習武術、禪修和禪醫等少林文化，不僅鍛煉了身體，還陶冶了性情。2023年首屆非洲少林考功大賽上，來自22個非洲國家的100余名少林“洋弟子”匯聚一堂，切磋武藝，展示了少林功夫在非洲的廣泛傳播和深厚影響。

少林考功大會是少林寺每年舉行的重要活動，旨在檢驗少林弟子的功夫水平和修行成果。少林考功大會逐漸走向國際化，吸引了全球各地的少林弟子和愛好者參與。少林考功大會起源于少林寺內部的“年終大考”，旨在檢驗少林弟子的功夫水平和修行成果。隨著少林寺對外交流的不斷增強，這項傳統活動逐漸走出國門，成了一項國際性的武術比賽。從歐洲到美洲，從亞洲到大洋洲再到非洲，少林考功大會的足跡遍布全球各地，成了傳播少林文化的重要載體。在考功大會上，參賽者們展示了各種少林功夫，包括少林拳、象形拳、通背拳、七星拳等。他們矯健的身手、精湛的武藝和獨特的表演風格，無不展示著少林功夫的魅力和中國文化的精神內涵。除了比賽本身，少林考功大會還是一次文化交流的盛會，來自不同國家和地區的參賽者們在比賽中切磋技藝，交流心得，共同提高。跨越地域、語言、民族和文化的交流，不僅促進了少林功夫的傳承和發展，也增進了各國人民之間的友誼和理解。少林考功大會推動了少林功夫標準體系的建立和傳播，全球統一規范的少林功夫段品制，在考功大會上得到了廣泛的應用和推廣，全球統一規范的少林功夫段品制標準體系的建立，不僅為少林功夫的傳承和發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撐，也為全球武術愛好者提供了一個共同學習和交流的平臺。總之，少林考功大會已經成了一項具有國際影響力的武術盛事，不僅展示了少林功夫的獨特魅力和中國文化的精神內涵，也促進了全球各地人民之間交流與理解。

三、禪宗智慧在海外傳播的新路徑

《俱舍論頌疏》卷二中有如此說法。問：“何為靜慮？”答：“由定寂靜，慧能審慮，故慮體是慧，定有靜及生慧慮，故名靜慮。”靜慮結合就是禪。而六祖慧能又說：“外不執著物象就是禪，內心不亂就是定。”作為禪宗的代表性寺廟，少林寺不僅是中國武術的發源地，更是禪文化的傳播中心。作為佛教的一個重要流派，禪宗強調心性修行與悟性，禪宗的核心教義是“見性成佛”，即通過修行達到內在的平靜與和諧，從而獲得真正的解脫和自由。這一理念強調了人的本性和內在的智慧，認為每個人都有能力通過修行實現自我超越和認知升級。禪宗倡導無我利他的精神境界，即不執著于自我利益，而是關注他人的需要和福祉。在修行過程中，禪修者需要通過反省自我、超越自我，達到無私奉獻的精神境界。禪宗注重心性的修行，認為心與性是一體的，只有通過冥想、呼吸等方法才能真正認識自己的內心世界。禪宗智慧的核心在于“空”與“禪修”，強調個體通過內省和體悟來洞察事物的本質，實現心靈的超越，不僅體現在禪宗修行者的個體體驗上，更體現在其對于文化藝術創作的影響上。在傳統繪畫中，畫家們通過運用“寫意”的手法，將自然景物與內心世界相融合，營造出一種空靈、悠遠的藝術境界，體現了畫家對于自然的理解和感悟，也體現了禪宗智慧中“空”的觀念。在詩歌中，禪宗智慧啟發詩人們追求言簡意賅、意境深遠的表達方式；在書法中，禪宗智慧促使書法家們追求筆墨之間的空靈與和諧；在園林設計中，禪宗智慧則影響了園林的布局和景觀的營造，使其呈現出一種自然、寧靜、幽遠的美感。禪宗智慧的影響不僅限于中國，其獨特的魅力也吸引了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和學者。例如，日本的禪宗園林和茶道文化就深受中國禪宗智慧的影響，許多西方藝術家和思想家從禪宗智慧中汲取靈感，將其融入到自己的創作中。

心性合一的理念有助于培養個人的自我意識和自我控制力，從而達到內心的平靜與和諧。釋永信方丈指出，少林功夫作為佛教禪宗的一個方便法門，禪與武的結合為降服自心提供了有效手段。無論是修習少林功夫還是參禪，都需要與佛教信仰、道德生活相結合，特別是日常持戒修行。“禪武一體”的理念，實際上打破了禪宗對于普通人的神秘感，為更多人提供了一條通過身心合一的訓練，實現內在超越的道路。少林寺始終堅持傳統的修行方式，如誦戒、過堂、早晚課、坐禪等，這些傳統不僅得到了良好的保持，而且永信法師希望禪宗傳統修行方式能夠與世界各地的民眾分享，成為促進心靈成長和內在和諧的重要途徑。打禪七期間，少林寺參禪者需每天行、坐各12支香，制心一處，對治妄想，確保念頭不散。這種嚴格的修行方式，不僅鍛煉了參禪者的意志力和毅力，更讓修行者在四十九天的修行中，深刻體驗到了禪宗的修行智慧。經過四十九天的用功辦道，禪和子的精神、氣質、心態等方面都獲得了顯著提升，不僅體現在個體的內在變化上，更體現在他們對外在世界的感知和理解上。禪修讓修行者更加深入地認識到了生命的本質和宇宙的真諦，從而更加珍惜當下、感恩生活。少林寺禪堂的恢復和禪修傳統的堅守，不僅吸引了國內眾多佛教信徒和禪修愛好者前來參禪修行，更吸引了海外的佛教徒和禪修者，通過參加少林寺的禪修活動，親身體驗到了禪宗智慧的魅力，從而更加深入地了解了中國文化和佛教的精髓。釋永信方丈指出，少林寺一直秉持著文化交流與宗教對話的初衷，希望通過分享少林文化中慈悲、平等、圓融、和諧等理念，為人類的健康與和平作出貢獻，不僅有助于增進國際社會對中國文化的了解，更能夠促進不同文化之間的對話與理解。

四、少林文化符號的世界影響力

黨的二十大報告對“增強中華文明傳播力影響力”作出重要部署。少林寺及其所代表的少林文化，已然成為世界文化交流的重要橋梁和載體。河南嵩山腳下的少林寺，每年吸引著成千上萬的海外訪客，跟隨少林僧人習武坐禪，體驗那份源自東方的神秘與深邃。服裝作為一種文化符號，能夠傳遞出特定群體的價值觀、信仰和身份認同。在少林文化中，傳統的少林弟子服飾便是這樣一種充滿深意的符號，它不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少林文化精髓的載體。傳統的少林弟子服飾以僧袍為主，這本身就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僧袍作為佛教僧侶的傳統服飾，代表著佛教信仰和修行者的身份。在少林寺這個佛教寺廟中，僧袍成了少林弟子的標志性服飾，傳達了少林弟子作為佛教修行者的身份和歸屬。灰色、黃色、棕色等素色，給人一種莊重、沉穩的感覺，這與少林寺作為佛教寺廟的莊嚴肅穆氛圍相契合，體現了佛教文化中對于簡約、樸素的追求，傳遞出少林弟子內心的平靜與超脫。僧袍的寬松款式，不僅便于身體的活動，也反映了中國哲學中“天人合一”的思想，強調的是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和諧統一，追求的是身心的自由與放松，正體現了中國人對于“平淡是真”的人生哲學和對于內斂美的追求。在僧袍的領口、袖口和衣擺處繡有佛教的吉祥圖案或經文，如蓮花、卍字等，這些圖案和經文具有裝飾作用，更重要的是它們寓意著佛教的信仰和精神。蓮花作為佛教中的圣花，象征著純潔和高尚；卍字則是佛教中的一個重要符號，代表著無盡的生命和宇宙的循環。這些圖案和經文的存在，使得少林弟子的服飾成了一種文化的載體，它們傳遞著佛教的信仰和精神，也展示了少林弟子對于佛教文化的尊重和傳承。傳統的少林弟子服飾作為少林文化的一個重要符號，不僅象征著少林弟子的身份和歸屬，也傳遞著佛教的信仰和精神。這種服飾的設計和象征意義，使得它成了少林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也成了外界了解和認識少林文化的一個重要途徑。通過穿著這種服飾，少林弟子們不僅表達了自己對于佛教文化的尊重和傳承，也向世界展示了少林文化的獨特魅力和深遠影響。

禪宗是印度原始佛教的中國化，是文明對話和交流的產物，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中外文化交流高潮中誕生的偉大成果，菩提達摩因此被尊為中國禪宗初祖，少林寺成為禪宗第一祖庭。少林寺見證了佛教禪宗的創立，見證了禪宗1500年的傳承及其生生不息的巨大活力，見證了宗教交流和文明對話如何成就了中國佛教、道教和儒教的和合共生，也成就了今天的少林寺。目前，全球范圍內習練少林功夫、熱愛中國少林文化的人數已超過1億，其中海外愛好者就有6000萬之多，足以證明少林文化在世界范圍內的廣泛影響力和深厚底蘊。自2013年起，少林寺開始承辦“文化部少林功夫非洲學員班”，這一舉措不僅為非洲國家的年輕人提供了一個學習少林功夫的機會，更讓修行者在親身體驗中感受到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洋弟子”在少林寺的三個月生活中，不僅學習了少林功夫，更深入地了解了中國的傳統文化和價值觀，成了中非文化交流的使者，將所學所得傳授給更多的人，進一步推動了中非文化的交流與融合。伊朗的馬蘇德·賈法里對中國功夫的熱愛促使他來到少林寺學習，并獲得了象形拳證書。回國后，創立了功夫培訓和武術演藝集團，拍攝了以少林功夫為主題的電影，致力于推廣少林文化，將中國武術的魅力展現給世界各地的觀眾。馬蘇德·賈法里的故事是少林文化國際傳播的一個縮影，他的成功不僅證明了少林文化的世界價值，也展示了文化交流在促進不同國家人民相互理解和友誼方面的重要作用。除了非洲和伊朗，少林寺的海外文化中心遍布五大洲主要國家，數量已超過200家，不僅教授少林功夫，還開設了養生功法、茶道、中文、中醫針灸等特色課程，將中國傳統文化融入其中，讓海外民眾更加深入地了解了中國文化，也提供了一個感受中國文化魅力的平臺。少林文化符號的世界價值不僅在于其獨特的武術技藝和深邃的哲學思想，更在于它所承載的中國傳統文化和東方智慧。通過跨文化交流的方式，少林文化讓世界各地的人們有機會親身體驗和了解中國文化，進而增進對中國的認知和理解。在這個全球化的時代，少林文化以其獨特的魅力和價值成了跨文化交流與融合的典范，讓世界各地的人們感受到了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也為推動世界文化的多樣性和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

（作者簡介/李寧，呂梁學院歷史文化系副教授，博士；李凱旋，任教于山西省長治市第六中學；孫偉偉，就職于中國兵器淮海集團工貿公司。本文為2021度山西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一般）課題“2021YY213”；2023年呂梁市科學技術局呂梁市重點研發項目“2023SHFZ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