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本《梵網經》殘卷新綴

高學明

摘 要：通過對現已公布的敦煌文獻的圖版進行全面普查，共發現《梵網經》寫卷398號，其中多為殘卷或殘片。在前賢綴合工作的基礎上，本次將98號殘卷綴合為27組，其中補綴13組，新綴14組。通過殘卷綴合，我們可以使原本四分五裂的敦煌寫卷得成完璧，在此基礎上能夠糾正前人的誤綴，并對寫卷的斷代、真偽等方面做出更為準確的判斷。

關鍵詞：敦煌文獻；《梵網經》殘卷；綴合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06.005

《梵網經》，全稱《梵網經盧舍那佛說菩薩心地戒品第十》，梵文Brahmajāla-sūtra，后秦鳩摩羅什譯。《梵網經》作為佛教大乘戒律的經典著作，在佛教經、律、論“三藏”中屬于“律藏”。該經分為卷上、卷下兩卷，上卷主要講的是大乘菩薩修行的次第階位，包括發趣十心、長養十心、金剛十心及體性十地等三十心、十地，卷下主要講的是菩薩戒的十重四十八輕戒，并且下卷在中土更為流行。

據普查，敦煌文獻中共有《梵網經》398號，包括：國圖藏154號，英藏108號，俄藏109號，法藏6號，散藏21號。其中卷上及序言部分8號，卷下及序言部分390號。孟雪在《敦煌〈梵網經〉寫本考暨俗字匯輯》中已將其中96號殘卷綴合為36組①，本次補綴13組，新綴14組，共計將98號殘卷綴合為27組。通過殘卷綴合，使原本四分五裂、“骨肉分離”的敦煌寫卷得成完璧，并在此基礎上糾正前人的誤綴，并對寫卷的斷代、真偽等方面做出更為準確的判斷。本文擬從俄藏與吐魯番本的綴合、前人對英藏的誤綴、糾正影印圖版的誤拼三方面出發，選取其中較為典型的三組綴合進行敘述。本文圖版依據《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北京：中華書局，2020年）、《俄藏敦煌文獻》（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2001年）、《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北京：北京圖書出版社，2005—2012年）及IDP（International Dunhuang Project）公布的彩色圖片。

1 俄藏與吐魯番本的綴合

以“LM20-1468-01-09…俄敦11840號+俄敦11780號+俄敦12539號+俄敦11955號”為例，孟雪在《敦煌〈梵網經〉寫本考暨俗字匯輯》已指出俄敦11840號、俄敦11780號、俄敦12539號與俄敦11955號可綴合為“俄敦11840號+俄敦11780號+俄敦12539號+俄敦11955號”。今考LM20-1468-01-09亦為《梵網經》卷下殘片，且上揭五號內容前后相承，LM20-1468-01-09與俄敦11780號上下相承，存有綴合的可能性；俄敦11840號與俄敦11780號上下左右相接，接縫處原本分屬二號的“佛”“戒”二字皆得成完璧；俄敦11780號與俄敦12539號左右相接，接縫處原本分屬二號的“牟尼佛初”四字皆得復合為一；俄敦12539號與俄敦11955號左右相接，接縫處原本分屬二號的“欲天子十”四字皆得成完璧。又五號行款格式相同，皆有烏絲欄，滿行皆約17字（偈頌部分20字），行距、字距、字體大小相近，書風字跡似同，可資參證。五號綴合后，如圖1所示，所存內容參見《大正藏》T24/1004A15—1004B1。

上揭五號字跡書風似同，且可綴合為一，應屬同卷，然俄敦11840號、俄敦11780號刊布于《俄藏敦煌文獻》第15冊，俄敦12539號、俄敦11955號刊布于《俄藏敦煌文獻》第16冊，LM20-1468-01-09刊布于《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第11冊，出土地點不一。由此可推斷，俄敦11840號、俄敦11780號、俄敦12539號及俄敦11955號或許并非出土于敦煌，而是出土于吐魯番。

2 前人對英藏的誤綴

以“斯8229B號+斯11579號+斯8229E號+斯8229C號+斯8229D號+斯10776號+斯10784號”為例，《方錄》條記目錄已指出斯8229B號、斯8229C號、斯8229D號可綴合為“8229B號+斯8229C號+斯8229D號”，又云斯8229E號“可能應接于斯8229B號第26行下”②，今比勘《大正藏》本《梵網經》原文，斯8229B號第26行下所缺文字應為“盡給”，而斯8229E號所存文字為“供給”，由此可知方說不確。今考斯11579號、斯10776號、斯10784號亦為《梵網經》卷下殘卷，且上揭七號內容前后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后如圖2～圖5所示，斯8229B號與斯8229E號內容于“七寶百物而/供給”句前后相接，中無缺字，存有綴合的可能性。斯8229B號與斯8229C號內容于“應持經律卷至/（法師）”句前后相接，存有綴合的可能性。斯8229B號與斯8229D號內容于“房中一/切說法”句前后相接，中無缺字，存有綴合的可能性。斯8229B號與斯11579號接縫處邊緣大致吻合，橫向烏絲欄亦可對接，綴合后接縫處原本分屬二號的“飲”“若”二字得復合如一。斯8229B號與斯10776號于“大（解大富）□[饒]/財七寶”句前后相接，存有綴合的可能性。斯10776號與斯10784號接縫處邊緣吻合，綴合后原本分屬二號的“觀法師種性”“來”六字得成完璧。又七號行款格式相同（皆無有烏絲欄，滿行皆約17字，行距、字距、字體大小相近），字跡書風似同（比較斯8229B號、斯11579號、斯10776號、斯10784號共有的“菩”“薩”“不”“得”等字），可資參證。綴合后所存內容參見《大正藏》T24/1005A27—1006C14。

3 糾正影印圖版的誤拼

以“俄敦2611號+俄敦2644號+北敦883號+俄敦2483號+俄敦5172號”為例，《孟錄》已指出俄敦2611號與俄敦2644號可綴合為“俄敦2611號+俄敦2644號”③，孟雪在《敦煌〈梵網經〉寫本考暨俗字匯輯》指出北敦883號與俄敦2483號可綴合為“北敦883號+俄敦2483號”。今考俄敦5172號亦為《梵網經》卷下殘卷，且此五號內容前后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后如圖7、圖8所示，諸相鄰二號接縫處邊緣基本吻合，橫縱烏絲欄亦可對接。“俄敦2611號+俄敦2644號”與北敦883號接縫處分屬三號的“箭”“縛”“輕”“聽”“聲”“不”“若佛子護持禁戒行”十四字皆得復合如一。俄敦2483號與北敦883號于“犯輕垢罪/如是九戒”句前后相接，中無缺字，存有綴合的可能性。俄敦5172號圖版《俄藏》拼接有誤（圖6），現已重新拼接，如圖7左下部所示。重新拼接后俄敦5172號與俄敦2483號上下相接，接縫處原本分屬二號的“學”“來”二字得復合為一。又五號行款格式相同（天頭地腳等高，皆有烏絲欄，滿行皆約17字，行距、字距、字體大小相近），字跡書風似同（比較五號共有的“一”“切”“子”“佛”“不”等字），可資參證。綴合后所存內容參見《大正藏》T24/1007B6—1010A22。

俄敦5172號《俄藏》圖版比勘《大正藏》本《梵網經》原文，文字次序有所顛倒，通過上述綴合，可知應為《俄藏》拼接有誤。又五號既原屬同卷，而《孟錄》稱“俄敦2611號+俄敦2644號”與俄敦2483號為8—10世紀寫本，《國圖》條記目錄稱北敦883號為7—8世紀唐寫本④，斷代不一，宜再斟酌。

4 結語

上面我們通過存文內容、行款格式、字跡書風、接縫邊緣等方面進行對比分析，將17號《梵網經》殘卷綴合為3組。上述綴合工作，使原本四分五裂的寫卷的原貌得以恢復，如第三組殘卷綴合后，我們可以將《俄藏》原本拼接有誤的俄敦5172號的圖版原貌展現出來。在此基礎上，我們可以對相關寫卷的斷代、真偽問題做出更為準確的判斷。如《孟錄》稱“俄敦2611號+俄敦2644號”與俄敦2483號為8～10世紀寫本，《國圖》條記目錄稱北敦883號為7～8世紀唐寫本，兩者斷代不一，今知此四號可以完全綴合，則兩者斷代中必有一誤，而屬于同組綴合的俄敦5172號也可依照此四號推斷其大致的抄寫年代。又如俄敦11840號、俄敦11780號刊布于《俄藏敦煌文獻》第15冊，俄敦12539號、俄敦11955號刊布于《俄藏敦煌文獻》第16冊，LM20-1468-01-09刊布于《旅順博物館藏新疆出土漢文文獻》第11冊，出土地點不一，而此五號又可綴合如一，則由此可推斷，俄敦11840號、俄敦11780號、俄敦12539號及俄敦11955號或許并非出土于敦煌，而是出土于吐魯番。

附：《梵網經》殘卷新綴簡目（綴合組目中加下劃線者為前賢已綴）

1.斯271號…斯303號…伯4545號

2.北敦9160號+北敦9163號+北敦10149號

3.伯4635號1+北敦15614號+北敦15543號

4.LM20-1468-01-09…俄敦11840號+俄敦11780號+俄敦12539號+俄敦11955號

5.北敦8600號+北敦4317號+北敦9571號+俄敦10354號+俄敦10426號

6.北敦4351號+北敦11213號+斯10837號+斯10846號+斯11629號

7.俄敦1651號+文研院74號+俄敦1469B號

8.北敦9167號+北敦10705號

9.“俄敦3945號、俄敦3956號、俄敦3966號”…俄敦1605號+俄敦1960號+俄敦1986號+俄敦2003號+俄敦2038號+俄敦2039號+俄敦2113號+俄敦2432號

10.斯5429號+斯9707號

11.俄敦1789號+俄敦2864號+俄敦12644號+俄敦12574號

12.斯10793號+斯11757號

13.斯8229B號+斯11579號+斯8229E號+斯8229C號+斯8229D號+斯10776號+斯10784號

14.斯10770號+斯13261號

15.斯8551號+斯8748號+斯10193號+斯12450號

16.俄敦5239號+俄敦5557號

17.俄敦5563號+俄敦8851號+俄敦12705號+俄敦6590號+俄敦6082號+斯7468號

18.俄敦815號+俄敦819號+斯3459號

19.俄敦11733號…斯12133A號

20.北敦11415號+斯8820號

21.斯8638號+北敦6406號+斯10220號

22.伯4733號+伯4801號

23.北敦11446號+北敦11799號+北敦8081號

24.斯1395號+斯8812號+斯10700號

25.北敦6235號+北敦9171號

26.俄敦2611號+俄敦2644號+北敦883號+俄敦2483號+俄敦5172號

27.俄敦1192號+俄敦1193號+俄敦2618號+斯3123號

注釋

①孟雪.敦煌《梵網經》寫本考暨俗字匯輯[D].金華：浙江師范大學，2014.

②方廣锠.英國圖書館藏敦煌遺書目錄（斯06981號～斯08400號）[M].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0.

③孟列夫.俄藏敦煌漢文寫卷敘錄[M].袁席箴，陳華平，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④任繼愈.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M].北京：北京圖書出版社，2005—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