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哈爾·巴克提別克



文章根據環塔里木盆地佛塔的外觀,將該地區佛塔分為覆缽塔與樓閣式塔兩類,再根據平面形狀將覆缽塔分為平面為圓形、方形的覆缽塔。與印度、犍陀羅、高昌地區佛塔進行比較后發現,環塔里木盆地覆缽塔來源于印度與犍陀羅地區,高昌地區佛塔表現出濃厚的中原式風格。佛塔的形制演變趨勢表現出“圓形元素”逐漸削弱,“方形元素”逐漸增強的變化特征,這一演變趨勢是為適應2世紀后興起的大乘佛教于塔身之上開龕、造像的需要。
漢唐時期疏勒、龜茲、焉耆、高昌、于闐是新疆幾個大的佛教文化中心,學術界普遍認為,佛教于公元2世紀從犍陀羅地區傳入疏勒,再經疏勒向北傳入龜茲、焉耆、高昌等地區,向南傳入于闐地區;再經高昌地區傳入中原地區。佛塔建筑作為佛教信徒重要的禮拜對象,也傳入到新疆地區,在新疆地區歷經了幾個世紀的發展演變。塔里木盆地至今還留有許多佛塔,按照外形特征總體上可分為覆缽塔與樓閣塔,其中覆缽塔占據多數。
文章著眼于塔里木盆地的佛塔建筑,將其與印度地區、犍陀羅地區、高昌地區、中原地區的佛塔建筑進行比較研究,力圖證明其發展演變模式。塔里木盆地絕大多數佛塔為土質,一些佛塔殘損嚴重,僅剩余塔基部分,無法判斷塔身形狀,故文章僅討論保存狀況較好的佛塔。
塔里木盆地佛塔的類型
塔里木佛塔按照外觀形狀可分為平面為圓形的覆缽塔與平面為方形的覆缽塔。
平面為圓形的覆缽塔。平面為圓形的佛塔是新疆地區年代最早的佛塔,侵蝕狀況較為嚴重,數量較少。米蘭佛塔M.Ⅶ(圖1)平面略成圓形,塔身由底部向頂部逐漸收縮。塔身以上為拱形的覆缽,覆缽與塔身之間以一環形略向內收的痕跡作為分界線,修建年代為公元2世紀。安迪爾故城的3號佛塔建于一處雅丹臺地上,塔身為平截圓錐形,塔身之上為拱形覆缽,塔身與覆缽之間以一環形略向內收的痕跡作為分界線,修建年代為公元2~3世紀。
平面形狀為方形的覆缽塔按照佛塔外觀可分為兩類,即方形塔基、圓形塔身的覆缽塔,與方形塔基、方形塔身的覆缽塔。
方形塔基、圓形塔身的覆缽塔,典型的方形塔基、圓形塔身的覆缽塔有蘇巴什佛寺遺址的SBE4-1佛塔、安迪爾故城遺址中的佛塔、莫爾寺遺址的1號塔、尼雅遺址的佛塔、熱瓦克佛寺內的佛塔等。
蘇巴什佛寺遺址的SBE4-1佛塔(圖2)建于高約0.5米的覆斗形平臺上,有單層高大的方形塔基,塔基長約10米,高約3.5米,塔基之上為圓柱形塔身,塔身之上為半球形覆缽,塔身較為低矮。塔身與覆缽之間以一凸出的環形裝飾帶作為分界線,覆缽中部有一圈圓形孔洞,林立推測佛塔的年代為公元3~4世紀。
安迪爾故城的佛塔帶有高大的方形塔基,與蘇巴什佛寺遺址的SBE4-1佛塔不同的是,其塔基分為兩層,第一層塔基高大,相比之下第二層塔基非常低矮,塔基上為圓柱形塔身與拱形覆缽。
莫爾寺遺址的1號塔(圖3)的塔基分為3層,從塔基底層向頂層呈階梯式上縮,塔基之上為低矮的圓柱形塔身,塔身之上為覆缽,覆缽與塔身之間以一凸出的環形裝飾帶作為分界線,修建年代為公元2~4世紀,目前認為其形制的藍本來源于大夏的北部地區即阿姆河流域一帶。與上述兩座佛塔不同的是,莫爾寺1號塔單面設臺階,臺階通向第二級塔基。
熱瓦克佛塔(圖4)損毀較為嚴重,底部為單層方形塔基,塔基之上為圓形塔身,塔身以上部分已殘,四面設臺階。修建年代約為3世紀。
方形塔基、方形塔身的覆缽塔有蘇巴什佛寺遺址的SBW1-2佛塔(圖5),SBW1-2佛塔有高大的單層方形塔基,塔基上為方形塔身,塔身分為4層,由塔身底層向頂層呈階梯式上升,塔身上為半球形覆缽,覆缽之上發現一殘留木棍,可能是殘留的相輪。林立推測佛塔的年代為公元3~4世紀。
塔里木盆地內發現的覆缽塔皆為土質,大多數平面為方形的覆缽塔具有較為高大的塔基。
樓閣式塔。塔里木盆地內的樓閣式塔有蘇巴什佛寺遺址中的SBW2、SBW10、SBW13,林立推測這三座佛塔的年代為公元7~8世紀。以SBW13為例,該佛塔平面為方形,整體外觀呈方柱形,塔身分為四層,每層塔身之間以凸檐分隔,方形塔身之上殘存有覆缽。
塔里木盆地內目前可辨具體形貌的樓閣式塔僅見于蘇巴什佛寺遺址,數量非常少。與覆缽塔相比,樓閣式塔的外形較為細長呈方柱形,沒有厚重的塔基痕跡,塔身之上立有覆缽。
塔里木佛塔與其他地區佛塔的比較研究
與印度、犍陀羅地區佛塔的比較。佛教興起于印度,最早的佛塔建筑也誕生于印度。印度早期佛塔以桑奇大塔、阿瑪拉瓦提大塔為代表,以半球形覆缽為主體部分,這一形制在塔里木地區沒有發現。阿瑪拉瓦提大塔(圖6)規模較大,有學者認為這座佛塔經歷過多次修建,初建時間約為公元前2世紀。該塔欄楯上浮雕佛塔的形制已經與印度早期的佛塔不相同了,被認為是公元2世紀增修時建的,此浮雕佛塔為圓柱形塔身,塔身上為半球形覆缽,塔身比例大大增加,其高度已經高于覆缽,沒有明顯的塔基痕跡,外形與塔里木盆地安迪爾故城3號佛塔較為相似,塔身之上雕刻立佛。
犍陀羅地區與塔里木盆地相鄰,學術界普遍認為,佛教文化從印度地區傳到犍陀羅地區后發展出獨具特色的犍陀羅式佛塔。公元2世紀,犍陀羅地區的佛教文化首先傳入疏勒地區,再由疏勒地區傳至整個塔里木盆地。
犍陀羅地區發現的第爾磚塔與阿瑪拉瓦提大塔欄楯上的浮雕佛塔相比發生了一些變化,此佛塔沒有明顯的塔基痕跡,塔身為方形,分為4層,由底層向頂層逐層伸縮,每層塔身壁面雕刻多座佛像,塔身之上為半球形覆缽。這一平面為方形的特征與塔里木盆地內絕大多數覆缽塔相似。塔身分為多層,由底層向頂層呈階梯式伸縮的特征也見于莫爾寺1號塔、安迪爾故城佛塔、蘇巴什佛寺遺址的SBW1-2等佛塔。阿吉納特佩佛寺遺址中的佛塔塔基呈方形,四面設臺階,與熱瓦克佛塔相似,年代為公元7世紀下半葉至8世紀初(圖7)。
巴基斯坦西北邊處的塔赫特巴西遺址中的佛塔,塔基為方形,分2層,由底層向頂層呈階梯式上升,塔身呈圓柱形,塔身之上為拱形覆缽,單面設臺階,與莫爾寺2號塔相似。
通過上述對比進行分析,塔里木盆地內平面為圓形的覆缽塔的文化源頭應是印度地區,平面為方形的佛塔則繼承了犍陀羅地區佛塔的典型特征。塔里木盆地內圓形塔身、方形塔基的覆缽塔,方形塔基、方形塔身的覆缽塔,單面設臺階的覆缽塔,四面設臺階的覆缽塔皆能在犍陀羅地區找到相似的類型,這表明了塔里木盆地與犍陀羅地區的文化交流并不是單次的,而是持續性、多次地交流,使得犍陀羅地區多種外形的佛塔都能傳入塔里木盆地。犍陀羅地區的佛塔絕大部分為磚石結構塔,而塔里木盆地內的佛塔絕大部分為土質建筑,這與兩地區的自然環境相關。相對來說,塔里木盆地的土質佛塔堅固性較差,難以存續,為使土質的佛塔建筑堅固耐用,塔里木地區的佛塔演化出較為高大的基座,這是塔里木盆地佛塔的一大特征。
與高昌地區佛塔的比較。高昌位于塔里木盆地東北部,高昌西邊為焉耆、龜茲,東邊為敦煌、涼州,其優越的地理位置起著連接河西走廊和塔里木盆地的作用。從更大的范圍內看,高昌地區是中原文化、印度文化、伊朗文化的匯聚地,是東西方文化相互交流的場所。
高昌地區具有代表性的佛塔為高昌故城(圖8)、交河故城塔林中的佛塔。以高昌故城的P塔林為例,P塔林建于一高臺上,臺高2米,長64米,寬58米。高臺中部為一方形基座,寬16米,高4.6米,基座四邊各有一臺階。基座中部立一組佛塔,共有5座,平面皆為方形。中間佛塔殘高5.5米,寬3.7米,四面開龕,龕內立佛像。其四角各立一座佛塔,平面與中間塔等寬。五塔建筑的四角各有一組小佛塔,每組25座塔,按照5×5的矩陣排列,矩陣長19.2米,寬18.6米。小佛塔為方形塔基,其上為方形塔身,塔身分為兩層,每層塔身之間以凸檐為分隔線,具有較為鮮明的中原樓閣式塔的風格,塔身四面開龕,塔身之上為覆缽。
高昌地區還存有塔身呈十字折角狀的佛塔,如勝金口地面佛寺SG9-1佛堂前的兩座佛塔,塔基為方形,塔身呈十字折角狀,塔身之上存有覆缽。林立指出,這種塔身呈十字折角狀的佛塔在阿富汗的寺院遺址內有發現,年代應為高昌回鶻時期。
綜上所述,塔里木盆地內少見的樓閣式塔在高昌地區較為流行,這反映了高昌地區的佛塔明顯受到中原傳統建筑風格的影響,且高昌地區存有塔里木盆地沒有發現的佛塔形制——塔身呈十字折角狀的佛塔。這些差異背后的原因與高昌地區的歷史發展有關。公元前2世紀,車師人在吐魯番盆地建立了車師前部國,政權中心位于交河古城。公元前48年,西漢政府在車師國境內設立了戊己校尉。442年,前涼張駿改戊己校尉治所為高昌郡,大量中原地區的人民來到高昌,使得此處的漢式風格建筑有了進一步發展。450年,車師國被北涼滅亡,車師王奔走焉耆,至此,車師王國已經在高昌地區統治600余年。460年,柔然扶持闞伯周為高昌王,吐魯番盆地進入漢文化為主體的高昌王國時期,其主導地位一直延續到9世紀中期,其間唐朝在高昌地區建立西周,使得高昌地區佛教文化的中原色彩更加濃厚。樓閣式塔與塔里木盆地的覆缽塔相比基本沒有了圓形塔身的痕跡,塔身為多層方柱形,每層塔身之間以凸檐分隔。這些變化一定程度上是在中原地區傳統建筑風格的影響下產生的。
從塔里木盆地佛塔造型的演變看佛教傳播
從佛塔造型的演變看佛教發展。在對比、分析了印度地區、犍陀羅地區、塔里木盆地與高昌地區佛塔的形制后,一個顯著的變化特征顯現了出來,隨著佛塔建筑從西邊的印度地區向東方傳播,表現出“圓形元素”逐漸削弱,“方形元素”逐漸增強的特點。
以阿瑪拉瓦提大塔為例,該佛塔的平面為圓形,立面為半圓形,這一時期“圓形元素”非常強烈地表現于佛塔外觀。據阿瑪拉瓦提大塔欄楯上的浮雕佛塔反映,到了公元2世紀,印度地區演化出高大的圓柱形塔身,塔身之上立覆缽,塔身雕刻佛像,表明此時大乘佛教文化已經誕生。這一時期的佛塔平面為圓形,立面為長條拱形,“圓形元素”開始被削弱,原因是塔身增高,而增高塔身是為了適應大乘佛教文化地發展。
佛陀涅槃后,八王分舍利,起塔供養,除了舍利之外任何與佛相關的物品皆可以起塔供養,這一階段為圣物崇拜時期。佛教第二次集結后逐漸產生大乘佛教,大乘佛教將佛陀視為超人格的“神”,將原本進行圣物崇拜的教眾貶低為小乘。大乘佛教推崇出佛陀的神性之后,信徒們已經不滿足于禮拜只承載佛陀遺骨的佛塔,開始將雕刻了佛陀形象與反映佛陀生前事跡的佛像作為禮拜對象,故佛塔的塔身開始增高,以適應信徒于塔身進行雕刻、塑像。公元2~3世紀時,一個新的元素——“方形元素”開始反映于佛塔的外觀,開始出現方形塔基、圓形塔身的佛塔,并漸漸在塔里木盆地占據主流。這一時期“圓形元素”雖依然存在于佛塔的外觀,卻已經“名存實亡”,佛塔整體的平面形狀已呈方形。方形塔基的佛塔非常適用于塔里木盆地的造塔環境,塔里木盆地建筑材料的首選為土料,相比起磚石結構的佛塔,土質佛塔的堅固性較差,需要配以高大的方形塔基,以提高土質佛塔的耐用性。方形塔基的壁面平整,比弧形的壁面更便于開龕、造像,與大乘佛教需求相適宜,使得平面為方形的佛塔在3~5世紀的塔里木盆地、犍陀羅地區廣為流傳。
中原地區流行的傳統建筑為方形建筑,中原地區建筑所持有的“方形元素”與佛塔由平面為圓形向平面為方形轉變趨勢兩相適應,這一契合度使樓閣式塔應運而生,并經由高昌地區向塔里木盆地傳播。
覆缽作為整體佛塔的重要組成部分,一直存在于各種形制的佛塔造型中。佛塔在由西向東地傳播過程中發生過多方面改變,由最初低矮的半球形佛塔,演變出圓形塔基、圓形塔身的覆缽塔,再演變出了圓形塔身、方形塔基的覆缽塔,再往后出現了方形塔基、方形塔身的覆缽塔;佛塔傳入中原地區后,中原地區建筑所持有的“方形元素”與佛塔由平面為圓形向平面為方形轉變的趨勢兩相適應,出現了樓閣式佛塔。這些佛塔造型中一直未改變的一點是——覆缽一直存在。佛塔建筑從誕生之初起,其主要的功能便是用于禮拜,以桑奇大塔為代表的印度早期佛塔,其主體建筑部分便是覆缽,也可以說佛塔誕生初期覆缽是信徒進行禮拜的主要對象。印度佛塔最初用于放置佛陀的舍利,覆缽所扮演的角色相當于墳丘,是承載佛陀遺體的場所。隨著佛教文化的發展,為適應大乘佛教信徒于佛塔之上開龕、立像地需求,方形佛塔逐漸產生,佛塔的整體外形與最初時相比已經相去甚遠,然而,覆缽一直建于塔身之上,并隨著塔身的增高在整座佛塔中處于一個更高的位置。換句話說,樓閣式塔與老式印度佛塔最后的相似部位為覆缽。
佛塔造型演變背后的原因探析。佛塔傳入塔里木盆地后,外形發生了多番變化,背后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大乘佛教勢壓小乘佛教的文化背景使得“方形”元素逐漸“擊敗”“圓形”元素,成為建造佛塔時青睞的形狀。這一發展變化與背后的原因前文已經詳細闡述,不再贅述。
各地區統治者政權的更迭造成當地佛教文化內涵波動。公元442年,五胡亂華,大量中原地區的人民來到高昌,使得高昌地區佛教文化的中原色彩更加濃厚。9世紀以后,回鶻人占領了西周,建立了高昌回鶻政權,后回鶻人從摩尼教改宗佛教,高昌地區漸趨衰落的佛教文化重新迸發出活力。
《舊唐書》記載:“載初元年……制頒于天下,令諸州各置大云寺,總度僧千人?!薄短茣肪硭氖艘灿杏涊d:“天授元年十月二十九日,兩京及天下諸州,各置大云寺一所”,慧超的《往五天竺國傳》記載“于闐有一漢寺,名龍興寺……疏勒亦有漢大云寺,有一漢僧主持,即崏州人士”,證明武則天與唐中宗時期,為了鞏固對西域諸州的統治,中原王朝在西域建立了大云寺、龍興寺等佛寺,為中原風格佛寺的可能性較大。蘇巴什佛寺遺址發現的樓閣式塔,極有可能是唐時期中原王朝加強在西域統治的大背景下建造的。
中原地區、西域地區的佛教信徒前往他地,或以弘揚佛法為目的,或以學習佛法為目的,推動了各地區佛教文化的交流。佛教文化得到長遠傳播一定程度上得益于佛教信徒們本身秉持的樂于布施、苦行旅居的布教習性。東晉高僧法顯曾于399年從長安前往天竺求法,途徑疏勒、龜茲、鄯善、于闐等地,歷時14年,求得了《彌沙塞律》《長阿含》《雜阿含》等多部經典。唐朝高僧玄奘于629年從長安出發前往天竺求法,求得《對法論》《中論》《百論》等經典。唐朝時新羅人慧超為學習佛法入唐求學,后于723年前往天竺求法。上述三位來自中原的高僧在前往天竺求法的路途中,途經西域諸國,與當地的佛僧共同研討、講學?!读焊呱畟鳌肪矶而F摩羅什傳》記載,龜茲高僧鳩摩羅什原本學習小乘佛教,在疏勒留學期間曾向莎車王子參軍之弟須利耶蘇摩學習《阿耨達經》《中論》《百論》等大乘佛教經典。
在以上原因的共同作用下,各地區佛教文化之間發生著持續、長遠地發展,佛教文化的交流落實于物質文化地演進,使得塔里木盆地的佛塔造型顯示出豐繁多彩的特點。
通過將塔里木盆地的佛塔與印度地區、犍陀羅地區、高昌地區的佛塔進行對比,發現塔里木盆地內多種外形覆缽塔皆能在犍陀羅地區找到相同類型,這反映了塔里木盆地與犍陀羅地區的文化交流并不是單次的,而是持續性地交流,使得犍陀羅地區多種外形的佛塔都傳入了塔里木盆地。塔里木盆地佛塔建筑用材并非磚石而是土料,使得塔里木盆地佛塔難以存續,為使土質佛塔堅固耐用,塔里木地區的佛塔演化出較為高大的基座,這是塔里木盆地佛塔的一大特征。
通過對比、分析可以發現,新疆地區佛塔的外形表現出“圓形元素”逐漸削弱,“方形元素”逐漸增強的特點。這一演變背后的原因是大乘佛教文化的發展,大乘佛教推崇佛陀的神性,為適應大乘佛教于佛塔之上開龕、造像的需要,佛塔的塔身、塔基逐漸由圓柱形變化為方柱形。而中原地區的傳統建筑原本便持有“方形元素”,這一特征與佛塔由平面為圓形向平面為方形轉變的趨勢相適應,使得樓閣式塔應運而生。
塔里木盆地佛塔造型演變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原因是大乘佛教勢壓小乘佛教的文化背景使得佛塔的“方形元素”逐漸取代“圓形元素”;另外是各地區統治者政權更迭使得佛教文化內涵發生波動;還有是各地區高僧樂于布施、苦行旅居的布教習性使得各地區佛教文化發生了交流,一定程度上推動了佛塔形制的變化。
(作者單位:新疆師范大學 歷史與社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