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層級進階的《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實踐

朱云蕾

摘 要 基于《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的現狀不容樂觀，本文從黃偉提出的“三層級閱讀教學理論”出發，對《紅樓夢》進行“化散為整”的層級重構，選取賈雨村所涉章回內容進行從“釋義層”“解碼層”到“評鑒層”的序列進階，評價學生的思維活動，以期提升學生思維的靈活度、高度，達到思維活動在整本書閱讀里的效度，從而構建指向層級進階的《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模式。

關鍵詞 《紅樓夢》? 整本書閱讀? 三層級閱讀教學理論? 賈雨村

“整本書閱讀與研討”學習任務群的教學意義重大，但《紅樓夢》人物眾多且出現的章回較分散，教師難以在教學中引導學生主動進入《紅樓夢》整本書閱讀過程，學生甚至對《紅樓夢》閱讀產生排斥心理，更不用說達成教材設計《紅樓夢》整本書閱讀的目的。

黃偉指出：“教學解讀是在整合普通閱讀經驗和專家解讀理論的基礎上所建立的一套可以用于教學、有效促進學生閱讀能力發展的解讀系統和序列。該序列有三個層級，這便是：釋義、解碼和評鑒。”[1]這套理論能很好地指導閱讀教學，有效促進學生提升閱讀能力。因此，本文以“解碼賈雨村的人生”為例，嘗試借助黃偉的“三層級閱讀教學理論”進行指向層級進階的《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實踐。

一、“化散為整”的層級重構

“三層級閱讀教學理論”中的“釋義”“解碼”“評鑒”三個層級，通過層層遞進逐步深入閱讀，實現層級重構，引導學生深度解讀文本。在整本書閱讀中，這三個層級有著不同的教學價值。

釋義層關注“我是怎么讀懂的”“如何才能讀得更好”[2]。教師在日常教學中，經常關注“是否讀懂”的結果性問題，忽略了“如何讀懂”的過程性問題。而忽略問題到結果的生成過程，恰恰是學生不能讀懂文本的關鍵所在，因此，“釋義層”旨在培養學生自主梳理整本書內容并進一步讀懂文本的能力。

解碼層“主要解決隱含在文章作品中的手法技巧與藝術奧妙等”[3]。解碼不是提取靜態知識或陳述性知識，而是提取整本書中的動態知識或分析性知識，幫助學生建構深度閱讀文本的能力，從而為“教—學—評”一致性服務。

評鑒層鍛煉學生的“邏輯思維、辯證思維和創造思維”[4]。“評”是基于學生對文本的深度解讀和研讀而進行的；“鑒”是研讀后對整本書的好壞優劣、作品的人物價值進行去偽存真的鑒定，以期解決習題、考試時遇到的問題，這也是將文本內容內化于心、提升語文核心素養的過程。

在《紅樓夢》中，曹雪芹通過描寫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的歷史變遷，展現了他們生活的人文、歷史、社會環境。如何選擇教學內容成為整本書閱讀至關重要的因素，而基于高中生的學力，教師可以通過“化散為整”，從人物、家族、語言、詩詞、歷史、社會等角度進行層級重構，其中，人物是構成《紅樓夢》的血脈。

一般情況下，《紅樓夢》的人物教學大多是引導學生從情節中把握人物性格特征。而統編《語文》必修下冊第七單元閱讀指導強調“關注人物形象的塑造”，要求“理清主要人物之間的關系，欣賞作者對人物形象的細膩描寫，把握人物復雜的性格和豐富的內心世界，能更好地理解作品的內涵和主旨”[5]。這四個要求中，第一點側重文本內容梳理，第二、三點側重文學鑒賞，第四點側重領悟作品內涵。從黃偉“三層級閱讀教學理論”層面來看，第一點強調鍛煉釋義層中基于“如何讀懂”的對文本的理解能力，第二、三點關注鍛煉解碼層中學生對文本內容的鑒賞能力，第四點著重鍛煉評鑒層中學生對文本內容的解構或批判、重新審視其作用和價值的能力。可見，如果僅從情節解析人物性格，那么就只能關注到人物的某一方面，這樣的教學相對有失偏頗。

基于教材對《紅樓夢》“人物形象塑造”的明確指導，教師應對整本書閱讀內容進行整合，借助“三層級閱讀教學理論”，將《紅樓夢》整本書閱讀的人物學習目標進行層級重構，呈現不同層級下學習目標的教學價值（見表1）。

二、“化整為三”的序列進階

每個人物在整本書中都是一個完整的存在，“關注人物形象塑造”過程也是深度閱讀整本書的過程，但《紅樓夢》里人物數量多，如何從大量的人物中擇其一二進行教學是一大難點。教師可以從主要人物入手，如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王熙鳳等，也可從次要人物入手，如劉姥姥、賈雨村、門子等。賈雨村是《紅樓夢》里的一個小人物，但他的重要性在曹雪芹創作時就已經展現。小說以賈雨村開篇，又以此人收尾，正是借他引出林黛玉，又陪著黛玉進賈府，才有了“寶黛”初會；又引出薛蟠命案，才見了寶釵、香菱等人。

因此，教師可基于黃偉的“三層級閱讀教學理論”，深度解碼賈雨村的人生（見表2）。

任務一的“以‘草蛇灰線著眼人物生平”是針對釋義層的設計，指向清晰梳理文本、讀懂文本。對應的學習內容1需要學生讀懂賈雨村的人物性格，為梳理人物生平掃清障礙；學習內容2則需要學生使用不同的閱讀方法梳理賈雨村這個人物，針對的是學生的個性化閱讀。該任務旨在鍛煉學生閱讀過程時對文本內容的感知能力和理解能力。

任務二的“從‘鄉土概念尋訪紅樓一夢”是著眼解碼層設計的任務，指向對文本的鑒賞和分析。《鄉土中國》是必修上冊的整本書閱讀對象，其中涉及的鄉土概念恰是《紅樓夢》家族社會的完美再現。因此，對應的學習內容1從提升學生對文本內容的鑒賞能力出發，要求學生探究“賈雨村仕途升遷的內外驅動力”，同步解析賈雨村降職的內外密碼；而學習內容2的“藝術特征”是進一步分析曹雪芹對賈雨村的塑造方法，為深度解讀整本書的其他內容服務。

指向評鑒層的任務三“從原作結局試探曹公本意”和任務四“以訃告結尾評點賈某一生”，旨在鍛煉學生“對文本的審辯能力”和“對文本的遷移創造能力”。無名氏續作的后四十回里有對“紅樓”人物的結局作注解，但是否符合曹雪芹本身創作這些人物的意圖，需要學生根據《紅樓夢》前四回的提示進行自主閱讀評鑒。為探究曹雪芹對賈雨村可能預設的結局，教師可假設如下情境：“紅樓十九年，一紙詔書，賈雨村命喪鴆酒下。世人皆說：________。”以幫助學生深度切入賈雨村的人生。評鑒層的學習內容2是通過訃告寫作引導學生進行讀寫遷移；學習內容3則要求學生將對文本理解能力再度遷移至對自身現實意義上，同時構建自身閱讀過程中的內容圖式，并將其內化于心，從而提升自身思維。

綜上，以三個層級對文本進行深度解讀，從細致梳理文本到從“鄉土概念”尋訪賈雨村的仕途升遷變化，到探尋曹公本意、撰寫訃告，再到遷移至自身的思考，能夠一步步搭建階梯實現“化整為三”的序列進階。

三、“化三為一”的思維提升

黃偉的“三層級閱讀教學理論”指導最終落腳在思維活動之中。具體來說，釋義層既是學生對賈雨村名字背后的含義的理解，也是對賈雨村人物生平軌跡的梳理的直覺思維；而解碼層除了評價學生從“鄉土概念”解讀賈雨村人生起伏的能力，也是其形象思維發展過程；評鑒層是“化三為一”的整合，需要學生立足曹雪芹在整本書中對賈雨村著墨的用意，而訃告撰寫是學生對賈雨村人生的全面理解和評價。有學生寫道：“你生如浮萍，是雨打浮沉，亦是逐水飄零；你堪比鯤鵬，有進士及第，亦有貶謫流離；你入于俗世，如當局者迷，亦如旁觀者清。你渴求功名，積極入仕，本就無錯，錯的是無法控制的欲望，是錯綜復雜的人情世故。”學生寫的這段評價便是基于“三層級閱讀教學理論”讀懂賈雨村的很好展示。這也是思維提升的最終歸屬之處，即辯證思維、創造思維的運用和提升的過程。

因此，根據學生的思維活動設計“三層級”閱讀思維評價標準，旨在評價學生閱讀文本時各類思維提升的效度、靈活度、高度。釋義層一般要求學生的思維活動為識別、識記、概括、整合，評價標準為三個方面：①基于整本書，識別和識記“賈雨村言”的內涵；②從主要經歷、關鍵事件、性格品性、結局層面概括整本書中與賈雨村這個人物相關的內容；③運用思維導圖整合賈雨村的人生軌跡。解碼層是展現靈活思維的過程，要求學生具有感悟、分析、聯結、審美等思維，評價學生是否能充分感悟并熟練運用“差序格局”“小家族”“地緣”“血緣”這四個概念；是否能從整本書的賈雨村相關情節中分析“鄉土概念”的印證；是否能充分聯結“鄉土概念”分析賈雨村的官場生涯等。任務三和任務四所處的評鑒層，不僅考查學生綜合、研判、總結評價的思維能力，還考查學生融合、運用、反思、內化的思維能力。這需要學生通讀文本，聯系《紅樓夢》的前四回綜合考量和評價賈雨村的一生，并將“賈雨村的紅樓一夢”的反思內化于自身。

實施過程性評價時，教師應實時、適時收集學生的過程性信息，并采用自評、互評、師評三種方式評價學生，以確保評價的有效性、準確性，幫助學生舉一反三地將知識遷移到《紅樓夢》或者其他內容的學習之中。“釋義”“解碼”“評鑒”三個層級的序列化設計，層層遞進，循序漸進地引導學生深度解讀文本，提升思維活動。而思維活動指導下的評價標準，能讓學生在進行每一級閱讀時，對每一層級設定的思維活動都有明確、清晰的反饋，從而建構自身的閱讀能力，促進邏輯思維、辯證思維和創造思維發展。

從閱讀到聯結，從分析到反思，整個教學過程設置的學習任務應該清晰明確。作為課堂的組織者，教師應該將整個課堂設計成層層深入的、從低階到高階的課堂模式。因此，“教師從備課到教學都應在尋找能力訓練點和思維訓練點上下功夫，通過課文的文本解讀訓練學生的語言表達能力，訓練學生聯想、想象、推理等能力……三層級閱讀教學理論追求語言訓練和思維訓練的雙向互動，從而促成語言與思維的共生相長”[6]。教師要帶領學生進行主動思考和建構，讓學生自主獲得知識，鍛煉思維，提升語文學科核心素養，并將“三層級閱讀教學理論”發散運用到學習和考試中，最終能夠達到“教學評一致”的目標。

參考文獻

[1][2][3]黃 偉.教學解讀與閱讀能力發展層級簡論[J]，學語文，2019（1）：4-8.

[4]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S]，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4.

[5]溫儒敏，主編.普通高中教科書 語文（必修下冊）[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3：138.

[6]黃 偉.專業地教語文 教專業的語文——“三層級閱讀教學理論”問與答（二）[J]，中小學課堂教學研究，2021（6）：14-15+21.

[作者通聯：浙江湖州市濱湖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