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順姐

2024-06-08 19:01:13薛玉玉
伊犁河 2024年2期

薛玉玉

說不上來什么原因,我從小就不喜歡和同齡的娃娃耍。我不是湊在幾個老太太跟前聽她們講老古今,就是跟在比我大好幾歲、甚至十來歲的娘娘、姐姐們屁股后頭,陪著人家干各種家務(wù)。都是村前村后的鄰居,稱呼上不是娘娘就是姐姐的,其中就有路嬸嬸家的順順,比我大六歲,我叫她順姐。

我愛跟著順姐,聽我媽說這事情從我兩三歲上就開始了。那時候的種地不像現(xiàn)在這么簡單,現(xiàn)在整個大隊的莊稼幾乎都只種玉米,很單一、省事,還能賣上價。那個時候,地里種得很雜,麥子、胡麻是必須種的口糧,屬于夏糧,也叫細(xì)糧;還有谷子、糜子、蕎麥、豆子等等,都是晚熟的秋莊稼,叫粗糧。粗糧細(xì)糧摻著吃,才能勉強接上下一年的新糧食成熟。種得雜,活兒就格外多,主要也是因為全得人工干,給人的感覺是大人們一年四季都在地里忙乎著,包括頭發(fā)白了、腿也蜷了的老人們。好像是只要還能下炕,就還得下地去。這樣一來,那些才會趴或是還走不利索的小娃娃們就成個問題了,得有人照看,又不能占一個大人。于是村里或是親戚間十來歲已經(jīng)能幫忙干活的女娃娃就成了最理想的人選,很搶手。這樣的女娃幫忙看娃娃是沒有工錢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都厚道,管上兩頓飯,農(nóng)忙結(jié)束時再給扯一件衣裳,就很滿意了。我媽找的就是后村路嬸嬸家的順姐。

兩三歲上的事情,我當(dāng)然是不能記起來了,都是后來聽我媽說的。我媽每每講起那些情景的時候,都是滿眼溫情的樣子。她會瞅著我笑著說:“你是不知道你那個時候有多乖,誰看見了都要過去抱上一陣,這個抱抱,那個抱抱,倒是把我這個當(dāng)媽的給輕省了。”

我媽說最愛抱我的是順順。農(nóng)忙的時候順順干脆就住在我家里,和我同吃同睡,把我照顧得很好,幾乎聽不見哭叫。農(nóng)忙完了,她會帶順順在張裁縫家縫一身衣裳,給打扮新新的,然后送回去,同時送過去一籃子雞蛋。

“那雞蛋本身就是人家順順操心得好,雞才哈(下)的嘛。她可不光是照看你,還會給我把家里也拾掇得干干凈凈,就連雞和狗都不要我操心。”我媽說到“照看你”三個字時,還在我的大額頭上戳了一指頭,好像是在說都是我害得順順那樣忙碌。

我媽很喜歡順姐,這都不用明說,到現(xiàn)在也能看得出來。在我看來,她對順姐的喜愛里是有很多疼惜成分的,這就得從順姐的身世說起。

順姐的身世在村里可以說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好像也沒有誰去扯這個是非,但事實就在那里擺著。順姐和她的爸爸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卻和我們鄰村的崔老三有著一模一樣的五官和卷頭發(fā)。不光是和崔老三像,和他家的大女兒崔田田簡直是以假亂真的雙胞胎,只不過是順姐大兩歲,個頭也高出半拃。

幾個大人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牽絆故事,我無從知道。在這件事情上,連一向最熱衷搬弄是非的磨坊嬸嬸也從沒提過,好像是所有人都在暗地里宣過了什么保密誓一樣。這樣的反常加重了我的懷疑和好奇。但只是在心底里暗暗琢磨著,卻也沒有張口問過誰,連我媽都沒有問過。可能潛意識里還是能掂量得出,這一定是個非比尋常的問題,會招來我媽的一頓臭罵,或者說打一頓也不是沒可能。她最反感打聽別人家的是非了。

在我的記憶里,路嬸嬸一直都是老實本分的樣子。不管啥時候遇上她,都是一個背斗挎在肩膀上,隨時隨地在給家里的兩頭黃牛找著草。說起來,她一直是家里的主勞力,地里活、家里活多半都是從她手里過去的。我那路爸爸生得瘦小不說,干活還不是一般得慢,應(yīng)該是村里手最慢的一個了。看著是一直手腳不停地干著、動彈著,可半晌午過去,也干不出多少,就是俗話說的“手里不過活”。村里人說起誰誰干活不行,就是拿路爸爸來做對比的。他們是這樣說:“你看你干兩把活的樣子,簡直就是路爬蟲他親兄弟嘛。”

“路爬蟲”是他們給路爸爸起的外號,可見他是慢到了怎樣的一個程度。

路嬸嬸一直是處在一個忙碌的狀態(tài)里,我就從沒看見過她上誰家去串串門。你們可能會說,再忙的人也總有個休息的時候吧?下雪下雨的時候呢,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呢。下雪下雨的時候,村里的男人們確實是會歇歇,蒙著被子在熱炕上美美睡一覺,解乏。可女人們要趁著這樣不能下地的時候給一家老小做針線。而路嬸嬸不僅是給家里人做,還招攬了一些生意來做。她的針線活是很好的,鎮(zhèn)上好幾個賣日常雜貨的門市部都愿意收她做的布鞋、鞋墊、虎頭枕頭。

路嬸嬸不愛和人來往,但和我媽還是很說得來的。應(yīng)該是我媽從不搬弄是非的緣故吧。她們兩個坐在一起做針線活時,好像只聊著自己的家里人,再就是莊稼啦、牲口啦。不記得她們說過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她們坐在一個炕上做活,都是我媽尋著順姐家里去的。這是很自然的事情,路嬸嬸不出門嘛。

往往是我媽前腳打著傘,胳膊底下夾著針線包剛出門,我就后腳靸趿著鞋,頂個化肥袋子追了過去。我知道她不去別處,準(zhǔn)保找我路嬸嬸去了。我媽和路嬸嬸面對面盤腿坐在窗子跟前做針線,我就和順姐坐在炕的另一頭耍,抓石子、疊紙飛機(jī)和船,有時候也從路嬸嬸的針線籮里要幾塊碎布頭過來縫沙包、做布娃娃。但其實順姐都是為了陪著我才耍這些的,她顯然已經(jīng)對這些小孩子的把戲沒什么興趣了。

我們兩個很能耍得來。有時候手里耍著,耳朵還偷聽著我媽和路嬸嬸的閑話。被發(fā)現(xiàn)后,我媽會假裝生氣地訓(xùn)我:“我把你耳朵揪了去信不信?不好好耍你的,聽啥閑話呢。”

她罵歸罵,我還是可以聽到一些在當(dāng)時看來比較機(jī)密的事情。比如有一次,我媽問路嬸嬸:“她嬸嬸,畢竟咱們這小地方啥條件都跟不上,保不齊是誤診了呢,你們還是應(yīng)該去銀川看看,早看早治。不然再耽擱幾年,他路爸爸能行了,你自己沒準(zhǔn)都懷不上了。”

路嬸嬸沉默了一會兒,手里的麻繩扯得“嘶嘶嘶”響著。

“看了,還是不行。我們就是這個命吧。”

路嬸嬸先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像是要吐干凈什么不好的東西,然后才能騰出力氣說出這句話一樣。

又是一陣小小的沉默。連我和順姐都停下了手里正七扭八扭縫著的布娃娃衣裳。

我媽的臉上顯出一種很復(fù)雜的表情來,她的眉頭輕輕蹙在一起,看著我路嬸嬸的眼睛里一時多出了不少的內(nèi)容。我路嬸嬸好像沒受到什么影響,臉上沒有起伏,手里正捻著的麻繩也沒有停過。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是個罪身子,他也強不到哪兒去,就這樣湊合著過吧。

順姐只念了兩年書,還是路嬸嬸成天拿根牛鞭子追著趕著才勉強念下來的。村里人每回問起她為啥那么討厭上學(xué),順姐都是害羞地低著頭嘟囔說:“念不進(jìn)去,看到書本子就光想睡覺。”

可當(dāng)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順姐說了實話。她是這樣說:“蛋蛋,你是不知道,天天幾趟子要從那家子門上過呢,這誰受得了啊!”

順姐一直都喊我蛋蛋,不叫我的名字。我也知道她嘴里的那個人就是卷毛子崔老三。崔老三我見過太多回了。他家有一塊旱地和我家的地連著,我在那塊地里拔扁豆、拾洋芋的時候都能看見他。有時候干活間隙吃饃饃的時候,他還會提著自己的饃饃袋子跑到我家的地埂子上來,跟我爸坐到一起抽根煙,聊上幾句。我特意偷偷觀察過,他頭上雙旋兒的位置竟然和我順姐的一模一樣。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心跳瞬間加快,好像是終于印證了一個不得了的大猜想。可這個大猜想我不敢跟我媽說,也不想和順姐分享。我懵懂的意識里,覺得這對順姐是不好的,說出來沒準(zhǔn)會造成很可怕的后果。

升入六年級的那個暑假里,有多一半的時間我都是和順姐睡在她家新蓋的高房子上。我倆高興得不得了,終于有了自己的房間。在我的想法里,反正順姐最疼我,她的任何東西都愿意和我分享。再說,她一個人住著還害怕哩。我倆花了好幾天時間給高房子里布置了不少自己剪的彩紙和縫的布貼畫,當(dāng)然主要是順姐做,我給遞遞剪刀、壓壓紙,打個下手。

可當(dāng)我和順姐對高房子的新鮮勁兒還沒有過去,就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至少在我看來,應(yīng)該說是很壞的消息。我聽到門上幾個納涼的嬸嬸說:“順順的對象和公公都是羊販子,光陰好著哩。還說順順這女子總算比她媽命好些,訪了個好人家。”

順順的對象?順順啥時候有對象了?我簡直不能形容自己當(dāng)時的驚詫了,這驚詫里有不相信,還有遭到背叛了似的憤怒和委屈。如果她真的已經(jīng)有了對象,那最先知道的不應(yīng)該是我嗎?要知道她不管什么事情都會在被窩里說給我啊,一些很私密的事情都會說。比如她的乳房是一個大一個小,左邊的都長到杏子那么大了,右邊的還一點動靜沒有。不光大小不一樣,左邊的里面還長了個杏核那樣的硬東西,她讓我用手摸,還淚水漣漣地說:“蛋蛋,我怕是得了啥不能好的怪病吧?這個硬塊塊夜里還脹著疼呢。”我忘了當(dāng)時怎么安慰她的,但我知道這事情她給路嬸嬸都沒有說。

自然,她的乳房并沒有啥病,后來右邊的也幾乎要追趕上左邊的大小了,不注意瞅,根本就看不出來差別。這不是我想說的重點。我要說的是,她這樣私密的話都給我說,對象這樣大的事情竟然不給我說,有這樣的道理不?還說我是她最心疼的蛋蛋呢,這不就是哄我年齡小不懂事嘛。

當(dāng)我氣洶洶地追到順姐家里去,心里想著一定要問出個子丑寅卯來時,在她家的大門拐角上,我和順姐幾乎是撞到了一起。她一邊快速側(cè)身躲過,一邊高舉著右手瞪大了眼睛質(zhì)問我:“你是咋了蛋蛋,氣鼓鼓的?你看差點都碰我身上了。我正要尋你去呢。”說著就將右手展開并伸過來,帶著明顯責(zé)怪的口氣說:“給,剛摘下來的,趕緊吃。奶瓜瓜就是給你的。一天毛手毛腳,哪里像個女子娃娃嘛。”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可是正好撞到了槍口上。奶瓜瓜我也不接,盯著順姐的眼睛狠狠說她:“對嘛,我毛手毛腳不像女子娃娃,有些人最像了,這都要給旁人當(dāng)媳婦子了嘛。女子娃娃才算個啥?”

順姐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連著兩只耳朵都紅成了一片。她拽起我的胳膊就往高房子上走,邊走邊小聲說:“別吵,別吵了蛋蛋,進(jìn)去了我給你說,快別吵了。”

順姐叫我上炕,我不上;叫我吃奶瓜瓜,我也不吃。兩條腿垂在炕沿上,等她說正事。順姐慢悠悠地開口了:“這個事情,我給你咋說呢嘛。你還小著,又不懂這些。”

順姐說:“事情也是才定下了不到一個月。人是街道邊上的,家里水地多,還做販羊收皮子的生意,光陰好得很。”

說到那個人的時候,順姐的臉再一次紅了起來,低順著眉眼不再看我,只管自己說著。她說那個人看著也還排場,瘦條條個子大眼睛,話不太多,但腦子機(jī)敏得很。

“你想想,能騎著大摩托十里八鄉(xiāng)收皮子做生意,腦子能不機(jī)敏嗎?對著不蛋蛋?”順姐的臉恢復(fù)到了正常顏色,并再次盯著我的眼睛說著。

原本準(zhǔn)備好的一籮筐問話一句也沒有問出來,好像是一瞬間泄了氣,我乖乖地脫下鞋襪,盤腿坐到順姐的對面。我意識到,這是個不得不面對的事實,從小摟著抱著我的順姐已經(jīng)完全是一個成熟的大姑娘了。她尋下了對象,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村里和她同歲的艷艷不是都出嫁半年多了嗎。那些沒念書的女娃娃,不都是早早定下對象,十八九上就給過門去嗎。

可我的心里還是無來由地疙疙瘩瘩著。我說順姐:“你都沒有到城里去闖闖,闖好了就能找個掙輕省錢的對象,你跟著吃好的穿好的,多好。種地把人就累死了嘛。”

我還搬出了支書家的大女子當(dāng)例子。我說:“你看人家改花,一天書都沒念,跑到城里去端盤子洗碗,后來嫁了個大廚,就啥也不用干了,每回回娘家穿戴都不重樣。你好歹還念了幾天書,肯定能找個比她改花好的活兒。”

順姐拽著我的胳膊晃著,笑話我說:“你這個丑蛋蛋知道的不少嘛。你真以為外頭就那么好闖?你只看到了改花穿戴洋氣地笑著,你就沒看到妞妞現(xiàn)在連大門都不出?”

妞妞的事情我當(dāng)然知道,村里人都在說,一個副業(yè)把妞妞搞廢了(我們這里把打工叫搞副業(yè))。妞妞自己找了個對象,外地的,是個電工,兩方面家長都見過面了,就差一娶了。可誰能料到,天天摸電線的電工能叫高壓線給打死。妞妞的腦子受了刺激,天天鉆在小房房里不出來,聽說自己的衛(wèi)生都不知道搞了,洗個頭都要兩三個人抓著洗。

順姐后來還說了很多,總之是在說明:女娃娃家,生得好不如長得好,長得好不如嫁得好。還說她自己既沒有生好,也沒有長好,就看這一回了。

說一千道一萬,我還是不想讓她嫁到街上去,我想讓順姐還留在村里,離我近一些。于是我搬出了君君哥。我說:“順姐,那君君哥咋辦呢?你們兩個一直都好著,你咋能翻臉不認(rèn)人了?君君哥家現(xiàn)在是窮著,可他正跟他舅舅學(xué)著當(dāng)匠人呢,過不了幾年就是大匠人了,到時候不比你的羊販子差啊。”

一聽我說君君哥,順姐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她拉過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然后用極少有的生硬口氣對我說:“你回去,我頭疼著受不了了,要睡覺了。你趕緊回去吧,明個再來。”

第二天,我沒去找她,以后的好多天我都不去找她。我們之間好像被什么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給隔膜住了。

順姐的好日子原本是定在第二年端午節(jié)的,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路嬸嬸似乎是著急著要把女兒推出去一樣,還不到正月就給嫁了過去。有一點值得一提的是,崔老三家竟然也來了人隨了份子,禮金簿上有一個“崔”字,份子錢還比旁人都高些。這是事后才傳出來的。

村里人說,那就沒錯了,吃席的時候有個生面孔哩,看來那就是崔老三搬的送禮人嘛。說那人的穿戴明顯和莊戶人不一樣的,村里人當(dāng)時還交頭接耳著,說路爬蟲家啥時候還有這樣的親戚了。

順姐剛結(jié)婚的那幾年是挺幸福的,生了一女一兒兩個娃娃。娃娃長得很心疼,嘴也甜,把我喊娘娘。那幾年順姐回娘家,也是穿戴不重樣,還會帶很多好吃的,一看就是日子寬裕。讓人欣慰。

順姐很孝順路嬸嬸和路爸爸,不光是時不時買各種副食,還把老兩口打扮得新攢攢,冬夏都會給送來當(dāng)季的新衣裳。村里人再說起路爸爸干活慢的話時,語氣里都是帶著艷羨的。說別看人家路爬蟲一輩子慢騰騰,光陰過不到人前頭去,可人家養(yǎng)下了全村最孝順的女子啊。

路嬸嬸也沒那么忙了。早都不接掙錢的針線活了,偶爾還能看到她在村子里閑逛,背上不再扛背斗,手里沒再提鐮刀。

如果日子就這樣平順著過下去,那該多好。后來突然就聽說順姐兩口子三天罵仗,五天打仗的。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讓人氣憤的是順姐的男人竟然染上了賭博,輸完了自家折子上原本要蓋新房子的錢,還偷去了老羊販子藏在房頂棚里的幾千塊錢,把老人氣得病了一場。這還不算完,最后竟是連來回騎著收皮子的大摩托也給人頂了賬。這樣的一些事情是很容易傳播開來的,附近幾個村子的人全都知道。

讓人不解的是,我那傻里傻氣的順姐居然說摩托是讓天殺的賊偷走了。還有鼻子有眼地說,半夜聽到院子里有動靜,讓出去看看去吧,男人頭天晚上喝了酒,哼唧了幾聲沒下炕。她也撒了個懶,想著怕是風(fēng)吹得大門上的鐵鏈子響呢,就沒出去看。早上起來一看,停在裝炭房里的摩托不見了,立在墻角上的兩把新鐵锨也不見了。

這話是她回娘家說下的。那一回她沒帶娃娃,一個人回來住了好幾天才回去。

村里的老人們說起誰家遭了難,愛說“麻繩繩專從細(xì)處斷,窗紙薄處透眼眼”這個話。讓我怎么也沒有想到的是,這話很快就在我最愛的順姐身上應(yīng)驗了,那個讓人憎惡得牙癢癢的賭徒竟然就溺死在了河畔跟前的爛泥灘里。那里連個路都沒有,除了爛泥和垃圾,什么也沒有。寒冬臘月的天氣,他是鬼迷心竅了嗎,跑到那里把自己的命送了。

“再怎么不成器的男人,總還是家里個柱子,只要活著,總還是有變好的希望在。這下可咋辦呢?”你順姐娘兒母子三個可咋辦?”我媽有氣無力地靠在被子上,用手背不停地抹著眼淚,絮絮叨叨地說著。

我的眼里也汪著滿滿兩包眼淚,可我仰著頭不讓它們流出來。我讓自己不想現(xiàn)在的情形,我想著小時候跟在順姐屁股后面陪她喂雞喂羊、拾柴搟面的情景。多像一場夢。

后來的事情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人們的預(yù)計,而且是很快。那男人死了才不到兩個月,按說熱孝都還在頭上的,順姐卻回來了。門上的嬸嬸看見了,說順姐一手提著一個癟癟的人造革黑提包,一手領(lǐng)著豁著門牙的女兒回來了。

嬸嬸給我媽說這些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豐富,一會兒大睜著眼睛,一會兒緊蹙著眉頭,并伴隨著不停的嘆息。嬸嬸說,真是不敢看啊,把個順順瘦成一把干柴了,這才幾個月不見啊!

順姐回來沒幾天,村里就傳出了事情的原委和很多細(xì)節(jié)來。說是賭徒原來早都把自家的宅基地輸給旁人了,靠近街道的三畝多好水地也輸了,就連彩電、洗衣機(jī)都讓拿著條子的人來給搬走了。每個條子上,都有賭徒歪歪扭扭的名字和紅紅的指印。于是人們就感嘆著,那個不成器的東西不死也不得成了,連個狗窩窩都沒留下,一家老小往哪里活呢嘛。

這里面還有著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原來是老羊販子家里還有一個兒子,還沒說下媳婦,不知道是老兩口的主意,還是小叔子自己想到的點子,說是不如讓順姐領(lǐng)兩個娃娃就到老院子來過活,反正順姐的新院子再住不了幾天了,人家已經(jīng)下了最后口話,讓十天內(nèi)搬走。

應(yīng)該是一家三口都同意這樣的提議吧。從老人的角度來說,一個兒子已經(jīng)沒了,一門子光陰也敗得啥都不剩了,再不能讓兒媳婦和孫子孫女流落給旁人了。讓大兒媳婦跟了小兒子,繼續(xù)在家里過活,也不用再勞心勞財?shù)厝⒁婚T親。這樣算來,可以說是把損失降到了最小吧。何況小兒子自己也表示愿意,他一向是很喜歡這個嫂子的。可令他們沒料到的是,順姐在這件事情上表現(xiàn)出的決絕簡直是令人吃驚的。她說自己在這個家里過夠了,一天也不想待了,她要領(lǐng)著兩個娃娃走。就算老人明確說了,自己走可以,兒娃娃休想帶走。老人沒說留孫女的話,只說了孫子必須留下,沒商量余地。

街面上傳回來的說法是順姐當(dāng)場就拽上女子往外走了,都走到門外頭了又折回去,拿上了自己當(dāng)時陪嫁過去的人造革大提包。也猜不出那看起來癟癟的提包里裝了些啥。兒子在公公的懷里撕心裂肺地嚎著喊媽,女兒被順姐拽著往外走,嘴里奶奶、爺爺、弟弟的亂喊著,也是哭了一臉的眼淚鼻涕。可一向疼愛她的奶奶居然惡狠狠地罵上了:“走你的走,跟上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媽趕緊走,我才不是你奶奶,找你的王八蛋親奶奶去。”

順姐就這樣回來了,連個換洗的衣裳都沒有帶。幾天以后,我跟我媽過去看她和娃娃時,她又穿起了當(dāng)女子時候的襯衣和褲子,還有方口條絨布鞋。我躲在我媽的背后,悄無聲息地坐到了炕沿上。我不敢看坐在洗衣盆跟前正挽著袖子洗衣裳的順姐,也不敢看拉著我媽的手已經(jīng)泣不成聲的路嬸嬸。順姐停下了手里的活,甩了幾下手上的水,也坐到了挨著墻的炕沿上。

“她嬸嬸,你說我娘兒倆的命咋就這么苦。她嬸嬸,你說我跟我娃以后咋抬頭活這個人。”路嬸嬸拽著我媽的手,整個身子隨著巨大的悲傷一起一伏著,幾乎是要倒到了我媽的懷里。

看著這樣的路嬸嬸,我的眼淚唰唰涌出來,順著臉蛋和脖子淌著,一路淌到了心口窩里。不知道我可憐的嬸嬸這一生忍受了多少的眼淚,她好像是要將它們一下子全部傾倒出來。

我媽也流了許多眼淚,并不停地摩挲和拍打著路嬸嬸的后背,好讓她放松一點,不要那么難受。

過了好一陣子,路嬸嬸止住了哭聲。她看起來乏極了,像是才從一段很漫長的路上回到了自己的炕上。她掙扎著坐到了炕里面去,頭靠在墻上,胳膊支在繡著吉祥如意的枕頭上。

我媽也調(diào)整了姿勢,雙腿攏向炕里面。她對著路嬸嬸說:“還是要想開些,事情已經(jīng)出下了,就要盡量往寬處想呢。不管咋樣說,咱們眼底下還有這樣一個小乖女女呢;再說,順順也還年紀(jì)輕輕的,有的是機(jī)會,咱們隨后給娃慢慢尋訪,訪好好一個人,就過上走了。人的一輩子,七災(zāi)八難,都是這樣過的。”

不一樣的,我們娘兒倆到底跟人不一樣的。我們都是個罪身子,怨不到別處去,到底是命不行。

說這話的時候,路嬸嬸顯得很平靜,似乎和說天氣很好、飯菜很香這樣的話沒什么區(qū)別。

“你再不要這樣子想、這樣子說,你那個事情,能怪到你頭上嗎?那是老一輩頑固著造下的,生生拆開了一對子人。你難道要讓這個事情把你壓一輩子嗎?”我媽看起來又氣又急,說著說著就又哭上了。

順姐一直沒哭,也沒說話。在送我和我媽出門的時候才說了一句:“我媽說得對著呢,怨不到別處去,我在君君上,把虧心事就做下了著。不過這個事是我自己決定的,我媽沒有攔擋住我。”

她看起來像是早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平靜地接受著一切。

順姐在娘家待了有大半年,就跑到銀川謀生活去了,女兒留給父母照看著。我路爸爸很疼愛這個外孫女,早晚出門都是牽在手上的。

漸漸地,就聽到順姐發(fā)達(dá)了的消息。聽說她是從一個小小的后廚幫工,一路干到有了自己的火鍋店。

再后來,我嫁去了外地,忙于家庭和工作,就很少回老家了。和我媽的電話里偶爾會提起順姐,說是順姐早都把兩個老人接到銀川享福去了,住著一百多平的大房子。我媽說:“聽起來啥都好著,就是你順姐一直沒再結(jié)婚,婚緣硬得很。”

前段時間我回老家住了半個月。有一次和我媽晚飯后散步走到了路嬸嬸家的院子跟前,那院子已經(jīng)不能稱其為院子了,墻和房子都被推平了,只剩下一個銹跡斑斑的鐵大門杵在那里。我媽說是去年下半年推掉的,村里所有的土房土墻都推了,建設(shè)新農(nóng)村嘛。

“你順姐的女子很爭氣,研究生都畢業(yè)了,兒子也不差,上了個好二本。我跟你路嬸嬸把微信加上了,你路嬸嬸還給我發(fā)了好幾張相片。”

我媽掩飾不住的喜悅,并隨手掏出手機(jī)翻找起她和路嬸嬸的聊天記錄來,要讓我也看看。說路嬸嬸還發(fā)了順姐和路爸爸的照片,說那么瘦小的路爸爸現(xiàn)在都長了啤酒肚了呢,人看起來竟然比年輕時候受看了。

聽著這樣的一些消息,看著那扇我從小跑出跑進(jìn)的鐵大門,竟突然有了恍惚之感。似乎下一刻,我的順姐就會從那里跑出來,那么清白爽朗。她會抱我、親我、喊我蛋蛋;她的手里還會有正淌著奶液的鮮綠的奶瓜瓜和熟透了的紅梅杏。

主站蜘蛛池模板: 欧美成人第一页| 91在线国内在线播放老师| 欧美不卡二区| 成年人免费国产视频| 成人欧美日韩| 国产免费久久精品99re丫丫一| 青青草原偷拍视频| 99成人在线观看| 亚洲国产成人久久精品软件| 亚洲无码91视频| 亚洲视频三级| 亚洲精品手机在线| 狠狠色成人综合首页| 亚洲不卡网| 亚洲一区毛片| 91麻豆精品国产91久久久久| 尤物特级无码毛片免费| 97久久免费视频| 成人在线综合| 最近最新中文字幕在线第一页| 99一级毛片| 一区二区三区高清视频国产女人| 国产精品区视频中文字幕| 亚洲欧美自拍视频| 制服无码网站| 久久夜色撩人精品国产| www.91中文字幕| 在线亚洲小视频| 欧美在线国产| 9丨情侣偷在线精品国产| 中文字幕在线视频免费| 亚洲欧美一区二区三区蜜芽| 色婷婷视频在线| 最新精品久久精品| 美女免费黄网站| 永久在线播放| 成年人福利视频| 免费a级毛片18以上观看精品| igao国产精品| 精品一区二区久久久久网站| 欧美一级高清片久久99| 国产成人精品2021欧美日韩| 女人18毛片一级毛片在线 | 国产免费网址| 波多野结衣无码AV在线| 亚洲va在线观看| 欧美成人午夜视频| 国产十八禁在线观看免费| 国内精品九九久久久精品| 久久国产高清视频| 欧美成人怡春院在线激情| 久久综合婷婷| 狠狠五月天中文字幕| 日本高清免费一本在线观看| 国产一二三区视频| 国产丝袜91| 免费a级毛片视频| 亚洲一级色| 嫩草国产在线| 久久香蕉国产线看观看精品蕉| 美女被操91视频| 午夜毛片免费观看视频 | 狼友视频一区二区三区| 亚洲日韩在线满18点击进入| 日本久久网站| 国产精品视频久| 久久婷婷六月| 精品无码国产自产野外拍在线| 国产91精品久久| 久久亚洲美女精品国产精品| 国产情侣一区| 999精品免费视频| 国产精品亚洲αv天堂无码| 国产亚洲精品无码专| 亚洲综合日韩精品| 久久女人网| 欧美亚洲国产日韩电影在线| 激情综合网址| 欧美日韩一区二区三| 亚洲第一黄色网| 日本欧美一二三区色视频| 亚洲第一黄色网|